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Chapter7

Chapter 7

梁白白一愣，“私底下營業是什麽意思？”

聞言，現場的所有視線齊刷刷從挑事兒的苒寶貝移向梁白白，眼裏藏不住的訝然。

苒寶貝瞪大雙眼，不敢置信地尖叫問道：“你沒加大哥微信？”

“沒有啊。”梁白白更疑惑了，歪頭問道，“一定要加微信嗎？”

衆人靜默了。

主播私聯粉絲在直播行業不是什麽秘密，甚至很多主播都會在直播間公告板上明碼标價販賣微信號。人前打錢，人後私聯，這也算一種交易，只不過不會擺到明面上來。

她們原以為梁白白和那位大哥也是這樣的關系。

梁白白知道有這麽條潛規則，但大哥從來沒提起要微信，她就沒太放在心上。

不過看大家的反應，似乎有粉絲的聯系方式是很普遍的事。下次要不要找大哥要一下微信呢？

苒寶貝臉色忽紅忽白，不死心地咬牙反駁：“不可能，我進過你直播間，那位大哥都沒怎麽說過話，怎麽可能無緣無故給你砸錢？”說完，她又想到個可能性，“難道是你的熟人？”

梁白白眉頭微蹙，搖頭否定。

“夠了沒？自己播了幾年沒本事招來個像樣的大哥，只能處處眼紅擠兌新人，丢不丢人啊？”鲅魚魚一臉不屑，在窗臺上撚滅煙頭。

“就是就是！”小星兒在一旁連連附和，“我們涼涼長得可比你好看一萬倍，有大哥幫襯怎麽了，很奇怪嗎？”

衆人瞬間被這說法說服了。

梁白白那臉就是老天爺追着喂飯的水平，比電視上的明星都差不了，讓人想不服氣都不行。

一時間，只剩下吃癟的苒寶貝和坐她旁邊那人臉色不對，一下青一下黑的，很是精彩。

下一個流程中衆人領完工資，看着手裏的工資條，有人歡喜有人愁。

會議将近結束時，艾米麗沒忘了提醒過兩天要舉行的月底公會賽：“對戰名單和時間安排今晚就會發到群裏。月底公會賽可是沖本月業績的好機會，大家該買化妝品的買化妝品，該買衣服的買衣服，都給我支棱起來哈。還有，”她不經意看了梁白白一眼，頓了頓，還是提高音量，“別忘了發微信通知下一直支持你們的粉絲！”

會議結束後，人們一前一後離開會議室，梁白白和小星兒商量着去哪兒喝奶茶，順便拉上了一旁的鲅魚魚。

三人正要離開，梁白白感覺衣袖被人拉了一下，是剛才和苒寶貝坐在一塊兒的汐然。苒寶貝似乎先走了，只留下她一個人。

汐然是個古風主播，平時會在直播間裏彈彈古筝琵琶，此時身上還穿着曳地輕紗古風長裙，額頭一枚豔紅花钿，頭發裝飾繁多。她五官不算出彩，但神情柔弱，很會惹人憐愛。

她弱柳扶風一樣歪到梁白白身上，低頭挽住她另一邊胳膊，擡起臉細聲問道：“涼涼，你們要去喝東西嗎，可不可以帶上我？”

小星兒對梁白白使了個眼色，整張臉寫滿抗拒。

接收到暗示的梁白白不動聲色把人推開，說：“不好意思，今天不太方便。”

“涼涼我們快走吧，鲅魚魚都到大門口啦。”小星兒邊說邊拉着梁白白，不管不顧往前走去。

汐然看着梁白白遠去的背影，眼含不甘地跺了跺腳。

梁白白很快将剛才的事置之腦後。三人各點了杯奶茶，在奶茶店坐着開開心心聊了會兒天，看天色漸暗才各自回了家。

梁白白提着菜剛進家門，手機就“嗡嗡”振動了兩下。她點開艾米麗在群裏發的公會賽安排圖，看見對戰方ID後，嘆了口氣。

什麽叫冤家路窄，這就是了。

*

第二天上播，梁白白在公告板挂出了上5000幣可加微信的消息。

不是她沒志氣，而是她的榜單兩極分化實在太嚴重了。5000幣看着少，但她的粉絲大多是白嫖粉，榜單上的打賞其實只有一道黑大哥到過這個數額。

不知道為什麽，梁白白突然感到幾分不安全感。

大哥要是抛棄她，就剩下的這寒碜的榜單，到時候別說新人獎了，估計連飯都吃不上。

梁白白播了大半天，送走了近兩波粉絲，正在跟一個圍觀了她幾天的小粉絲聊天，大哥才在下午出現。

我會微笑：哇！大哥來了！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梁白白播了好些天，不再像一開始那樣拘謹，笑着調侃了一句：“微笑，你怎麽比我還激動啊？”

我會微笑：大佬誰不崇拜啊？當初要不是那個頭條，我還進不來你直播間呢。

我會微笑：大哥，主播今天挂了新公告，看看有沒有興趣？

不提差點給忘了。梁白白立馬抓住機會，順勢接道：“對嘛對嘛，5000金幣加微信，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加了微信還方便聯系呢！

一道黑沉默許久，半晌才發出條消息。

一道黑：你很缺錢？

“……”梁白白一時舌頭打結了一樣，說不出話來，尴尬解釋道，“不是啦，只是大家都是這麽幹的，我就……”

說到一半蔫了，“算了，我撤下來吧。”

撤下公告後，一道黑例行送了個小火箭。梁白白唱歌感謝的請求再次被拒後，忽然想起明天公會賽的事。

“大哥，你明天晚上七點有沒有時間啊？”

一道黑：？

梁白白已經習慣他的惜字如金，接着道：“明天要打公會賽，你可以那個時候再來給我送禮物。”

反正都是要送的，物盡其用嘛。梁白白覺得自己臉皮變厚了好多。

大哥回了個“嗯”，答應下便離開了。

我會微笑：你也快下播了吧，我先走一步。

“好的，謝謝你今天的陪伴，明天記得再來哦。”梁白白熟練地在胸前比了個心。

人都走後，小星兒發了條私信過來。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涼涼啊，你家大哥，是個好人。

自從粉絲多了起來，梁白白也越發上道後，小星兒就十分稱職地當起了字面意義上的場控機器人，有人在的時候就不打擾她工作——雖然依然很熱衷于轉發梁白白的禮物截圖到群裏就是了。

梁白白聽到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問：“怎麽突然給大哥發好人卡？”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我說認真的。你可能不知道，很多大粉都和主播私生活牽扯不清的，我本來還在想你這位會不會也這樣呢，現在看來應該不用擔心了。

梁白白第一次聽說類似的傳聞，一下呆住了。好半天，她才發出感慨：“直播圈，水好深哦。”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所以說，直播不能光靠顏值這些外在的東西，不然只能吸引來對你起歪心思的人，還是有個一技之長傍身最實在。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你這次是運氣好，碰上了個心地不錯的大哥，什麽都不想，一門心思給你玩養成。這樣的粉絲現在可不多見了，你可要好好抓住啊！

梁白白的重點卻偏到了十萬八千裏外——

原來大哥是個養成系愛好者啊！看來想要滿足大哥的期望，就要點亮技能點，走養成道路！

梁白白恍然大悟，抱拳對小星兒道：“原來如此，受教了！”

雖然之前誤打誤撞走對路，選擇了點亮唱歌這一項技能，但是……她轉而想起自己那慘烈的聲樂課成績，開始畫圈圈懷疑人生。

*

第二天原本是梁白白的輪休日，但因為公會賽安排在這天，她晚上還是要抽出時間上播，播的時間也不長，打完一場PK就能下班了。

于是她白天在家煲了一鍋清香撲鼻的玉米排骨湯，好好犒勞了下這些天來一直認真工作的自己。當然，她沒忘了給樓下的新鄰居裝去一盅，上班前順便拿下去。

新鄰居似乎一個人住，也不常出門，而且沉默寡言不愛交際，梁白白每次送吃的過去，他都只是接過東西點點頭說聲感謝。

但梁白白覺得，新鄰居應該只是認生，畢竟從之前的經歷來看，他是個見義勇為的熱心腸好人。所以她很樂意時不時送溫暖。

到公司後，梁白白打算撲個散粉補補妝，進化妝間時，裏面已經坐滿了人。平時因為上播時間錯開而沒見過面的主播也在，一下多了許多生面孔。

女主播們化妝的化妝，整理服飾的整理服飾，新服裝新妝容齊上陣，人影在內來來回回走動，化妝室飄滿了稍顯刺鼻的雜亂香氣。

眼前比以往光鮮亮麗不少的場景看得梁白白有些眼花缭亂。她低頭打量了下自己和平時沒什麽兩樣的打扮，補完妝後又有些心虛地塗了個亮一點的口紅。

五分鐘後，公會賽即将開始。

梁白白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默默祈禱大哥不要忘記這回事——不然自己可能會被對面罰得很難看。

比賽開始前一分鐘，大哥還沒到，汐然的PK邀請就發了過來。

她今天不是古風打扮，而是穿着和梁白白穿過的某條裙子款式很相似的白色荷葉邊紗裙，還化了個僞素顏妝，整體顯得寡淡清純了一點。

雖然感覺她的變化有點奇怪，但梁白白也不甚在意，心平氣和地打了聲招呼。

汐然上次碰了釘子，一改前兩天的熱情，表情頗為冷漠地回了一聲。

大哥進房的消息一閃而過，梁白白正想歡迎，還沒來得及出聲，對面汐然那邊忽然傳來一段似曾相識的喊麥音頻，差點震破人耳膜。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着禮物進來了！他來了他來了，他開着跑車走來了！大哥大哥歡迎你，等天等地等着你！汐然直播間等你哦~”

梁白白：？？？

汐然注意到她的表情變化，不以為意指了指自己的屏幕，嬌聲細語道：“怎麽了，我在歡迎我這邊的粉絲嘛。”一邊還努力瞪大眼睛，一副無辜可憐樣。

梁白白嘴角抽了抽，為對方堪比川劇的變臉技術所折服。

她無意拆穿對面的謊言，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那就開始吧。”

一道黑一上來就送了兩個大火箭，汐然那邊也有幾個粉絲上票，但不太給力，這場PK賽輕而易舉地以白涼涼勝利告終。

“對面大哥好猛好厲害啊~”PK結束後，汐然還連着麥舍不得離開，故作驚嘆，随後唉聲嘆氣，“涼涼，好羨慕你，要是我家也有這麽位大哥就好了……”

汐然根本不在意這場勝負，反正她這次的目的就是引起對家大哥的注意力。為此，她還特意沒通知自家那兩位大哥，免得兩邊都不讨好。

此時梁白白好意提醒了一句：“一道黑大哥已經走了哦。”

“……”

汐然表情驟然一變，拉下臉來，點下退出PK。

小星兒私信發了兩個嘔吐表情過來。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故技重施。

梁白白怕有人聽見兩人的聊天內容，于是打字問道：

『私聊』白涼涼：她以前也幹過這種事嗎？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對啊。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你知道CiCi吧？

梁白白邊點頭邊打字。

『私聊』白涼涼：知道，我們公會的頭牌主播。

聽說是個一天能連續直播十三個小時的狠人，也是走古風路線的，算是個知名大主播，出過好幾首個人單曲。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汐然那位經常捧場的光哥，就是跟CiCi打好關系之後，特意換了風格去人家直播間勾引來的。後來兩人就鬧翻了。

『私聊』白涼涼：原來是這樣。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那件事之後，公會很多主播都很讨厭她呢，背地裏都叫她綠茶。苒寶貝之前那位飛哥也被汐然勾引了過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倆人現在還是混在一起，可能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她這次好像盯上你了，你小心一點，看好你家大哥。

梁白白面色凝重，沉默了一會兒。

『私聊』白涼涼：汐然是不是會彈古筝彈琵琶，唱歌也挺好聽的？

『私聊』涼涼家の小場控：是啊。

梁白白表情放松下來。

『私聊』白涼涼：那就不用擔心了。

『私聊』白涼涼：我家大哥喜歡的是我這種養成系啊！

小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