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一個孩子
第48章 一個孩子
這天,秦蘭帶孩子回了娘家,沒等清言兩口子過去坐,她把孩子扔給她娘,先來了他們這邊。
把門關好了,秦蘭特意看了看她娘在沒在院子裏,才壓低聲音道:“昨天,阿孝的信到了。”
清言給她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問道:“那邊怎麽樣,他到南惠了嗎?”
秦蘭點了點頭,“信就是在南惠寫的,他見到我爹了。”
清言注意到她的稱呼,和剛去燒水才坐到他身邊的邱鶴年對視了一眼,道:“你們能确定那位南惠知縣就是你爹了?”
秦蘭情緒有些激動,說:“阿孝說那知縣長得與我爹的畫像差不多一模一樣,阿孝給他看了我娘和我的畫像,他見到我娘的畫像時很激動,見到我的時還叫出了我的小名蘭子。”
清言把茶杯往她那邊推了推,說:“看來是沒錯了。”
秦蘭眼圈紅了,手握住茶杯,指尖都在微微顫抖,“我沒想到,這麽多年了,他竟然還在這個世上,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也還一直在試圖找到我們。”
邱鶴年一直沉默聽着,沒說話,直到這會,他瞳孔動了動,擡眸看向秦蘭,道:“信上說了當年發生了什麽嗎?”
秦蘭“嗯”了一聲,和緩了一下情緒,道:“阿孝在信裏簡單寫了,我爹他當時賣完皮子往回走時,應該是遭遇了強盜,被劫到了距離這裏幾十公裏的山上,那些強盜以為他被打死了,拿走了財物就離開了,卻沒想到我爹還有氣,他被人救了,救他的人,就是當時趕赴南惠周邊一個叫南盛縣的地方任職的官員。”
“當時我爹昏迷不醒,那官員不敢把他放到山下的縣城裏,擔心那些強盜知道了回來滅口,又不能耽誤行程,便帶着他一路南行,想着等我爹醒了,養好了給了他盤纏自己回去,可我爹醒來時便已經什麽都不記得了,也懼怕強盜找他麻煩,便随着那官員去南盛就了任。”
“在那邊我爹就幫那官員做事,私交甚篤,後來那官員高升了,他被調去南惠縣做主簿,兩年前,那官員替他出銀兩捐了官,他就做了南惠縣的知縣。做主簿那段時間,他才開始想起來一點點過去的事,但并不确切知道自己來自哪個縣城或村子,便只好托北方來的商隊尋找我娘。”
聽完秦蘭的話,邱鶴年沉思了一陣,道:“也就是說,當年秦叔和那位官員,都不能确認他當年是因為遭遇了強盜,才受傷失憶的,這些大都是那位官員根據現場情況做的推測。”
秦蘭想了想,說:“是這麽回事。”
屋子了一下子沉默下來,邱鶴年微微低着頭,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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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言清了清嗓子,問道:“蘭姐,你和姐夫現在是什麽打算呢?”
秦蘭就是為這個事來的,她說:“我就是想和你們商量這個事,阿孝說,再有半月商隊就要回程了,加上路上時間,估計一個多月就到家了,我爹計劃和他一起回來一趟,阿孝讓我做主,看看怎麽跟我娘說這事。”
清言眉頭一動,想開口說什麽,卻又沒吱聲。
如果只是因為秦涼川失憶了,不至于要商量怎麽跟李嬸說這事,直說就好了。這裏面恐怕有其他隐情。
果然,秦蘭深深地嘆了口氣,說:“上任知縣那年,提拔我爹那官員送了他一個丫鬟做妾,如今,那小妾生的孩子已經快兩歲了。”
……
秦蘭離開以後,清言的心情一下子差了許多。
從申玟的事情,到李嬸的遭遇,清言感受到了現代思想認知與這個時代陳舊迂腐的社會規則的沖突,它們就像是兩個一直在緩慢逆向運轉的齒輪,在保持距離時,可以各自運行良好,一旦相觸,往兩個方向的力,會讓它們互相卡住,發出遲滞的刺耳摩擦聲,以及刺眼可怖的火花。
這個事,如果是清言做主,他可能會選擇永遠瞞着李嬸,就當秦涼川當年真的死了。
可秦涼川想要認回妻女,完全不告訴李嬸真相,不給她選擇的權利,也是不合适的。
秦蘭的态度是肯定要認回親爹的,只是不好跟她娘開這個口。
清言心煩意亂,沒給秦蘭出主意,邱鶴年也一直沒吭聲,最後她還是決定先拖着,畢竟還有月餘,太早告訴她娘,她怕是要心神不寧一個多月。
自秦蘭走後,邱鶴年也一反常态地沉默。
清言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對方也在桌旁坐着沒動,眉頭皺得很緊,目光一動不動盯着桌面,顯然在想事情。
清言沒打擾他,起身去給竈膛裏添上柴,洗了手準備做晚飯了。
天氣熱,胃口不好,他打算煮冷面吃。
前幾天在鎮上買了荞麥面條,直接冷水下鍋煮熟,撈出來浸到冰涼的井水裏,放些李嬸做的辣醬、黃瓜絲、香菜碎,放鹽和醋調味,再放些糖提鮮,酸的、甜的、鹹的、辣的,味道豐富,簡單、解暑又開胃。
清言才把水倒進鍋裏,邱鶴年就聽見了動靜,回過神來,拿了矮凳坐爐竈旁幫忙拉風箱。
清言轉頭看了他一眼,邱鶴年擡手将他耳邊頭發上沾的引火的幹草碎屑摘了下來,然後動作自然地別進了自己腰帶裏。
清言眼睛微微睜大,邱鶴年馬上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連忙将那草棍兒又拿了出來,投進了爐子裏時,他笑了笑,說:“走神了。”
半夜時,清言睡得正香,突然莫名地驚醒了。
他睜開眼,迷迷糊糊去看,就見身邊模模糊糊地坐着個高大的黑影,是邱鶴年。
清言也坐起來,問道:“怎麽了,睡不着嗎?”
說着,他就伸手去摸邱鶴年的臉頰,卻發現對方臉上全是冷汗。
清言心裏一凜,急忙下了床,點燃了油燈,挂起了半邊床帳。
等他回到床上時,就見邱鶴年坐在那裏,臉色是前所未有的蒼白,顯得他臉上的猙獰疤痕看起來更加暗紅可怖,而他臉上、脖頸上都是冷汗,呼吸也很急促,眼中還留有一種說不出的絕望痛苦神色。
清言連忙再次下床拿了布巾過來,坐到他身旁幫他一點點擦臉和脖頸,又去拿了幹淨的亵衣來,輕聲道:“我幫你換上。”
邱鶴年沒動,在清言試圖伸手将他亵衣的系繩解開時,他一把抓住了清言的手,将他拽進自己懷裏,緊緊地抱住他,抱得清言都有點疼了,不過他還是努力伸手臂從背後回抱住對方,乖巧而依賴地靠在他懷裏。
好在邱鶴年很快意識到自己太過用力了,他洩了幾分力氣,兩手握住清言的腰,将他抱起放到自己大腿上,然後還是像哄孩子那樣,用大腿輕輕惦着他。
“抱歉。”邱鶴年貼在清言耳邊說,他好像很喜歡這樣的姿态和動作,安撫着懷裏人的同時,也好像在治愈着自己。
聞言,清言搖了搖頭,小心地問道:“你怎麽了?”
邱鶴年嘴角緊繃,過了一陣,才回答道:“我做了個噩夢,夢裏……都是血。”
清言擡頭看向他,“是什麽的血,獸的還是人的?”
邱鶴年搖頭,“我不知道,只是那血讓我覺得鑽心的痛,在夢裏我幾乎喘不過氣來,痛到無法忍受時,我就醒過來了。”
這次換清言緊緊抱住他,纖細白皙的手不住在他腦後和耳後撫摸,指腹和掌心柔軟而溫暖。
清言側頭靠在他頸窩,輕聲吟唱着:“呼嚕呼嚕毛,吓不着,呼嚕呼嚕耳,咱就吓一會兒……。”
他念了一遍又一遍,語速緩慢聲音溫柔。油燈放在地上的圓桌上,床帳內暈黃的光線微弱,兩人相依偎的影子映在床一側的背板上。
過了一陣,邱鶴年放在清言腰上的手挪到了他背上,膝蓋彎起,坐在他大腿上的清言就坐高了一些,雙手扶住他肩膀,低頭用漂亮的眼睛專注地看着他。
邱鶴年喉結動了動,說:“清言,親親我。”
清言睫毛顫了顫,就順從地彎下頸子,低下頭,柔軟飽滿的唇,印在了邱鶴年的唇上。
邱鶴年張開嘴唇,大手握住清言纖細脆弱的頸子,反過來掌握了主動權。
腰上的手不知不覺就伸進了亵衣,太久沒這麽親近了,清言懷念得想哭了,小腿緊繃着,腳趾都蜷縮起來。
可只不過一小會,那只手就克制地又從亵衣裏抽了出來。
清言不滿地哼哼着,邱鶴年溫熱的手在他背上安撫地摩挲着,閉了閉眼,幾乎用氣聲在他耳邊說:“乖,會懷孕。”
清言不聽,離開邱鶴年身上,在床裏深處拿出那個黑色護腕,臉蛋通紅地替對方戴在了手腕上。
他咬着唇,“就今天一次,不一定就那麽巧。”
邱鶴年本就搖搖欲墜的意志轟然倒塌,又一次捏着清言的下巴颏,狠狠親了上去。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日子沒做這個事兒了。
清言是想的,可又不敢。
他感覺自己和窗外栅欄邊上,那些被太陽炙烤到蔫吧的蒿子差不多了,一點水分也沒,都快要幹涸了。
這會兒承了雨露,才又顫顫巍巍支棱起來。
過程裏,清言也記不清捏了多少次護腕。
直到結束時,他緊緊閉着眼睛,試圖讓自己的呼吸緩下來時,才意識到,在剛才最緊要的關頭,發生了什麽。
他忍着渾身肌肉的顫抖,探手摸了一下自己身後,摸了一手的濕黏。
清言一下子坐起身,不可置信地看着邱鶴年。
因為清言太怕懷上身子了,剛才那一刻,邱鶴年好像是恢複了意識,控制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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