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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書記媳婦滿臉慈愛地看向季荞,走過來拉她的手說:“季荞快來,我給你買了點水果。”

說着還讓陳桃遞過來一個大蘋果。

“季荞啊,這次多虧了你機智勇敢,萬一陳桃跟着人販子走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那嬸子一家人的生活都毀了,你大伯也說要好好感謝你。”書記媳婦話語中滿是感激。

季荞接過蘋果說:“嬸子,不用特意感謝我,陳桃是我的朋友,這是我該做的。”

書記媳婦又說:“陳桃被我們慣壞了,社會經驗不足,對陌生人一點都不設防,你說好好當播音員多好,非要跑廣市去,這件事真是吓死我了,想起來都後怕。”

陳桃辯解說:“我還不是想去見見世面,誰知道咋這麽倒黴遇到人販子,是人販子狡詐,我有什麽錯!”

“你這丫頭還嘴硬,這次差點就上火車,還不長教訓是吧。”書記媳婦給閨女的後腦勺來了一巴掌。

宋義蘭這個街道辦大媽也開始教育陳桃,陳桃趕緊求饒:“行啦,媽,大嬸,就別批評我了,我以後再也不跟人走了總行了吧。”

等她再三保證再也不私自去外地,兩個老大媽也說得口幹舌燥,這才放過她。

等兩人走後,田慧芳問:“媽,她們拿來的豬肉怎麽吃?足足有三斤多呢。”

宋義蘭說:“咱家人口多,一次都做了吧,她們拿肉來是專門感謝季荞的,問問季荞想吃什麽?”

季荞乖巧地說:“大嫂你決定就好,我什麽都吃。”

田慧芳想了想說:“那就一半做扣肉,一半做紅燒肉,吃不完的話咱們下次熱着吃更香。”

“果果要吃扣肉。”果果吧嗒着小嘴,更多自願在叩摳君羊武二四舊零八一久爾哈喇子快要流出來了。

一個半小時之後開飯,除了有肉,還有白米飯跟桔子汁,扣肉香爛入口即化,紅燒肉軟爛多汁,大家邊喝飲料邊吃肉格外熱鬧。

宋義蘭給季荞夾了片肥瘦相間的扣肉,說:“咱們這頓飯也算是給季荞慶祝,慶祝她得到公安的表彰,季荞給廠裏争了光,也是咱們家的驕傲。”

“二嬸好棒。”果果奶聲奶氣地說。

季荞給他夾了片肉,說:“果果在長身體,果果要多吃。”

宋義蘭又給淩霁夾了塊肉,說:“你說你長得人高馬大的咋還能腎虛,去看過中醫了沒有,中醫咋說的,你得多吃點有營養的補補。”

淩霁的眼眸立刻黑沉了兩分:“……”

更無語的是,他朝季荞看,對方正眉眼含笑地看他。

——

到了租門面抓阄這天,田慧芳傍晚一下班就麻利地把果果從廠幼兒園接了出來,季荞說讓果果抓阄,說不定小孩子手氣好。

一共八個鋪面,有三十多個職工家屬要租,只能采用抓阄方式決定誰能租到房,可見在八十年年代初老百姓做點小買賣的心思有多迫切。

果果一見到二嬸,就掙脫媽媽的手撒開小腿往季荞這邊跑,還舉着小手讓她抱。

田慧芳笑道:“咱家果果喜歡長得好看的姐姐阿姨,最近總黏你。”

季荞剛來時根本就不喜歡小孩,最近才跟果果熟起來,果果是給點陽光就燦爛,順勢就黏上季荞。

季荞彎腰把果果抱起來,親親他的小手說:“果果的小手香,說不定能給二嬸抽到門面房呢。”

果果吧唧一下親了下季荞,搖晃着小手說:“果果的小手洗過了,香。”

抓阄場地在後勤辦公室,季荞他們到的時候已經擠滿了職工跟家屬。

後勤辦主任大聲維持秩序,說:“大家不用擠,登記過的人才有機會抓阄,沒登記過得這次沒機會,往裏擠也沒用。都哪些登記過的,我喊名字,往這邊站,閑雜人等,把地方讓開。”

季荞抱着果果站到隊伍裏,他們前面排了十多人,抽到門面房的人開心的不得了,沒抽到的垂頭喪氣。

輪到他們時,季荞抱着果果走到裝着紙團的大木箱前,果果往手上吹了口仙氣,念了兩句咒語,才把小手伸進去,抓出了一張紙團。

“快打開看看。”田慧芳把紙團接過去,展開,驚喜地說,“抽中了,果果抽中了,季荞,你租到門面房了。”

季荞很開心,又親了親果果的小臉說:“果果真棒,就果果一個小寶寶抓阄,運氣能不好嘛!”

果果不知道抓阄有什麽意義,從大人的反應裏面他知道自己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摟着季荞的脖子甜甜地說:“果果很棒。”

三十平米的鋪面月租金是七塊錢。

這是什麽概念?沒房的家庭房管所會給他們分房住,但要收租金,二三十平米的住房月租金大概是三四塊。

總之,在季荞看來,這些鋪面是給職工家屬的福利。

而且離家近,走幾步就到,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位置了。

從後勤辦公室出來,田慧芳趕緊往家裏趕做晚飯,季荞抱着小功臣果果在廠門口的包子鋪給他買了個大肉包。

“我要吃糖。”趁着媽媽不在,果果聰明機智地提要求。

“吃糖長蛀牙,果果在長身體,吃包子多好。”

果果扭着身子堅持要吃糖,一塊麥芽糖是五分錢,季荞給了六分錢讓分成兩份,果果吃黃豆那麽大的迷你版的,她自己吃大的。

一大一小美滋滋地吃着糖往家屬院的方向走,路上剛好遇到淩霁,他擔心季荞抓阄失敗不高興,還沒到下班時間就提早回來。

“小孩子挺好糊弄吧。”他大長腿支地,勾着唇角看着她笑。

面前的畫面溫馨有愛。

“我租到房了,果果抓阄抓到的。”季荞開心地跟他宣布。

淩霁被他的快樂情緒感染:“那就好,你可以開店了。”

——

一周後,季荞拿到她跟淩霁的合照,照片上的兩個人長相養眼,肩膀疊靠在一起,季荞臉上還挂着甜笑,俨然一對恩愛夫妻。

“我能看下你寫的信嗎?”看她把照片塞進信封,淩霁問。

“當然可以。”季荞很爽快地說,把信紙從信封中抽出來,遞給他。

淩霁展開信,除了用很大的篇幅寫了她抓人販子的事,還提到他,她寫的是:淩霁有知識有文化,我崇拜他這樣的知識分子。我現在也不嫌他年紀大,他有我同齡人身上沒有的成熟沉穩,因為比我大一些,他對我有足夠的耐心跟包容,他對我很好,我現在很喜歡他,我們夫妻恩愛。淩霁還長得特別俊,我覺得我是撿到寶了。另外淩霁娶了我這樣的媳婦,也是他的福分造化。

淩霁:“……”

猝不及防被誇。

他眸光沉沉看向季荞:“你真撿到寶了?你誇我的這些你相信嗎?”

季荞笑道:“我信不信不重要,但我爸媽肯定會相信。”

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指着其中一行字,說:“重點是娶我是你的福分造化,要不是我嫁給你,你基本上得一輩子打光棍。”

她的語氣很自大,還有點可愛,淩霁忍着笑,說:“我暫時保留看法。”

他繼續看信,後面還寫道:我現在是非農業戶口,吃商品糧,在國營大廠當播音員,公婆待我向親生閨女一樣,我生活得很好,你們不用擔心我。等我有空會回家看望你們。

淩霁看完信,默默地把信疊好放回到信封裏,聽季荞說:“以後要是有時間你能跟我一塊回去看看我父母嗎?”

淩霁從她的話中解讀出她想安穩過日子的意思,伸出大手捋着她的發辮,說:“當然可以。”

——

季荞的小店當然要淩霁幫忙,他幫忙刷的白牆,将房間分成前後兩部分,中間加了格擋,另外還找電工安電線,幫忙買了桌椅,季荞說可以了。

看着這簡單的布置,淩霁覺得達不到開業要求,說別的布置他也可以代勞。

但季荞說不用,剩下的她自己來。

她要去全市唯一一家賣打金器材的工廠買齊各種工具,還要定制店鋪招牌,名字她已經想好,就叫夏商周打金店。

家人們這段時間好奇極了,很想知道季荞到底做什麽小生意,可他們想要幫忙被拒,只能在飯桌上問她到底想幹什麽。

這麽多天過去,他們已經接受季荞想要辭工自己做小生意的事兒。

宋義蘭說:“季荞你想幹什麽跟我們說說,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給你參謀,凡事多聽聽別人的建議。”

“你不會想開早餐店、飯店啥的吧,你好像不會做飯吧。”田慧芳猜測。

“開飯店多累啊,賣服裝都比那輕松,季荞年輕,應該知道年輕人都喜歡啥衣服,賣衣服還不錯,輕松掙得多。”淩勝利說。

淩朵對賣服裝感興趣,說:“二嫂,我支持你賣服裝,多進點好看的衣裳,我要是考不上大學就幫你賣。”

就連淩志國也很八卦:“季荞,找好貨源了沒,跟爸說說,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讨論得特別熱鬧,幾乎一致認為她要賣衣服。

季荞不想事先告訴他們她的計劃,她不想在開業前被評頭論足,建議多了只會影響她開店的速度。

淩霁當然是最好奇的人,他知道季荞啓動資金沒有多少,不可能是賣服裝,于是說:“你們都別給季荞壓力,她想幹什麽就由着她。”

宋義蘭瞥了兒子一眼,他這維護媳婦也太過分了吧,他們只是關心,哪裏會給壓力。

“等我店鋪開業你們就知道了。”季荞笑道。

家人的好奇心更盛。

——

吃過晚飯,兩人都坐在書桌邊寫寫畫畫,他們并排坐着,就像同桌一樣。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季荞伸了個懶腰,湊到淩霁那邊去看,看他的本子上滿是像天書一樣的圖案、數字跟符號,看得她頭大。

淩霁也很意外季荞能坐那麽長時間不動,好像在畫什麽東西,他斜着身體剛要去看她畫的東西,季荞動作特別麻利,雙臂交握,趕緊把面前的本子和紙全部蓋住。

“不能給我看嗎?”淩霁問。

季荞笑盈盈地說:“可以,但我要都畫完了才能給你看,我要驚豔你。”

淩霁勾唇:“好,那我等着。”

沒一會兒,季荞從本子上撕下一張,伸手遞到淩霁面前。

淩霁定睛一看,是他的畫像,寥寥數筆,生動傳神,一看就有深厚的繪畫功底。

“你還會畫畫?”他問。

季荞抿唇:“天分,就随便畫的。”

淩霁揚起唇角,季荞很像上自習時開小差的學生,給他畫的肖像讓他很驚豔。

“我很喜歡。”他說,随即從抽屜裏找到剪刀,修建成合适的大小,準備當書簽用。

看他仔細地把畫像夾進書裏,季荞唇角笑意未消,偏過頭繼續畫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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