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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系統,尤悠拍了拍手就往婚房去,這回終于沒有再發生眼前一黑就又到新一次循環的事了,雖然眼前看到的事情也未必比再一次循環好得到哪裏去。

新房裏赫然站着兩個人,正是此次婚禮的新郎,以及——新娘的父親,這個小縣城的縣令大人。

明明尤悠已經推開門進來了,這兩個人還跟看不到似的争執着。

“她、她已經死了啊!我怎麽能和一個死人洞房呢?!”新郎一臉崩潰抗拒地說着。

縣令則是滿臉哀容,不說話,嘆了一口氣才又欲言又止地開口了,“......女婿啊!我知道這是有點強人所難,但是她去時才十五,還沒成親,這就算是死了也死得不安寧啊,我怎麽舍得她死了還要受苦呢。”

“不不不。”新郎連連擺手,後退的時候還踩上了自己的衣角摔了一個屁股蹲,“我做不到,那是死人啊!你怎麽可以讓我和一個死人——”

“賢婿!”縣令驟然拔高了聲音,上前用力扶着他的手,眼睛盯着他的眼睛,“我膝下沒有兒子你是知道的,我這還有萬貫家財,只要你和我女兒圓房了,那這些都是你的了。”

新郎一下子愣住了,他下意識地就回頭看向那張鋪着上好綢緞的床以及那上面已經僵硬許久的“妻子”,“可、可是.......”他嘴上還在猶豫着,但是眼神已經狠狠動搖了。

縣令眼神一閃,松開手,長嘆了一口氣,背過身去,“罷,罷了,就當是我們沒有這翁婿一場的緣分吧,你和我女兒也是相遇太晚,就這樣算了吧,我再去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不!”新郎卻是一下激動起來,縣令都要被他這一嗓子吓了一跳,他見狀才收斂了一下激動,“我、我覺得我還是可以的,以前我有幸見過小姐一面,當時就對小姐一見鐘情,如今——”他咬咬牙,又擠出一個笑來,“如今也是我得償所願,若非小姐危重,我也未必能高攀上小姐,這是我之幸事!”

縣令感動得淚盈滿眶,“賢婿啊!”

新郎也一臉堅毅親近,“岳父!”

尤悠簡直氣到發抖,“兩個畜生!不,是畜生不如的賤種!”她直接拿着鞭子上去給了這兩個賤種兩下,可惜的是兩邊似乎不在一個空間裏,她這兩鞭子下去只打了空。

見鬼的什麽不成婚不圓房死了不安寧,都是他這個賤人犯賤!還有這個男的,為了錢連個死人都不放過,千刀萬剮都是便宜了他!

兩個人渣惺惺相惜地擁抱了一下,然後那縣令就推開門走了出去,留那新郎和依舊躺在床上的新娘在一起。

尤悠也不受控制地飄到了床前看着。

新娘很漂亮,臉是蒼白的,甚至帶點青色,說是十五歲了,但是看上去跟十二三歲沒有什麽區別,臉小而精致,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

那人模狗樣的新郎這時也下定決心走了過來,他一見新娘的模樣就是一愣,“嘿,還挺漂亮的,這回倒也不虧。”

尤悠只覺得渾身上下氣血翻湧,連帶着胃也跟着翻天覆地起來,控制不住地想要嘔吐,明知道沒有用,但是她還是怒不可遏地給了他一巴掌——手掌從他臉上一劃而過,重重地拍到了一旁大床的木架上,并不光滑的木紮到手裏,血一下子流了出來。

尤悠卻根本顧不上她的手,目眦欲裂地看着這人渣伸手探向新娘的衣領。

人渣的手頓了一下,尤悠還以為他是終于醒悟過來了,但那口氣還沒完全松下來就看到他拍了拍自己的頭,自言自語着在一旁翻出來一塊白巾半抱着新娘把白巾墊到她身下,“差點忘了這個了,若是不守貞潔可不能進我們家門。”

“你!!!”尤悠只覺得一股怒氣直接沖上天靈蓋,腰間的鞭子也察覺到了主人滔天的怒火,隐隐顫抖着就要飛身而出。

但是熟悉的感覺立刻就來了,果然,眼前又是一黑,再一亮,已是白日。

不過這次她依舊在婚房內,紅色的大床底下大紅色婚服人扔得到處都是,紅色的床簾被撩開,探出來一雙蒼白纖細的手,僵硬嘶啞的聲音傳了出來:“來人啊。”

尤悠愣住。

片刻後,婢女們捧着洗漱的用具魚貫而入,正是那個原本臉圓圓後面瘦了一圈而且還代抛繡球以及抱着母雞拜堂的丫鬟上前去徹底拉開床簾挂了起來,她低着頭,小聲恭敬地說:“小姐。”

那床簾拉開,裏面端坐着的赫然正是那死去多時的縣令千金,她的臉依舊蒼白中帶着點青色,半仰着的一張小臉精致又漂亮,依稀帶着幾分天真稚氣。

“把人拖下去吧。”她眉眼彎彎地笑着,聲音從僵硬逐漸變得柔和正常,語氣卻冷得沒有半點溫度,“和之前一樣扔遠點,別叫人發現了。”

那丫鬟一張臉上面無表情,只是睫毛顫了顫,麻木地說:“嗯,奴婢遵命。”

縣令千金似乎還有點難過,嘆了一聲,“這男的還是不行,陽氣的純度不足,你今天要記得給我選個好點的,知道了嗎?”她笑着伸手輕輕拍了拍丫鬟的臉。

丫鬟身形一顫,但馬上抑制下來,低頭應是。

待她洗漱完,縣令就來了。

只是他一進門就作了一揖,恭敬道:“大人,不知昨晚這個人您可還滿意?”

“滿意?你也不看看那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我怎麽滿意?”

縣令忙誠惶誠恐地道歉。

女人被他逗笑了,揮揮手讓他起來,“行了,我自然相信你的忠誠,畢竟能把自己親女兒毒死好讓我可以附身的人可不多,你的忠誠毋庸置疑,可惜附身死人要的陽氣還是太多了,不過你放心,等我法力恢複,我就立刻施法讓你夢想成真,別說一個兒子了,你想要幾百個都行。”

縣令頓時眉開眼笑,眼睛都要眯成一線了,“哎,大人您放心,我已經安排下去了,今天的抛繡球招親一定給您選一個頂頂好,陽氣頂頂充足的!”

“姑且再信你一回吧,說實話,前面幾個可都不怎麽樣。”女人玩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對着窗棂透進來的光端詳了會,漫不經心地說。

“一定一定,這次我親自把關!”

女人吹了吹指甲,轉頭笑着看他,說:“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縣令和女人再寒暄了幾句,就緩緩退了出去,女人似乎是累了又似乎是陽氣不足,重新躺回床上,沉沉地睡過去了。

“老爺——”

“何事?”縣令一出門,就對上了門口候着的丫鬟。

“小姐......”丫鬟咬了咬唇,擡頭希冀地看着他,“小姐還能回來嗎?”

縣令的臉色瞬間冷了下去,還夾雜着一絲慌張,“莺兒,你說什麽胡話?!小姐不就是好好地待在裏面嗎?!你再這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他就拂袖而去,留下一臉複雜的莺兒待在原處。

“不......那不是小姐,我知道的。”她小聲說着,眼中含淚。

“你這是什麽意思?”尤悠冷不防地出聲,把莺兒都吓了一跳。

随着女人沉睡縣令出來,她身上的限制也似乎消失了,剛才一出門口她就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聽了一會縣令和莺兒的對話,她忍不住開口,果然,這回是真的沒有限制了。

“你,你是誰?”

尤悠張了張口,莺兒就連忙捂住了她的嘴,慌張地往四周看了看,才又小聲說:“這裏不方便說話,你跟我來。”

跟着莺兒左拐右拐來到一個小房間,莺兒推開門,“進來吧。”

尤悠跟着進去。

莺兒給她倒了杯水,驚疑不定地看着她:“你是?”

尤悠沒喝水,只是看着水杯上兩個人小小的倒影,反問道:“我是誰很重要嗎?”

莺兒一愣,苦笑一聲:“也是,你是誰根本不重要,說吧,你想要問什麽?”

尤悠雖然已經知道裏面那個女人并不是縣令千金,但是她掌握的信息還是有限,而且她也想知道這個丫鬟知道多少東西,故而問她:“關于裏面那個女人,還有你們小姐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可以都說來聽聽嗎?”

莺兒臉色有些灰白,明明上次見她,臉上雖然有點蒼白,但是臉圓圓的,眼睛也是,先下都快要瘦得有點脫相了,原本尤悠還以為這時間可能過的不是一天,結果還真是短短幾天瘦成這樣了。

小房間裏的光線有點暗淡,小丫鬟就像整個人被厚重的烏雲籠罩住了一樣,她捋了捋思緒,開口慢慢地說了起來,她說得有點亂,明明尤悠問的是縣令千金的事情,她卻從自己的經歷開始說了起來,尤悠也沒有打斷她,只是默默地聽着。

莺兒本來不叫莺兒,她原名叫賤女,劉賤女,出生時候她就被父親扔去了溺嬰塔,結果當晚就被狗叼回了家,後面又被扔了幾次,甚至是被用枕頭捂住臉,但是捂着她臉的爺爺莫名就摔了個大跟頭,當晚就死了,從哪裏以後她就這樣暫且算是“安穩”地活了下來,因為那些人再也不敢對她動什麽歪腦筋,都怕了她這個“災星”。

待到她七歲那年,适逢縣令家要給小姐選個貼身丫鬟,那對父母就一身賣身契把她賣給小姐,她不是當中最好的,不夠好看,性格也悶,手腳也不甚靈活,但是小姐說一看到她的眼睛就覺得很舒服,所以選了她。

小姐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她愛笑愛鬧,為人又很善良親和,即使是對待她這種下人也從來不發脾氣,有時候還會趁着人不在,把她拉上桌一起吃飯,冬天冷得厲害的時候還會讓她也睡到一起,寒冷的冬日裏,兩個人窩在溫暖的被窩裏說着悄悄話慢慢睡去。

小姐說,雖然沒有血緣,但她總覺得她們就應該是姊妹的,也許上輩子就是親姊妹也不一定。

莺兒九歲那年,縣令夫人在雪地裏摔了一跤,流産了,縣令毫不在意不說,當天就納了個妾,大張旗鼓地把人擡了進門,喪子之痛加上丈夫的冷漠,不過半年縣令夫人就郁郁而終了。

不過三四年下來,縣令幾乎月月當新郎,但是那麽多小妾就是沒有一個能懷上,他開始不斷地燒香拜佛,某一天他突然就“醒悟”了,回來了就說以後再也不求子了,要給小姐招贅入門,以後的家産都留給小姐。

小姐信了,可也是從那天起,小姐開始病了,起先誰都以為那只是一場小小的風寒,但是慢慢的,她開始劇烈地咳嗽,有時候甚至會咳出血來,她也越發使不上力氣,手腳都軟綿綿的,連擡手都費勁起來,臉色也一點點蒼白下去,就像是一朵花在悄然無聲地枯萎着,她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可惜來了那麽多大夫,吃了那麽多劑藥,也依舊沒有任何效果。

直到一個月前,小姐吐了一口血暈過去後就再也沒醒過來,老爺......老爺又去了一趟佛寺,回來就說,大師說小姐命數已盡,要想救人,唯有沖喜。

抛繡球招親很快就辦起來了,因為小姐的美名和賢名,也因為縣令家的財名,來參加的人不知凡幾,成婚的第二日,小姐就醒了過來,但是......但是那沖喜的姑爺已經沒氣了,而且所有人的記憶都開始消失,回到了前一天,也就是舉行抛繡球招親的那一天。

莺兒也不知道到底是重複了多少天,招了多少個姑爺,自己又埋了多少具屍體。

她記不清了。

她能記得的只有一點,小姐以前不是這樣看人的。

她現在依舊一直笑着,似乎和以前一般別無二樣的愛笑,但是那笑總是不到眼底。

而且小姐......怎麽可能忍心讓別人因她而死。

只是她之前一直裝不知情而已,但今日看着那具幹癟的屍體,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小姐她......還能回來嗎?

回來的,還是她嗎?

其實她不是不知道的,但是人就是這樣,最擅長的就是自欺欺人,心存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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