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章

第 12 章

處在半山腰的沈鏡給小盧打了電話，提示關機了。他給許思衡打回去，發現也沒人接。

夜晚的大山沉寂幽遠，好像四周都是深不見底的深淵。沈鏡緊握着手機，想給人打電話壯膽，但是白洛接了個合作在國外出差，而其他人……

此刻，沈鏡才發現，原來他的那些朋友，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了。

氣溫越來越低，沈鏡最後決定自己走上去。他小聲哼着歌，緊握着手電筒，看着昏黃的光圈在山路上晃來晃去。

走了半個多小時後，手電筒的燈光越來越暗，殘存的電量掙紮一會兒，燈很快就滅掉了。

周圍一下子就暗了下來，沈鏡仰頭看了眼月亮。很不巧，今晚的月亮又細又窄，還被烏雲遮住了大半。

手機電量不多，沈鏡害怕斷了聯系，深一腳淺一腳地往上走。

“小鏡，阿姨和你做游戲好不好？”

“好！”

“你閉上眼睛數到一百，然後在房子裏找阿姨，找到了阿姨明天給你做小蛋糕。”

“一，二，三……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阿姨，阿姨你在哪兒？好黑啊，我害怕。”

漸漸地，沈鏡握着手機的手臂開始不受控制地發抖，他奢侈地點亮屏幕看了一會兒壁紙。等情緒稍稍平靜後，繼續往前走。

“卡，收工。”

“大家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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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服的腰帶紮得很緊，許思衡将腰帶松開，狠狠地喘一口氣，然後捏了捏眉頭裝備卸妝。不過，他總覺得有什麽事沒有處理，可一時半會兒就是想不起來。

剛卸完妝，小盧就急急忙忙地推門進來，“衡哥。”

“不發燒了？”

小盧點點頭，問：“沈哥來了嗎？我吃了藥就睡着了，醒來發現不知怎麽手機關機了，打開一看，有好幾個沈哥的未接電話。”

“我讓他給你打電話去——”許思衡突然想起來了，掏出手機就往外走，邊打電話邊說：“你趕緊去找輛車。”

“對不起，小鏡。”

“別怕，你先把定位發給我，我現在就過去。”

“收到了，你先不要自己走，就站在原地等我。”

“我就快到了。”

小盧睡了一天，此時他精神奕奕地開車，聽到許思衡的話，分析出沈鏡應該是怕黑。

幾歲的小孩子怕黑可以理解，可沈鏡二十多歲，還是個男人，竟然也這麽害怕，應該是看許思衡沒有去接才撒嬌吧。

真正見到沈鏡後，小盧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沈鏡坐在路邊，身體止不住地發抖。

“思衡。”沈鏡見到許思衡，掙紮着想要站起來，但他腿軟沒力氣，直接跪在地上了。“這裏好黑啊，你為什麽不來接我。”

許思衡把沈鏡抱起來摟在懷中，不住地說：“我在，別怕。”

其間許思衡聞到一股血腥味，他抱着人走到車燈旁邊，發現沈鏡手指血糊糊一片。

“沈哥的手！”小盧被吓得捂住了嘴巴。他以為沈鏡是不小心摔倒把手劃傷了，趕緊拿出車上的水給他清理傷口。

“不用洗，這是他自己弄出來的，先回去吧。”

許思衡小心地把沈鏡抱上車，緊緊地扣住沈鏡的腰。

快一個月沒見了，沈鏡把頭埋在許思衡的頸窩，聞到熟悉的味道，他顫抖的身體慢慢穩定下來。

許思衡發現沈鏡怕黑純粹是意外。有天家裏停電，他在地下的影視廳看電影，由于投影儀有緊急備用電源，他就沒有發現停電的事，直到沈鏡來找他。

一行人回了劇組，大家都已經回去休息了，周圍靜悄悄的。許思衡直接抱着沈鏡下車，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剛一進門，許思衡就把房間的燈打開。他把沈鏡髒了的衣服脫掉，直接拿起自己的睡衣給他穿上。

“衡哥，東西我拿來了。”

“嗯，放下吧。”

小盧把找來的東西放好，識相地退了出去。

許思衡用布沾着水，一點一點将沈鏡的手上幹涸的血跡清理幹淨，接着又拿出藥塗在傷口上。

“你這裏。”沈鏡指了指許思衡的側腰，“有沒有塗藥，傷口還疼嗎？”

沈鏡睫毛濕漉漉的，由于是仰視看向許思衡，沈鏡的臉又小了一圈，眼睛也睜得格外大。

“你怎麽怎麽乖。”許思衡親了一口沈鏡，捏捏他的臉說，“塗了，別擔心。”

不知道是小別勝新婚，還是剛才被吓到，沈鏡變得格外黏人。許思衡走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房間并不大，許思衡沒留神，轉身的時候差點把沈鏡撞倒。

“我不出去，你好好坐着吧。”

沈鏡聽了呆呆地點點頭，抱着許思衡的外套筆直地坐着。

第二天上午沒戲，許思衡睡到自然醒，他側過身，發現沈鏡還在睡，呼吸平穩，胸脯緩緩起伏着。

他摸了摸沈鏡的頭發，又愛不釋手地捏了捏沈鏡的臉蛋。不過才捏了兩下，沈鏡就醒了。

“早。”許思衡湊過去想要親沈鏡，沒想到卻被躲開了。

沈鏡翻了個身，背對着許思衡。

“我真不是故意的。”許思衡強行将沈鏡轉回來，埋在沈鏡脖頸蹭來蹭去，“拍戲好累，你還不在身邊。”

其實昨晚沈鏡睡得并不踏實，中途醒過好幾回，确定許思衡在身邊後，才接着睡了過去。

他心裏都打算好了，醒來之後一定不會給許思衡好臉色，可當許思衡湊過來，沈鏡的怒氣也被蹭沒了。

沈鏡摸了一下許思衡越發清晰的下颌線，又把手伸進被子裏，按了按勁瘦的腰腹。

“想要了？”許思衡來了精神，起身壓到沈鏡身上。

“你把我叫來就是為了這個？”沈鏡曲起腿，用膝蓋頂開許思衡。

許思衡一時無法反駁。

起床後兩人默契地什麽也沒提。沈鏡手上的傷還沒好，許思衡伺候着沈鏡吃完了飯。沒過多久，許思衡要去拍戲了。

許思衡身邊突然冒出了一個人，長得還特別好看，大家難免會多看上幾眼，不過就算是再好奇，也沒有幾個人有膽子去問許思衡。

當然了，這些人中并不包含柳玉。

無論什麽時候開機，柳玉來片場都是一副沒睡醒的模樣。他打着哈欠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瞥到沈鏡，眼前突然一亮，“嘿，我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沈鏡往周圍看了看。

“就是你，你演什麽角色？簽公司了嗎？盛華傳媒了解一下。”

“我是衡哥的助理。”

“助理？”柳玉托着下巴，想到昨天許思衡的那通電話，笑着說，“怎麽前幾天沒看見你。”

“有其他事要處理，我是昨天才來的。”

柳玉今天的戲份不重，臺詞也早就背熟了。眼下周圍沒人跟他聊天，他索性把椅子搬到沈鏡身邊。

許思衡和導演一起過來時，發現兩人正聊得開心。

“我有個朋友和你性格很像，你們見了一定特別投緣。”沈鏡眉眼彎彎，不過在看到許思衡後笑容就止住了。

沈鏡他竟然連笑臉都不給自己了。

許思衡像是被無形的拳頭迎面砸了一拳，整個人頓在原地。

同樣頓在原地的還有蔣義山。

“導演，你怎麽了？”柳玉發現導演從出現就一直在看沈鏡。

聽到柳玉的話，沈鏡站起身，主動說：“導演好，我是衡哥的助理。”

“哦。”蔣義山捏着手裏的劇本，開玩笑地說：“你這個長相當助理屬實是屈才了，想不想演戲啊？我給你安排個角色怎麽樣？”

蔣義山這話一出，許思衡和柳玉都驚呆了。這可是蔣義山啊，知名大導親自邀請拍戲。

柳玉比沈鏡還要興奮，他輕輕推了一把沈鏡，恨不得自己替沈鏡答應。

許思衡雖然面上不顯，但他心裏還是懸着的。憑心而論，他不想沈鏡出現在大衆面前。

“不好意思導演，我對拍戲沒興趣。”

見沈鏡拒絕，導演也沒有生氣，說了兩句把話題轉開了。

先拍攝的戲份是許思衡的，柳玉繼續和沈鏡聊天。他看了一圈，發現附近沒有其他人後，湊到沈鏡耳邊小聲問：“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沈鏡知道柳玉想問什麽，不過他假裝沒聽懂，認真回答：“工作一年多了。”

柳玉眨了眨眼，意識到沈鏡不想說，也就沒有挑明。

“不過你是真的不想拍戲嗎？”柳玉快速分析了沈鏡的外貌，“以你的條件，和許思衡的發展路線并不沖突，無論怎樣你們都不會是競争關系。”

沈鏡沉默地揪着褲子上的裝飾環。

“難道你不想和他一起出現在鏡頭前嗎？”柳玉的話聽起來非常有吸引力。

手上的傷口結了一層薄薄的痂，摸起來麻麻的。最初沈鏡真的有想過，不過後來由于種種原因放棄了。

“玲玲姐，慢點坐。”

姚玲玲扶着助理的手慢慢坐下後，眯着眼睛說：“這陽光也太刺眼了。”

“那邊怎麽樣？”助理指了一處背光的地方詢問，“我這就把椅子搬過去。”

姚玲玲看都沒看，直接說：“拿把傘擋着不就行了。”

“是是是。”助理給另一個年輕助理示意，對方立刻就從身後的包裏掏出一把遮陽傘，撐開站在姚玲玲身邊。

“太暗了。”姚玲玲皺眉，揮着手臂指使年輕助理站到椅子身後，然後伸直手臂撐着傘。

姚玲玲捏着嗓子細聲細氣地發了幾條語音出去，等了一會兒沒有收到回複，她放下手機，百無聊賴地卷着發尾。

無意間姚玲玲看到了沈鏡，她勾勾手指，助理馬上蹲到她身邊等待吩咐。

“那人是誰？怎麽沒見過，你去打聽打聽。”

“好。”

沒過多久，助理回來了，他壓着聲音說：“是許思衡的助理，聽說是昨晚來的。”

姚玲玲重複念叨着助理兩個字，忽然就捂着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