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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原客在她身後慢慢跟着，眼神如同纏綿的蛛絲，寸寸裹挾住童笑。

他從來知道，笑笑的心理是有問題的、是不健康的，她對于看重的人總是刨心挖腹的付出一切，但相對的，她要的，同樣是一份純粹到宛如初生嬰兒的眼眸那樣不摻雜一分一毫雜質的感情。

同時，他也知道，他的笑笑在面對一份不夠純粹的感情時，她保護自己的辦法就是——舍棄。

只有舍棄。

原客彎眼笑了下，笑意卻不達眼底，江昂憑什麽和他搶？

童笑并未察覺身後原客的目光，她此刻腦子裏交雜着曾經和江昂相處的點滴……以及等會兒會面對的場面。

她腳下的步子不快不慢，臉上沒什麽太多的表情，看起來只是不太開心，但其實她腦子裏已經開始想到和江昂分手以後要去找班主任說換位置的事了——不知道班主任會不會同意……

“笑笑，”原客在後面扯了下她的手臂。

“嗯？……嗯，怎麽？”童笑被他從一堆亂七八糟的念頭裏扯出來，人愣愣的有些木。

“我們回去吧。”原客的表情慌亂和愠怒各摻一半，眼神不住地往前面瞄。

童笑皺起眉，扭頭看向原客在看的方向，恍然反應過來在自己胡思亂想的時候原來已經到了，而那個沒空接她電話的人此刻正坐在于煙落對面，桌上放了個白底黑字的打包袋，兩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于煙落笑得很開心。

她靜靜看了會兒，覺得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下眼，轉身就走。

原客不發一言地跟在她後面，不再看店裏的兩人，而是低頭按了幾下手機，然後把手機放進兜裏，加快腳步跟上童笑。

“笑笑，你打算怎麽做？”

“怎麽做？”童笑腳步略停了一下，冷聲道：“我和他又沒有什麽關系，我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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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客唇角翹了下，但又很快被他壓下去，小心翼翼看着她問：“所以……你可以和我一起轉學了嗎？”

“轉學？”童笑的聲音帶着沒壓制好的尖銳，“你要轉去哪兒？”

“泸西，”原客趕在她生氣前補充道：“你知道的，我這病只能慢慢熬着……”

說着，他苦笑了下，繼續道：“前段時間降溫又病了一場，我爸媽前幾年就決定把生意重心轉到沿海，之所以一直拖着沒走都是被我拖累的，現在——拖不下去了，我爸媽又不放心我一個在這邊，所以……”

他垂垂眼，不再說了。

“你怎麽不要和我說，”童笑看着他單薄的身形，擔憂蓋過了一開始的怒意。

“你不是在和他談戀愛嘛，我不敢和你說。”

“有什麽——”

“笑笑，”原客打斷她，神情看起來竟有些脆弱，他努力想扯出一個笑，但眼神太苦澀，這勉強扯出來的笑只讓他顯得更蒼白無力：“我不知道你會不會選我，我不想聽你親口說……不要我。”

他的姿态擺得很低，這是童笑絕不會露出的模樣，可是童笑卻從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怯懦的、卑微的、永遠被人抛棄的可憐蟲。

童笑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攥緊。

“我很在意你，畢竟——畢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原客道，“從小到大，唯一的，朋友。”

最後一句他說的很慢，一個字一個字落到童笑身上，沉甸甸地讓她心安——有人需要她。

“我和你一起，”童笑閉了閉眼，緩緩道：“我選你。”

——

轉學手續還要幾天時間才能辦下來，但是童笑沒留着等這幾天，而是第二天就帶着行李和原家人到了泸西——童笑鐵了心要走，童應安疲于應對她，于樂更是恨不得把童笑連人帶行李一塊兒打包丢月亮上去，所以除了童家二老頗有微詞以外，并沒人說什麽。

江昂周一到學校的時候只看了一眼旁邊的位置，還算不錯的心情頓時落到谷底。

人不在，桌洞裏也空空蕩蕩。

他從班上同學的聊天中零零碎碎的信息裏拼湊出了個答案，他手機不在身上，他去辦公室找金老師借手機給童笑打電話。

那頭應該是在玩手機，接的很快，“喂？金老師，有什麽事嗎？”

“……”

“金老師？”

“童笑。”

“……”

在江昂開口以後對面安靜了幾秒，然後電話便被挂了。

他抿唇又打了一次，這回直接被挂了。

他一動不動盯了手機好一會兒，拿去還給金老師。

金老師在整理教案，擡頭看他表情不好，手裏的動作一頓，關心的問：“怎麽了？有事可以和老師講。”

“沒，”江昂開口才發現自己嗓音有些啞，他咳了咳，道：“謝謝老師，我回教室了。”

金老師看他神情并不像沒事的樣子，欲言又止。江昂把手機端正放在他右手邊，離開辦公室回了教室。

童笑放下手機，神色有些恍惚。

“金老師跟你說什麽了？”原客打量着她的表情，眸色發暗。

“沒什麽，”童笑搖搖頭，把手機放進背包裏，一手拎着，“不是要去學校報道？走吧。”

原客點點頭，和她一起下樓。

原父原母在樓下客廳等他們，見他們收拾好下樓，原母加快速度檢查完原逸書包裏的東西，确認沒有缺漏以後拉上書包拉鏈，拎着帶子挂到原逸背上，拍了把他的肩膀：“走，先送哥哥姐姐去學校。”

“哦，”原逸小胖子被頗有份量的書包墜得一個踉跄，穩了穩身子才一路小跑到原客跟前，笑出一口小米牙：“哥——”

原客笑了笑，看向父母：“我們收拾好了。”

“藥吃了嗎？”說話的人是原父。

原客有些厭倦地點點頭。

“小胖子，你可少吃點，瞅瞅，臉都圓了。”童笑咧嘴笑着，伸手掐了把小胖子肥嘟嘟的臉蛋兒。

“我這是嬰兒肥！”小胖子一個勁兒地往後躲，想要掙脫她的魔爪。

“是是是，嬰兒肥，”童笑眯眼點頭，接着又不客氣地補刀：“您可注意着點，別以後上大學了還長着嬰兒肥。”

“略——”原逸沖她做了個鬼臉。

客廳裏氣氛頓時好了許多，原客面上又帶上了些笑意。

原母走過來，也捏了捏原逸的臉蛋兒，然後伸手去接原客手裏的書包，“走了。”

原客避開了她的手，道：“我自己可以。”

說罷擡步朝門口去，童笑在心裏嘆了口氣，拿着行李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