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沈鏡回國之後開始跟着哥哥周謹熟悉公司的業務。為了方便，周謹從自己的秘書室裏面撥出去一個叫林西的助理，跟在沈鏡身邊，幫助讓他盡快上手業務。

雖然沈鏡大學學的是設計，但是對于公司經營方面，卻比普通人會更加熟悉，畢竟從小耳濡目染。

沈鏡工作起來非常認真，甚至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周瑾害怕弟弟一下子承受太大的壓力，特地悄悄聯系了白洛，讓他帶着弟弟去放松，不要繃得太緊。

路邊搭建的簡陋塑料大棚裏，有一桌三個男生特別矚目，讓人不想注意都難，好多人都在偷看他們，無論男女。

“來，幹杯！”

白洛喝下一杯啤酒，親昵地摟着沈鏡，“大忙人，見你一面還真是不容易。”

本來慈善酒會之後沈鏡答應了白洛出來聚一聚的，但是他和哥哥臨時去了外地出差，回來之後又忙着跟進之前的工作，見面的時間一拖再拖。

沈鏡自知理虧，任由白洛給他倒滿一杯又一杯的酒。沈鏡的酒量是從小練出來的，普通的啤酒對于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這點白洛也知情。

“洛哥。”蔣應南拉了拉白洛的胳膊。白洛反手就把他的手甩開了。

今天一見面，沈鏡就察覺到這兩人之間不太對勁。

來的時候蔣應南戴了一個毛線帽子，吃了一會兒熱起來，就把帽子摘了，露出了剛剃不久的寸頭。看起來生人勿進，但是被白洛冷落起來，倒透着十足十的委屈。

這時老板端上來一盤新的烤串，蔣應南挑了一串烤玉米放在白洛面前。白洛轉而放到沈鏡面前。

沈鏡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唱的是哪一出戲，動手從大盤子裏挑出幾串白洛喜歡的放到他面前。

“嗚嗚嗚，我就知道小鏡子最好了。”白洛攬着沈鏡脖子，吧唧在沈鏡臉頰留下一個燒烤味的吻。

白洛從小就喜歡對他“動手動腳”，沈鏡早就習慣了，畢竟型號撞了。他是無所謂，但是蔣應南，此時卻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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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洛這人心裏放不下事，沈鏡也看出來了，他這是成心給蔣應南添堵呢。

“說吧，你們這是怎麽回事？”沈鏡把白洛的手機搶了過來，眼神掃過他和蔣應南的臉。

白洛撇了撇嘴，“我還自拍呢，小鏡子。”

“洛哥，用我的手機拍吧。”蔣應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手機遞給白洛，白洛卻沒理他。

白洛和蔣應南初識就火速全壘打，後來白洛十分潇灑，拍拍屁股就把蔣應南忘了。誰知後來蔣應南在某個短視頻平臺刷到白洛的視頻，直接找到他公司去了。

蔣應南非說白洛把他第一次拿走了，吵着白洛要對他負責。但他既不要錢，也不要白洛給他介紹的優質小零，只要白洛。

一來二去，兩個人磨合得不錯，也就在一起了。

“嗐，簡單來說就是他要跟父母出櫃，我不同意。”白洛從蔣應南的斜挎包裏掏出自己的粉餅開始補妝。

蔣應南委屈巴巴地解釋，“你就是不相信我，總覺得我小。”

“诶诶诶，誰說你小了，我可沒說你小啊！”

蔣應南聽懂了白洛的言外之意，耳朵唰地就紅了。

白洛補完妝，把粉餅朝蔣應南的方向一遞，蔣應南熟門熟路地将東西收好。

沈鏡瞧這二人的動作，心中有數了。

白洛和人合夥開了一家MCN公司，最近他們新簽了一個男生，白洛拍視頻時會帶着那個男生出境，增加曝光。

雖然他們沒有刻意去營造，但是還是會有粉絲嗑他們的CP。男男CP一直是吸粉的流量密碼，因此公司也沒有刻意去解釋。白洛也覺得沒什麽，畢竟對于公司來說，利益至上。

但是蔣應南走心了，看到評論裏面嗑CP的人越來越多，直接和白洛說了，想讓他公布自己不是單身，還要帶他回家見父母。但問題是，蔣應南還沒有和父母出櫃。

兩個人吵了一架，開始冷戰。準确來說是白洛的單方面冷戰。

雖然同性婚姻已經合法了，但還是有一些人對此非常厭惡。

出櫃是一件大事，白洛沒想過他和蔣應南能長長久久。他不想去賭，不想因為自己，讓蔣應南和父母的關系惡化。

沈鏡知道白洛雖然表面嘻嘻哈哈，但是他內心是非常理智的。再加上自己的感情也是一團糟，就沒有瞎出主意。

“對了，你什麽時候去啓星？”

“下個星期，正好是啓星成立十周年，陳帆會在宴會上宣布我接替他的位置。”

“那你到時候住在哪？和你哥一起住老宅？離啓星有點遠啊。”

“等沁園的房子收拾出來，我就搬過去住。”

“是你十八歲的時候你父母送你的生日禮物吧，你好像還帶着我看過。”

沁園是青市寸土寸金地界的別墅區，能住在那裏的非富即貴。蔣應南聽着白洛和沈鏡的對話，自覺他與白洛的距離更加遙遠了。

他只知道白洛做了一個擁有千萬粉絲的賬號，還和人開了一家公司，雖然他不知道沈鏡的家世，但是能和生日收到沁園房子的人做朋友，自己家也不會差到哪裏去。

白洛又問了沈鏡一些其他的問題，兩個人非常默契地避開了那個人的名字。

但畢竟是一個大活人在那裏，躲是躲不掉的。沈鏡心理比誰都清楚。

酒足飯飽後，司機先送了白洛和蔣應南回去，最後送沈鏡回家。

沈鏡到家時周謹還沒睡，正在茶室喝茶。

“回來了。”

“嗯。”沈鏡在周瑾對面坐下，看着他行雲流水般的動作，靜默不語。

淺褐色的茶湯韻味悠長，周瑾将杯子推到沈鏡面前。

沈鏡端着杯子，眯着眼睛聞了聞，然後喝了一口，味道苦澀，不禁皺了皺眉毛。

周瑾見狀，帶着笑意給沈鏡倒了一杯白開水，“快順一順味道。”

沈鏡端着玻璃杯一飲而盡。

“平時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怎麽只喝了一口茶，就苦成這樣。”

“茶葉和咖啡怎麽能一樣呢。”沈鏡撇撇嘴，做了個搞怪的表情。

周瑾面帶微笑看着弟弟，“正式接觸公司的業務，感覺怎麽樣？”

沈鏡腦海中快速過了一遍業務信息，條理清晰地和哥哥說了心中的看法。

從小跟在自己身後，纏着要和自己一起玩的弟弟好像忽然就變成了成熟的大人。周瑾很欣慰地看着沈鏡，和他說了幾處需要注意的地方。

“和你說的這些你不用一下子就記住，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周瑾用食指輕輕摩挲着茶杯上的圖案，“在啓星，有拿不準的事情可以問林西，他畢業後就跟着我做事，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嗯。”既然是幫自己，周瑾肯定是派了最得力的助手，沈鏡非常相信林西的能力。

周瑾又叮囑了幾句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想起下午看到的關于啓星的報告，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許思衡的合約快到期了，你要是不想見到他，我可以找朋友出面簽走他，免得今後見了，給你添堵。”

聽到許思衡的名字，沈鏡心裏還是不自覺地跳了一下，“哥，沒有必要。”

對于沈鏡上一段感情，周瑾心裏替他不值。被全家人小心翼翼護着嬌養長大的孩子，怎麽就想不開跑到另一人男人身邊被欺負得傷痕累累呢。

當初剛分手，沈鏡發燒渾身滾燙，躺在病床上叫着許思衡名字默默流淚的樣子，周瑾想起來就心疼。

周瑾還以為沈鏡對許思衡還有餘情，想要勸一勸他，沒想到沈鏡卻十分冷靜地分析了許思衡的商業價值，還說了今後怎麽發展才能給啓星帶來更大的利益。

看着沈鏡嚴肅認真的樣子，周瑾既欣慰又心疼，最後還是對沈鏡的看法表示了肯定。

兩天後，沈鏡帶着林西十分低調地去了啓星視察。樓下大廳的布置總體沒有什麽變化，海報牆中，最顯眼的是許思衡在D國國際電影節上獲得最佳男演員時的照片，處在最中間的位置，讓人不想注意都難。

大廳人來人往，不時有打扮精致的男男女女來去匆匆。

陳帆帶着沈鏡參觀了公司，介紹了各部門的運作情況。傳媒公司不乏俊男美女，林西長相不差，而沈鏡更是萬裏挑一的好樣貌。

不過好在陳帆在身邊，員工偷看的動作不是那麽明目張膽。

“這邊是練舞室。”

隔着門上的玻璃，沈鏡看到房間裏有五個男生在跳舞。

陳帆适時介紹道：“他們是前不久剛出道的男團，專輯銷量不錯，最近正準備演唱會的表演。”

一舞完畢，舞蹈老師讓他們休息，有人看到了站在門外的陳帆，主動過來打招呼。

幾個男生雖然剛經歷了劇烈的運動，但還是精神抖擻地說：“陳總好。”

組合五個男生，都是二十歲左右的年紀。陳帆和他們随意聊了幾句，問了他們工作和生活的情況。

有個叫馮夏的男生看了沈鏡兩眼，突然說：“我之前好像在公司見過你。”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都看向沈鏡。

沈鏡今天穿了一身藏青色西裝，頭發撩起，被發蠟固定得紋絲不亂，露出了光潔的額頭，整張臉骨骼棱角分明，但不突兀，是十分沖擊力的樣貌。

“是嗎？”沈鏡笑了一下，原本嚴肅的表情多了幾分親和，但笑意卻未達眼底。

被反問的馮夏心裏也忐忑起來，心想可能是自己看錯了吧。

陳帆見狀适時向衆人介紹沈鏡的身份，“這位是周氏集團的周小少爺，下周将接替我的位置，擔任啓星的總裁。”

他們是啓星的藝人，自然知道前不久慈善晚宴上周家小少爺第一次出現在公衆面前的消息。

突然見到了未來的領導，衆人更加拘謹了。

沈鏡察覺到了越發凝固的氣氛，主動說起他們剛剛的舞蹈動作，有一處動作銜接得不太流暢。他叫過舞蹈老師，幾人七嘴八舌地商量了一陣，讨論出了新動作。

沈鏡的記憶力好，只看他們跳了兩遍就記住了新的動作，看到有人挑錯，還主動糾正。

說到底沈鏡也才二十歲出頭，和他們是同齡人。一番互動，關系親近不少。

“好了，你們繼續跳吧，我之後還有別的安排。”沈鏡和他們告別，離開前特意讓他們保密。衆人紛紛應下。

“我們的演唱會，你會來嗎？”馮夏問。

沈鏡聽到後轉身，腦海中回憶馮夏的個人檔案。

19歲，組合中年齡最小的成員，主唱，粉絲數量最多，進入組合前就以個人身份發布過大熱單曲。

馮夏年紀小，眼中藏不住事。沈鏡認真地看了他兩眼。

“只要專輯銷量破TY組合的記錄。”沈鏡的後半句沒有明說，馮夏已然成竹在胸。

陳帆帶着沈鏡上樓，去公關部。

“他們的課表給我。”

一旁的林西拿出平板，迅速調出沈鏡需要的信息。

沈鏡翻了翻，吩咐道：“表情管理課再加兩節，和老師說，注意眼神。”

林西接回平板，“好。”

馮夏那小子的眼神……沈鏡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希望自己看錯了吧。

啓星每次周年都會給簽約的藝人拍公式照，以便宣傳，今年是十周年，規模自然比以往更盛大。

“衡哥，我剛問了一下，剛才拍攝器材出問題中斷了一會兒，咱們的拍攝時間要推到三點了。”小盧将熱牛奶放在許思衡面前，又從袋子裏掏出一杯奶茶給自己喝。

許思衡已經有一個月沒曝光了，小盧接了丁士華的任務，無論如何也要勸許思衡趕緊接個工作。

他上午陪着許思衡去了文醫生的診所，情況不太好。

文醫生問過許思衡的情況後，非常生氣。因為許思衡根本不遵醫囑，私自加計量服藥。

自從沈鏡離開之後，許思衡就出現了睡眠障礙，從一開始的醉酒後睡着，到後來酒精失效，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後來許珍強行帶着許思衡去看了心理醫生，調理了一段時間，才讓許思衡看起來有個人樣。

小盧跟着許思衡工作有幾年了，最近半年，他覺得許思衡整個人像是飄在空中的一樣，只要聽到“沈鏡”着兩個字，好像立刻就會碎在空氣中。

“衡哥，這是最近的工作邀約，丁哥已經篩過一輪了，你看看有沒有感興趣的。”小盧把一疊資料放在許思衡面前。

在家裏不修邊幅一個月，許思衡此時看着鏡中自己做完妝造的臉，有種陌生的感覺。

繼續頹廢下去，要是哪天沈鏡回來了，他會更生氣吧。

許思衡拿起資料翻了翻，小盧見狀差點歡呼出聲，偷偷握拳慶祝自己不用失業了。

“就這個吧。”許思衡抽出一個劇本。

“怎麽是客串？”小盧探過身看，很意外，“只有幾場戲而已，人物也沒有出彩的地方。”

許思衡卷起劇本往小盧腦門上敲了一下，“不要看不起龍套，當初我就是從龍套開始演戲的。”

小盧撇了撇嘴。

沒過多久，工作人員通知可以拍攝了。許思衡拍攝的時候，小盧自己待着無聊，去攝影棚外面找人聊天。

“是真的特別好看。”

“你也誇張了吧！”

“你上午不在公司真是虧死了！”

“誰拍照片了，好想看！”

“我我我，我拍了。”

“姐姐們，聊什麽呢？”小盧冷不丁從背後出現，将衆人吓了一跳。

“人吓人吓死人啊。”一個卷發女生生氣地捶了一下小盧的肩膀，又三言兩語和他解釋了對話內容。

這下小盧的好奇心也起來了，“快快，把照片找出來。”

“什麽啊，怎麽只有背影。”

“只看背影就覺得他肯定帥死了。”

“好想看正臉啊。”

無比好奇的小盧擠開旁邊的腦袋，好不容易看到了屏幕，然後就定住了。

這背影，怎麽那麽像沈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