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燕歸來
燕歸來
世界何其小,前段日子香港某天王結婚的對象是時芩前任同事的同學,莊南還小小的感嘆了一下,沒想到在這南江這片百多家餐館的地方也能遇到想見就見到的人。
這樣的場合顯然不适合敘舊,莊南裝作不認易成的樣子擦身下樓,柳長安一直跟在她後面,到了一樓我準備結賬,但是服務員說已經買過單了。
莊南轉頭看着柳長安,想起他飯間上了趟洗手間。
“你不能這樣的。”她說道。
“為什麽不能?”他抱臂走在身側。
莊南手裏拿着錢包敲他的胳膊很嚴肅的說:“你又送我東西,又請我吃飯,我會很不好意思的。”
他攤手,一副很不解的樣子:“我沒送你啊。”
莊南愣了愣。
柳長安道:“我送的是公主。”
她朝天翻了個白眼。
“所以你下次還是請我吃飯吧。”
“……”柳長安!莊南在心裏咆哮,你不能這樣無賴!你要正經一點!說好的型男呢?說好的冷酷帥呢?
柳長安看着女人炸毛的樣子,覺得很有意思。
回到車裏,他們把公主從籠子裏抱出來順毛,估計在車裏待久了它有點不開心了,一直把頭轉來轉去的不安分。
柳長安開車的時候一直往這邊看,莊南被他看的不自然轉頭問他:“你看啥?”
他又看了她一眼,居然說:“看你咋地。”
哎喲,把你給神氣的啊,便想到網上的一個段子,兩撥人對立而站氣勢洶洶的對話:你瞅啥?瞅你咋地!再瞅你試試!試試就試試!
腦補着畫面,莊南就笑出來了,柳長安就問她笑啥,她瞅他一眼學着剛剛的語氣說道:“笑你咋地!”
他沒接話,然後轉過一個紅綠燈回來道:“那你多笑笑我啊。”
笑肌登時僵硬,莊南卧槽了一聲,不按常理出牌啊!
——
出門的時候鎖了花店的門,所以這會兒柳長安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車開到樓下,柳長安悠悠剎車,氣氛随着車輪的停止轉動而變的有一絲尴尬。
莊南手指撚着兔毛,就要道謝下車。
長安卻伸手擰了按鈕,悠揚的大提琴聲随着鋼琴的伴奏緩緩而出,莊南微微驚訝,便也不再急着開門。
Like sunny like rain 講述的是一個貧窮女主給一個富足少爺當保姆,一個是成年人,一個是青少年,相處久後,他們各自在對方身上找到吸引的歸屬,然後分開。
從無到有,從有到無。
結局好像又回到了故事的開頭,但有些東西在過程中變了,那就再也不一樣了。
她把電影推薦給了柳長安,除了故事情節的吸引,還有少年拉的提琴。
他這會兒在車裏放的,就是電影裏的音樂,聽得時候總讓人的浮躁變得沉靜。
“電影很好,感謝推薦。”柳長安說着,莊南嗯了一聲,心裏想着其他。
“明晚新電影上映,有個八點半的場,想不想去看?”
這明顯的邀請,但莊南卻不想答應,她轉頭定定的盯着他,然後搖頭,吐出一個字:“不。”
“呵。”他笑,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骨節分明且細白,棱角有型且修長,指甲幹淨,再配上白月牙。
任誰都能贊嘆一聲:好手。
他看着路邊亮起的路燈,在提琴音消音的那一刻終于道:“那,鎖好門,晚安。”
莊南道謝,開門下車,刷卡進門。
身後的引擎發動,倒車,轉彎,消失。
回到家後莊南把兔子放到它的專屬小窩裏,徑自拿了衣服準備去洗澡,電話在這時候響了,順手拿起來一看是時芩。
開了免提放熱水,時芩第一句就是:“卧槽你在洗澡啊。”
試了試水溫,尚好,莊南道:“怎麽了,我洗我的,你說你的。”
那頭的時芩啧啧兩聲:“我要是個男的,你這就是在光明正大的勾引人。”
“可惜你不是啊,有什麽用?”
時芩在那頭翻了個白眼,又賊兮兮的開始問:“今天你和柳先生出門,幹了點啥不?”她總喜歡叫柳長安為柳先生,因為她說她是第一次遇到這個姓氏的人,極其的富有古典氣息以及文學味道。
只可惜,柳長安的長相,野的并不人如其名。
莊南擠了滿手的泡沫搓着,絮絮叨叨的說着長安送的手鏈,晚上喝的鴨湯,以及樓梯上遇到的易成。
是以時芩聽完後,在床上打了個滾語氣興沖沖:“所以當時是不是有一種,心心念念的人從天而降的感動!”
她揉搓頭皮的手指頓了頓,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感覺,“好像并沒有,就是咯噔一下,至于為什麽咯噔,我還沒想出來。”
和時芩聊到洗完澡,吹完頭,直到關燈。
時芩的生物鐘颠倒,但莊南是受不住熬夜的,于是很快道了晚安,閉眼安安靜靜的睡覺。
一夜無夢。
——
五月鮮花爛漫,花店的訂單也多了起來。但一個花店的經營不單單只是靠零售的産品盈利,更重要的是有活動婚禮之類的大量訂購。
店裏只有莊南一個人,但要是忙起來的時候還是會雇一些臨時工的。
花卉市場對這種臨時幫工的模式很是熟悉,莊南趁着空檔去了一趟花卉批發市場,那裏有她固定選花的幾家店。
跟老板談好了所需的植物,又順便要幾個人來幫工。這家批發店的老板娘和她認識許久,叫了幾個人又把自己的侄女也叫來了。
“寧白今年大四,在林業大學學園林,今年課少沒什麽事,我就讓她來給我幫幫忙。”老板娘笑眯眯的介紹,推着一白裙少女過來。
烏發過肩,玲珑玉潤,眼睛水靈靈的,很是讨人喜歡。
“姐姐好。”小姑娘手裏捧着修剪下來的殘枝,嘴甜的喊着莊南笑。
乖巧的女孩很讨喜,莊南便給說了這幾天大概會很忙以及要做的一些事,問她有沒有什麽問題,小姑娘搖頭表示沒問題。
“好啊,那你後天上午過來,到時候跟車一起來就行了。”她笑笑,又和老板娘對了一遍訂單。
臨走的時候小姑娘跑過來問我能不能捎上她一起,莊南納悶的問:“怎麽了?”
寧白背着雙肩包,神色腼腆:“剛剛我男朋友給我打電話,說晚上一起吃飯,他現在在學校,我想着姐姐你的店正好和我學校順路,所以...”
莊南了然,看着少女青澀且期待的樣子,感慨了一下這青蔥少年。
大概是被我的迷之微笑吓着了,小姑娘上車後一直很不好意思。
莊南開了音樂,問她林大的生活怎麽樣。
“啊,校園很美啊,我雖然呆了四年,但是還是看不膩我們學校。然後我又遇到了一些非常好的同學,就是我室友啊...”小姑娘估計在熟人面前是個話痨,這會兒說起學校就滔滔不絕,停不下來了。
莊南手扶着方向盤,一面聆聽微笑,一面看着前方的車水,現在正是晚班高峰,三環到四環堵得洩水不通。
寧白說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然後又覺得很不好意思,一直是她在說話,旁邊姐姐都沒怎麽應聲,不知道是不是嫌她煩,嘤嘤嘤。
忍不住轉頭看了旁邊的莊南,寧白着實驚嘆,怎麽會有皮膚這麽好的人。
黑發随意的系着馬尾,眉毛細長。
從側面看眼窩有明顯的凹陷,難怪正面看她的眼睛又大又深邃,鼻梁有駝峰,整體很挺,臉上白淨的看不見毛孔,寧白不由得摸了摸自己因為吃火鍋而長出的痘痘,欲哭無淚。
這會兒夕陽斜照,正好從擋風玻璃前穿透進來,小姑娘的臉被曬得有點紅。
莊南用手指着她背後的箱子道:“後面有水,你自己拿出來喝。”
“好的呀,姐姐。”她背着手從後面摸出了一瓶,咕嚕咕嚕喝下去半瓶,見狀,莊南把空調的溫度調的更低了些。
寧白是個憋不住的,沉默了一會又開始說話:“姐姐,你大學畢業幾年了啊?”
紅綠燈跳了顏色,莊南踩了剎車。聞言想了想,轉頭對着她說道:“三年了吧,2010年畢業的。”
“那姐姐你大學學的什麽專業啊?”
“化學。”
“哇,理工科的小姐姐!好厲害!你們是不是總是泡在實驗室裏面啊!”寧白有點興奮,一直誇她厲害,聽得莊南有些不好意思。
“做實驗比較多,但上課也比較多啊。也沒有很厲害,在大學完全是放棄自我。”她回憶了幾下大學的生活,教室食堂和宿舍,過的實在平淡如水。
寧白把喝完的空瓶攥在手裏,歪頭靠在車窗上接着問:“那姐姐現在為什麽想要開花店呢?”
“當初想學化學完全是因為憧憬着實驗室裏穿着白大褂手拿試管做實驗的小哥哥,不過後來發現理想和現實的差距。
“畢業後有去工作一年,那時公司有宿舍,宿舍旁邊是一個花卉市場,下班沒事就去逛,突然就有了興趣,學了大半年。又覺得工作沒啥意思,辭了職回家開花店了。”
小姑娘認真的聽着她說話,然後感慨了一句:“好随意啊,我就做不到這樣。”
她攤手說道:“我一定會老老實實的工作,本本分分的賺錢,然後就算有什麽小理想也埋沒在了生活的塵埃裏。”
莊南被她老氣橫秋的語氣弄笑,“如果每個人的選擇的都一樣,那還分什麽你我,世界還有什麽意思啊。”
“嗯,也對,我也就是說說。”寧白點點頭,倆人又聊起了別的。
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通過交流漸漸熟悉起來的,聊了一路後,寧白沒有了剛見面的拘謹,眉眼處可見的飛揚神采,見此莊南又感慨了句:“年輕真好啊。”
“胡說八道!”寧白訓道:“說的姐姐好像多大一樣,不能這樣子啊!”
莊南哈哈笑,車打了個彎,正好停在她學校門前。
“到啦,謝謝姐姐,感謝送我回學校,那再見啦!”寧白跟車裏的人揮手拜拜。
“拜拜!”莊南跟她告別,看着她走遠後準備倒車出去。
前面停着一輛黑色商務車,打着燈看樣子也是要掉頭,她便靠在旁邊準備等着,窗外的學生穿梭而過,三三兩聊,勾肩搭背,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和寧白一樣。
校門口的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頭發蓬松,襯衫依舊,手裏拿着一沓資料大步走過來。
莊南呼吸一緊,在遇到事情的時候,她向來容易緊張。心跳加快,體溫升高。
易成在一步步走過來。
哦,我的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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