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試金草
試金草
紙上那柄黃金鎖看得姜舒和須海魄心中一緊,兩人對視一眼,又沉默地繼續看着畫面上的故事。
日升月落,黃金鎖終于煉制出來。那一日,富家公子和少女齊齊躺在榻上,藏舟親自執刀,将少女的半片心鎖進了公子的胸膛之中。公子蘇醒之後再三拜謝藏舟,恰逢家中有事,便先行離開将少女托付給藏舟代為照顧。藏舟應允下來,精心照料少女,少女安靜吃喝從來不發一語,總是默默看着庭院的那株睡蓮。日夜相對,藏舟對少女生了情愫,忽的有一天,他問少女:“你想要自由嗎?”
少女點頭。
于是,藏舟踏遍山海取來鳳凰肋骨,以十蟲八花煉成溶金液對此加以淬煉,再以琉璃刻刀雕琢,終于制成鑰匙。公子來接少女那一日,藏舟将其擊倒并破開胸膛,以鑰匙重開黃金鎖取回了少女的半片心。然,那黃金鎖一開,公子便遇襲頃刻間心裂流血而亡。重獲心髒和自由的少女沒有投入藏舟的懷抱,而是在公子的屍體一旁自盡殉情。茫然的藏舟雙手是血地立在二人屍體旁邊,仰天大笑三聲後将洞府中一切俱都付諸一炬,越明月山過沅江河,來到這地下三千尺,給自己建了一座監牢。
藏舟一生得意,最終卻毀在這一把黃金鎖之上,而如今,姜舒也被那一把黃金鎖給鎖住了。
她親眼見到畫面上藏舟燒毀了二人的屍體和鑰匙,卻沒有在火焰中見到黃金鎖,許是這樣才流傳了下來。鑰匙是被銷毀了,可煉制之法也擺在了姜舒的面前,鳳凰骨、琉璃刻刀、十蟲八花……只一眼,都深深刻進了她的腦海裏。
“喂,姜舒,你可別異想天開想要開鎖了。那些材料天上地下也難尋,鳳凰早五百年前便滅族了,還有那十蟲八花也是世間罕有,想什麽赤璃花都是只聽說過卻從未有人親眼見過。”
“嗯。”姜舒點了頭,手裏卻撫住了砰砰狂跳的心口,此處就有那十蟲八花之一的赤璃花啊。
須海魄見她魂不守舍,伸手猛戳了一下她的額頭:“總之,你那半片心放在我這裏安全得很,你別瞎折騰。”
“嗯。”
“你真是個傻的。”須海魄好像戳上瘾了一樣,連連戳了幾下姜舒的眉心。
“別想那個了。藏舟這人恃才傲物恣意張狂,哪怕心灰意冷過遠江河的時候也忍不住造了不沉舟,縱然那一刻他想要囚禁自己了卻殘生,過不了多久也會重生要出去的念頭。”須海魄說着站起身來四下尋找着出口。他在屋內翻來找去,背對着姜舒蹲在一個青玉水缸前,突然頭也不回地鄭重承諾了一句:“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送命的。”
他說完便不再開口,仔細地打量起這個四方的青玉水缸,起身往缸中一看,千年無人踏足的石室之內,缸中之水清澈如同山澗,一株玉白的睡蓮就靜靜地卧在水面。藏舟燒毀了一切,卻千裏迢迢将那株睡蓮帶到此處精心栽種。須海魄心中像是想到了什麽,提息使力将水缸緩緩推開,顯出了之後的一條密道,道口坐着一個雙目緊閉的青袍男人,想必就是藏舟了。雖然應是沒有奇跡,但須海魄還是伸指點了藏舟眉心一探,經脈靈力已然枯竭上千年了。
“姜舒。”須海魄把人叫來,指了指藏舟身後的密道:“這裏應該就是出去的路了。是我先前說錯了,他是有了出去的念頭,也确造了一條路,可最終卻沒有出去。”
姜舒與須海魄将藏舟的遺體搬出密道安放在了沙發上後,兩人在他面前跪下,齊聲發誓:“前輩,晚輩二人誤入此處,壞了您的清淨,實屬無奈。出去之後,定不洩露絲毫此處消息,如有違者,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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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藏舟原本放在膝上的手突然向上一翻,兩件事物便從袖中滾落至二人腳邊。突有這樣一變故,姜舒還當這老鄉詐屍了,差點被吓得蹿到須海魄身上去。倒是須海魄更為鎮定,再次确認了藏舟身死魂滅的事實之後,将兩件東西都撿了起來:“前輩送的禮,一人一個?”
姜舒拿過了滾在自己腳邊的那個玉牌,兩面漆黑無字,看不出有什麽用處,也從未在書冊上見過這樣的法器。須海魄得的是一卷紙書,卷首寫着“百歲通天志”,他随手翻了翻,便将其一卷敲了敲正研究玉牌的姜舒:“你把玉牌送我,我把這書送你?”
這書想來是和千機閣中那本相仿,且這本是藏舟臨終前所寫,其中內容更是難得。姜舒确實喜歡這書,但又覺得像是得了小孩子的照顧有些不好意思,想一想還是和須海魄說清這書的珍貴:“藏舟一生所見都在這書裏,天材地寶丹方法器修行之道無一不奇,可我這玉牌卻光禿禿一個實心板,不曉得有什麽用處。”
“那這書正好适合你,裏面記了魔族修煉之法,這麽弱正好需要多修行,送你了。”須海魄将書徑直丢進了姜舒的懷裏,然後攤開手:“玉牌送我。”
“好吧,那多謝你濟貧了。玉牌跟你換。”姜舒把黑玉牌遞了過去。
須海魄拿過玉牌放進懷中,糾正道:“是送。”
姜舒與須海魄兩人換了事物,便從密道之中離開。在密道之中行不過半柱香的功夫,須海魄便翻手在空中點出一道亮光來,他們已經走出了對靈力的禁制。于是兩人飛身向前加快了速度,不一會便見到出口的波光。他們沖破波光,飛身穿過上方的寒潭,終于走出生天。
還未等姜舒仔細打量周圍,她便先聽到了身後有人高聲呼喊她:“姜仙子!姜仙子救我!”
姜舒循聲看去,她與須海魄好巧不巧竟然來到了那洞穴最深處。先前與之大戰的黑袍人正捉着一人,漆黑的兜帽之下露出了寒刃一般的獠牙。那人被黑袍人如同小雞一般拎在手中,毫無反抗之力,只得呈引頸待戮之姿,但見了姜舒卻重燃希望劇烈掙紮起來,露出了血污亂發之下的一張精致臉蛋。
“何小五?!”姜舒認出他來,驚訝之餘心思轉了幾轉也就想明白是如何一回事。想來是自己給何小五下了禁制,法術瞞不過黑袍人,又讓何小五無法躲藏,便被捉進洞中為食。
姜舒心中愧疚,立時便套出了金剛鞭抽了上去:“放開那孩子!”
她不過是堪堪築基,哪裏能敵黑袍人,長鞭淩厲地揮出卻乖順地被黑袍人抓在手裏。但這不并不要緊,黑袍人抓住長鞭,也就松開了擒住何小五的手。姜舒又在半空中揮出一支青翠碧綠的藤蔓卷住何小五的腰就把他往回扯。
黑袍人自覺被戲弄了,陰冷地笑起來:“小丫頭不自量力。”
說着他翻手為爪便朝姜舒面門攻來,姜舒帶着何小五連連後退,但那蒼白到青紫的手爪卻步步緊逼,眼見要抓上她的七竅,中間突然橫出一柄寒芒寶劍,铮地架住了黑袍人的手。
須海魄雙手持劍,竟憑一己之力将黑袍人擋了回去。兩人在洞中你來我往過了數十招,須海魄身姿飄逸,在空中游龍般騰挪,黑袍人竟傷不到他半分,反被須海魄的寶劍刺傷幾處。
“好個厲害小子,倒是我小看你了。”黑袍人索性停了下來,說話之間振袖又是鼓起兩道飓風向須海魄夾去。
此時姜舒已将何小五拖了回來,她把人放下,又将碧綠藤蔓揮到須海魄身前去。須海魄接住藤蔓,輕輕一借力便從飓風之間脫身。但黑袍人又立即驅使着飓風朝兩人襲來。那飓風像是巨大的刀刃飛速旋轉着向兩人割來,姜舒未來得及收回的藤蔓末梢如同刀裁紙一般被削去。他們身後就是石壁,退無可退了。
狂風之後傳來黑袍人張狂地笑聲:“輕狂後生,本想留你們個全屍,是你們不領情,休怪本座哈哈哈哈哈。”
風聲與笑聲之間,須海魄高聲一呼:“劍來!斬!”
寶劍應聲飛出,淩空劈下,斬開兩道飓風直插石中。從劍始,飓風四散退開,半寸也沒能往前一步。
風煙散去,黑袍人竟原地仰頭笑起來:“有趣有趣,你這後生倒有幾分居馥節年輕的樣子。”
正當時,洞中又飛來數道火劍,居紅音他們也趕來了此處,衆人齊齊祭出法器。黑袍人卻看也不看,甩袖便平地卷起狂風消失在了衆人眼前。
“後生,我們有緣再見。”洞內久久回蕩着他陰冷的聲音。
“這怪人!”初柳柳奔過來扶住了姜舒,又看看須海魄:“沒事吧?”
姜舒搖了搖頭,回身過來查看何小五,萬幸是他還沒有被下毒手,不過是被抓來的途中受了一點皮肉傷。姜舒遞給他一丸春風化雪丹:“沒有傷到內裏,服下此丹就沒事了。”
何小五接過丹藥,望着姜舒如玉一般的容顏,一張巧舌打了結一般半天也只說出個謝字。姜舒撲哧一笑,只說丹藥自己這裏多的是,叫他不用謝。她雖是這麽說,可何小五在風回苑住了一晚便曉得這一丸丹藥在外也是千金難求,他舍不得吃,珍稀地放回懷裏。
姜舒見了連忙攔他:“诶,你放着做什麽,現在就服了啊。”
“我舍不得。”何小五羞澀地笑了一下,默默懷裏又想起來什麽,眼睛亮閃閃地掀開一角給姜舒看:“姜仙子,你瞧,我被抓來的時候趁機采的,有了這個我便能夠拜你為師,今後給你當牛做馬報答你。”
“拜我為師有什麽前途,我也不要你當牛做馬。”姜舒說着,看到何小五衣襟裏閃着金光的試金草不由得頓住了,半響才說:“你品性堅韌,百折不撓,無論拜在何人門下,将來必定大放光芒。”
何小五得了她的誇獎,臉上越發紅起來,興奮地說:“我就願意拜姜仙子做師父。”
姜舒搖頭笑一笑:“等你見了其他門派到時就曉得哪處好了。那丹你願意就收着,再給你一個吃,藥吃了有用,放着才是浪費。”又遞給他一丸春風化雪丹,便起身去探查被劫掠來洞中的其他人。
姜舒沒往前走幾步,就被顧劍飛擋在了前面:“這些人、死狀可怖,姜師妹還是不看為好。”
須海魄也站了過來,他出神地望着前面,面上突然閃過一絲憤恨還有驚奇,雙手也緊緊地攥着拳。姜舒見了覺得奇怪,便也從顧劍飛身後伸頭去看,地上橫着十餘具屍體,個個脖頸裂開,精血流幹,臉頰深深凹陷,渾身也只剩下皮包骨頭,就好像人幹一樣。
姜舒突然就想起了她曾經在書中查過的白龍一族屠殺東海七城,當中所說的吸人精血至幹,莫不就是如此了?
她正如此想着,就聽見須海魄開口叫了一聲顧劍飛:“顧道友,這些同道的死狀仿佛書中記載的東海七城血案。”
十五年前顧劍飛并未親身參與正道讨伐白龍一族,但此事鬧得沸沸揚揚,他也聽過不少。如今被一提醒,再仔細打量眼前的屍體,面色也凝重了起來:“的确很像。這件事情回去之後我必當禀明師父,那黑袍人興許與白龍一族有聯系。”
須海魄收拳入袖,語氣克制平淡地說:“興許吧。”
洞中一共十三具屍體,顧劍飛決定将其一一收進乾坤袋中帶出秘境,給師父和各派掌門見過以後,再為其收殓送歸家中。正在他一一收起的時候,突然其中一人擡手死死扣住了他的手臂。
衆人齊齊圍上來,姜舒立刻便給她塞了一丸春風化雪丹。丹藥入腹,那人被吸幹的精血漸漸複原,深陷的臉頰豐盈起來,這時大家才把她給認出來,就是起先在洞口被抓去的那兩人中的一個。
居紅音是她的護衛者,見她醒轉過來,連忙問道:“岑蓮,你沒事吧?”
她大難不死,眼中卻不見欣喜,只死死地盯着一處。衆人尋着她的眼光望去,見她看得是何小五都有些不明所以,居紅音直接問出口來:“你怎麽了?”
岑蓮有些虛弱地搖了搖頭,終于将目光移開:“沒什麽,只是見這位道友也活着,心裏高興。”
“你們兩能活下來,實在是幸運。”顧劍飛見能在黑袍人手下救回兩人,也很是高興。他安排着東來解也把重傷的岑蓮先收進青芥子之中,再收了其餘的屍體,就帶領衆人離開。
出了洞穴,姜舒等人便要與須海魄他們分道揚镳了,顧劍飛站在前面對着衆人朗聲道:“如今黑袍人已消失,我們也沒有緣由再與你們同行。秘境之行也要到尾聲,各位摘了試金草便速速離開。”
此言一出,衆人也齊齊看向懸崖處,只見一捧白雪覆在岩石上,瑩瑩一片,卻別無他物!
“哪個人這麽無恥,竟然趁着我們在洞裏悄悄摘了草!”初柳柳最耐不住,張口就罵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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