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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季荞給打金鋪添置好了家夥什,有坩埚、汽油銅噴槍加鼓風機、耐火磚、碳、鐵錘、膠錘、壓條機、拉絲板、手環棒、戒指棒、各種模具等等。
等打金鋪都準備好之後,周日小兩口一塊去取店招,淩霁才知道她小媳婦要開打金鋪。
看着霸氣的夏商周打金店的字樣,淩霁揚唇,說:“季荞,我真想不到,還真是個驚喜。”
他知道季荞學過打金,但他知道她水平相當一般,懷疑她有沒有獨立開打金鋪的實力,另外,他覺得當個打金匠實在不如當個輕松的廣播員或者圖書館管理員。
不過他生生忍着,絕對不發表反對意見打擊她。
倆人走在馬路邊上,季荞自信滿滿:“我選的這個行業不錯吧,這不比賣服裝買襪子開小吃店強得多,以後有打金需求的人會越來越多,八九十年代金銀首飾大流行,我絕對是掌握了這個年代的財富密碼,根本就用不着跑到南方去掙錢。”
另外她不可能一直做個打金匠,當然要往金店銀店的方向轉型,不過這個遠大理想她沒有跟淩霁說。
淩霁搬着招牌走到打金店門口,放下招牌,看向季荞,唇角含笑伸出大手摸了把季荞發頂,他覺得季荞多少有點可愛。
季荞的篤定自信讓他覺得難能可貴,如果她願意的話,他會盡力幫她。
把招牌挂在門頭上,淩霁去看她的那些工具,他把小小的坩埚拿在手裏看,突然有個感慨,現在國家都已經在快步邁向四個現代化了,她的這些工具讓人恍惚回到了刀耕火種時代。
看出他的疑惑,季荞跟他解釋:“打金工具就是這樣的,我要練手,最開始這一段時間肯定要純手工打金,少用模具。”
“我很期待你的小店開業。”淩霁說。
季荞點頭:“我也一樣。”
——
淩霁之外,最先得知季荞開打金店的當然是淩家人,下午趁着小兩口在店裏,他們趕緊讨論這件事。
淩志國首先發表看法:“季荞到底是年紀小,初生牛犢不怕虎,真想不到她會開打金鋪。”
宋義蘭說:“她是跟她大姑學過打金,她大姑的水平怎麽樣都不好說,再說季荞之前一直上學,哪有時間學這個,估計也就學了個皮毛。”
“幹打金哪有當播音員好啊,播音員可是咱廠最受歡迎的工作。”田慧芳特別為她遺憾。
淩勝利用很肯定的語氣說:“她就是一時興起,打金多累啊,幹一段時間她就幹不下去關門大吉,到時候還得回廠裏上班。”
讨論的一致結果是他們認為季荞開打金鋪這事不太靠譜,但既然她已經做好準備,他們堅決不能打擊她。
宋義蘭做總結陳詞,說:“我們要支持她,誇獎她,給她信心。”
于是等小兩口回到家,季荞聽到了各種溢美之詞。
“季荞我們都沒想到你會開打金鋪,開打金店好,現在手藝人最吃香,比在工廠上班強多了。”
“我們家季荞跟她大姑學過打金,手藝好着呢,我們家季荞打的首飾一定非常好看。”
淩霁被說的都沉默了,他覺得這說的也忒誇張了點。
季荞非常意外。
面對花式誇張的贊美,她保持清醒理智,說:“你們不是應該覺得我不該放棄鐵飯碗,質疑我水平不行嗎,擔心我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堅持不下去嗎?”
全家人馬上一齊否認:“沒有,怎麽可能呢。”
宋義蘭說:“哪能呢,我們家季荞想幹啥就去幹,咱全家都支持你。”
——
季荞在軍工廠辭了工。
做出這個重大決定之前她當然會告訴淩霁,淩霁問她:“你考慮好了嗎,辭了播音員的工你以後可能就再沒同樣的機會了。”
季荞點頭:“嗯,當然考慮好了。”
淩霁同意,家人也自然都不反對。
淩志國跟宋義蘭強烈認為她辭工不是明智之舉,但他們忍着不發表意見。
她雖然是考試錄取的正式工,但沒幹多長時間,沒有讓親友頂工的資格,工作被工廠直接收回。
播音員的職位需要考試上崗,工廠先安排別人頂班,等下一輪考試。
——
季荞又上了軍工廠新聞頭條。
工友們奔走相告,季荞辭工啦,她不當播音員,她開了打金鋪。
“幹啥,她去幹打金,笑死了,打金總需要點力氣吧,就她瘦成那樣幹得了這活兒嗎?”
“好好的播音員都不幹了?多少人想當播音員都當不上呢,辭了多可惜啊。”
“啊,以後再也聽不到季荞好聽的聲音了,我還靠着她的播音下飯呢。”
“別癡心妄想,她可是已婚婦女。”
“季荞的腦回路我們不懂啊,好好的軍工廠鐵飯碗不要去幹個體戶?”
“最大的問題是,季荞到底會不會打金?”
他們特別想去季荞的打金店看看,中午組團去的時候季荞回家吃午飯,傍晚去的時候她回家吃晚飯,終于這天傍晚下班他們在打金店堵到正準備回家的季荞。
季荞讓他們參觀了一下,不想耽擱時間,仍舊要關門。
好奇的質疑聲各種各樣。
“季荞就你自己幹嗎,你沒師父?我們琢磨着總得有個師父帶你。”有人代表大家提問。
季荞說:“要什麽師父啊,我自己就是師傅。”
“我就沒見過哪個打金師傅是女的,還長得嬌滴滴的。”
季荞回答:“你現在不就見到了嗎?”
“季荞你到底會不會打金啊?”
季荞說:“估計比你們見過的打金匠手藝都強點吧。”
衆人想不到她那麽有自信,而且強有力的回怼讓他們一時半會也也找不到更多質疑的話來。
他們迫切想要知道季荞的水平,于是說:“那我們有打金的活可要找你啦。”
季荞說:“可以。”
——
打金鋪開業第三天,來了一位在附近住的大媽。
“你們這兒沒有老師傅嗎?”大媽四下打量了好一會兒問。
季荞回答:“我就是老師傅。”
大媽一下就樂了,說:“你這小姑娘一看就年紀輕輕的,口氣可不小。”
季荞說:“我跟我師父學了多年打金,我的水平不比老師傅差。”
她的打金手藝是跟她大姑季保淑學的,季保淑是個老姑娘,到五十歲仍未婚,季保淑很有個性,平等地讨厭所有男性,但她希望自己的手藝能傳下去,再加上季荞感興趣,她就只收了季荞這一個徒弟。
大媽看上去有點文化,很欣賞季荞的自信,但實在是對她的能力持保留态度。
除了對手藝不放心,大媽還想問下金銀的損耗,其實就是間接問下小師傅的人品。
季荞說:“阿姨,金銀損耗确實是個大問題,金子要打磨抛光,肯定會有磨下來的金粉,這些金粉我會收集起來再加到首飾上,不過絕對沒有損耗是不可能的,像我這樣手藝好的打金匠會把損耗控制在千分之二,再多的損耗從工費裏扣。”
在八十年代打金有個問題是顧客拿過來的金銀很可能不純,季荞不會往裏搭金,也不會把從顧客首飾上鑒刻下來的金銀收起來自留。
季保淑的打金鋪開了多年,六七十年代接到的打金活不多,到文格後接的活才慢慢多起來。
十裏八村的村民對她的打金鋪有天然的信任,沒人質疑她的收費,也沒人會懷疑她偷金,來的顧客對她就是完全信任,另外有明确想法的村民不多,樂意聽打金匠的建議,溝通非常順暢。
季荞的打金店需要慢慢積累口碑,讓大家信任她。
大媽覺得季荞這姑娘不錯,她有想法有自信,就是太年輕了,年輕到讓人自然而然地質疑她的水平。
考慮了一天,大媽第二天又來了,拿來兩個黑不溜秋的銀手镯說要改款。
“做成開口還是閉口?”大媽有各種問題,問得非常仔細。
季荞回答:“年紀大了手骨硬,不好脫戴,還是做開口的好。”
一番口幹舌燥的推銷之後,大媽說做兩個素圈手镯開口兩端有花紋的就行。
等大媽走後,季荞就着手開工,把原來的銀镯放進坩埚裏,用銅□□融化成銀水,倒入磨具中制成坯,再用錘子反複捶打成手镯,兩端鑒刻出花紋,再進行抛光處理就行。
等淩霁到店裏時,季荞正在拿錘子敲敲打打。
想不到她還真能接到活,動作還那麽娴熟。
“第一單,一對銀手镯。”
“恭喜。”
淩霁很忙,坐在門口的桌旁一直在寫寫畫畫,時不時看幾眼她的工作進展。
她穿得還是廠裏發的勞動布工服,藏藍色的厚實布料将她的皮膚襯得瑩白如雪,她低着頭,額頭飽滿光潔,眼睫低垂,耳畔掠過幾根烏黑的發絲。
不管做的是什麽,認真埋頭工作的女人都很美。
突然,季荞擡起頭來,兩人的視線剛好在空中相撞,季荞臉上帶着淺笑:“你不是很忙嗎,看了我好一會兒了。”
淩霁:“……”
他清清嗓子,趕緊找話說:“你真覺得打金比當播音員或者圖書館管理員更好嗎?”
很難想象哪個年輕姑娘願意安靜坐在那兒大半天不動,專注手中的冷冰冰的工具跟金屬。
他本來覺得她們更喜歡光鮮的能跟人打交道的工作,季荞的性格也是開朗外向的,他以前都不知道她坐得住。
季荞點頭:“嗯,我就想安安靜靜地悶頭做事兒,相比跟人打交道,我更樂意跟金屬打交道,看着金銀從我手裏變成各種有溫度的好看的首飾,我能得到樂趣。”
淩霁微微感動,他知道能把興趣愛好變成喜愛的工作是多麽難能可貴。
季荞敲敲打打的聲音在他聽來是獨特的伴奏,等她完工,季荞開心地喊他:“淩教授,手镯打好了,快來看。”
那是兩條圓潤平整光滑的銀手镯,素面熠熠生輝,兩端的精細花紋做點綴,讓整條銀手镯變得生動。
“你做得真不錯,比我想象得好的多。”淩霁馬上走過去看,他由衷贊道,“速度還挺快。”
他對季荞的實力略微放心。
季荞自己很滿意:“我也覺得不錯。”
太陽西斜,淩霁對她說:“我跟大嫂說了不回家吃飯,附近國營飯店最近有大鐵鍋炖魚,限量供應,咱們早點去。就算是慶祝打金鋪開業,還有你的第一件作品完工。”
季荞莞爾:“好啊,我還沒跟你單獨出去吃過飯呢。”
兩人馬上鎖門放下卷簾門往附近的國營飯店走,為了吸引顧客,飯店把炖魚的大鐵鍋放到了門口,遠遠的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味兒。
兩人到得早,找了個安靜的角落位置坐下,今日菜式都寫在黑板上,一共十幾個菜,也沒什麽好挑選的。
淩霁征求她的意見:“你還想吃什麽?”
季荞看着小黑板,一點都沒客氣,說:“我想吃甜的,再點個糖醋裏脊吧。”
淩霁第一次帶媳婦出來吃飯,想要大方一些,讓她再點個菜,但季荞說夠吃就行,下次再來。
聽她說下次,淩霁不着痕跡地彎了彎唇角。
淩霁小心挑着魚刺,挑完刺後把魚腹部的肉都夾給她,還提醒她要慢點兒吃。
大鯉魚足足有三斤多,炸過又炖,表面一層金黃,軟爛入味兒。
季荞吃着鮮美的魚肉,贊道:“沒想到你這麽有耐心,你要是有小孩的話,一定是個好爸爸。”
淩霁:“……”
夾魚肉的筷子頓時停在空中,沉默一秒後筷子調轉放向,送到自己嘴裏。
“真香。”他說。
季荞:“……不給我吃了嗎?”
淩霁非常抗拒:“自己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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