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賽前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賽前

那具新造的身體只是一個媒介，明烑可以随時脫離它。在看到明烑的身體軟倒在自己面前，同時耳中響起明烑的聲音時，林烈之才理解明烑那句“方便的話”是什麽意思。

現在那具身體正躺在明炤的家裏，林烈之猜她第一眼見時也吓得不輕。

林烈之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屈文就湊過來看了一眼結果，摸着下巴道：“是二番隊的偵探啊。嗯，雖然偵探和引路者通常更擅長構築夢塔，不過我聽說她人還不錯，應該不會出太難的題為難我們。”

“該說幸虧沒有抽到明炤小姐嗎？她說不定會拿魔方審判出來，我可不想經歷第二次了。”葉爾莎回想起什麽，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

所有人都為抽到殷素松了口氣，但對林烈之來說，抽到殷素還不如抽到明炤。

原因就是殷素曾和他告白過，具體過程還相當尴尬。

青訓隊的少男少女總是會對異性的荷爾蒙格外敏[gǎn]，偶爾的互助便會在他們年輕的心裏埋下傾慕的種子，對林烈之如此，對殷素大概也是如此。

殷素與林烈之年紀相仿，當時兩人在訓練中搭檔過，漸漸地便熟絡起來。林烈之一直把她當普通朋友對待，直到某天他收到了殷素的情書。

他将那封出乎意料的信讀到一半的時候聽見明烑喊他出去吃飯，便将信壓在抽屜的角落裏，整齊擺放。但林烈之忘了他答應過詹煌煌要借他新出的一款游戲，而那款游戲恰好就放在同一個抽屜裏。

結果就是，在林烈之吃飯回去之前就迫不及待地去取游戲盤的詹煌煌無意間翻到了那封情書，并且缺根筋地以為那是林烈之寫給某個小姑娘的，當着整支隊伍的面直接就讀了出來，直到他看見最後的那個落款。

詹煌煌因為這件事被明烑和鐘韶好一頓胖揍，這封情書便成了整支隊伍共同保守的秘密。雖說林烈之之後委婉地拒絕了殷素，兩人的友情也依然如初，但他總擔心進到殷素的夢塔後，她會為了布置考題讀取他的某段記憶。

這是造夢師的通常做法，他們總是需要面對那些自己不願回憶的過去，在平日的訓練中也對此多有注意。與此相對，對夢塔裏見到的一切守口如瓶便成了造夢師的職業道德。

“或許她已經忘記了，別想太多，”明烑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出聲道，“人在成熟之後總是會懷疑自己年輕時的眼光。”

林烈之懷疑明烑這句話的本意根本不是安慰：“你對你年輕時的眼光後悔了？”

“當然……沒有，”明烑的聲音從林烈之的左耳飄到右耳，像是對這場戲弄相當滿意，“話又說回來，我現在還年輕着呢，不出意外可能會繼續這樣年輕下去。至少現在我還挺滿意年輕的自己做的決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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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總撩我。”

談話間林烈之已經來到了共享室門前，他帶着隊友進入屋內，偌大的共享室擠滿了人，卻不約而同地為最前方的女人讓出了一片空地。

待人全部到齊，殷素清了清嗓子，揚聲道：“歡迎大家參與這次選拔，請依照編號進入造夢艙，具體規則我會在夢塔內介紹。”

“又是在夢塔內，該不會像林哥那次一樣，出來就把一切忘幹淨吧？”陳雪非瞟了林烈之一眼，後者回以一個和善的笑。

“這次考核會全程監控錄像，不會有那種情況發生。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林烈之那樣亂來。”屈文脫口而出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不知怎的就覺得林烈之是個會亂來的人，或許是造夢艙讓他忘記了在林烈之的夢塔裏發生的一切，潛意識裏卻殘留着一些印象。

殷素似有所覺地向幾人的方向一眺，只看見林烈之躺入造夢艙時意外掀起褲腿下的機械腳踝。

林烈之在夢塔裏醒來，發現自己身處于一條中式長走廊。

馬鞍狀的廊頂，刻有精致紋樣的橫梁和縱梁，向外望出去是一片環繞着亂石和樹木的人工湖，像是出自那種數次毀于戰火又數次重建的古典園林。

不多時身邊又有幾人落地，幾乎都是兩兩配對，林烈之大致數了數，差不多十組人，沒有看見他的其他隊友。

那些競争者有些他認識，有些沒見過。但光是按他停留在七年前的印象，那些他認識的大多是引路者和白兵。

這麽說，在這裏的分組是按夢塔中一起行動的兩兩分組來的？

林烈之在意識裏呼喚明烑，後者立刻應答了。

“要我出來給你壯膽嗎？”明烑笑問。

知道他是在調侃，林烈之無奈地拒絕了。

幾步之外的地方是一男一女兩人，那男人林烈之看着面熟，便多打量了幾眼，不想那人突然回頭，剛好與林烈之對上了視線。

林烈之笑了一笑，那人邁開腿向他走過來。^

“你是林烈之？”他溫良地勾起嘴角，那溫良因為沒有把控好有些過度，林烈之看見他的眼皮抽了一抽，“好久不見，我是明光權，還記得我嗎？”

明光權。

林烈之熟稔地露出應酬專用的笑來，與明光權握了握手：“當然，很高興再見到你。”

明光權向四處看了看，換上一副驚訝的面容，問：“恕我冒犯，你的白兵呢？是去別處找線索了麽？”

在我影子裏。

但這話畢竟不能說出口，林烈之回道：“我們的隊伍沒有白兵。”

“啊，我理解我理解，和明烑那樣的白兵合作過，自然很難看得上其他人。”

兩人寒暄幾句，明光權便和林烈之告辭，轉身和旁的人聊天去了。

“離他遠點，”明烑在林烈之耳邊說，“如果你不想被他從後面捅一刀的話。”

林烈之捏了捏眉心，他一向不喜歡這種虛僞的應酬：“我知道了。不過明烑，他是誰？你們明家的？”

明烑一噎，哭笑不得道：“你能不能記點事情？明占江他兒子，是個白兵。”

這麽一說林烈之便想了起來，明烑名義上的兄弟，在這一輩明家本支中排行第二，以前大概見過，但林烈之沒什麽印象。

“稍微防着點就好了，他搞不出什麽大名堂，”明烑在林烈之耳邊輕描淡寫，“野心配不上能力，和他老子一個樣。”

林烈之失笑，明烑對明家的态度總是非常誠實地表現在方方面面。他見塔內依然毫無動靜，問：“為什麽還不開始？她在觀察我們這段時間的反應？”

“說不定，”明烑回答，“畢竟世界夢塔管理局大會多得是油罐子成精的老妖怪，不會點兒話術，沒幾分鐘就被套得底褲都不剩。當然，像你們這樣不靠電子腦就連人家在說什麽都聽不懂的不算——注意左邊的池塘。”

林烈之不動聲色地望過去，清澈的池水裏，有一只青蛙悠哉游哉地從岸邊游過，背上的墨綠色花紋呈異樣的規則形狀。

“像塊拼圖。”林烈之道，随手用影子标記了那只青蛙。

林烈之在原地站了約莫十分鐘，或許是他一身漆黑、抱臂沉思的模樣看上去過于不好惹，也或許是現在大部分讨伐司的隊員都不認得他這張臉，這次沒人再上來和他攀談。

期間林烈之又在附近的樹葉上、草叢裏、假山上看見了類似的拼圖形狀，他将它們暗暗記下，暗自揣測這次考核的方式是什麽。

終于，空氣中響起了一聲意在引人注意的輕咳。喧嚷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靜待殷素開口。

“上午好，各位狀态怎麽樣？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我們現在就開始考核了。”

那把輕柔的嗓音斂息片刻，沒有收到異常的反饋之後才繼

續道：“大家應該發現了，我已經将大家以夢塔的通常分配分組，偵探與守夜人，飛賊與雙刃使，白兵與引路者被分到了同一層。

“你們不需要去找自己的隊友，在塔內你們可以通過電子腦聯絡，互相配合完成本次考核。

“考核的內容是拼圖。現在塔內有十組隊伍參加考試，相應的有十副拼圖需要大家完成，每幅圖各九塊，每一層隐藏三塊，目标是哪一副由引路者決定。

“限時兩個小時，每塊拼圖積十分，最終積分最多的組為勝。請注意，拼圖不可銷毀，如果有毀壞或隐藏拼圖的意圖，每次扣除十分。除此之外，将別組的拼圖送出可以得到額外的五分贈與分，請大家相互協作，共同完成考核。”

她沉默片刻，問：“還有什麽疑問或者意見嗎？”

“有，”長廊另一側響起了一個男聲，正是明光權，“我想請問一下，如果有引路者沒有白兵該怎麽辦？這會不會導致不公？”

此話一出，原先站在角落無人在意的林烈之登時成了目光焦點。

林烈之聽見明烑在他耳邊罵了一句什麽。他無奈笑笑，滿不在乎地攤手，道：“既然我選擇組五人的隊伍，那就應該事先設想過類似的情況。我想其他隊伍——如果有的話——也持同我一樣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