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琉璃刀

琉璃刀

初柳柳氣到跳腳,可這試金草的采摘不在顧劍飛他們這些守護者的所能幹涉的範圍之內,只能表示同仇敵忾後回到了青芥子中。居紅音也為此生氣可惜,畢竟他們才是豁出性命與黑袍人惡鬥一場的,那摘走試金草的人半點危險也沒有就摘了桃子。

“小人!”居紅音氣不過罵道。

顧劍飛笑起來:“好啦師妹,他們擊退黑袍人一事我們回去禀明師父和各位掌門,自然也能記上一功,排名一事不一定非要拘泥于試金草。”

居紅音被點醒,也開心起來:“那我們倒時一定好好回話。”

其實也用不着他們擔憂。沒了試金草,須海魄和初嘉月一行人并沒有立刻離開,反而是順着懸崖一路尋覓下去,找到了那只覓食而歸的白尾雌鷹。須海魄和初嘉月法術高超,李自然竟也不弱,衆人一齊合力擊殺了那只白尾雌鷹。

顧劍飛在青芥子中見了,也拊掌大笑:“後生可畏啊。有了這白尾雌鷹,不需要我們多說什麽,這幾位也是穩占十席了。”

何況還要加上擊退黑袍人。

******

秘境一行結束,顧劍飛、姜舒等人便馬不停蹄奔向雲臺大殿。殿中各派掌門事先得了消息都列席在位,首座便是寬袍緩帶仙姿卓絕的合山派掌門居馥節。顧劍飛将乾坤袋中的屍首排放在大殿中央,再将洞穴中事一五一十地道來,座上衆人都望着屍首竊竊私語起來。

還是居馥節當先拍了一下扶手,開口道:“各位,黑袍人已消失,這幹屍與當年的白龍案是否有幹系,我們之後再議。當先,還是該排出此次秘境試煉的前十,依我看,小徒口中所言幾人皆是心存大道、天資聰穎的可造之材,當列前十。”

居馥節的聲音如同鐘鳴,震蕩在整個大殿之上。私語頓止,各位掌門逐一點頭答應:“居掌門所言正是。”“幾位少年英雄,當之無愧。”

排名一事定下,居馥節便讓顧劍飛等人先行退下。大殿之門在他們身後緩緩合上,姜舒最後一眼回望時只見到東來移山走下座椅繞到了一具幹屍邊上探查,再之後緊閉的殿門關上了門後的一切。

居紅音沒多細想幹屍一事,其中幹系自然有她父親和各派掌門費心,她只等到要讨伐黑袍人再加入便可。她出了殿門便拉着姜舒盤算起來前十席:“須海魄能争個第一,初嘉月和李自然排個二三,初柳柳也占得一席,剩下倒是便宜那些偷摘草的小人……”

她越說越不忿:“等門派大比,十席拜師時,我倒要看看這幾個小人究竟是誰。”

門派大比就在秘境試煉結束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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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門派大比便是在十席拜師以後由各派選出年輕弟子捉對鬥法,勝者可以贏得對方門派給出的彩頭,并且繼續守擂,依次比拼直至最後,而後各門派按照鬥法勝負順序依次挑選弟子。贏到最後的門派不僅争了榮光,還能夠選到資質最佳的弟子,故而每回門派大比,各派互不相讓盡顯神通,可稱每二十年來修仙界最大的盛會了。

第二日清晨,太陽初升,擂臺四面的高樓都坐滿了人。沒有觀景席位的小門散戶也都祭出法器飛至半空中來觀戰,遠遠望去,一片熱鬧之景。藥王谷人丁稀少,而且以前承遺香從不參加大比,所以高樓上沒有預留藥王谷的席位,姜舒幹脆帶着了了找東來解坐到了千機閣那裏去。

剛一坐下,姜舒就立馬塞了一盤南瓜子到了了懷裏去,哀求道:“小姑奶奶,馬上就是十席拜師了,你好好嗑瓜子別在念叨我了吧。”

“不好好說你,你不長記性,都敢自己一個人瞎跑了。”了了嘴上不饒她,但還是抱住了那盤南瓜子:“哼,等這大比結束,看我怎麽和你說道。”

了了的唠叨暫歇,姜舒的耳朵終于逃過一劫,她歇了一口氣,終于能好好和東來解說上話:“阿解,那天在洞中一摔,你沒事吧?昨天從秘境出來你就直接回去了,也不回我信鳶,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給你看看?”

東來解放在膝上的手指捏緊了,他抿着蒼白的唇不願意再回想那個癱在地上無能為力的自己,張口轉移了話題:“我沒事。你看臺上,十席要拜師了。”

姜舒見他不說,又仔細打量了他的氣色如同往日并無大礙的樣子,便也順着他的話往臺上看去。

只見臺上站了須海魄、初家兄妹、李自然、付岳陽、惠逸兒、岑蓮還有其餘她不認識的三人,卻不見何小五的身影。臺子左側,一名青衣童子正高聲宣告這十位姓名來歷以及列在十席的緣由。

須海魄、初家兄妹和李自然是因為擊退黑袍人和擊殺白尾鷹,姜舒不識得的那三人是取得了千年靈蛇的蛇膽,付岳陽、惠逸兒和岑蓮則是摘得了試金草。付岳陽和惠逸兒想必就是趁着他們在洞中和黑袍人打鬥的時候摘了試金草,可岑蓮她先是被掠進洞中,然後重傷被收入青芥子中,竟然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摘了試金草。

還有,那何小五的試金草又去了哪裏?

姜舒心中不解,便朝臺下望去,在待選人中見到了何小五的身影,他還是穿着粗布衣服,身子微微斜着腳上沒使勁,想來她後面給的那丸丹藥他還是沒吃,頭也低垂着看不清神情。

何小五在人群中攥緊了拳頭,他把頭埋得很低,擡也不敢擡,生怕會見到姜舒,怕她會問,怎麽他的試金草不見了。

臺上,須海魄拜在了合山派掌門居馥節的門下。何小五曾聽人說過,居馥節是修仙界中數一數二的厲害人物,數十年前便是他率領衆門派一舉剿滅了魔族,此後各派名為聯合實則都隐隐以他為首,能拜在他的門下将來前途必定是一片光明了。李自然和初嘉月也分別拜在了合山派另兩位長老秦吉子和珂問的門下。初柳柳拜入了千機閣,付岳陽、惠逸兒和另三位也都拜入了厲害的門派。

最後是岑蓮了,她盈盈拜倒在臺中,柔聲道:“弟子願入合山派修行。”

又是合山派!她也去了合山派!

本來,該由他挑選的!

何小五無法克制地渾身發顫起來,他回想起那日岑蓮找到自己,也是這樣柔柔的聲音,卻像毒蛇一般将他緊緊纏住:“你說,要是居紅音知道了在洞中你以自己五靈根修為低下為由讓黑袍人先吸食我的精血,她會不會當衆剝奪你十席資格?”

“要是姜舒知道了呢?人人都知道,藥王谷的小藥師仁心仁德,她會收這樣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嗎?”

“你把試金草給我,洞中一切我就只當沒發生過。”

費盡千辛萬苦摘來的試金草,最後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難道他天生就注定只能當一個任人驅使的小厮嗎?

何小五垂頭喪氣地立在臺下,對臺上發生的一切都不再關心,前幾日滿心的興奮期待完全消散殆盡。

此時,臺上十席都已拜師結束,紛紛坐到了各門派的陣營中去。二十年一輪的門派大比也正拉開帷幕,第一位站上臺迎戰的是來自西南紅沙城的舉石門,上來的弟子高如巨塔,裸露在外的雙臂肌肉虬結,看着便是個力大無窮的壯士,正符合舉石門煉體之道。何小五匆匆擡頭看了一眼,見到舉石門的弟子一拳就把對敵之人聚起的土牆擊得粉碎,心中湧起驚嘆和向往,但很快就又垂下頭去,臺上那人再厲害又有什麽用呢,他也不會選自己這樣一個資質低下的五靈根做弟子。

片刻之間,擂臺已上上下下換了許多人,如今立在臺上的是月牙谷的一位青年弟子江越濤,一雙彎刀使得極好,十招便将臺上另一人打下臺去,那人跌下臺渾身都是鮮血,幾處傷口深可見骨,最毒辣的一刀是砍在他的丹田處,若他沒有退後跌下臺去,此刻恐怕是丹田已破修為盡毀。

何小五心裏感嘆這人厲害,又聽到旁邊的人說:“這江越濤的雙手刀在月牙谷可以說是翹楚了吧。”“厲害了厲害,但行事未免也太過毒辣,鬥法哪有毀人修為的。”

臺下議論紛紛,江越濤半點不為所動,仿佛臺下那個渾身是血的人本該如此,坦蕩自在臉上還挂着笑意,他對臺下的敗将一拱手收了彩頭,立在臺上也取出了月牙谷此次大比的彩頭——琉璃刻刀。

何小五從沒聽說過琉璃這樣脆弱易碎的東西也能做成刻刀,也好奇地擡頭去看了一眼。只見那人手裏捏着一柄長不足成年人手掌寬僅有一指的小刀,映這日光,晶瑩剔透。

此刀一出,周遭人都竊竊私語起來:“這月牙谷的得了那麽好的彩頭,自己就給出個小孩玩意來?”“這刀什麽來頭,沒在寶器譜上見過啊。”

衆人都在讨論這從未見過的琉璃刻刀,一時間竟沒人上臺去。就在這時,何小五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藥王谷姜舒,請來讨教閣下高招。”

他仰頭望去,見姜舒淩空飛下高臺,月白的裙擺在空中劃出波瀾,像一朵昙花般落在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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