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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當晚上晚自習的時候，童笑旁邊的位置是空着的，她一開始本以為江昂可能是有別的什麽事來遲了，但過了大半節課都不見他露面童笑才感覺到了一點不對。

下課的時候，她拿着練習冊磨蹭到守課老師身邊，先問了一道應用題，然後狀似不經意地問：“哎，老師，你知道我同桌——就是江昂，他怎麽了嗎？我看他一節課都沒來，不會出什麽事情了吧？”

守課老師往下面看了眼，推推眼鏡，道：“沒事，你們金老師說過了，他找年級上開了假條，不用上晚自習。”

“還有這種好事？”童笑說完接收到守課老師的奇怪目光，咳了咳，道：“什麽事啊……年級上居然會同意不讓他上晚自習？”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守課老師搖搖頭。

童笑才不信他一點兒都不知道，但是也沒有繼續追問，點點頭抱着練習冊回了位置。既然知道江昂今晚不回來了，童笑心裏也不老惦記着他了，趁着晚自習的時間刷了兩章數學練習題。

第二天第三天還是如此，童笑邊上的位置一到晚自習的時候總是空着的，第四天的時候，童笑終于是忍不住了，開口詢問江昂晚自習的去向。

“有事，”江昂只答了這兩個字便不在開口。

童笑反複咀嚼着這兩個字，深感他說了和沒說一樣，不過看他态度知道自己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幹脆就閉嘴不問了。

*** ***

三中雖然管的很嚴，但是高一的假期還是完完整整的，沒像高三那樣被盤剝得半個月才有一天半的假。

周五課間原客來問她晚上要不要出去玩，童笑想了想自己假期的安排，嗯……她沒有任何安排。于是歡天喜地應了原客的約。

中午下課，一行人在高一樓下的花壇邊碰面，打算先出去吃頓飯再去“網吧”開黑。

“童笑。”

剛走出校門，于煙落從校門口的小賣部裏鑽出來，小跑到童笑幾人面前，被他們看過來的目光吓了吓，退了一步站穩後說：“童叔叔問你這個周末回不回家，他說他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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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口，童笑身邊幾人的目光頓時變了，看着于煙落的目光帶上了不善的打量。

原客更是往前面走了兩步，不過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做什麽童笑就拉着他的衣擺把人拖回來，而後對着于煙落揚揚下巴，“他有話和我說不會自己打電話？”

于煙落：“打……不通。”

“打不通？我——”剩的話猛地全卡在了喉嚨裏，因為童笑突然想起自己在搬出來的那天，就順手把童應安拉黑了。

她抓了抓頭發，“不回，以後別來煩我。”

說罷她邁開腳步錯過于煙落往前走。她身邊的人也跟着她離開，路過于煙落時都意味深長地多看了她兩眼。

幾人進了包廂打了幾局，有人憋不住開口打聽于煙落的事，童笑瞥他一眼，道：“我和她說話的句數兩只手都數的過來，你跟我打聽她還不如回家和你媽打聽她，你媽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她話說的無所謂，心情到底是被破壞了。她抓起手邊的手機，起身拍了拍衣角，環視一圈，低頭銜住一根煙，點燃後吸了一口，奶白的煙霧絲絲縷縷從殷紅的唇瓣間漫出，豔麗得讓人心悸。她耷拉着眼皮，道：“請你們和飲料，要喝什麽？”

衆人報了要喝的東西，唯獨原客一臉擔心地看着她沒說話，童笑沖他安撫一笑，“原味奶茶，少糖不要珍珠。”

說罷，她掠過衆人走出包廂。

“網吧”邊上就有一家叫“奶茶店”的奶茶店，童笑卻選擇性眼盲地走到了“江江”，決定給自己點一杯少糖多加冰的檸檬水。

推開門，冷氣撲面朝她卷過來，帶着奶茶店特有的甜蜜香味，她把手機往兜裏一揣，朝着櫃臺走過去——瞧瞧，她發現了一個大寶貝。

她坐上高腳凳，一手撐着下颚，另一手擡起掌心向外對着櫃臺裏的人揮了揮，“真有緣分啊——好看的小哥哥。”

江昂對她很輕地笑了下，眼裏卻沒什麽情緒，讓他這笑看起來有點假，他問：“要喝點什麽？”

“檸檬水，少糖多加冰。”

“稍等，”他在點單機上下單，然後把打印出來的小票放在櫃臺上，接着轉身去調奶茶。

童笑伸腦袋看了眼，在她前面還有三張小票，她收回視線，低頭給原客發了條信息，告訴他自己不回去了。

關了手機，童笑認真看着江昂做事。在學校的時候，童笑偶爾做作業做累了就會轉頭看看他，他認真做事的樣子看起來特別讓人心動，不帶着故意做出來的溫和，周身都是安靜地，嚴謹地卡在零度線上，不冷不熱。

唯有在遇到難題的時候會輕輕皺一下眉尖，露出點孩子氣的不高興，難題解不出來的時候他會咬一下嘴唇，很可愛，可惜這一周她才看到過一次。

吉他聲打斷了童笑越飄越遠的思緒，她轉眼朝着後面看過去。

店盡頭那擺了一根高腳凳，“江江”的老板抱着把五顏六色的吉，微微低頭如同撫摸情人肌膚一樣撥動琴弦。

一串音符從他指尖流洩而出：

“來時空蕩房間

歸去空蕩房間

風水轉轉一圈

今日我離別

……

願你踮踮腳就能嗅到彩虹香味

願你荊棘路變玫瑰

……

唉——

祝願說太多

長夜不能寐

祝願說太多

叫人食無味”

是劉潤潔的《今日我離別》，胡幸的聲音較于原唱低一些沉一些，聽起來倒是也很舒服。

童笑領了自己的檸檬水，喝了口，果然是又酸又苦的，她問江昂：“江同學自己喝過這個嗎？”

江昂切西瓜的動作一停，問：“很難喝嗎？只有你一個這麽點，所以我不清楚這個的味道。”

這是他們倆認識以來江昂對她說的最長的一句話，童笑咬着吸管搖搖頭，指指他：“西瓜汁要滴在衣服上了。”

淺紅色的西瓜汁劃過玉白手背的視覺效果五顆星，童笑心滿意足又喝了口檸檬水，被酸得表情扭曲了一下，她跳下高腳凳，走到最後一桌，坐到椅子上，安靜聽胡幸彈吉他唱歌。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胡幸彈夠了，拿軟布仔細擦了遍吉他，然後小心地把吉他放進琴盒裏，那模樣看着不像是對待一把吉他，而是他深愛的愛人。

這個念頭從童笑腦子裏劃過，跟着閃現的就是她小時候看過的聊齋前段，她搖搖頭，把這個奇怪的念頭甩出去。

“你也喜歡江昂？”胡幸收好吉他，問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