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立場截然不同轉變

立場截然不同轉變

我騎着馬,聞着清新的空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本鹹魚又活過來了!

生魚安樂死魚憂患,浪是一道光,如此美妙。

我在床上窩了一個月,捂出了痱子,感覺自己已經淪為一個廢人了。

我哥和我姘頭的過度照顧,讓我差點以為我是高位截癱。

可偏偏我拿這樣的過度保護一點辦法都沒有,對于別人的善意,我們總是難以拒絕,更何況這點善意随之而來的困擾……也尚且在我的忍受範圍之內。

甜蜜的負擔嘛,我懂的。

而且我在床上躺着的那幾天,我哥給我彈琴,我姘頭舞劍,假如我沒有飲食攝入量的硬性規定,這簡直就是天堂!

我哥語重心長地跟我說,少吃糖,多吃點排骨,以形補形,也不要吃醬油吃辣,會留疤。

我看着我的老母親,真的想當場給他翻個白眼。

可我忍住了。

我要是這個時候翻白眼,我哥一定會開啓碎碎念模式,跟我說我可以不像普世價值觀所認為的女性那樣賢良淑德,可至少要文雅。不說髒話少做醜态。

于是我嘤嘤地開始假哭:“哥!難道我連這點心願都沒辦法滿足嗎?”

我哥一臉不為所動:“怎麽和小孩子一樣了。”

什麽叫小孩子一樣啦!我!未成年!誰還不是個寶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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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繼續哭:“哥!我難道不是你的小甜甜了麽!本小可愛很是傷心。”

“小可愛……”我哥重複了這三個字,我後知後覺地想:哦吼,好像這個詞彙……我又要翻車了。

有時候我也會對我的滿嘴跑火車絕望了。

“……許是可以被愛的意思?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啊?”

玩家·扶蘇公子發動了技能:裝傻。

玩家·嬴陰嫚受到了1000點傷害!Game Over!

我很是心痛。

結果我滿血複活繼續死纏爛打,那一天到最後還是沒能如我所願。

哎,郎心如鐵,我能怎麽辦呢。

當然是只有寵他啊(。

總算!這樣絕望的日子結束了!

我騎着馬,想要吹着口哨一路狂奔個三圈,然後我哥及時回頭朝我微笑,頓時我那點小心思就“咻——”地消失了。

在我身後的李由輕笑出聲,平時的話我肯定迅速回頭同他鬥嘴,但現在……我只是避開了他的目光。

此行我們是要進京。

在進京之前,我想到了一件事。

這件事原本在君父醒來之後我就意識到了,可我遲遲不敢面對,直到現在,再不問清楚,那就要遲了。

君父成了仙人,得以永生。

換言之,他将稱帝千年萬年,說不定屆時,我同兄長也都化作了世間的塵埃。

故而,公子扶蘇……永世與帝位無緣。

我很害怕。

要說什麽也許比我可能需要親手殺掉不是君父的君父更要害怕的,也就是我不得不在我爹和我哥之間,二者擇一。

我甚至覺得我要說的話很殘忍。

我沒有膽量去對已經成仙了的君父說,那公子扶蘇怎麽辦呢,他是否永遠不會是儲君,說這種類似“您退位吧”的大逆不道的話;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去勸我的兄長。

而我唯一依仗的,不過就是我哥在乎我。

我一直不敢去想。

哪怕君父不曾言明,但公子扶蘇,是以這個帝國的繼承人來培養的。

除了也許有一點心軟的小毛病,可現在,公子扶蘇稱帝的可能已經完全被剝奪了。

我甚至要勸告這樣的他,不要對君父生有怨恨,應有敬畏之心。

我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因為胡姬的事情上,我對君父新生了怨恨,而是我哥勸了我。

——仿佛這個瞬間,我們的關系逆轉了。

“哥。”我問他,并試圖用這個稱呼讓我們更加親密,“你……想要做皇帝麽?”

人生真是世事無常。

前些天在李斯面前,我還希望我哥能對帝位有着執念,可是如今,我卻希望他不要對此有着期望。

“……十妹還真是,什麽話都敢說呢。”說這話的時候我看着我哥,試圖去尋找他是否生氣或者想要糾正我的跡象,可他卻搖了搖頭,“十妹也長大了。想來早就心中有數。”

他看起來有些惆悵,我張了張嘴,也什麽都不敢說。

我曾經以為,若是君父和兄長相争,哪怕心懷愧疚,我也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後者這邊。

可此時此刻我動搖了,我甚至說不出來一個字。

“若是當真有那一日,聽好了,陰嫚,你袖手旁觀即可。”我哥拂了拂我額前的碎發,曾經他必須彎着腰才能做出這個動作,可是如今,我已經到了他的肩膀高,“我啊,尚未無能到,需要你的支持。便是君父,也必然會諒解你的。”

我猛然握住了我哥的手。

我想說,哥你是絕無可能打贏君父的;我又想說,縱使君父不會殺你,可之後呢?之後又該如何自處。我若是袖手旁觀……便是放任你走上不歸路。因為君父更強,只靠兄長……

到最後,我只能問他:“就……非争不可麽?”

我哥突然撲哧一笑。

“十妹剛才的表情真的好難得一見。”他看着還沒反應過來的我,歪了歪頭,竟然看起來有點調皮可愛,“剛才是開玩笑的。”

“……真的麽?”我卻不敢信,“兄長當真對帝位——”

“若是毫無眷戀,想來必是謊言。”我哥的手動了動,我不自主地松開了他的手,他的目光渙散,此時的他,似是陷入了回憶,“自我出生那日,母妃便說,我應肩負起大秦的未來。”

我聽着兄長的聲音。

我從未聽過他提及他母親的事情,我只知道他的母親似乎是鄭國的女子,蓋因“山有扶蘇隰有荷華”這句鄭國的情歌,他因此得名。

“于是我便為此努力。我曾覺得,君父也是對我抱以期望的。”

“便是現在,君父想必也對你抱以期望才是!”我大聲地糾正着他,兄長輕輕地笑了:“嗯。十妹說得對。”

“我自然……也是肖想過帝位的。”我聽到肖想二字的時候,皺了皺眉,卻在我哥目光掃過來的瞬間做出了平常的神色,我哥看着我,笑着說,“只是這帝位,我也想過會不歸于我。歸根結底,這畢竟是君父争得的天下,為人子女,我又以何來要求?”

“……而且,我也會害怕啊。”

我閉上了眼。

我完全能夠理解我哥最後一句話的意思,哪怕我跟我哥關系更好,我也沒有勇氣與君父為敵。

我說:“君父如山。”

當王朝的第二位帝王,是會讓人害怕的。

因為前任站在一個你難以企及的高度,會因此惴惴不安:這是君父打下的江山。若是就此敗了……又有何顏面茍活于世。

何況我們的君父是始皇帝。他是一座難以企及的高山。

然後兄長又揉了揉我的腦袋:“好了,這下十妹便安心了吧?”

我點了點頭,因為心虛還是沒有拍掉我哥在我腦袋上作亂的手。

明明紮頭發超級麻煩的!我哥也是長發,他可以玩自己的啊!

“不過,正好我也有一事要告知于你。”這個時候兄長松開了我的頭發,“我亦猶豫了好幾日,不曾第一時間和你談論。因為這一切,目前尚不過我的推論。”

我心下一沉。

倘若只是推論,沒有足夠的把握,兄長絕不會告訴我,讓我徒增擔憂。

“許是進京之後,君父便會詢問你的意見了。” 我哥的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只需要擡頭,就能撞進他擔憂的目光,“你可想要長生?”

……長生?

我舒了口氣。

我原本以為,我哥說的問題還要更嚴重一點……僅是長生……雖然這也是個問題,但相較之下我便覺得沒什麽了:“兄長呢?”

“我尚且不急。”他只說了五個字。

“那我也……”我一頓。

本來也就是,我還正值青春年少,長生這個問題實在是過于遙遠。

可電光石火之間,我想到了一個人。

李由。

我用着詢問的目光望着我哥,我看到他輕輕點了點頭。

“尋繹無法修仙。他是七竅不通之人。”我哥握着我的肩,像是試圖安撫我,“我猜君父,會替你拿定主意。”

“不行!”我幾乎秒答,“這應該是我自己決定的事情!”

可除此之外,我亦不知道說什麽。

長生離我太遙遠,遙遠到那只是會在文學作品裏面出現的設定,至少此刻我對由先生尚稱不上深愛,可是分開……我也不舍得。

我認識李由已經将近七年。我見到他的歡喜和見到君父見到兄長的都不一樣。和他唇齒相依的時候我很快樂,看着他我也覺得輕松。在他面前,我可以毫無顧忌地做我自己。

我知道這場戀愛中毫無疑問是李由付出的更多,一直都是他在配合我的步伐,可是這種事情……

“因李大人之事,君父借機朝尋繹已有暗示。可尋繹卻不肯讓我在你面前提及。”兄長望着我,“君父亦對我說,他說你便是不長生,也會一世容顏不老,而屆時,李由必漸漸老去。而你以不悔為道,若是自行決斷,恐道心不穩。”

“我卻不這麽覺得。我所知道的十妹,便是明知前路苦痛,也是寧肯自己做出選擇的人。”

我看着兄長眼裏的鼓勵。

怎麽回事嘛,我最近老是遇到立場截然相反的事情和人。

平常都是我爹過度放養我,而我哥不贊成,覺得我需要一定的保護,現在又反了過來。

“嗯。我想自己和由先生拿定主意。”我垂下了眼,再次擡眸之時努力朝着我哥擠出了一個笑,“多謝兄長了。”

“不必勉強。雖然有點對不起尋繹,但我認為,十妹只需做出自己喜歡的選擇。”

我閉上了眼,不想去面對身後李由灼熱的目光。

直到今日,我還沒有和他說這件事。

我深吸了口氣,騎着馬的速度漸漸慢下來,直到同身後加速的李由并排而行。

“我會告訴你的。但我現在還沒做好準備。”我錯開他的眼,不敢看他。

“好的。”李由看着我,輕聲道,“由何時都準備好了。便按照殿下的心意來吧。”

而前方,京城的大門已經出現在了視線範圍之內。

我長長地吐了口氣。

首先,我還得讓君父改變心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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