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又見唐果

三十七章 又見唐果

肖瑤醒來時，整個人是被白煦摟在懷裏的，身上蓋着厚厚的毯子，加上她之前本身穿得厚實，終于唔出她一身薄汗來。打她上輩子滿十歲之後，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般被人像小孩一樣抱在懷裏過，身後是白煦寬厚的胸膛，她幾乎都不想醒過來。

“大人，請試香！”

下方傳來的聲響，告知肖瑤，這不是在房間裏，對了，她之前不是跟着莫北辰一起去府衙看比香大會麽，難道已經開始了？肖瑤将埋在白煦胸口的頭顱拔出來，順着聲音看下去，只見一布衣男子，手捧一個香爐，不卑不亢的揚聲道，這布衣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肖瑤的熟人，這具身體原先的未婚夫，左丞之是也。

與左丞之的視線對上，那雙眼中，除了對自己供應的香料的自信之外，還有對她的不屑和鄙夷，好吧，不論之前他倆有什麽過節，起碼，就說今天她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整個人都窩在白煦懷裏，就足以叫所有的正道人士嫌惡了吧。

她甚至可以想見到，以後，不知羞恥，不害臊之類的詞語會要陪伴她很長一段時間了。而且，低頭看披在自己身上的厚毯子，她現在的樣子一定不會太好看，估計就跟那北極熊沒兩樣了，知道的她是身受重傷，受不得寒，不知道的，大概以為她就快要挂掉了吧。哎，她的一世英名啊。

厄，奇怪了，她就算了，反正她也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白煦，他不是最守禮教的麽，今天居然不避嫌了？吃錯藥了？肖瑤疑惑的擡頭，正與白煦低垂的視線對上。

“醒來了？”白煦溫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肖瑤點頭，問道：“比香大會開始了？”應該是開始了吧，左丞之不都将手中的香料呈上，等候試香了麽。

“恩。”沒有多言，白煦為肖瑤調整了一下姿勢，方便她坐起來看商家們如何試香。

肖瑤點點頭，覺得一身熱得很，掙紮着要将身上的厚毯扯下，手才剛剛抓到一角，就被白煦溫暖幹燥的大手給覆蓋住，不解的看向他。

“你現在一身汗，貿然取下厚毯，容易着涼，還是先這麽裹着吧，回去再洗個澡。”白煦清雅溫和的道。天知道，剛才那會，他有多擔心。這比香大會開始都有好一會了，她才醒來。剛開始，他想着等會她醒過來會想看熱鬧，這才将她一起帶到了比試的會場，在她身上蓋了毯子，方便她醒過來就能看到試香。

結果，半躺在椅子上不過片刻，她在睡夢中內傷發作，開始渾身抽搐，一頭的冷汗，他都來不及将她送回房間救治，而且，試香已經開始，他們已經坐定，實在不方便離席，不得已，他只好将她連毯子整個摟到懷裏，用銀針在她手臂上的穴位施針，并以內力為她調息，一炷香之後，她方才恢複過來。

傷她的人，內勁十分古怪，她像這樣在睡夢中發作，已經不是第一回了。每次都十分兇險，這些天下來，他都不曾讓她知道，她現在的情況有多糟糕。他努力的想保留住她臉上的笑容，不想讓她過于擔心自己的傷勢，她只要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肖瑤點頭，表示理解，過了一會，發現白煦走神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似乎也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願，無聊的她将視線移向比試的會場中央，看看她期待已久的比香大會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此香名為‘香蕊’，乃是用沉香，乳香，安息香，雪蓮花，降真香，豆蔻，茅香等數十種名貴香料研制而成，此香既有通經開竅之功，又有安神養性之效，香氣華貴之中又不失莊嚴，靈動隐于安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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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左丞之言語介紹傳來的是一陣幽幽的香，肖瑤聳聳鼻子，用力的吸一口，只覺随着香氣的芬芳，進入五髒六腑，只覺原先全身緊繃的肌肉，都緩緩的放松，頭腦也瞬間清醒了不少，果然是極品的好香料啊。

看肖瑤一臉的陶醉，莫北辰淡笑，支着下颌，思索着，聞了近一個時辰的香料，辨別了不知道多少種的香氣，他只覺得被這些香料熏得頭暈眼花，鼻子裏已經全然聞不出味道來。眼下，這香卻是不錯，對象又是肖瑤的前任未婚夫婿，唔，他要不要賣個好呢？

半晌之後，所有參加最後試香的人選，都呈上自己的香料，除了每年供應皇家龍涎香的薛家，最終也只選定了左丞之的香蕊香以及另一家邱性商戶所呈的斐然香。

臨了，莫北辰還抛了一個媚眼給肖瑤，頗有幾分，我此番做法，可都是為了你的意思。看得肖瑤渾身汗毛直豎。

就在莫北辰選定好下一年皇家香料的供應商，準備結束此次比香大會的時候，從外面闖進來一人，擾亂了整個會場，此人也是肖瑤和白煦的老熟人，正是那唐門的大小姐，唐果是也。

“剛剛我聞到了流金香，是誰，用了我們唐門的流金香？”唐果一沖進來，張口就問，她兩個月前離開白煦和肖瑤回家，為的就是跟她娘親一起追查唐門被竊的流金香，追查了兩個來月，都沒有消息，這才想到天香城的比香大會上來試試看，沒想到卻不得其門而入。

直到剛剛，她在外面聞到了一陣熟悉又陌生的香味，好像是流金香的味道，雖然還參雜着別的香味，可是，她就是确定，那就是他們唐門失竊的流金香，所以這才闖進來。

闖進來的唐果，恨聲的追問道，她可不管什麽官差，什麽王爺的，一心要追查出那個敢到唐門行竊的家夥，并且暗自發誓，一定要将那個家夥抓回去，當藥人，卻意外的在首座上看到了肖瑤和白煦，看到了白煦小心翼翼的摟着包裹得像是一頭熊的肖瑤。眼中不禁黯然，他們已經這麽要好了麽，在大庭廣衆之下，都這般的不避嫌了。

“大膽，你是什麽人，居然敢擅闖府衙，來人，快給我拿下。”一直坐在下座的府衙大人此刻高聲大喝，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心裏卻在咒罵，哪裏來的丫頭，居然敢沖進府衙，也不怕沖撞了小王爺，之前就已經鬧了一會刺客，連小王爺都受了不小的傷，幸而小王爺福大命大，沒有大礙，這回，要是不趕快處理好，小王爺怪罪下來，他頭上的烏紗帽可就真保不住了。

“我是唐門的唐果，兩月之前，我唐門的流金香失竊，我一路追查到了天香城，剛剛在外面，我聞到了流金香的味道，一定是這裏的某個人用過了。”言下之意，我來找失竊物品，你別打岔。

唐果的一番話，說得在場的衆人面上表情各異，首座上的莫北辰一臉興味的看着唐果，今天這些貢香裏，居然還有來自唐門的東西，唐門善用毒，他還真好奇，究竟是什麽人，居然敢用唐門的東西來上貢給皇室。這無聊的比香大會，終于有點意思了，一是那左丞之，二是唐門。

肖瑤和白煦自然也看到了唐果，肖瑤的直接反應是揉頭，哪個這麽不怕死，居然敢到唐門去偷東西，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吧。轉而又擔心的看着白煦，剛剛那些香料裏，居然有唐門的香料，該不會有毒吧？

像是知道肖瑤腦中所想一般，白煦搖頭，唐門善用毒，可是，所用的卻也并非都是毒，流金香就正是其中之一，據說，唐門的流金香，萬金難求，其香可以避毒蟲，還可解毒，他以前還在神醫門學藝時，他師傅就曾今弄到過一小撮，燃了給他們是兄弟們聞，他剛剛就在奇怪，那些香料之中，似乎有流金香的味道，當時心思都放在為肖瑤治傷這件事上，也就沒有多想。

看到白煦搖頭，肖瑤這才安下心來，轉頭再看向唐果，注意着事态的發展。

唐果強迫自己将視線從白煦的身上收回來，在心裏告訴自己，該死心了，他們在衆目睽睽之下，都已經這般親密了，哪裏還有自己插足的餘地，別說是現在，就是從前，她不是也沒有麽，她最後不是也只能黯然的離去麽。自己是來辦事情的，辦完事情，就該回去了。

“可否請今天試香的商家，将香料擺在臺面上來，讓唐果辨上一辨？”唐果再度揚聲道，可是，眼睛卻是盯着首座上的莫北辰，她自然清楚的知道，這裏，能讓所有商家服從的，只有這為首的人。而流金香，她勢必是要找回來的。

她的要求，讓在場所有人都一片嘩然，不禁皺眉，能到這裏來試香的，都是大商家，幾時被這麽一個小姑娘喝斥過。

倒是莫北辰挑眉，來了興趣，看了看肖瑤和白煦的方向，別有深意的一笑，方才轉頭，擡手制止了底下衆人的嘩然，方才開口道：

“唔，既然這樣，那就請各位商家，将香料拜訪于桌面上，讓這位唐姑娘辨別一下好了。”莫北辰淡淡的開口，這事本來于他也沒有什麽大礙，只是，既然有樂子可看，他也不必推辭不是，何況，這位闖到大會鬧事的唐門中人，似乎跟白煦和肖瑤也認識呢，呵呵，一個人情是賣，兩個人情也是賣，他何樂不為，橫豎，又礙不着他什麽事。

文中的香蕊香，我采用的是中國古代香料中有名的花蕊夫人衙香。配方如下：

花蕊夫人衙香

[藥物] 沉香、棧香各三兩，檀香、乳香各一兩，龍腦半錢（另研，香成旋入），甲香一兩（法制），麝香一錢（另研，香成旋入）。

[制備] 上除龍腦外，同搗末入炭皮末、樸硝各一錢，生蜜拌勻，入瓷盒重湯煮十數沸，取出窨七日。

[用法] 作餅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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