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休息兩日，我便又返禦醫院任職了。

這回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因為

皇帝老兒他病了！

當真是天助我也！

讓我先仰天大笑個些許時辰，再說話。

笑了個夠之後，我主動請纓給皇帝老兒親自煎藥，趁機加點料。

讓他飽受折磨。

哼哼哼……

但是，真端着藥行至他殿內時，看到他那半死不殘的模樣，我還是又心疼了。

心疼歸心疼，藥還是要喝的。

我咬咬牙，直接了當的将藥遞上去了。

他端着藥碗，眸底無光，淡淡的瞥了我一眼，一言不發，仰頭将藥喝了個一幹二淨。

不過是染了風寒而已，喝個藥怎地一副要死不活，英勇赴死的模樣？！

果然，物以類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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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老兒你也變得和他們一樣了？！

一樣的戲多了嗎？！

不過就是個風寒而已，有必要嗎？！

何況看着氣色不像是染了風寒，難不成他們又騙我了？！

皇帝老兒這是龍體欠佳，虧空了？！

早說吧，都讓別夜夜笙歌，這下好了。

不聽禦醫言，少活好幾年。

喝了藥就算了，還不老實。

還讓我給他診脈。

當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盡管我倆疏離，但在君臣這點上，我敢拍着胸脯保證，沒人比我做的更好了。

診脈是吧？！

還真是小瞧我了。

兩指搭在他手腕處，我覺得我要是話本子裏的俠客，只要這麽輕輕一下，他脈門就沒了，他也嗝屁了！

但是我不是。

脈象……

脈象有些奇怪啊！

時強時弱的，不像是風寒，更像是毒入骨骸，藥石無醫了。

所以，是哪位江湖英雄好漢幹的？！

真是解我心頭之恨啊！

看來每日一點寒石散，不出幾月他就該英年早逝了。

說來，也……

也真是大快人心啊！

簡直天助我也！

診完脈，他還不打算放我離開，倒是拉着我唠了一會兒。

就像是多年不見的老友。

老友個屁！

雖然賜座了，但是我心裏就是膈應。

“子書，你覺得我還能撐多久？！”

他喊了我的字，也沒用朕，而是用的我。

這是想拉近我們的關系，你想的太美了，這不可能。

我違心極了，敷衍了事，“陛下能長命百歲，此次只是一次小小的風寒，不日便好了。”

“有空，我教你學騎馬吧！”他臉色發白，瞥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呵，男人！

我豈會如此蠢笨的就上當了？！

我當然……會啦！

“陛下，如今還是卧床休息，實在是不宜多走動啊！”我假裝苦口婆心的勸誡，其實內心的小人瘋狂呼喊，走走走！！！

“喚我一聲陛下倒是顯得生分了，”他輕笑一聲，“喚我的字吧，我們自是有兒時的情分在的。”

我心裏暗道不好，立即惶恐的跪趴在地上，以頭搶地大聲呼喊道：“陛下萬萬不可，今時不同往日，實在不必為了臣犯了我朝律例啊，皇天後土，臣絕無二心啊，望陛下明鑒，切勿再開此等玩笑折煞了臣啊！”

不管說了什麽，反正就一個勁兒的往朝政上扯絕對沒錯。

果不其然，他認輸了。

長嘆一口氣之後，冷靜的揮退了我。

果然，看他臉色發青是要雷霆大怒了？！

等着我出去了，大殿門剛關上，就聽見裏邊傳來一陣稀裏嘩啦上好的瓷器被砸碎的聲音。

果然還是發怒了。

慶幸今日，那西域公主不在他身側，不然又準是小命不保的一天。

這也不是我想惹他發怒，主要是他看起來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我都準備下狠手，要刺殺你了，你竟然還想着要教人學騎馬，是不是沒心眼，是不是腦子有坑？！

是不是睡了一覺，把腦子睡沒了？！

我突然覺得我有點過分。

左右都覺得他念及我倆的情分的。

怎麽現在自己倒先愧疚起來了呢？！

雖然給皇帝老兒下了一記猛藥，但是他像是腦子突然就靈光了，處處為我着想，還好言好語的和我說話，将他自己的寵妃給晾一邊玩去了。

哎喲喂，大哥，你是不是跑偏了？！

這裏不是兄弟情深的現場，麻煩你搞搞清楚好嗎？！

現在是你的重要戲份。

要為了你心愛的寵妃準備賜我毒酒，讓我嗝屁了的。

結果呢？！

好家夥！

你把你的寵妃當透明人，當空氣，你讓我的老臉往哪兒擱？！

我不要面子的嗎？！

你們之間的情情愛愛就不要拉上我了好嗎？！

我是一個要準備出家當和尚的人！

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你還笑！！！

他不去哄哄他的寵妃，竟然當着我的面突然就是一頓笑，真的是好家夥。

腦子指定是給哪匹不長眼的馬兒給踢了？！

看他都能心悸，我還是自個兒駕馬遛遛吧！

真是我不可理喻。

挑了一匹白馬，翻身上去了。

我以為我是為他們騰地方的，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

我就這樣陰差陽錯的讓我倆單獨處一塊了。

這是孽緣啊！

我倆就是前胸貼後背的模樣，同乘一匹馬，馬背上颠簸的厲害。

他的呼吸也是時輕時重的。

突的一聲悶哼，他身體重顫了一下。

我還是滿腦袋疑問的時候，他自認為帥氣逼人的捂着我的眼睛。

聲音突然就變了一個味兒，有些粗重，呼吸間的氣息也大了不少，像是極力在忍耐什麽。

我還是一臉懵。

“子書，近日聽聞，你與将軍府的那位嫡女走的很近，”他笑着又帶出些氣息，“你可是瞧上那将軍家的姑娘了？！”

他怎麽突然就扯上這些了？！

當真是腦子被馬兒吃掉了？！

天天想東想西的，也不怕得了癔症，從此瘋瘋癫癫的。

我還想着要回他什麽的時候，他突然拽緊缰繩，雙腿狠夾馬腹。

馬兒吃疼，便嘶吼着快速奔騰起來。

聽着耳畔的風聲如利箭破空般咻咻作響，心裏突然有些緊張，眼前依舊得不到一絲光亮，只能嵌在他的懷裏不敢動彈。

“要是你喜歡了，就同我說，我會給你們賜婚的！”語氣堅定又篤定，細細琢磨還能感覺有些遺憾。

“……”

“說起來，沒見過你穿新郎裝，平日偏愛素色衣服，要是能着一回紅裝，許是此生難見的場景吧？！”

“陛下，為何說這些？！”我不明白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能睜眼瞎問起，“我不喜紅裝只因是有人說過，我不适合，唯一适合的時候，也許是在成家立業的時候吧！”

皇帝老兒估計已經啞口無言了。

手也慢慢的從我眼前拿開，眼睛不舒服眨了眨。

這是又回到了營地，只是怎麽大半的護衛都不在此地？！

皇帝老兒還靠在我背上，一動不動的。

要不是之前他還和我說話，我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嗝屁了？！

我輕喚一聲陛下。

他沒理我。

哎喲呵，這人長得好看是不錯，但是這氣性大，肚量小的毛病，何時能改改？！

不就是沒圓你看我出醜的樣子的夢想嗎？！

至于生氣的枕着我肩，讓我不能動彈嗎？！

大國氣度哪去了？！

馬兒吃你腦子的時候一塊給吃掉了？！

還不動？！

再不動我可就發飙了？！

真是忍無可忍，無需在忍了。

皇帝老兒你且看招！

“陛下！！！”

我剛剛擡到一半的手不得不放了下來。

這聲音聽着真像是我兄長的聲音，我是腦子喂馬了，所以也出現了幻覺？！

不至于吧！

我這還沒出家吶！

就已經害了癔症，那山上的主持會收腦子不好使的弟子嗎？！

要不說的通俗一點，去出家前跟主持好好說說。

吾腦疾，恐生變，予吾一瓦之地安身立命，吾晨起理院，日暮而息。

這樣說的話，他們應該缺個掃院子的吧？！

說來也是奇怪，上一次去的時候，主持拿着掃帚趕我走不說，更是接連幾日不敢開門讓香客參拜佛像。

這是哪位視命如草芥的主持惹了哪位皇親國戚，讓人上門砸場子揚言要拆了他的破廟之後，給他吓得不敢開門了？！

目前看着情況，我覺得八成應該是靠在我肩上小憩的皇帝老兒幹的。

那主持估計提了他的寵妃。

按照皇帝老兒的尿性，就我一句無大礙都會被賜一杯毒酒，那主持估計也是懸的厲害。

八成是廟小妖風大，妖僧輩輩出，賞汝英勇走，來世當個明白人。

別說這是玩笑話，按照皇帝老兒喪心病狂的程度，估計還會來個擇日不如撞日，今日正是一個良辰吉日，大家就祭天吧！

我就納悶了。

皇帝老兒咋就這麽能耐呢？！

他是吃什麽長大的？！

還是，他和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猴子是一家親嗎？！

吃點仙氣就飽了？！

那可真是奇也怪哉，稀奇呀！

那皇帝老兒何時能成仙？！

我又何時能脫離苦海？！

每月領着幾兩的俸祿，還不如辭官回家做點小本買賣，賺錢養家糊口，送爹娘入了土之後，就看破紅塵，了卻往事，投身佛法，出家佛門。

說來也是巧極了，上次皇帝老兒跑到那廟裏說要拆了那廟。

當時我就正躲在殿內正中的佛像後邊，偷聽。

這是說出來是有些有辱讀書人的名聲，但是我已經不是讀書人啦！

讀書人只會之乎者也，嗚呼哀哉，卒，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皇帝老兒是小憩上瘾了？。

怎麽還不動，那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兄臺怎麽遲遲不來接見他的皇帝陛下？！

磨磨蹭蹭的像個什麽樣子？！

大國氣度就是這樣被弄沒的，這是皇帝老兒該反思的！

“子書！”

我聞言扭頭一看，竟是兄長，他眉間盡是焦慮之色，惶恐的看着我背上的皇帝老兒。

“子書，你手腳輕慢些，将陛下放下來。”

即是兄長開口了，我就不多話了，照做就完事兒了。

好家夥！

我還說皇帝老兒怎麽跟嗝屁一樣，一聲不吭的。

原來他後背插了一只箭，殷紅的液體浸濕了他整個後背的衣物，看着有些吓人的厲害。

我被賜毒酒的時候，好像一口血都沒吐過，就嗝屁了。

果然這種內部傷害和外部傷害，完全就不是一個概念而定的。

內部傷害多好，抗打擊小，見效時辰還短。

外部傷害多差，抗打擊大，抗疼痛大，見效時辰還長，最重要的是身體上的折磨太痛苦了。

在場也就我一個禦醫。

最終還是得讓我親自操刀給皇帝老兒取箭。

我就想啊！

要是我存點什麽壞心思。

皇帝老兒就真的嗝屁了。

要是我良心發現，但是皇帝老兒沒捱過去，那是不是也是我的錯？！

橫豎都是死，且看我一個腦子被馬吃掉的小禦醫如何扭轉乾坤？！

我可拉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