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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淩朵先拆開了自己的信, 确定自己如願以償考上北城大學中文專業後開心得不得了,往廠長辦公室跟街道辦各跑了一趟,告訴父母她考上了, 另外她還說季荞這個肯定也是錄取通知書,季荞肯定也考上了。
不過她很有分寸,并沒有拆開,說等晚上淩霁回來把季荞這封信交給他。
全家都很開心, 淩志國跟宋義蘭一直等淩霁回來拆信, 他跟平時一樣到晚上十點才回來,他們便等到十點。
“這應該是二嫂的錄取通知書, 我跟二嫂都考上了。”淩霁一進門,淩朵馬上把季荞的信塞到他手裏。
淩霁低頭,信封上印着北城大學的字樣, 應該就是錄取通知書。
之前對答案的時候就有把握能考上,畢竟複習了大半年, 确定得到考上的消息說不激動是不可能的。
“快,拆開看看季荞的,我們等了一大晚上了。”宋義蘭催她。
在家人的目光中, 淩霁撕開信封, 取出其中的紙,展開。
宋義蘭看兒子眉頭微微皺起,說:“這是咋了, 沒考上?”
淩志國看他的表情也有些不妙,說:“不是通知書?現在考不上大學也給通知?”
淩霁忙說:“她考上北城大學了, 不過出了點意外。”
看家人急切地盯着他, 他趕緊解釋:“季荞報考的是文物學專業,可錄取的是英語專業。”
宋義蘭松了一口氣, 說:“吓我一跳,考上不就行了,讀哪個專業不都一樣,英語專業是不是更好?”
淩朵說:“你們倆商量報名的時候不是說文物專業分數線最低,英語專業比中文專業分數線還高呢,怎麽會給她調劑到英語專業?一般來說都是分數不夠才往分數線低的專業調。”
淩霁很淡定,說:“明天我找負責招生的老師。”
他之前就很想知道季荞跟淩朵的錄取情況,但他覺得她們都比較有把握,他每天又忙得腳不沾地,就沒提前去問。
淩志國說:“這又不是多大事兒,你就是學校老師,去問問還不簡單嗎?”
淩霁把錄取通知書重新裝回信封裏,說:“明天我去問,時間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第二天一大早,淩霁就到招生辦,找到負責老師,說錄取中出了點小問題。
“這事兒我經手的,季荞分數高,看報名照片長得又秀氣,看着特別機靈,我們就給她調劑到了英語專業,淩副教授,你知道咱們這幾年學校英語專業畢業分配得特別好,像季荞長相優越,如果能保持優秀成績說不定能分配到外交部當外交官。”招生辦老師說。
淩霁說:“可是我媳婦從來沒想過當外交官,她對文物專業感興趣。”
招生辦老師滿臉難以置信:“原來季荞是你媳婦啊,淩副教授,你不聲不響結婚,連喜糖都沒給我們發,原來娶了這麽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媳婦。那不正好嗎,英語專業多好,恭喜你媳婦讀英語專業。”
“季荞會畫畫,會打金,她想讀文物專業。”淩霁說。
招生辦老師這才正色道:“季荞真的想讀文物專業?不是因為錄取分數線低才報文物專業?咱文物專業好多都是調劑來的學生。”
她開始安利模式,說:“淩副教授,你應該也有所了解,在哪個學校文物專業都是冷門專業,就業面窄,說通俗點,畢業生有一部分會去做工匠,你媳婦調劑到英文專業,這對她就業來說絕對是好事兒。”
“你們首先應該尊重學生的意願。”淩霁态度很溫和。
最後他跟招生辦負責人商量好,等季荞從老家回來,他會詢問她是否想讀英語專業。季荞還年輕,心性不穩,說不定興趣就會變化,多一個還不錯的選擇機會挺好。
晚上回家後跟家人說了這事兒,家人這才放心,淩志國說:“反正你在這個學校,啥都好說。季荞也在等考試成績,你給她寫信告訴她一聲,她爸媽知道了肯定也特別高興。”
回到房間,淩霁給季荞寫信,告訴她考上了北城大學,拿到了錄取通知書,并告知了開學日期,需要軍訓,讓她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至于學校給她調劑了專業的事情并沒有在信裏說,反正不耽誤她讀想讀的專業,等她回來當面問她。
在信的末尾,他還寫了:“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
第二天,廠長兒媳跟閨女都考上北城大學的消息傳遍了整個廠區,北城大學是國家重點,一家能考上一個都不容易,更何況是考上兩個。
季荞在自己不知道的情況下,又上了一次軍工廠新聞頭條。
淩志國也顧不上矜持了,嘴巴咧得都合不攏,別人見到他的面就問:“你兒媳跟你閨女都考上大學了啊。”
淩志國驕傲地回答:“對,都考上北城大學了。”
吃過晚飯,宋義蘭馬上帶着淩朵溜達到賈工家裏。
賈工媳婦想不到季荞高考落榜才進城,嫁了人還能再參加高考,竟然還能考上。她當然羨慕得不得了,說:“知道啦,這不全廠都知道了嗎,就差廣播了,你們家考上兩個大學生。”
宋義蘭美滋滋地說:“我就知道咱廠裏有人就樂意看我們家低娶,樂意看我們家娶個農村兒媳,農村來的又咋了,城裏的考不上大學不還是白搭,我們家兒媳婦長得俊,會打金,這不又考上大學了,現在這些人不知道得有多羨慕我們家娶了個這麽好的兒媳婦。”
賈工媳婦心知肚明,宋義蘭當然是內涵她呢。
她被炫了一臉,但只能說:“還是我眼光好,想當初還是我撮合季荞跟淩霁,我就覺得季荞這孩子不錯,他們倆合适,你看你對二兒媳婦這麽滿意,你應該感謝我。”
宋義蘭笑眯眯地說:“那當然,必須得感謝你,你說我們家怎麽那麽有福氣娶這樣一個兒媳。”
好不容易把這倆人送走,賈工媳婦催促賈瑞雪:“你看季荞都考上大學了,你不是挺羨慕她的嗎,她年齡跟你差不多,你也考大學試試。”
賈瑞雪說:“我可不像季荞那樣有淩副教授給輔導功課,我怎麽會考得上,何必白費那力氣。”
還沒等她媽再開口,賈瑞雪溜了出去。
——
季荞要做的大事跟季更生有關,別看他現在跟沙場合作拿提成掙得挺多,在書裏他要走純獄路線。
書裏,幾個小混混在路上欲調戲一姑娘,季更生出手相救,他懂得拳腳,輕松把小混混打跑,解救了那姑娘。
被季更生打跑的并不是一般的小混混,他們是菜刀隊的人,他不甘心有人壞了他們的好事并且挨打,就此,他們糾纏上了季更生。
菜刀隊是臭名昭着的社團組織,組織成員遍布山城地區,都是二十歲左右的無業青年,他們逞兇鬥狠、搶劫、偷盜、調戲婦女,什麽壞事都幹。
猖獗到什麽程度,據說曾經攔截過鄧公的車隊。
八三年嚴打第一站就是打擊菜刀隊,數百名成員被抓,可以說是大快人心。
可季更生很倒黴,他一直被菜刀隊的混混糾纏,在一次打鬥中致人重傷,被判十二年。
減刑到八年出獄後,季更生跟被他救的一直等他的姑娘結婚,可是他窮得叮當響,已經沒有開沙場的機會,嘗試了不下四十種小買賣,最後才找到發家致富的路,在他們縣城也是小富豪。
季荞可不想讓他進監獄,遭遇小混混就是這幾天的事兒,要說這事兒非常簡單,就讓季更生呆在他們村裏不進城就行。
被他救那姑娘姜露是季荞的初中同學,季荞還要改變姜露的行動路線,以免她遇到小混混。
于是這天一大早季荞就騎車去了城裏。
姜露看到她很驚喜:“我不知道你回來,要不肯定去找你,你爸媽說你在北城過得挺好,快跟我說說。”
姜露家原先也在農村,後來才搬到城裏,他爸在熱電廠上班,她媽在電視臺,姜露初中畢業複讀一年考上了中專,春天就已經分配回縣城當了老師,現在正放暑假。
季荞熱情邀請說:“反正你也放假,要不去我家住,你去村裏玩幾天。”
姜露馬上答應:“那行啊,我跟我爸媽說一聲,不過不能空手去,我去供銷社買點點心。”
季荞騎車把姜露帶回了自己家,肯定不能讓她跟着幹農活,農村又沒啥娛樂活動,她就讓二哥帶他們上山打兔子。
這一對書裏的患難夫妻現在根本就不來電,季更生的注意力全在季荞身上,小妹長小妹短的,他很開心小妹又像小時候一樣黏着他,看都沒看過姜露幾眼。
不過季荞的目的是季更生躲過一劫,他對象的事兒她管不了那麽多。
姜露這幾天倒是玩得挺開心,三天後,季荞把她送回城裏的時候還舍不得走。
至于季更生,季荞不讓他進城,就讓他在鄉村路上上班。
她想,季更生的這場劫難算是躲過去了,她又回到季保淑家學花絲。
——
季荞收到淩霁的信時正在季保淑家,信件都是郵遞員放到大隊部,大隊幹部分發信件,這天是婦女主任站門口大聲喊她說有她的信。
她放下手中的拉絲板趕緊跑過去拿信,她猜就是淩霁的信,果然看到他剛勁灑脫的字跡。
信的主要內容就是告訴她考上大學,至于他信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說明他想她了?
“大姑,我考上大學了。”季荞興奮地大喊。
季荞根本就沒跟他們說參加高考的事,季保淑又驚又喜:“季荞你參加高考了,還考上了?”
“對對,考上了北城大學。”季荞開心地說。
婦女主任正在跟季保淑聊天呢,也很震撼:“季荞考上大學了啊,咱們村還沒出過大學生呢。”
季荞拿着信就往外跑,一直跑到山上果園,找到正在薅草的陳秀英跟季遠安,告訴他們這個好消息。
“你也沒說你參加高考啊。”陳秀英樂得合不攏嘴,太意外了,這對他們來說可是個巨大的驚喜。
季荞笑道:“這不是考上了才告訴你們嘛。”
季遠安腰杆挺得筆直,興奮地說:“咱家也出了個大學生,閨女真有出息。你媽給閨女做點好吃的,咱們好好慶祝一下。”
提前收工回家,路上就遇到不少恭喜他們的村民,婦女主任跟季保淑到處宣揚,很多人已經知道季荞考上大學的消息,甚至不少人圍過來跟他們說話。
“季荞真有出息,都不願意生丫頭,丫頭還不是比小子強。”
“季荞是咱們村第一個大學生,咱們村也有大學生了。”
“你們兩口子真是好福氣,我們家孩子要是能考上大學我能樂死。”
在衆人羨慕的眼神跟誇贊聲中,季荞頭一次感覺讀書光榮,在八十年代考上大學就是很光榮,此刻的她,驕傲,自豪,幸福之情難以言表。
季遠安兩口子樂呵呵地回到家後,馬上就殺了一只大公雞,做一大鍋蘑菇雞肉炖粉條給季荞慶祝。
大哥大嫂跟二哥聽說她考上大學都很開心,都覺得與有榮焉。
晚上季荞給淩霁回信,她很想馬上返回北城,想馬上見到淩霁,可她還能跟季保淑學到東西,她想在家多呆幾天,等快開學再回去。
作為季家莊第一個大學生,光榮程度不言而喻。
季荞上了村裏碾盤情報中心頭條,這幾天村民議論的焦點就是她。
季家人在季家莊揚眉吐氣了。
之前村民一直認為讀書無用,總會拿季荞兄妹幾個舉例,都上了高中還不都沒考上大學,也都招不了工,現在季家出了個大學生,可堵了村民的嘴。
——
季荞這幾天傍晚的時候會去碾盤情報中心,終于這天聽到菜刀隊的消息。
菜刀隊臭名昭着,村民多少都聽說過。
“中央派了武裝部隊來,把菜刀隊的地痞流氓全抓了。”
知情人惟妙惟肖地講着菜刀隊成員□□掠的各種劣跡,村民像聽說書一樣興高采烈地聽着。
季荞在旁邊默不作聲,只要招惹上菜刀隊的流氓,不管你是誰,不管你爹是誰,就是有背景有公職的人都要被他們往死裏打。
現在季更生安全了,當地百姓也安全了。
從第二天開始,季荞就往大隊部跑,她在大隊部翻閱報紙,終于在當地勞動報上看到菜刀隊即将公審的消息,公審地址在地級市,他們在縣級市,季荞不會跑那麽遠看公審,但這些犯罪分子會被大卡車拉着游街,會經過小縣城,季荞想去看,還要拉着季更生去看。
“我要去看菜刀隊巡游。”季荞說。
季更生當然想去看,但略微驚訝季荞也想去看,說:“想不到你這麽乖還關心這事兒。一群小流氓有啥好看的,晦氣。”
季荞央他一起去看,季更生雖然覺得還不如去拉沙子掙錢,但還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據說游街車隊路過縣城時是上午九點半,他們估摸着時間出發,來到城裏南北方向的主路上時,路兩邊已經擠滿看熱鬧的群衆,這裏是巡游的必經之路,用萬人空巷來形容都不為過。
他們擠在圍觀人群中,幾輛大卡車在老百姓的歡呼聲中緩緩開過。
“打倒菜刀隊。”
不知道誰帶頭喊了起來,大家跟着一塊喊,整條街喊聲雷動。
這些昔日猖獗狂暴的犯罪分子都穿着灰不溜秋的囚服,坐在大卡車後鬥裏,活脫脫如喪家之犬。
等大卡車開過,季更生騎車載着季荞跟在看文加暗號裙易五兒二漆霧貳扒宜大卡車後面,還有很多愛湊熱鬧的年輕人跟他們一起追着游街的車,大家都很振奮,興奮又快活。
季荞突然使勁捶了下季更生的後背。
就這點破事兒,她雖然沒費什麽勁,但她花了時間跟心思!
“你打我幹啥?”季更生不解。
“菜刀隊被抓了,省得你跟他們糾纏,也省得我擔心。”季荞說。
“哼,你還是不信任我。”季更生不滿。
季荞又接連捶他後背。
“小妹打得舒坦,再打,來呀,打呀,快打。”季更生美滋滋地說。
——
季荞這個大學生成了打金鋪最好的招牌,本來十裏八村就這麽一個打金鋪,大學生又在這兒,很多人慕名而來,季保淑的生意更加紅火起來。
她弄了塊木板,在上面用黑漆寫上醒目的“季氏打金鋪”字樣,挂在大門口。這招牌一挂出去,打金鋪顯得正式了許多,顧客找起來也方便。
季荞現在學的是做龍鱗,就是掰鱗,把十來根花絲粘在一起,纏在摽絲棍上,幹後斷絲,彎成半圓鱗片,燒開打散,一堆鱗片就做好了,然後還要粘龍鱗,這是超級精細又需要耐心的活兒。
季保淑說:“我師父的師父給宮裏頭做首飾器物,平時打金用不上這些複雜手藝,不過你學文物專業肯定有用。”
“嗯,修複文物肯定會用上。”
“別做了,燈泡才二十五瓦,費眼睛。”季保淑說。
季荞答應,然後話題一轉,說:“大姑跟我說說你年輕時候的事兒。姑父确定是犧牲了嗎,我聽人說他去了海島。”
季保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是有人說他去了海島。”
發黃的蒙塵的記憶在這個寧靜的夜晚随着季保淑平靜的音調緩緩流淌。
當年家貧,季保淑的父親去外地開荒,當年那個地區地廣人稀,開荒的土地都歸個人,季父便在當地結婚生子。
季保淑的對象也是逃荒過去的,跟他媽相依為命,他媽去世後季保淑一家對他多有照顧,從十幾歲起就訂了親。
還是因為家貧,他對象跟着隊伍走了,後來還上了抗美援朝戰場,上戰場之前,季保淑說會等他回來。
結果人沒回來,政府說他是烈士,還發了撫恤金。
自此,季保淑幾十年未婚。
她父母都去世後,外地已經沒有親人,當地又傳說她克父克母克夫,流言蜚語讓她很難過,她只能又回到季家莊。
這些季保淑跟鄉親們都知道,但季荞知道得更多。
姑父并沒有犧牲,而是被抓成了戰俘,後來他們這些戰俘被編入國軍,帶到海島。
後來海島當局讓這些人轉業,姑父窮得要命白手起家開始創業。
這幾年,姑父也想盡辦法往家鄉寫信,但都石沉大海,他便以為季保淑已經死了或者嫁人了。
八七年兩岸關系破冰,又過了幾年他終于回到家鄉,季保淑已經去世。
兩人均未嫁娶,但終究還是錯過。
季荞想,如果姑姑知道姑父還活着,一定不會憂思成疾,平時無病無災但不到六十就去世。
可她不能說,只能瘋狂暗示說:“姑父去了海島的說法哪裏來的?說不定他真的去了海島,那樣他應該還活着。”
季保淑聲音帶了點鼻音說:“我也希望他還活着,咳,要是他還活着應該結婚生子了,跟我沒啥關系。”
季荞繼續瘋狂暗示,她要給季保淑希望,說:“姑姑你不就沒結婚嗎,姑父要是還活着也不會結婚,說不定他哪天就回來了,人總要有點念想,沒準你能等到他。”
不等季保淑表達悲觀的意思,季荞又說:“我聽說有些去了海島的人想辦法回來呢,從海島可以繞道港城,再從港城就可以回來探親。”
“你知道得真多。”季保淑的雙眼突然明亮起來。
季荞一番話讓她的心口熱乎起來,心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小火苗,她很想能再見那人一面,想知道當年說的“你等着我,我會回來”這句話還算不算數。
“姑姑你要等着姑父,說不定他啥時候就回來了。”季荞說。
“嗯嗯,我這不活得好好的嘛。”季保淑說。
——
開學前三天,季荞才拎着大包小包的農産品返回北城。
她第一次來北城時前路未蔔,不知道會面臨怎樣的婚姻,可現在她有挺不錯的對象,還要去讀大學,她對自己的現狀非常滿意。
在接站的人群中看到淩霁的那一剎那,她的興奮情緒幾乎達到頂點。
他的相貌那樣出衆,身高比周遭人群高出半個頭,她很輕易就捕捉到他的身影,而淩霁也在茫茫人海中精準搜尋到她的身影。
烏發襯托得她的臉龐白皙晶瑩,看到他的那一刻瞬間變得嬌美明媚。
如果說淩霁因為夢境周遭事物短暫變成黑白色調,在看到季荞明媚的笑臉時,一切又恢複了生動鮮活。
讓夢境見鬼去吧。
淩霁逆着人群大踏步走過來,一只手接過她手中的幾包行李,一手攥着她的手腕牽着她往前走,眉眼帶笑:“恭喜你考上大學,以後你就是大學生,你真棒。”
季荞笑得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說:“那得感謝淩教授給我補課,我才能順利考上北城大學,淩教授是我的大功臣。”
四周聲音嘈雜,淩霁聲線低沉迷人:“你打算怎麽謝我啊,口頭感謝可不行。”
季荞偏頭朝他笑,使勁踮腳湊在他耳邊說:“無以為報,只能以身相許。”
淩霁神情未變,唇角依舊保持着好看的弧度,可是俊美的臉上兩團紅色從他臉畔一直蔓延到耳根。
兩件行李挂在車把上,兩件行李拎在季荞手上,她坐上自行車後座,半個小時後到了家。
淩霁馬上給她倒了杯提前準備好的桔子汁。
“有很多事情要做。”季荞邊喝香甜桔子汁邊收拾着東西,把自己的随身物品放回房間,農産品一股腦都放在客廳桌子上,又說,“得準備開學用的東西,我們去買吧。”
淩霁一直看着她忙忙碌碌,說:“淩朵準備開學物品,也給你準備了一份,被褥,暖壺,飯盒,書包挎包紙筆全有。”
“我不住校。”季荞說,“你都能跑家我怎麽不能,學校離得又不遠。”
她一點都不含蓄,說:“再說我要跟你一起睡,跟你一起睡我才睡得着,我不想去學校住多人間宿舍。”
淩霁被她這句話甜到,他想她說的是心裏話,于是張開雙臂抱住她,語氣親密:“學校默認全部住校,你得跟學校申請跑家,再說軍訓要去營地,被褥你軍訓的時候會用到。”
季荞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腰,踮腳親了親他,笑道:“好啊,我去跟學校申請。”
淩霁這才跟她說學校給她調劑了專業的事兒,他說:“我覺得英語專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要考慮嗎?”
季荞搖頭:“我這些日子跟大姑學了花絲跟錾刻,我的打金手藝更好了,我還是想學文物專業,我以後希望能做金屬文物修複師。”
淩霁很欣慰她能有明确的想法,并且有理想,于是說:“那好,我去跟學校說把你調回文物專業,不過軍訓是在營地,部隊已經安排好了,你先跟英語專業的一塊軍訓,不影響你上課。”
天本來就熱,季荞覺得他身體更熱,倆人就這樣抱着感覺有火要燒起來了,要不是還有事情要做,她就要把淩霁拐到床上去。
淩朵準備的物品全是雙份,比她自己準備的都全,季荞說:“那我省事兒了,什麽都不用準備,不過還有一件重要的事兒。”
跟季荞一塊出門,淩霁才知道她口中的重要的事兒是什麽。
打金店一直關門到現在,季荞去之前做店招的店裏定做了紅色橫幅,上面寫:熱烈慶祝店主考上北城大學。
“我要挂在店門口,顧客都會覺得這家打金店的店主特別厲害,以後就是北城大學的大學生給他們打金,整個店鋪都顯得高端了。”季荞神采飛揚地說。
“好。”淩霁覺得她這種顯擺法很可愛。
這是她的一貫風格,能顯擺絕對不藏着掖着。
回到家是下午三點多,沒有別的大事兒要做,季荞這回把他拐到床上去了。
“現在是白天。”淩霁看了眼窗簾四周透過的明亮光線,微微抗拒。
他其實更想先去學校說季荞專業的事情。
季荞看在微光下他的臉部有流暢明朗的線條,但五官更顯深刻立體,真是一副沉穩持重禁欲的模樣。
不是她白天急不可耐,是他這冷淡自持的樣子總能激起她的逆反心理,想看他這種正經表情開裂,換成相反的無法克制的樣子。
她伸手去解他領口的扣子,說:“你說大熱天的,你把扣子扣到最上面不熱嗎,少一顆扣子不扣也不會影響你形象,淩教授。”
纖細白皙的手指輕撫他的喉結、鎖骨,季荞看他精致喉結微微滾動,眸色越來越暗,大手灼燙得要命,就喜歡他這種極力克制內心掙紮最後身體沖破防線一發不可收拾的樣子。
兩人滾到一塊兒,熱情的火星子霹靂吧啦四處亂濺。
季荞獲得了新奇的體驗,這一次他的動作幅度大,比以往猛烈得多。
“淩教授的學生都以為你是性.冷淡吧,他們知道高冷俊雅的淩教授這麽狂野嗎,可惜他們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我能不能選修淩教授的課,我也算是淩教授的學生呢。”季荞的聲音軟糯帶着戲谑。
“胡說。”
淩霁被她的話刺激得更加熱燙難忍,被汗水濡濕的頭發軟軟地貼在額角,他封住她的唇,不讓她亂說。
一直持續到傍晚,先回家的是田慧芳跟果果,看到桌上放着的各種農産品,她在樓下大聲問:“季荞回來了吧。”
她要确定做飯人數。
淩霁微喘着停下,深吸一口氣平複呼吸,大聲說:“回來了,她累,在休息。”
他的聲音調整得那樣好,跟平時相比毫無異樣。
田慧芳哦了一聲,便去做飯。見果果歡呼着想要上樓找二嬸,田慧芳把小崽子提溜到廚房門口,給了她一把豆角讓他幹活。
等家人陸續回來,他們仍未結束,等到飯熟田慧芳喊他們倆才終于難分難舍地分開。
淩霁穿衣褲的速度極快,神色跟呼吸迅速平穩好,很快恢複到平時清冷持重的模樣,他看了眼手表,很難想象自己大白天會跟媳婦膩歪,還一連好幾個小時。
換做以前的他,會覺得浪費時間跟有傷風化。
可季荞就不一樣了,她現在極度慵懶舒适,渾身麻酥酥軟綿綿的,根本就不想起來。
淩霁看她雙眸格外水潤,臉蛋粉粉的帶着平時沒有的嬌媚,伸手撫摸着她仍有些燙的小臉,說:“你別下去,會被他們看出來,我把飯端上來吃。”
季荞乖巧點頭:“嗯,我知道,被他們發現了淩教授的一世英名會毀于一旦。”
淩霁:“……”
他下樓時跟在客廳裏準備開飯的家人說:“季荞坐長途車暈車,讓她休息一會兒。”
“那快讓她歇着,沒事兒吧吃藥了沒?”宋義蘭關切地問。
“不用吃藥。”淩霁說。
聽淩霁說把飯端上去吃,田慧芳趕緊給他們盛飯菜。
因為季荞回來,田慧芳特意做了米飯跟炒菜,有回鍋肉、肉末豆腐跟幹煸豆角。
淩霁端着飯往樓上走,見宋義蘭走得比他還快,說:“媽,你不用上去。”
宋義蘭腳步停頓,瞅了兒子一眼說:“咋了,我挺長時間沒看見我兒媳婦,再說她又暈車,我不能去看?”
淩霁堅決拒絕,說:“媽,你現在不用去看她,她還睡着呢。”
田慧芳抿着嘴笑:“媽你別去了,人家小兩口剛見到面,不讓人打擾。”
宋義蘭:“……”
她好像明白了什麽,轉身往樓下走,回到餐桌邊,對淩志國說:“你二兒子真可以。”
淩霁忽略身後八卦的眼神,端着飯上樓,把季荞抱到桌邊,兩人一塊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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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
情人節那天,周曼純被交往三年的初戀男友劈腿。這還不是最慘的,最慘的是她遇見了靳北森。靳北森帥氣,多金,是A市最年輕最狠厲的黃金單身漢,一夜淪陷後,周曼純就成了他的地下情人。眼看為期一月的契約時間就要到了,某男坐不住了,問她要孩子。周曼純猶如聽着一個天大的笑話,當初,他可沒說要讓她給他生個孩子的,怎麽能忽然多出個附加條款!“抱歉,靳總,我吃了毓婷,你的兒子,恐怕已經死了。”“沒事,不急,還有最後三天。”他溫柔的靠近她。分開後,兩人誰也不認識誰。直到周曼純挽着另一個男子的手與靳北森擦肩,他才笑着說:“睡了我一個月,現在想裝作不認了?”--情節虛構,請勿模仿小說關鍵詞: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無彈窗,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霸道總裁的獨寵嬌妻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