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章
第 6 章
李述第一次見到閏桉的時候,真以為他是個小姑娘,人長得白白淨淨的不說,說話軟軟糯糯的,總是像個姑娘家的愛哭鼻子。
屆時,閏桉的大哥與李述為同窗,所以李述時常能見到閏桉趴在上課的學堂的窗棂上看他大哥。
李述只覺得,這小孩生的漂亮,看着心生歡喜,就忍不住多看了好多眼。
就連去閏家拜訪的次數也多了不少,主要是為了見閏桉。
他卻是不知道,閏桉年少見他就動了心思。
每次去拜會,閏桉的大哥就知道拉着他去跟師傅學武功,害得他沒多少時間看看閏桉。
只得是練武休息片刻,僅在一個擡眸間,便瞟見矮身躲在牆角的閏桉。
看着那小孩,李述沒憋住笑出了聲。
閏桉大哥心中存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閏桉狗狗祟祟的貓着身子在牆角下看他。
李述看小孩那樣,樂的不行了,“你家這小孩,真逗!”
閏桉大哥笑道:“讓你見笑了,平常的時候,他從不來看我練武的,想來是今天看你過來了,他就心血來潮想着過來看看的。”
李述點點頭,收回目光,“你這弟弟長得真标志,是否定了姻親?!”
閏桉大哥搖搖頭,笑道:“說來也好笑,他出生時爹娘覺得他生的好看,便拒了一衆前來當說客的媒人官員。”
“我阿娘還請了一個算命先生來給子書算命,算命的說他以後結親的人是大富大貴,還說他身子弱不宜舞刀弄槍,是個富貴命,受不得苦,受不了委屈,需好生養着。”
李述挑眉,似笑非笑,“受不的就受不得吧,他一個小孩子也蹲着好久了,你讓他過來同我們坐在一塊兒吧,想看又何必偷偷摸摸的,怎麽說也都算是一家人了,還如此生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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閏桉大哥笑了笑,沖着閏桉的方向招招手,示意小孩過來。
閏桉這會兒倒是不在意髒了,徑直跑向他們。
李述看着那個小可愛跑過來的身影,笑了笑,結果笑的嘴角壓不下去,只能掩飾的端起茶杯喝了起來,眼睛還是自覺的盯着閏桉。
閏桉跑來還偷偷的瞄了李述兩眼,李述就看着他那細微的動作,心花怒放。
心裏直想:這小孩可真有趣,要是個姑娘就好了,可以請旨賜婚了,當真是可惜了。
這閏家也是人傑地靈的,竟然生出這麽個好看的寶貝,可惜了,可惜了呀。
李述心思單純,就想着見見閏桉,心裏就十分舒坦了。
卻不想後面這念想就漸漸的變了味。
當下,見着閏桉抓着桌上的點心就往嘴裏送,閏桉大哥忍不住呵斥道:“不準再吃了,待會兒出了事,我就将你丢在這兒。”
閏桉乖乖的不敢動那點心了,李述偏偏就不信那個邪,和顏悅色的将點心推到閏桉面前,“沒事,吃吧,萬事我給你擔着,行不行?!”
閏桉看了看自家大哥,再多看李述兩眼,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坐着繼續吃了起來。
閏桉大哥還想呵斥的,卻被李述一個眼神瞪了回去,啞口無言。
虧得閏桉是個富貴命,只吃了一塊糕點,不出一個時辰,就腹痛不止,一個勁兒的在地上打滾起來。
李述哪知道閏桉吃不得太多吃食,這會兒看着小孩兒疼的臉色發青,心也是懸了起來。
二話不說,撇下閏大哥和師傅,抱起閏桉就跑前廳去找閏夫人。
折騰了半個時辰,好一出狼來了的大戲終于還是落幕了。
李述才知道閏桉這個富貴命是怎麽一個富貴法。
吃食方面,不能多吃,吃多了就會如眼下這般,腹痛不止,要想緩和,少不得幾頓湯藥。
穿衣方面,穿不得粗糙的布料,必須要是織錦類的輕薄布料,不然容易長疹子,一片一片的,瞧着吓人得很。
住行方面,小孩住的地方需是得通風,冷熱皆宜,幹爽些的位置,出門也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然回家之後,少不得一頓高熱,到時又是幾頓湯藥,折騰小孩兒。
閏桉又是個早産兒,身子弱得很,本來閏大人想過讓他習武,閏桉也練過幾招幾式。
可是,這練好了頭天看着還好,第二天小孩兒就焉了不說,又起了高熱,時常用湯藥溫養着才好些。
小孩兒活受罪,躺床上還是臉色蒼白的。
閏夫人親力親為的照顧着,李述和閏大哥自然就退出了房間。
閏大哥這會兒,才說話,“算命先生說的子書富貴命,就是這副模樣,看着富貴,實則受罪。”
“可惜,他不是個女孩兒。”
“是啊,要是個女兒身,別說出嫁,就算讓我一輩子養着他,我也不必在意旁人說什麽,”閏大哥咬牙道,“他是個男兒身,又生在閏家,自然免不了外面的風言風語,如今我也有十五了,他本來要與我一同入學,一同上學的,因為這毛病耽擱了,父親就請了幾位先生上門教學,好在現在也算是武不就文成了。”
“他如今學了多少了?!”李述就随口問了這一句。
“我們還在學的兵法,他已然能倒背如流了,閑暇時候,都是自己看醫書,學一些皮毛的醫術,恐怕也是為了自己這些毛病。”
李述點點頭,“宮中有好幾位德高望重的禦醫,若是可以的話,改日你帶他進宮去禦醫院看看,順道看看哪位禦醫合他眼緣,認個師傅倒也行得通。”
“你是說那幾個冥頑不靈,食古不化的老東西?!”
“嗯……怎麽……”
“子書還小的時候,父親就請來一位禦醫為子書看過,那老東西當着子書的面,對我全家說,早日刨個坑将子書埋了,早日入土為安,要是不想入土為安也行,就要子書拜他為師,我父當時怒上心頭,罵罵咧咧的将那老東西轟走了,現在想想,那老東西真是出言不遜。”
“你說的,可是那位鄭太醫?!”
閏大哥憤憤不平道:“就是他!”
李述慢悠悠道:“那我算是知道了,我早些年大病一場,鄭太醫給我瞧病的時候,提過一嘴,說閏大人是個頭腦不靈光的莽夫,好心要收他小兒子做徒弟,結果被連人帶醫箱一塊兒丢出了閏府,氣的他怒吃兩盆白米飯都不香了。”
“要他不那麽說,我父親也不至于對他如此無禮,其他幾個老東西,更是拿鼻孔看人,我父心中有了氣,他就再也不請宮裏的禦醫來給子書瞧病了。”
李述還是免不得感慨了,“他要是個姑娘多好,我立馬就請旨賜婚,将他帶回宮,好生的養着,養得白白胖胖的。”
閏大哥聽他這胡話,免不了詫異,回頭看他,給了他胸口一拳,“這話你說說就好,你可千萬別打子書的主意,就算他一輩子都不娶妻,我也能養着他,大不了我以後過繼個兒子給他養……”
李述有些恍惚,不知覺又想起了以前的時候,眼下閏桉不在身邊,在自己身側的赫然是一臉戾氣的閏大哥。
腳邊都是些反叛賊子的屍體,二人被圍困在這一處死胡同裏,眼前還有幾十號人。
李述冷不丁的來了一句,“子書他安全嗎?!”
“桓汐守着他,沒事,倒是你自己好好想想,該怎麽跟他解釋你這不要命的行為?!”
“閏骁,我想好了,”李述突的粲然一笑,大聲道,“就算子書不是個姑娘,我也想與他共度一生,這輩子我就要他了。”
這話吓得閏骁手裏的刀差點掉了。
他一臉見鬼的回頭望向李述,靜默了一瞬間。
随後,胡同裏就爆發響徹雲霄的吼叫,“李樂平,你個狗東西!”
遠在客棧裏的閏桉聽着這喊聲,驚得立馬站起身,吓得坐在他旁邊的西域公主手裏的瓜子都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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