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小盧沒看幾眼手機就被搶走了，他呆愣在原地。心想：應該不是吧，怎麽會是沈哥呢？

沒時間讓小盧多想，有人叫他處理工作，他只能趕緊離開了。

許思衡已經拍完了照片，下一組拍照的是啓星推出不久的男團FIZZ。他們難得見到許思衡，經紀人正在詢問許思衡能不能和他們拍一張合照。

“喂，想什麽呢，這麽入迷。衡哥答應拍照了，咱們快點過去站好。”

馮夏将思緒拉回，和隊友一起擺好了姿勢。沒有記錯，自己真的曾經見過沈鏡。

馮夏見還是看到許思衡，才忽然記起來，他曾經見過沈鏡和許思衡一起來公司。當時離開電梯的時候，他走在最後面，關門前，他似乎從縫隙中看到許思衡牽住了沈鏡的手。

拍完照，許思衡離開，馮夏盯着許思衡的背影若有所思。

“衡哥，剛才有人跟我說，讓你忙完去一趟頂樓，陳總有事和你談。”

“好，那你先去辦公室等我吧。”

許思衡換回常服，坐電梯去了頂樓。平時有什麽工作安排，陳帆都是直接和丁士華聯系，怎麽這次找了自己？難道是談合約？

當初許思衡和啓星簽了五年的合約，現在合約還有三個月到期，應該就是談這個了。

其實還有半年的時候，就已經有公司來探他的口風了，只不過那時候他根本沒心思談，一股腦全都拒了。

至于合同到期後何去何從，他心中早就有了計劃。

“進。”

陳帆聽到敲門聲，起身倒了兩杯水，“來，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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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瑾到底是疼自己的弟弟，私底下還是吩咐了陳帆，先和許思衡談續約的事情。

“我一會兒還有個會，就不和你繞來繞去了，”陳帆喝了一口水說，“你合同到期後有什麽打算？”

果然。

許思衡自從憑借電影《江湖》獲得D國國際電影節最佳男演員獎後，地位在公司水漲船高，一舉從流量小生成功轉型為實力派演員。

公司這時候主動和他談續約的事情，直接落了下風，談條約時自動矮三分。這不像是陳帆會做出來的事，莫非是……

許思衡把玩着衣服上的金屬紐扣說：“公司對我有知遇之恩，啓星對我來說意義不一樣。”

“人嘛，總得多為自己想一想。我知道已經有很多公司聯系你了，這沒什麽，我也會經常接到獵頭的電話。”

明明自己留在啓星對于公司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怎麽聽陳帆的話，感覺他是想自己離開。

許思衡有些摸不清陳帆的套路。

“我有個朋友，在盛華傳媒傳媒工作，他說盛華有意簽你。”陳帆頓了一下，将聲線壓低說了個數字，“他們很有誠意。”

盛華傳媒是和啓星娛樂齊名的傳媒公司。許思衡對于盛華的邀約很意外，不過他總覺得不對勁，沒有直接作出回應。

接下來陳帆話裏話外試探了幾句，不想把許思衡逼得太急，借口要開會，就讓人離開了。

盛華的邀約是周瑾找了關系的，不過饒是許思衡再優秀，盛華也不可能開出天價，純粹是因為周瑾自己私自加了不少籌碼。

饒是見過些風浪，陳帆在電話裏聽到周瑾說到簽約待遇的時候還是被震驚了，看來周瑾為了自己弟弟費了很多心思。

從陳帆辦公室出來，許思衡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給丁士華打了電話，接通後接直截了當地問：“陳帆是不是要離開啓星了。”

“對啊。”丁士華突然聽到許思衡這麽問，感覺很奇怪。

“他是要去盛華傳媒？”

“是被調回集團總部。”

兩人一番溝通下來，許思衡思來想去，難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未來老板？如果不是這樣，實在是說不通。陳帆也不像是會為了私利做說客的人，又或者這個人他得罪不起？

許思衡眼下沒時間想簽約的事，他剛接下來的那個客串的角色，晚上導演就通知，他的戲份提前拍攝，問他明天能不能進組。

這個客串的角色戲份很少，滿打滿算，最多兩天就能拍完。

拍戲取景的地方就在隔壁市，第二天一早，許思衡起床收拾行李。

需要帶的東西不多，但是還是費了不少功夫。衣服摞起來疊放着，看着皺皺巴巴的。

“和你說過多少遍，衣服要卷起來放，這樣節省空間，還不容易皺。”

以前自己去外地工作，收拾行李都是小鏡做的。想到這裏，許思衡蹲下，将衣服按沈鏡說的那樣整理好。最後，還從枕邊拿起了一個密封的收納袋，小心地放進了行李箱。

“這劇組也太過分了吧。”小盧坐在車上，一邊吃早飯一邊吐槽，“衡哥，你就沒接過這麽急的活兒。”

許思衡斜睨了一眼小盧，“導演是我同校的師兄，編劇是我專業課老師兼班主任。”

小盧聽了知道自己說錯話了，縮了縮脖子，安靜地啃了一口肉包子。

電影的名字叫《杜鵑》，杜鵑不是主演的名字，而是貫穿影片的線索。

這部電影是一個八十歲女人的回憶錄，杜鵑花出現三次，作為故事的三個轉折，也是女主角的三次人生變故。

許思衡客串的角色是女主的代課老師。

他們兩人的故事青春、禁忌，充滿了時代氣息，是一個誰都沒有錯，但就是差一點點的遺憾。

一到片場，許思衡就直接去到了一位滿頭華發的女士面前，姿态放低，帶着敬重說：“鄭老師，好久不見。”

鄭嫣面容舒展，非常精神，沒有一般上了年紀的老人身上那種頹敗的氣息。

她見到許思衡，愣了一下，又仔細打量了一番，說：“怎麽回事？遇到事了？”

許思衡聽了不禁苦笑，“您看人還是那麽準。”

拍攝時間安排得很近，許思衡做完妝造就開始馬不停蹄地拍攝。尤其是一場情緒變動起伏大但不需情感外放的戲，許思衡是一條過的，導演不住地點頭，非常肯定他的表演。

“思衡，你今天的戲就到這裏，回去休息吧。”導演拍了拍許思衡的肩膀。

許思衡換完衣服從更衣間出來，發現鄭嫣正在等他。

“老師。”

鄭嫣從回憶中抽離，拉着許思衡的手讓他坐下。

“當初在學校的時候，你各方面都讓我特別滿意，很有靈氣，一點就通。”鄭嫣眼裏滿是驕傲，然後又暗淡下去，嘆了口氣說，“可唯獨排愛情戲時，全班女生沒一個願意跟你搭戲，後來連男生都不願意了。”

“愛情那根筋比木頭還要硬三分，”許思衡笑了，似乎上課的情景就在眼前，“您當着全班同學面說的。”

“你記得倒是清楚。”鄭嫣非常欣賞許思衡這個學生，從他身上能看到毫不掩飾的沖勁，還有不顧一切向上爬的野心。

其實許思衡的愛情戲并沒有那麽差，演一些偶像劇還是夠用的，但是沒有真正經歷過愛情的酸甜苦辣，不突破，總是像隔着一層若有似無的膜。

許思衡今天一出現，鄭嫣就察覺到了不對勁。這是被傷着了，整個人只剩一層軀殼，全靠一口氣撐着。

當年畢業前，她跟許思衡說，要是有機會，不妨談一場戀愛。當時許思衡回答說：沒必要。

現在想來，鄭嫣也不知道自己那樣說是對還是錯。

晚上回到劇組安排的酒店，小盧已經将許思衡常用的物品擺放好了。

許思衡把旁邊多出的枕頭放到沙發上，将從家裏帶過來的那個透明的收納袋放在空下來的位置。

袋子裏是疊放整齊的藍白色睡衣。

許思衡仔細洗過澡，将自己身上的氣味洗幹淨。之後躺在床上，小心地拆開收納袋，拿出沈鏡遺落的那套睡衣。

他像是變态一樣，将臉埋在衣服裏，用力地嗅着殘存的味道。

沈鏡搬走後，許思衡曾上上下下将家裏翻了一遍，除了睡衣，就只有在垃圾桶中找到一個空香水瓶。

這是他們剛在一起時，沈鏡親手調制的，一共兩瓶。自己的那瓶幾乎還是滿的。

許思衡找擅長制香的朋友問過，對方說沈鏡調制的香水成分太複雜，只能複刻出相似的味道，完全一致是不可能的。

最後朋友調制出了三瓶，但都和記憶中的味道不一樣。

他像是在瀕臨死亡的邊緣徘徊，小心翼翼珍藏着可以讓自己繼續生存下去的水源。

只是可惜，再怎麽保存，味道也總有消散的那一天。

許思衡聞了幾下，将睡衣密封保存好。最後吃了藥，在藥物的作用下睡了。

第二天，許思衡在片場見到了一個他不想見到的人。

“可以的……嗯……我等你。”

傅聽鴻餘光見到許思衡過來，說了兩句就快速挂斷了電話。

兩個人見了面，互相對視着不說話。一個臉上帶着禮貌的笑容，另個一個臉上像是帶着滔天的恨意。

許思衡從見傅聽鴻第一面就不順眼，覺得他的紳士人設太假了，整個人從裏到外都很裝。尤其是白洛在後臺告訴自己，當初去小島找傅聽鴻的時候，沈鏡就在樓上。

在那之後許思衡對傅聽鴻又帶上了一層恨意。

他曾經調查過傅聽鴻，但是他交友廣泛，父母也是喜歡結交朋友的人，因此并沒有查出沈鏡究竟是怎麽和傅聽鴻認識的。

他也不是沒有查過白洛，沈鏡只提起過這麽一個朋友。但是白洛的資料更奇怪，他雖然經常活躍在網絡上，但是他好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走紅之前的資料一片空白。直到後來，他請的私家偵探見到白洛進了一座高牆大院之內，就不敢再繼續查了。

“恭喜你，D國國際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這個獎項分量不小啊。”傅聽鴻帶着紳士的微笑，朝許思衡伸手以示慶祝。

許思衡沒有回應，而是問：“他在哪裏？”

傅聽鴻眉毛一挑，收回了手，“你在問誰？”

“你心裏清楚。”

許思衡知道傅聽鴻肯定知道沈鏡的下落。

“他想出現，你自然就會見到。”說完，傅聽鴻就走開了。

剛剛去打探消息的小盧走到許思衡身邊，小聲說：“衡哥，我剛打聽了一下，傅聽鴻是男主，今天剛确定下來的。”

小盧自然知道許思衡和傅聽鴻不對付，遇到眼下這種情況，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等到電影播出，難免不會有網友拉踩，說許思衡拿了國際獎項又怎麽樣，還不是給傅聽鴻作配。

“衡哥，今天還有兩場戲，你……”小盧欲言又止。

許思衡猜到小盧想說什麽，“去叫化妝師來吧。”

“好嘞。”

轉眼已到傍晚，許思衡殺青，因為之後晚間還有拍攝，許思衡十分低調地離開了。

因為拍攝的過程比較順利，比預計的時間提前，許思衡和小盧就在路邊等司機來接。

這時，一輛商務車在他們不遠處停下。很快，傅聽鴻獨自一人走了過來。

“又見面了。”傅聽鴻好像已經忘記了他在片場與許思衡劍拔弩張的場面，面色如常地打了招呼。只是他看起來比較着急，像是不想久留的樣子。

許思衡察覺到不對勁，朝傅聽鴻走過去。

“傅影帝這是要去哪兒？不知道方不方便帶我們一程。”

傅聽鴻出道多年，十分低調，不管是男女關系還是男男關系，都幹淨極了。許思衡回想起那通匆匆挂斷的電話，心中起了疑心。

傅聽鴻直接拒絕道：“不方便。”

車窗貼了防窺膜，看不清車內的情況。

另一輛車從遠處駛來，許思衡的司機來了，既然傅聽鴻态度堅決，許思衡也只好先行離開。很快，車就不見了蹤影。

此時，車門緩緩打開，寬大的後排座位上，沈鏡正翻看着文件，看到最後，筆鋒淩厲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車內暖氣足，沈鏡上身只穿了一件設計簡單的白襯衫，胸前的口袋上別了一個小巧的寶石胸針，臉上則戴着一副金絲眼鏡，看起來清冷又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