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陷落

休養了幾日,蘇哲的武功內力皆回歸到了原本的樣子, 餘毒盡清, 皆大歡喜。

這天她換了那身精致的錦袍, 帶了些碎散銀子,溜到賭坊中轉了一圈。按着先前劉桐禧說的樣子找到了覃二, 也不急着上前, 只在周圍的賭桌上佯裝流連。不多時就有混混引逗她下場,她摸摸袖袋,笑道媳婦管得嚴,今兒個沒錢。

“你媳婦住海邊的啊?管那麽寬。”覃二坐在邊上,斜晲着她,插了一嘴。

“可不是。上回去青/樓喝了趟花酒,回來耳朵都擰腫了。”蘇哲哭喪着臉。

衆人都笑她一副公子哥兒的樣兒, 偏生娶了這麽一房母老虎。覃二哈哈大笑,賭桌上的朋友,不一會就混熟了。

回到客棧時滿身酒氣,蘇哲也不回房, 自去庭院裏挨着廊柱坐下, 只當醒醒酒。昨夜的雨已經停了, 半空中仍然霧蒙蒙的,像籠着一層看不清的水汽,呼吸間都帶了一股潮濕的味道。

客舍裏燈燭明亮,薛挽香倚在窗臺邊繡一張錦帕。府衙的銀子被妥當的收在櫃子裏,她想給蘇哲買一雙厚實的短靴, 用她親手賺來的銀子,那才好呢。

只是這麽晚了,阿哲怎麽還沒回來?

深冬的天氣,入了夜便愈見冰涼,薛挽香在手上哈了一口熱氣,白色的煙霧騰然升起。窗外拂過一陣冷風,她起身欲将窗屜合上,不經意間向外頭庭院一瞥,卻見華蓋大樹下有一個俊逸身影,折了樹枝為劍,正舞着一套劍法,一招一式,起承轉折,羅衣翩然。分明是微醺的模樣,偏生又舞得那般自在潇灑。

滿地的落葉被她的劍勢帶得起落跌宕,仿佛世間一切皆以她為中軸。凡塵碌碌,再不入她眼,風流曠達,方始是本心。

不知何處飄來一枚馨香的花瓣,飄飄灑灑落到眼前,蘇哲剛巧收了劍勢,回旋間長身玉立,伸手接在了掌心。她仔細端詳着這一抹花,不知想到了什麽,唇邊噙出一抹笑。

月光皎潔,鋪滿了庭院,草木在昨夜的雨幕中飽滿了水澤,今日便吐露出清新的芬芳。蘇哲沐浴在月色中,宛如度上了一層柔柔的光。薛挽香倚窗獨立,遙遙的望着,莫名覺得,美人如玉。

再回到房舍,薛挽香已沏了琰琰的茶,蘇哲坐到方桌邊,接過茶抿了一口。薛挽香站在她身後,給她揉着額頭兩鬓的穴位,這樣明日醒來才不至于頭疼。

蘇哲的後腦勺抵在薛挽香柔軟的腰腹間,嘀嘀咕咕的将今日之事說了。她半仰着頭,還帶着些許孩子氣的神态,眸光爍爍,顯而易見的邀功。

薛挽香看得好笑,捏捏她耳垂。

“那些地方魚龍混雜,上得了賭桌的多半是亡命之徒,你可要當心。且高壘澤必定記得你,你要着意避開,避不開時,你便當你不曾發覺他做的那些手腳。如此,他才能入彀。”纖細的手指繞回兩側,依舊揉着鬓間的太陽穴。薛挽香的嗓音從溫和轉到冷清,說到後來,更是冰涼涼的。

Advertisement

蘇哲享受了一回美人恩,才偏過頭,眼中也帶了冷意:“你放心。曾大人的混蛋敢觊觎你,我必不放過他!”

薛挽香捏住她肉乎乎的耳垂令她轉回去,才不要告訴她,她那麽生氣,是因為他們曾害過她,推落懸崖,臨危下毒,他們幾乎要了她的命!

怎能不恨呢!

高壘澤近日手氣頗是不順,越賭越輸,越輸越想着翻本。無奈能抵押的東西都押了出去,欠了周身債,被打得鼻青臉腫都沒敢還手。

“呸!”他吐了口血沫,從府衙後門溜了進去。

有小厮見到他腫着臉的樣子,也不敢問的。偏生到少爺房前遇上了管家,他只得咧着嘴笑說和人對招時不慎傷着了,管家也沒多問,面上功夫,叫他多搽藥酒了事。

小青自從被曾大人拿家法痛打了一頓,半個月都沒下得來床,府衙裏的許多事,他父親也不叫他知道。現今聽得外頭的說話,心知必是高壘澤又欠了賭債,想來訛錢。

只是一來他已自身難保,二來這一頓暴打他還遷怒着,更有第三,先前他已給了高壘澤不少銀子,眼看着煮熟的鴨子到了嘴邊竟飛了,那什麽蘇夫人連親都沒親上,實在太叫人惱火!

高壘澤敲了一會門,裏頭不應他。他來來回回踱了兩圈,後院裏幾個丫頭都望過來,眼中透着疑惑。他實在沒辦法,只得忍氣去了。

這邊廂蘇哲在覃二嘴裏已套了不少話,回了客棧與薛挽香細說,薛挽香眯着眼睛道:“那日劉副頭領不是說巡撫大人來了麽。既如此,這覃二你也不必往曾大人的府衙裏送了,直接送巡撫大人那兒去!”

蘇哲聽了眨眨眼,反應過來歡喜道:“夫人好計謀!人贓俱獲,送到巡撫大人跟前,曾大人再無窮護短!”

薛挽香瞥她一眼,繼續忙着手中的針線。

蘇哲趴在旁邊看了一會,皺眉道:“你怎的又接了活計?咱們不是有三百兩銀子了麽?租個車子送你回臨淮城,綽綽有餘了。”

薛挽香手上一頓,針尖刺進指腹,立即滲出一抹血紅。

“怎的這麽不當心!”蘇哲捉住她的手包在掌心裏,瞅着那一滴血珠子,滿眼焦急憐惜。薛挽香眼睜睜的看着她探出粉/嫩/嫩的舌頭,在自己手指上輕輕一舔,續而含進嘴裏。

這已不是第一次了。蘇哲動作自然,薛挽香卻覺得心潮澎湃起伏。她咬着下唇撇過視線,手上的感覺更敏感了幾分。蘇哲的舌尖圍住她的指尖轉了一圈,像一條靈巧的小蛇,繞在她的心頭。

薛挽香擰了擰眉,她不願承認她想到了那一夜,蘇哲的唇,蘇哲的舌。蘇哲緊緊的擁抱,蘇哲環住她吻着她在她胸前流連的模樣。

蘇哲蘇哲蘇哲!

“阿哲!”她忽然喚她。一只手緊拽着胸口的衣襟,秀眉淺蹙,有些難受的樣子。

蘇哲吓了一跳,站在她身畔扶着她的肩:“怎麽了?是有哪裏不舒服?”

薛挽香垂着眼眸不敢看她。蘇哲越發擔心,攏着她肩頭将她護進懷裏,柔聲詢問。薛挽香搖搖頭,臉蛋抵着她頸窩,閉上眼睛沉默了片刻,将心裏的悸動紛紛壓抑了回去。

就寝前薛挽香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後頭跟着店小二。小二手裏抱着一床被褥,放到床榻上,笑嘻嘻的收了蘇夫人的打賞,轉身下樓去了。

蘇哲剛倒了半盆熱水,捧着銅盆站在木架子前。

薛挽香盡量放松了語氣道:“天時越來越冷了,加床被子,省得你胳膊老露在外邊。”

蘇哲低着頭,乖乖的“哦”了一聲。

她分明沒有任何反對,可薛挽香卻忽然覺得有些難受。

蘇哲走到床榻前,放下銅盆,淡笑道:“你泡泡腳吧。趁着水熱。一會兒睡下了也舒服些。”

薛挽香畏寒,平日裏睡着睡着便會不自覺的縮進蘇哲的懷抱裏。可是經了前回的事情,她不敢再貪戀她的溫度,只得叫店小二搬來一床被褥,好歹,也算與她分開。

原來她想到的事,她也想到了。只是她一心為的是自身,她一心,為的是她。

銅盆裏清水蕩漾,薛挽香白淨的雙足踏在水波裏,心裏酸酸的,被揪得疼。回首間看到蘇哲清澈坦蕩的雙眸,那一點兒酸楚更是尖銳了起來,仿佛自己做了多麽傷人的事,而被傷的人,還只一昧的寬容。

“阿哲……”她低頭看着清水中虛浮的倒影,輕輕道:“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害怕。”

蘇哲微微一怔,依然含了笑,點頭道:“好。”

薛挽香抿着唇,眼圈微紅。怎麽辦,被你這樣寵溺着,我害怕我會陷進去。

巡撫大人到鄢州城有一陣子了,原本為的是城西接二連三出了人命的案子,爾後聽說賊寇已伏法,便将相關人等挨個兒叫到行館中問話,只當走個過場。

不想問到府衙差役的副頭領時,居然聽到了不尋常的說辭。巡撫皺着眉,若說只是片面之詞也就罷了,劉桐禧竟然還帶了人證來,這人證,不是旁人,正是他口中被人陷害的蘇少俠,是幫助府衙斬殺了城西賊寇的少年豪傑。

蘇哲也不是一人前來,她還捆着一個面目猙獰的男子——覃二!

巡撫之所以能做到巡撫,自有其過人之處。有了官家插手,事情的查證便容易多了,賭坊裏的幾個人被拘着回來審問。劉桐禧想起自身都差點命喪懸崖,捉起人來不遺餘力,三兩下将那日在天枞廟裏騙走蘇夫人的衙役查實了,一并押往行館。

高壘澤已知此事不能善了,急急跑到府衙後院找到小青公子,逼着他拿銀子:“給我一千兩,銀票,我即刻就走!”

小青怪叫道:“我哪裏還有這許多錢!你自己辦事不利,那姓蘇的沒死透,倒還敢來訛本少爺的錢!”

高壘澤發狠道:“若不是你看上她媳婦,又拿賭債逼我,我怎會幫你做這龌龊事!如今你竟過河掀板,世上哪有這般容易的事!你我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不給我銀子,大不了魚死網破!”

小青冷笑:“我逼你什麽了?白紙黑字寫了嗎?是你自己蠢,還連累我挨揍。那賤女人,哼!等本少爺出得去……”

“逆子!”一聲暴喝打斷了他,曾老爺氣得臉色發黑,沖過來一腳将他踹翻。

小青哼唧還沒翻過身,已被兩個衙役押住了,他扭着身擡頭看去,待得看清了來人一張臉頓時吓得全無血色。

曾老爺身後還跟着好幾個人,穿着一身朝服的,顯然是傳說中的巡撫大人啊!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