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乖
乖
私殺魔修?與魔族細作交涉?
駱長青與祁歡歡相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的眼眸深處看到了冰冷的怒氣。
她們氣的并不是提刑司隊長公報私仇這件事本身。
而是對方選擇在這麽一個場合,用如此可笑的理由來強行給自己扣下通魔罪名。
要知道,魔族可是天下萬族生靈的共同死敵,這是排在序列第一位的大是大非。
普通的私人恩怨,萬不該越過這一條線。
“一定是姓陶的那個裝逼犯搞的鬼!就這種人還能在重要司部裏任職?怕是遲早要坑死一城的人,待會他要是敢出現,我照他的臉也來兩巴掌,長青你可不要攔着我!”
聽見祁歡歡的傳音,駱長青搖了搖頭:“魔族之外的事你別動手,我來處理。”
說到這時,她朝對方露出一絲安撫的微笑,繼續道:“提刑司的人過來發難,其實也不全然是壞事。”
“我們正好可以借此事看看走馬城當權者的态度,這是個非常關鍵的信息,它決定了我們接下來是否要改變獲取魔心草的策略。”
祁歡歡原本還想再多問幾句,可當她瞧見駱長青微微勾起的紅唇後,耳朵莫名一熱,已經湧到嗓子眼的話語又被她咽進了腹中。
她伸手撓了撓自己的鼻尖,将視線移向對方潔白又精致的下巴:“嗯,那就聽你的。”
在駱長青與祁歡歡暗中傳音的時候,其他人也沒有閑着。
一支由十二人組成的提刑司小隊,在隊長陶霖的帶領下,一路前行,直入大廳。
而好些對魔族深惡痛絕之人,則是躲在人群之中叫嚷。
“見過颠倒黑白的,但又蠢又拎不清的,今兒還是頭一回看見,這裏幾百雙眼睛都共同見證的事實,怎麽到了提刑司的口中,就完全變樣了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人不先把是非颠倒一番,又怎能把功勞吃進自己嘴裏?”
“我瞧着陶隊長倒不像是來搶功的,更像是來撈人的,否則的話,為啥放着臺上的魔修不抓,反而要去抓降魔仙子呢?啊這是可以說的嗎?”
“不會吧不會吧!提刑司不會真的膽大包天到公然冤枉好人,包庇魔族吧!”
衆人越說越大聲,氣得陶霖鼻子都快歪了。
跟在他身後的隊員們則是背脊發涼,冷汗直冒。
包庇魔族可是重罪,這樣的名聲若是傳出去,自己以及整個親族都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民衆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淹死自己。
“住嘴!”陶霖朝着人群大吼,“誰再敢帶頭造謠,本官立馬下令抓人,扔進司部大牢裏讓他日日說、夜夜說,說個夠!”
或許是提刑司積威甚重,又或許是怕自己真的被陶霖抓進大牢。
在他話語落下之後,倒是沒有人再出聲陰陽他了。
陶霖沉着臉繼續前行,一直走到駱長青所在座位的旁側,才停下了腳步。
先前圍坐在舞臺附近的妖獸們,礙于提刑司的壓力,不得不離開座椅,退到了外圍。
駱長青則是保持着原有的姿勢坐在桌前,既沒起身,也沒搭理來到近前的提刑司衆人。
身穿公服的一行十二人,挎刀而立。
這本該是圍捕的情形,但在駱長青強大而又尊貴的氣場下,陶霖等人生生被襯托成了侍奉主子的侍衛。
“便是你二人發現的魔修?為何不直接将其送至司衙?你們在此公開處刑究竟有何目的?”陶霖道出了自己在路上就已想好的質問。
他原先所想的說辭更為尖銳,這會兒到底是怕再犯衆怒,所以臨時做了些修改。
但這并不妨礙他給對方挖坑。
因為無論對方如何解釋,他都能尋出纰漏,從而用律法去進行鎮壓。
駱長青擡眸看了陶霖一眼,雖未起身,卻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你派來盯梢的那些人,沒有将整件事的細節告之于你嗎?”
冷冽的聲線回蕩在大廳內,沉靜、威嚴,讓人難以生出違逆之意。
陶霖暗道不好,對方并沒有順着自己給出的思路往下說。
自己應該如何引領話題,才能将其繞回坑裏呢?
心裏正飛速盤算着,忽然,另有一行人從人群中擠出,走到了陶霖跟前。
為首之人伸掌在自己臉上胡亂一搓,頓時,陳軒的面容便顯露了出來。
同時顯現而出的,還有他那一身元嬰中期的靈力波動。
“這城中的巡衛、安防之事,什麽時候落到你們提刑司頭上了?該你們查的案子一個都查不出來,不該管的事倒是跑得飛快,陶隊長,你們最近是閑出屁來了嗎?”
陳軒的一番諷刺,令陶霖面色沉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他剛想怼回去,陳軒已是不再看他,而是轉身朝着臺上臺下的兩人打起了招呼。
“兩位姑娘莫要有任何壓力,今日之事,陳某全程都有目睹,若是有人要拿魔族之事來借題發揮,那我城防司絕不可能袖手旁觀!”
這番話簡直說到了周圍衆人的心裏,引得在場之人連聲叫好。
就連駱長青也在暗中點頭。
‘這位陳隊長還挺會來事,他能公然站出來跟提刑司叫板,應是事先請求過城防司的司長。’
‘其目的,應是他們看中了歡歡識別魔修的能力,起了招攬之心。’
進入走馬城的權力圈,這本就是駱長青計劃中的關鍵一環。
但城防司,卻不是她心中的優先選擇。
城防與提刑兩司本就有着諸多舊怨,此時一對上,宛如針尖對麥芒一般,兩邊誰也不肯退讓。
眼瞅着自己今日所有的布置即将打水漂,陶霖又豈會甘心?
他看了看站在臺上似在看守魔修的青衫少女,又将目光落回到坐在臺下的黑衣女子身上。
對方再是氣度非凡又如何?得罪了自己,在這走馬城內,自己有的是法子讓她吃不了兜着走!
思索之下,陶霖暗中往掌心裏扣下一枚靈器。
那靈器細如牛毛,還具有極強的隐蔽性,沒入人體後會立即化作藥汁,無香無色,難以拔除。
藥汁并不致命,但它會擾亂人的意識,從而讓人做出一些颠三倒四的糊塗事來。
而面對着一名精神錯亂的修士,提刑司有着絕對的權力實施抓捕。
看準時機後,陶霖找了個常人很難察覺到的角度,将掌中靈器射向了駱長青的小腿位置。
“說不過就使陰招是吧?”祁歡歡充斥着戾氣的嗓音自臺上落下。
同時落下的,還有一道以修為之力凝出的拳印。
拳印先是擊碎已經射至半途的針狀靈器,而後調轉方向,直朝陶霖的胸膛轟去。
這一變故來得又快又突然,別說是不明真相的圍觀群衆了,就連偷摸着搞小動作的陶霖本人,都沒能反應過來。
小巧的拳印徑直擊碎他的靈力防禦,将他身體轟得向後跌飛。
關鍵時刻,陶霖藏于衣領之下的一塊劍形血玉突然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替他擋住了拳印九成之力。
血玉破碎,拳印散去,陶霖後背重重砸在了大廳角落的粗大石柱上,才堪堪止住身形。
跌落地面後,他張嘴一連吐出幾口鮮血,氣息也變得微弱無比。
但詭異的是,陶霖的面上卻露出了笑容。
那笑容兇狠又殘忍,還透着一絲讓人看不明白的瘋狂。
大廳中央的舞臺上,祁歡歡收回一拳轟出的動作,巴巴地望向駱長青。
那委屈的小眼神仿佛在說:我已經盡量克制了,但誰叫那裝逼犯想要偷襲你呢?
駱長青一眼就能讀懂臺上那人的心思。
她一點也沒有要責怪對方的意思,只傳音道:“看好那些魔修,接下來,就不要再出手了哦。”
祁歡歡連連點頭。
就在兩人消息傳遞完畢的這一刻,天香閣上空,忽有劍吟聲呼嘯而來。
劍吟之中,還夾雜着一道滿是怒意的男聲:“何人膽敢在走馬城內對我玄孫下死手?給我死來!”
聽見這個聲音,好些知曉其身份的修士皆是面露悲憤。
竟是提刑司司長親至,那兩位人美心善的仙子,怕是要香消玉殒了。
畢竟,那位司長可是名貨真價實的化神境強者,放眼整個走馬城,能與之對抗的人差不多兩只手就能數得過來。
角落裏,正在接受下屬們藥物治療的陶霖,臉上的笑容越發變态。
自己脖頸間所配戴的血玉,乃是高祖父陶銳賜予自己的保命之物。
血玉一旦碎裂,高祖父就能第一時間知曉并趕來救援。
今晚這場劫難,自己雖然狼狽了些,但好歹是性命無礙。
而傷害自己的人,絕對不可能活着見到明日的太陽!
感應到強修的到來,祁歡歡骨子裏的好戰基因頓時就被點燃。
她擡眸望向高高的穹頂,眼睛裏鋪滿了躍躍欲試。
突然間,她又想到了什麽,于是收斂起一身戰意,默默地看向了臺下端坐的黑衣女子。
若不是礙于周圍有着外人,她都想要揣手手。
對于某人的表現,駱長青還算滿意。
她紅唇微掀,以僅有兩人能聽到的方式輕聲道了句‘乖’,而後起身,一步踏出,身形直接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祁歡歡知道對方是去對付匆匆趕來的那名強修了,但她卻一點也不擔心。
比拼劍道,同境之中,駱長青基本上是天花板級別的那一個。
此時,更讓她在意的是對方離去之前所說的那一聲‘乖’。
祁歡歡一邊散出神念觀看高空戰場,一邊暗自嘟哝:“把我當作是三歲小孩哄嗎?真是的!”
自己卻并沒注意,在心裏說着這番話的時候,其眉梢眼角卻悄然透出了一絲歡喜之意。
現在
歡歡:讨厭!不要把我當小孩哄!
以後
歡歡:長青長青,看在我那麽乖的份上,可以獎勵一個親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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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