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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十三號那天晚上童笑一直磨蹭到淩晨三點過才迷迷糊糊睡過去，第二天不到七點卻又醒了。

她蹲在行李箱前盯着箱裏的衣服看了一陣，最後挑了件常穿的短袖，紮了個低馬尾，拿着手機出門。

幾年沒見，戚女士漂亮依舊，眼底沒了沉沉積壓着她的郁氣後整個人都明亮通透許多，一頭長及腰的頭發剪到了耳根的位置，幹淨又利落。

童笑不遠不近地站着看着，有些不敢認，近鄉情怯。

“笑笑，”戚朝顏朝她招招手，起身過來攬住她的肩膀，帶着她坐到位置上。

“兩位喝什麽？”服務生微微彎着腰詢問兩人道。

“一杯白水。”說罷擡眼看着童笑。

童笑指尖蜷了蜷，對服務生笑了下，道：“也來一杯白水。”

服務生愣了下，道：“我們有最低消費……”

“上份芒果班戟吧。”戚朝顏道。

“請稍等。”服務生點點頭，離開了。

“童家的事我也聽說了，你現在……”

“很好，”童笑急急的打斷她，“我都很好。”

戚朝顏一時有些語塞，童笑是她骨血，她不可能不愛她，但在那十幾年的時間裏，因為童應安，她在家的時間也不多，大多數時間都在外面工作。幾次因為工作上的事錯過童笑的生日、失約答應過她的事。

她以為這次自己回來，能夠輕易地得到女兒的原諒，兩個人的關系能夠修複到最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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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她知道，她的笑笑，愛她，也渴望父母的愛。

直到此刻，戚朝顏才倏然覺得自己想錯了，她清晰地感覺到了兩人之間是存在隔閡的，她并不擅長處理感情上的問題，她擡手把頰邊的碎發別到而後，揚起笑問她：“笑笑考上安大，想要什麽獎勵？媽媽都給你買。”

“……”童笑想搖頭拒絕，最後讷讷道：“都可以。”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下來。

“嘀嘀——嘀嘀——”

手機鈴聲打破了凝固的氛圍，戚朝顏拿起手機看了看，飛快掃了童笑一眼，起身道：“我出去接個電話。”

童笑揚起一個笑，緩緩點頭道：“好。”

等戚朝顏離開，童笑嘴角的笑一點點垮了下來，她剛看清楚了戚朝顏手機上的備注——“老公”。

這個“老公”自然不可能是童應安。

“小姐，您的水和芒果班戟。”服務生把餐盤上的兩杯白水和芒果班戟放到桌上，“請慢用。”

童笑拿勺子挖了一小塊，冰涼的奶油在嘴裏化開，甜的有些膩。

“笑笑，”戚朝顏語氣有些急促，眉尖蹙着，她彎腰拿起沙發上的包，從包裏拿了一張銀行卡放到桌上：“媽媽現在有點事，得先回去，這是媽媽給你的獎勵，密碼是你的生日，乖，好好照顧自己。”

說罷她伸手摸摸童笑的發頂，腳步匆匆離開了。

童笑坐在位置上，微微偏頭透過透明的玻璃窗看着戚朝顏漸漸遠去的背影，低頭慢慢地吃桌上的芒果班戟。

童笑向來不喜歡排隊和擁擠，所以在安大規定的開學時間的前兩天就帶着東西去了學校，大一不讓外宿，戚朝顏幫她把東西搬到宿舍，又去宿管阿姨那裏領了衛生用品。

見她端着洗臉盆要去陽臺洗衣池，童笑攔了攔，“不用，送到了你就回去吧，我自己收拾就行。”

戚朝顏張嘴還要說什麽，童笑又道：“我在學校讀書，以後多的是要自己做的事，且以前在泸西的時候我也能自己把東西收撿的整整齊齊的，不用擔心我——況且，你才從國外回來，公司肯定有很多事要忙，不用在這浪費時間。”

這怎麽能算是在浪費時間？

戚朝顏看着自己女兒雖然笑着眼底卻有些排斥的模樣，心裏一抽，但盡管心緒不平，她面上仍是平靜沒有波動，她點點頭，把盆放下，“那好，我……回去了。”

“嗯。”童笑送她出了宿舍樓，看她上車便站在宿舍門前的樓梯上朝她擺擺手。

等車影看不到了，她才斂了笑回宿舍。

安大的宿舍還算不錯，四人間，有空調有單獨衛浴，陽臺還有一個小型的洗衣機，根據之前學校公衆號發布的“開學須知”來看，樓上還有一間擁有洗衣機、洗鞋機、烘幹機和熱水機的小房間。

童笑收拾完的時候已經過去四個多小時了，她低頭嗅了嗅領口，嫌棄的皺了下眉，拿了套幹淨衣服去浴室洗了個澡。

髒衣服被她随手丢進桶裏，打算明天再洗，現在她準備出去吃點東西。

上次她已經來逛過，且童笑昨晚又仔細研究了一下安大的地圖，她對于安大幾個食堂的位置還算清楚，但因為高中在泸溪一中吃了三年的大鍋飯，這會兒想起“食堂”兩個字她都有點反胃。

她出了學校，根據自己這兩個月在新生群裏聽來的東西，徑直踏進了臨江樓。

臨江樓名字聽起來是走古色古香那一挂的，但是不論是從外部造型還是內部設施來看，這臨江樓都是走的現代先進科技路線。

童笑一進門，一個一米多高白白胖胖的機器人滑着四個小輪子滑到童笑跟前，用軟軟糯糯的正太音問：“請問您需要什麽？”

童笑打量了它一會兒，答：“吃飯。”

“幾個人？”

“一個。”

“又預約嗎？”

“沒有。”

小機器人的“臉”上出現了一個大大的二維碼：“掃一掃，關注‘臨江樓’公衆號，以後就能在公衆號上點單啦。”

聽着它這強作活潑的“啦”童笑嘴角抽了抽，拿手機掃了下。

“新顧客享六折優惠，新生一個月內享九折優惠，您只需要用學號驗證一下就行，酒樓尊貴會員還享外賣配送服務哦。”

“謝謝，不辦卡。”童笑冷漠的把手機揣回兜裏，“一間小包廂，麻煩快點，我餓了。”

“行噠，請跟我來。”小機器人轉身，帶着童笑進了樓梯邊的電梯。

沒想到這小東西還會自己坐電梯，童笑緩緩伸出一根指頭，戳了下小機器人的“額頭”，“你能別再用這個聲音惡意賣萌了嘛？”

“這樣有沒有好一點？”萌噠噠的正太音一秒切換成了富有磁性的大叔音。

童笑打了個哆嗦，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疑心是酒樓裏中央空調溫度太低，“還回去，謝謝。”

“好噠——”電梯停在二樓，小機器人擋着電梯門，讓童笑先出去。

有一說一，服務還挺好，童笑又輕輕戳了下它。

“嘀——”

小機器人帶着童笑走到208包廂門口，電子屏上閃過一串條形碼，門把手上紅光一閃，随着一聲“嘀”，門“咔噠”一聲自己打開了。

童笑：謝謝，又被意外到。

不愧是安越……華國科技中心的名頭真不是蓋的，随便一間酒樓都這麽迪奧。

小機器人滑進去，轉身對童笑道：“請進。”

童笑摸了摸鼻子，擡起腳——

“會長豪氣啊，我上次吃這的飯菜還是上學期期末的時候江昂他爸媽請的。”

“哎？說起來，江昂人呢？”

“會長說去行政樓了，導員臨時找他有事。”

身後的電梯打開，五六個男男女女從電梯裏出來，就是他們在說江昂。

童笑差點一個趔趄自己絆自己當場給他們行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她慌亂的扶住門框，穩住身形後她悄咪咪往後面看了一眼。

“哎——是你啊，同學。”燕淩本來是在和身邊的同學說話，聽見童笑的動靜扭頭看過去，正好看到童笑側過來的半張臉，這不就他心心念念的小仙女嘛？

他脫離大部隊，走到童笑面前，笑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同學，你也來吃飯啊？”

童笑對于這個問跟沒問一樣的問題不是很想說話，她整個腦子都被“江昂”兩個字攪成了一團，一想到等會兒他們嘴裏的那個江昂也會來這裏吃飯，童笑甚至有一股扭頭就走的念頭。

但她更怕像狗血劇裏那樣，她坐着電梯下樓，電梯門一打開，門口就站着江昂。

她笑了下，點點頭，不等他再問什麽，走進包廂，對着燕淩擺了下手，關上了包廂門。

“你小子，口水都快流出來了，趕緊擦擦。”沈則皓勒住他脖子，嘲諷道。

“滾滾滾，”燕淩拉開他的手，看了眼前面的官晴沁，拿手機打了一串字，把手機舉到沈則皓要錢。

【這就是我上學期說那個，晚姐說比官晴沁還漂亮那個，怎麽樣？】

沈則皓默默豎起了大拇指。

幾人進了包廂，他們這個包廂比童笑那個要大很多，足足有三張桌子，幾人三三兩兩坐下，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燕淩見方晚進門，立即揮揮手對她道：“晚姐，今天我又遇到那小仙女了。”

“誰？”方晚為了迎新的事忙的腳打後腦勺，抽不出心思去關心燕淩的‘小仙女’，她走到燕淩身邊，拉開椅子坐下，揉了揉發漲的額角，“一天天這麽閑？讓你做的招新海報做出來了？”

“……沒。”燕淩蔫蔫兒回完，一個鯉魚打挺坐直，眼睛發亮道：“就是我們部門那個‘安越校拍’上學期最後一期原本定的的那個小仙女啊，雖然當時不知道那些照片最後被哪個不要命的全部黑走了，但是，你是親眼見過人的，你不會也不記得了吧？”

“你們……在說誰？”

燕淩回頭，就見着江昂正站在門口直勾勾看着他，打眼一看，仍舊是清冷校草的模樣，但燕淩覺得，他那眼神，好像……很……

燕淩皺了下眉，一時沒找出合适的形容詞——大概就是，三分喜、三分怨、三分期待、一分迷茫。

總的來說，就tm一個扇形統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