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拼圖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拼圖

“你……你是新入讨伐司那支隊伍的隊長？”有人問。

另一人小聲道：“他就是林烈之？”

“我是。”林烈之微笑道，他遠遠地和明光權對視，像是表達謝意，或許還有別的什麽。

“啊，那……”見沒人再反駁，殷素顯然松了一口氣，語氣都輕快了很多，“那麽，請大家做好準備。現在開始計時。”

長廊裏的衆人四處散開，林烈之打開電子腦，與屈文等人聯系。

“你們找到拼圖了嗎？那麽小一個東西，誰知道藏在哪兒啊。”陳雪非的消息第一個跳了出來。

“其他人找到了嗎？”林烈之問。

方才那段時間屈文那組約莫沒閑着，聞言包濂便道：“剛剛看到一個紅的，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

“見到過一片綠的。”葉爾莎道。

林烈之統計了衆人可以确定方位的幾塊拼圖，數量占優的是明烑看見的那塊綠色。

他沿着小路走到池塘邊，小指一勾，一只青蛙躍出草叢，跳到他腳邊。他食指輕觸它背部那塊墨綠色的皮膚，耳邊叮咚一聲響，電子腦跳出一個界面，顯示墨綠色的拼圖數量為“1”。

剩下的便是一行象征得分的數字，看不到別組的顏色，也不知是其他組還沒有選定還是殷素故意隐去了能引起争鬥的所有消息。

“真溫柔啊。”林烈之撥開一條竹枝的時候忍不住感嘆。

語畢他便察覺這話在明烑耳朵裏或許有歧義，他剛想進一步解釋，明烑就道：“是啊。如果是我姐，這積分制或許就變成比速度了，十副拼圖會減少到一副，說不定還會特意提醒隊伍之間可以相互奪取拼圖什麽的。”

林烈之忍不住笑了，依他對明炤的了解，明烑這話應該不全是調侃：“每個人的個性不同，炤姐更重視效率與競争，殷素應該更在乎和諧與互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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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很可惜，她的觀點在現在的管理局裏不占主流。”明烑道。他沒有指明“她”是誰，但林烈之知道那是殷素。

人工湖邊有一片挺大的竹林，林烈之越過籬笆，影子從腳下延伸至四面八方，沒過多久就确定了下一塊拼圖所在的方位。

“這竹林做得真漂亮。”林烈之不由得感慨。他擡腿往竹林深處走，耳邊不時傳來他人奔跑的沙沙聲與大呼小叫，比起他們，林烈之要從容得多。

不多時那塊拼圖就近在眼前，林烈之一眼便看見了它，在一棵竹子的樹幹上。

他剛從小路跨進竹林地，卻見一只手從旁橫插而出，碰了一下竹子表面，拼圖登時消失無蹤。

林烈之擡眸，與那雙笑盈盈的眼睛對上視線。

“啊，這好像不是我要找的那塊拼圖，”明光權打開電子腦掃了一眼，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抱歉，這是你們隊的？我這就還給你。”

他按了幾個鍵，林烈之看見自己電子腦上拼圖的數量跳成了“2”。他沒說什麽，對明光權微笑一下便向下一塊拼圖的方向進發。

“這浮誇的演技，他把他為數不多的腦漿一起搖出來算了。”明烑道，林烈之猜如果他現在站在明光權面前，對面或許會被揍得幾天下不來病床。

“他好像不怎麽喜歡我，”林烈之道，“先前也是，他向殷素的提問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想給我難堪。”

“他不是不喜歡你，不喜歡我罷了。你曾經是我的引路者，他當然就連着你一起恨。”

“他為什麽恨你？”

“你知道，我以前是引路者。明占海那老頭子特意讓老大明光材和明光權這兩人專攻不同的職位，為的就是避免家族競争。明光權本來很高興，沒人和他争明家第一白兵，但我後來換了職位，高興的就成了明光材。”

這話原本是過于傲慢的，但在明烑口中，以那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來，林烈之卻絲毫不覺得明烑将自己誇得過了，就好像本該如此似的。

下一塊拼圖在林間小亭的檐角，被竹林掩映着，全然隐藏在了一片墨綠裏。

“明光權？好巧，你的拼圖也在這邊？”林烈之故作驚訝地回頭，正好與路邊鬼鬼祟祟的明光權對上視線。

明光權腳步一頓，接着大大方方地走到林烈之身邊：“是啊，多巧。”

他看似随意地仰頭望了望，發現了那塊拼圖的藏身之處：“這塊拼圖藏得多好……地方也高，我幫你取下來吧？”

正說着，明光權撫上一株竹子，伴随着咔吧咔吧的植物生長聲，竹枝不斷伸長，向拼圖所在的檐角延伸而去。

就在竹枝即将觸碰到拼圖的時候，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從檐角下方的影子裏探出來，在拼圖上輕而快地一摸，将拼圖收于囊中。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這點高度的話我的影子也能到。”林烈之笑道，沖幾乎繃不住笑容的明光權點一點頭，轉身步入竹林。

時間剛過半小時，三塊拼圖已全部集齊，但這還不夠。假定所有隊伍都能集齊自己的九塊拼圖，那最後比的就是贈與分的累加，這約莫也是明光權會跟着林烈之的原因之一。

林烈之聯系了其他幾人，自己隊伍的拼圖合計已經找到了六塊，集齊九塊應當不成問題。他放出影子，開始搜尋其他隊伍的拼圖。

明家本支在夢塔中的特殊才能是将周圍植物用作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這是多數人稱之為便利的能力，但與林烈之相比或許就略弱一籌，畢竟不是每一片土地都适宜生長植物，影子卻是在無論何處都有。

在那之後林烈之又找到了一紅一黃二白，次次都在明光權手底下将拼圖奪去。一開始兩人還能維持表面上的相視一笑，到了第五次、第六次，明光權逐漸繃不住笑容，最後更是見到林烈之就怒目而視。

“你的能力可真方便，”明光權面頰抽搐，咬牙切齒，“為什麽不把它用到更有意義的地方？”

“什麽叫更有意義的地方？”林烈之困惑道，“我用自己的能力幫助隊伍晉級，這還不夠有意義嗎？”

“有意義的人晉級才叫真的有意義。關于你搶了我們隊的拼圖這件事，我不會放在心上，只要你幫我們晉級。”

林烈之驚訝地看着他，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麽會說出這種不要臉皮的話。·

明光權湊近了，一根拇指戳着林烈之的肩膀：“你進讨伐司就是為了錢和地位，對吧？這些東西我都能給你，只要你幫我晉級，我會讓你得到好處。”

“抱歉，”林烈之道，“我想要的你給不了。”

“你想要什麽？”明光權笑了，眼底滿是譏諷，“你還真是和你那個活該去死的隊長一樣，一點都不知滿足。你以為他當時是怎麽死的？就是想要的太多，一手抓不住——垃圾堆裏的天才，就該待在垃圾堆裏。為什麽你們這些下賤的人都不懂這道理？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呃。”

鋼爪一樣的手。極地寒冬般的冷。豺狼的眼神。

“誤解，”林烈之面無表情地盯着明光權，像是一臺暴走卻冷靜的機器，“我姑且将你剛才的話當作誤解。向明烑道歉。”

明光權的指甲陷進了林烈之的手腕，他喘不上氣，卻露出一個堪稱得逞的笑：“什麽，什麽誤解？也不知道是誰，脫離明家那麽多年還臭不要臉地頂着明家的姓，他就是這樣的人，他和他姐姐，都是垃圾堆裏爬出來的臭蟲，癡心妄想地想爬上明家的——嘎，咳咳。”

青筋爆出林烈之的手背。他将明光權一把掼在牆上，一字一頓道：“他們不是臭蟲。他是天才，是寶藏，一百個你也比不上他的才能和膽魄。他意外去世也不是因為你說的那種不知所雲的理由，他是為了保護隊友而死的。你敢嗎？”

“林烈之，”明烑急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放開他。要整他有一百種方式，但不是現在，你會毀了自己。放手！”

但林烈之已經氣紅了眼，掐住明光權脖頸的五指進一步收緊，窒息的紫紅漫過男人的臉。

“你問問自己，他們的成功最大的獲益者是誰？依然依仗着他們的姓向上爬的，究竟是誰？你被嫉妒糊了眼，連最基本的自尊都不要了？”

“林烈之，你想想你的隊友，別拖他們的後腿。”一只冰涼的手貼上林烈之的後頸，凍得他打了個哆嗦，被怒意沖昏的頭腦終于清醒過來。

他松開明光權，劇烈地喘熄着，手臂因用力過度微微顫唞。他擡手捂住自己的眼睛，聲音因發抖而扭曲：“抱歉……”

明烑嘆了口氣。花豹從影子裏踱出，他來到癱軟在地的明光權身邊，用冰冷的目光上下掃視他，确認他死不了之後無比嫌棄地撇了撇嘴，小跑回到林烈之身邊，用額頭蹭了蹭他。

林烈之長舒一口氣，像是将所有憤怒與不冷靜一道呼了出去，再擡眸時依然是那個嘴角帶笑的林烈之。

他沖匆匆趕來的殷素微一點頭，将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明光權拉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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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烈之：沒有人能罵明烑，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