53 53 、白楊少年
第53章 53 、白楊少年
“他說, 他想把曾經拉着你往前跑的自己,殺死千萬次有餘。”
一句話,讓她切膚感受, 何為震耳欲聾。
原來, 這道兩難的選擇題,從很早開始,就不再是她一個人的了。
原來, 她以為的放手,她以為的推開,她以為的“為他好”,實際上是一次次地往他身上插刀。
其實, 她一直知道,他也很累。
但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 她還是要逼問他,讓他為自己找到兩全之策。
這個世界上哪有那麽多兩全之策, 可他還是二話不說地應下了。
可他不知道的是,她早已不再害怕。
——在繁盛的愛裏, 她的勇氣與底氣都在重新抽芽。
陶醉說不清自己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走回家的, 回到家, 她把行李箱一放,跟陶亦鴻打了聲招呼,便去洗澡了, 洗完澡, 本該回卧室睡覺,可那回屋的腳步, 無論怎樣都邁不動。
感覺有股莫名的引力, 牽着她往外走一樣。
陶亦鴻聽到外面的動靜, 披了件開衫從卧室走了出來,一邊戴眼鏡一邊看着陶醉問:“怎麽了大閨女?”
聽到聲音陶醉這才回神,将目光從入戶門上挪開,不自然地說:“沒事。爸,都這麽晚了,您怎麽還不睡?”
“你這姑娘打小就瞞不住我,”陶亦鴻沒轉身回屋,而是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下來,一副要跟她談談心的架勢,“怎麽了,跟風眠鬧矛盾了?”
陶醉表情一愣,說:“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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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亦鴻見狀,朝她擺擺手示意她坐下,看她在自己身邊落了座,他才緩緩道:“你回京的那些天裏,風眠每天晚上都是在這兒睡的,今天看你回來他就不來了,你還跟我說你倆沒鬧矛盾?”
“我倆真沒鬧矛盾,”陶醉小聲道,“況且,他不知道我今晚回來。”
“那他怎麽沒來這兒睡?”
陶醉想了想,說:“可能是喝酒了......”
其實,她想表達的意思是喝酒了沒辦法開車,而她家又太遠,走不過來。
但陶亦鴻壓根不理她的邏輯,聽到這個理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然後,胸有成竹地下着結論:“我知道了,肯定是怕喝醉耍酒瘋會在他岳父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陶醉聽着這番話,不僅沒覺得好笑,反而想起心中有一份疑惑迫切需要解答,她莫名緊了下拳頭,跟陶亦鴻說起了一件往事:“爸,我記得您從小就告訴過我......”
“告訴過你什麽?”
“人要踏實,不能眼高于頂。”
“怎麽?我說錯了?”
“那您還總是撮合我和枕風眠。”
未說出口的潛臺詞,陶亦鴻在瞬間就讀懂。
他哽了下喉,跟她說:“可我還記得我跟你說過,人不能看低自己。”
陶醉沉默聽着。
“當年的事,我都知道了。”
“您知道什麽了?”
“知道了我家閨女是個小英雄,默默守護了枕老師的記者夢。”陶亦鴻笑着說道,眉眼裏都是疼愛。
“所以......”陶醉輕聲道。
“所以什麽?”
“我覺得自己太幸運了。”
如果不是枕與闊的那封信和枕風眠的口述,陶醉其實都不太記得她當時說過的話了。
但命運就是這麽湊巧,讓她摯愛的少年恰好撞見了這一幕,然後,就此傾了心。
所以,她覺得他的心動起點,是命運的巧手織就。
可好運,不會永遠眷顧她的。
“那現在呢?”陶亦鴻問。
“嗯?”
“那現在他還喜歡你呢,你也覺得是自己太幸運了麽?”陶亦鴻一針見血地問。
聽到這個問題,陶醉一時失語。
想起重逢後的那次初遇,她念着那句“南瓜不說話,默默成長着”與他相遇。
“陶醉,你年少時能走進他的心,你可以說是自己幸運。”陶亦鴻看着她,聲音沉穩地下着結論,
“但你時隔多年依然能走進他的心——”
“那是你拼。”
-
重若千鈞的四個字。
——“那是你拼。”
到底是老江湖,只需一語,便道破天機。
陶亦鴻在用這句話告訴她:
命運予你千般苦難,是你拼盡全力,才沒讓自己沉淪。
命運予你萬丈深淵,是你拼盡全力,才沒讓自己下墜。
于是,那扇一直被張望的門,終于在這四個字的回應裏,被她猛地推開。
陶醉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在睡衣外面搭了件外套便跑了出去。
本來是要去開車的,結果到停車位才想起來自己的車讓姜素月拿去保養了,沒開回來。
沒辦法,她只能打了一輛車。
接單的是一位女司機,陶醉一坐進去,就聽到車裏在放音樂。
她一聽便知道,這首歌是《想自由》。
傳唱度很廣的一首歌,歌手是林宥嘉。
“如果介意或者想換歌,可以跟我說。”司機看乘客上來,提醒道。
“我沒關系,你放着就好。”
于是,車子便在一副慵懶又迷人的嗓音裏,融入了茫茫夜色。
不知不覺間,歌曲唱至高潮:“為将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
“或許只有你懂得我,所以你沒逃脫,”
“一邊在淚流,一邊緊抱我,”
“小聲地說多麽愛我。”
一字一句,多麽像他們。
很多網友喜歡用“為将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來形容一種無奈的妥協。
因此,這句歌詞,仿佛天生就帶着一種命運穿堂而過的悲涼。
卻鮮少有人注意到,這句話的前面還有四個字,是:“我不舍得。”
這才是詞作想要表達的故事全貌。
因有了“我不舍得”這四個字,那一股命運穿堂而過的悲涼,仿佛有了對抗時光的堅韌力量。
“我不舍得,為将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
想到這兒,陶醉忽然間潸然淚下。
——枕風眠,我不舍得,為将來的難測,就放棄這一刻。
這個搖搖晃晃的夜,先是陶亦鴻的那句“那是你拼”穩定軍心,再是這首歌裏的“我不舍得”,化她心間腐草為漫天流螢。
就這樣,她心底的聲音,接連兩次,被外界溫柔喚醒。
那次,葉繭接受采訪,說她當初是被“放過自己”四個字拯救。
但她有了這個意識之後,她又自問自答了一個問題。
-我是被這四個字拯救的嗎?
-不,是被一直在努力生活的我自己。
想到這兒,陶醉感覺自己和那時的葉繭忽然共情,忽然就好想抱抱過去的自己。
這份認知,難免讓人有落淚的沖動。
看她落淚,司機好心問:“小姑娘遇到不順心的事兒了?”
陶醉聽到,堅定地搖了搖頭,說:“沒有。”
她是幸福的哭。
她是在此刻才後知後覺地感悟到,原來,她被那麽多人好好愛着。
并且,她值得被這麽多人好好愛着。
但命運的這措耳語,她直到現在才聽清。
-
二十分鐘後,計程車停在了一幢高檔社區前。
她穿越茫茫夜色,終于來到了與他近在咫尺的地方。
想着這個點兒他一定已經睡了,所以陶醉所有動作都放得格外輕。
用指紋開了鎖,果不其然,屋內漆黑一片。
她沒有開大燈,只開了玄關處的一盞小吊燈,然後,循着這抹光源往卧室走。
陶醉本來還在想,這大半夜的,突然敲門會不會吓到他,結果,沒想到,卧室的門根本沒有關徹底,而是虛掩着。
陶醉站在門外,試探性地往裏面看了一眼。
深藍色的床上,此刻空無一人。
正納悶他去哪兒了時,她目光随意一轉,便于南邊的飄窗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高腿長,穿着一身黑的絲質睡衣,冷淡清欲。
被窗外凋零的月色一襯,像一幅只敢遠觀的畫,沉默又孤寂。
他面容沉在汨汨夜色裏,英挺凜然,只是那眼神,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幽邃,渾身更是有一種掩不住的頹然。
枕風眠剛做了一個噩夢。
她曾經經歷過的一切,都在他的噩夢裏重演了一遍。
他是在那年五月受的傷,九死一生,所以,才沒能趕得上她第一次獨挑大梁的節目。
後來,經過一番搶救,他才有驚有險地撿回了一條命,恢複意識之後,他被轉出ICU病房,不過,這并不代表他已經可以正常生活了。
身子的傷,該有的還是有,有些管子,該插的還是得插。
可是不行啊。
他早就說好了的,要去參加她的畢業典禮。
他已經失約一次了,絕對不要再失約第二次。
但他沒想到,那年的畢業典禮,陶醉根本沒有出席。
直到人群散去,他才在本準備悻悻而歸的腳步裏,意外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看着她,避開了所有熱鬧,孤身一人,落寞的來,又落寞的走。
那天的地鐵站裏,那個抱着她的人,确實是他。
枕風眠一直有在關注着她,所以,他一直以為是陶亦鴻的病才讓她痛哭流涕。
那時的他,身負重傷,連來見她都是瞞着醫生護士從醫院裏偷跑出來的。
那時的他,根本沒有精力也沒有能力,去追根溯源她哭的真正原因。
那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條命究竟能恢複到什麽程度,他不想拖累她,也怕吓着她,于是就沒揭開那個面具。
于是,就放任她一個人踽踽獨行了這麽多年。
其實,失聯這麽多年根本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他本來是想等自己身體好一些就去見她的,然後當面向她解釋自己失約的原因。
那天,回到醫院,他還托自己的醫生朋友陸謹聞,為陶亦鴻聯系了京溪市最好的醫院。
結果,等他回到她的家鄉,才發現他們早已離開。
從此,陶醉這個人,開始在他的世界裏杳無音訊。
如果早知如此,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過那些淩雲壯志夢。
如果早知如此,他寧願自己.....
如果早知如此......
可命運的齒輪從來不走回頭路,這個世界上也根本沒有什麽“早知如此。”
想到這兒,想到她的悲劇本來靠他就足以避免,枕風眠心中就一陣抽疼。
他像被風霜摧折過的麥穗一樣,悲壯地垂下了頭顱,然後,陶醉就在他一身的黯然裏,聽到了他黯然的一聲:“怪我。”
兩個字,緊緊釘住她的腳步。
想起那天,他安慰她時,跟她說:“那你怪我好不好?你把所有的錯都歸咎在我身上好不好?你怪我當時沒有去赴約好不好?”
原來,那些話根本不是安慰的說辭,而是他是真的在怪自己。
可我的大英雄,怎麽可以怪自己呢。
将枕風眠從夢魇裏抓回來的,還是耳邊的一小陣啜泣聲。
他機械地轉過身,看着站在門外那個日思夜想的身影,目光有些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直到那個身影,一步步朝他走近。
然後,他聽到她說:“枕風眠,我有點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這才讓他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的小姑娘,這是來找他來了。
“你......”正想說話,可他感覺自己的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有一種火燒似的疼,再一擡手,胳膊也像覆了千鈞頂,他沒辦法,只好重重哽了下喉,然後,虛弱又堅定地朝她張開雙臂:“你過來。”
——我沒力氣了,你過來,讓我抱抱你。
他受傷的時候,穿着重重的玩偶服,也有力氣逃避醫生護士的視線,也有力氣穿過茫茫人海,去擁抱她。
但想到她受的傷,他連擡手的勇氣都沒有。
陶醉看着這一幕,感覺自己的心髒像灌了鉛一樣,無止境地往下墜。
她快步走到他身邊,微微躬身,然後,一擡手,便給了他一個親密無間的擁抱。
這次,她視線稍高于他,兩人像是角色對調。
她終于不再是接受的角色,而是給予的角色,她垂眸,手掌輕拍着他的背,聲音更是溫柔到不行:“上次,你讓我聽你的話,你讓我勇敢一點。”
“這次,換你聽我的話,換你乖一點,好嗎?”
他沒作聲,任憑她的安撫,漫灌全身。
“枕風眠。”
“我已經走出來了。”
“從Yes,I Do裏走出來了。”
“你不要再走進去了。”
——我已經逃脫,你就不要再陷落。
她輕輕的話語,像一團靜靜燃燒的火焰,把他溫柔地包裹在了裏面,一點點驅散了他心中的後怕和冷意。
枕風眠頭埋在她脖頸間,終于在她的安撫中,漸漸恢複了沉穩有力的心跳。
“不難過了,”她輕聲道,“用難過的力氣,好好享受我的愛,好嗎?”
話音剛落,陶醉便感受到脖頸處傳來了一滴涼意。
意識到那是什麽之後,她肩背像被人抓住一樣,猛地一僵。
下一秒,她便在回溫的愛意裏,聽到他啞着嗓說了兩個字:“謝謝。”
——謝謝你,願意為了我,勇敢一次。
作者有話說:
真的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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