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當面吐血
“可我現在快死了,你還想要我嗎?”
既然再隐瞞不下去,我索性就将話說開吧。
封俞想讓我和他在一起,我一千個一萬個願意,可是身體每況愈下,已經撐不了多久了,我現在就算不顧忌自己的惡名會給封俞帶來怎樣的後果,也要想想自己死後,封俞又該怎麽辦?
現在多一份感情複蘇的甜蜜,到時候封俞就要多一份獨自承受的痛苦。
六年前我已經給了他一份這樣的痛苦,而現在難道還要讓我做這樣的事?
我倆紅着眼對視,比着看誰的眼圈裏的淚花積的多,封俞先敗下陣來,猛上前一步,把我緊緊地抱進懷裏。
我穿着薄薄的病號服,封俞的眼淚很快就打濕了肩頭的布料。
他鼻音有點重,卻很堅定的說道:“不,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他抱了許久,我感覺我肩頭的布料都快被我自己的體溫烘幹了,他才放開了我,離開時側頭輕輕吻了我的耳垂。
“我會救你的,你要等我。”他轉頭要走,我有些不明所以,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
“什麽意思,你想怎麽救我?沒用的,我為了這病花費了這麽多力氣都沒能解決,你能怎麽辦?”
封俞回過頭來看我,眼神中帶着堅定:“我去找維爾斯,他既然曾經找到方法,那這病就不是絕症。”
“維爾斯沒死?你們不是……”我不自覺的轉移了話題。
封俞皺眉,神情鄭重:“他被移交到軍事法庭了,正在等待判決。”
看,這就是軍隊,都這時候了,還記得要判決仲裁,一筆一劃的走程序。
“哦,那我将來是不是也要移交軍事法庭?研究出疫苗後?”我忽然想到,以自己的和維爾斯同流合污的身份,不該和他一個下場嗎?維爾斯一定會判死刑,那作為研究出喪屍病毒的我呢,和維爾斯一樣罪孽深重,也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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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也會判死刑,你又何必費事現在救我?”
我仰着頭看向封俞,封俞表情一下子就變了,急躁的向前一步。
“你……”
“你若研制出疫苗,自然會記功,功過雖不能全然互相抵消,但多少不會死刑。”封俞說着說着就側過頭去,他不擅長說謊。
我知道他說的心虛。
我犯下的錯,絕不是研究出疫苗就能抵消的,那死去的數不清的人就算我研究出多少疫苗都不可能再回來。
但我不想就這個和他争辯。
“就算這樣,你去找維爾斯也沒用,他當初為我做的那套設備足足花了一年才成功,還是在耗費了天堂基地所有科研人員的前提下,而現在根本沒那麽大力量和資源在來做這些,難道你想讓現在研究疫苗的那些科研人員來為我做設備嗎?。”
封俞愣了一下,我深知他生性正直,一定做不出這種事,所以只好故意編出這樣的話來騙他。事實上,那套設備我也不知道維爾斯怎麽做出來的,但我知道如果他這個時候真的去問維爾斯,一定會被維爾斯趁機抓住軟肋威脅,借由封俞的身份想方設法逃掉判決。
維爾斯就像一只滑不留手的泥鳅,抓住他太不容易了,這一次讓他逃了,再抓回來就太難了。到時候封俞勢必又要因此為難。
“這個我會想辦法,你不用管。”封俞冷靜說道,他眼角已經不紅了恢複了冷靜自若的模樣,默不吭聲的就将所有的事情攬了過去,可這明明是我的病,我又怎麽能不管。
他說完轉身就又要走,我緊緊拽着他,封俞不敢和我強硬的拉扯,伸出另一只手溫柔卻又堅定的掰開我的手。
我其實根本沒有力氣,使足了吃奶的勁也不過封俞輕輕一撥,就将我的手打開了。
“你乖乖養身體,別的不要擔心,我下次再來看你。”他盡管說的溫柔,但轉身離開的腳步卻強硬的十匹馬都拉不回來。
“你就算真要做,我也沒時間等了!!”我拼着最後的勁喊了一嗓子,緊接着就像要印證這句話一般,從嗓子裏忽的噴湧出一波黑血。
封俞慌忙回身看我,見我趴在床邊,嘴裏一口一口不要命的往外噴血吓壞了,我第一次見他如此慌張,一只手抱着我急速軟下去的身體,一只手慌亂的摸我的臉,聲音顫抖地叫我名字:“念念!!!”
我的血濺到了他的手上,他像是被燙到了,又像是被驚醒了,手忙腳亂站起來狂按床頭的鈴,向門外大喊着醫生。
我強撐起腦袋,無力地拉住他的手,虛弱的指了指角落的衣架上的挂的衣服。
封俞兩步過去将衣服拿過來,在我的示意下找到了那瓶藥。
我吐得半邊床和地上都是血,連帶着封俞的手上,衣服上,甚至是鞋上都沾着血點,第一次這麽嚴重,以前都是吐一兩口意思意思就行了,這次可能是看着封俞在邊上,也學會吓人了,連着吐血止都止不住,像是要把內髒都吐出來,場面十分駭人。
封俞強自鎮定的半趴回床上,給我擰藥瓶。
“幾粒?”他聲音似乎還是一樣沉穩鎮定,可我還是聽出了他尾音的顫抖,我閉着嘴巴克制地咽了咽湧上來的血水,試圖穩住局面,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手,歪着頭清風雲淡的笑了一下,想假裝沒事了,對他說個“一”。
結果一張嘴,瞬間嗓子就湧上來一口血水,還好我反應靈敏,及時的歪過了頭,沒吐到封俞臉上……
真是給臉不要臉,還來勁了…我對自己的身體如是說。
“念念……”封俞倒出兩片藥在手心裏,遞到我面前,可我現在根本吃不了藥,嗓子裏不停往外嘔血。封俞眼睜睜地看着我這幅狼狽的模樣,強裝的鎮定終于一點點破裂。
就在這時醫生來了,封俞瞬間被推出人群外。
醫生護士七手八腳把我按回床上,一堆醫用儀器往我身上按。
我勉勵擡起眼皮向外看去,從忙亂地人群的縫隙裏看到封俞的垂着眼皮的半張臉了,他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活像一條被主人抛棄的大傻狗。
我為自己這個比喻感到好笑,可還沒等笑出來,嘴裏就導入了一根管子,意識昏昏沉沉,眼皮像壓了秤砣,沉沉的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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