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拷問游戲
第21章 拷問游戲
◎你是誰◎
周蘇郁雪豹耳朵邊緣染上一層緋紅,和他脖頸的顏色一樣。尾巴一甩一甩,楚鳴鶴想起了向他讨食呲牙咧嘴的小雪豹。
這倆貨簡直一模一樣。
女孩遞給楚鳴鶴一張紙條,求他等周蘇郁清醒後給他,上面有她的聯系方式。
見女孩仍不死心,楚鳴鶴也不再說什麽。
周蘇郁勾着楚鳴鶴脖子,指尖輕敲鎖骨,伸手往他口袋裏掏,楚鳴鶴沒想過他這般放浪,冷斥一聲,對方拿出那團被他揉皺的罰單,眉頭皺了下。
女孩走了,周蘇郁抖抖耳朵,“我沒有給她聯系方式。”
深紫色的眼睛就這麽看着他,僞裝得深情,仿佛下一秒就會從那張漂亮的嘴裏溢出纏綿的情話。
楚鳴鶴凍着臉,抽走罰單,裏面夾着女孩硬塞給他的聯系方式。
他面無表情,“所以她給了你。”
楚鳴鶴不動聲色地伸手推開近在咫尺的臉龐,呼出來的熱氣打在他臉上,帶着股濃郁甜香。
周蘇郁眨眨眼,圈着楚鳴鶴脖子的手力道收緊。
半晌,他搖搖頭,像個懵懂的孩子似的,“我不要。”
楚鳴鶴把紙條放回口袋,眯着眼凝視他。
然後伸出手把翹起來的呆毛撫下去。
呆毛似乎也沾上了玫瑰星雲的味道,搖搖欲墜的路燈下染着點粉。
周蘇郁接着咕哝,“沒給顧戚風,他出錢買都沒給,我可是很貴的。”
大概是真喝醉了,他捏住楚鳴鶴的兩邊臉頰,往外拉,凝固的嘴角微微抽搐。
楚鳴鶴攥住他腕骨突出的手腕。
黑色皮革choker環繞蒼白脖頸,此時被取下,箍住兩只手腕,像盤踞領地的黑色巨蟒。
正端詳着那手腕,周蘇郁忽然擡頭笑起來,梨渦像盛了兩碗櫻桃酒,“你不誇誇我?”
“誇你什麽?”楚鳴鶴淡淡道:“守身如玉潔身自愛?”
私底下多亂都不知道。只是這個人慣常用清純笑容的僞裝罷了。
淩晨四點,酒吧已經打烊。老板坐在吧臺前做賬,瞧見有人進來,吓了一跳。
楚鳴鶴神色奇怪,明明是劍眉星目的底子,眼底卻盤踞着沉郁之色。
目光落在他身後腳步踉跄的青年身上,他脆弱的心靈受到了震撼。
周蘇郁想把滑到手肘的漁網外套拉上去,空氣有點冷,他卻很熱,但是這樣半露着肩膀的,總給人欲拒還迎的感覺。
他那一身黑暗系朋克cos服沒有換,不知被什麽人拉扯,漁網格子愈加松垮,像垃圾袋套在身上。
老板卻想,好逼真的獸耳和獸尾,一定很好rua。
楚鳴鶴步伐款款地迎面走來,把老板的目光駁回去,“抱歉,您能夠回避一下嗎?”
他手裏把玩着周蘇郁的面具,自己的面具沒來得及摘,又是一身西裝的,顯得冠冕堂皇又不好惹。
老板斟酌着措辭“你們不要鬧出太大動靜,周圍居民樓多,怕人家把我查封了。”他小心翼翼問:“你們不要碰壞東西,這桌子椅子都是上好木頭,從尼比魯星傳送過來,很貴……”
楚鳴鶴還沒說話,就見老板突然落荒而逃,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他回頭。
周蘇郁垂着頭,用嘴銜着拉鏈尾巴,慢慢往上拉扯。動作很吃力,因為夠不到這麽長距離,于是額尖滴落熱汗。
領口寬松的緣故,俯視着他的楚鳴鶴能看見鎖骨圈起來的陰影,還有他後頸的紅色傷痕,暖光烘烤下色澤豔麗。
二十秒過去,周蘇郁終于把拉鏈好。
他用小拇指勾勾一直默不作聲的楚鳴鶴的西裝領帶,“我累了,來把椅子呗。”
拉來椅子,楚鳴鶴問:“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周蘇郁扭着腰,調整到舒服的坐姿,四肢舒展,這才緩緩道:“我老婆。”
楚鳴鶴把啤酒瓶瓶口正對着周蘇郁,挑起尖尖的下巴。
周蘇郁像一張柔若無骨的宣紙,被墨水打濕,癱在椅子上,就要化開。
神志不清的周蘇郁歪頭看他,盲目又順從。
楚鳴鶴的喉結上下滾動一下。
酒後吐真言,不知有幾分真幾分假。楚鳴鶴是唯科學論主意,當攝入大量酒精後,人的大腦不受控制,容易産生幻覺,造成情緒上的波動,說出來的話不受自我控制。
但老天給了他這個良機,就要試試。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楚鳴鶴拉了把椅子坐在周蘇郁對面。
周蘇郁笑了下,“非現在問不可?”
楚鳴鶴斬釘截鐵道:“非現在不可。”
周蘇郁的坐姿吊兒郎當,蓬松尾巴拍打地面,空氣中揚起灰塵。
魅惑至極的眉眼在光之塵埃裏顯現出來。
楚鳴鶴說,“放下尾巴,坐端正,我在拷問你。”
周蘇郁不解,“我犯了何錯?”
楚鳴鶴回答,“錢財勒索罪,婚姻欺詐罪。中央公安對于不講真實姓名,住址,身份謊報的現行犯或者重大嫌疑分子,可以先行拘留。”
周蘇郁看了看被捆住的雙手,已經出現勒痕。
他目光向上,盯着沒拆卸下來的廉價仿古水晶垂絲吊燈,半晌才開口,“你沒證怎麽逮捕我?”
皮褲包裹着的腿伸長,哥特風黑皮靴勾了下對面棕色貴族皮鞋,他笑起來,“我們是共犯,你也涉嫌包庇罪,怎麽罰?”
他笑得肆無忌憚,挑戰楚鳴鶴的底線。
“我不跟你玩花的。”楚鳴鶴擒住他的下颔,虎口卡住下巴,捏得骨節泛白,“周蘇郁,你到底是誰?”
他一口氣全說了,“你的身份信息全是假的,系統上根本沒有顯示你是超S級特殊種,而且關于你的過去,我也一概不知。”
真是奇怪,明明喝醉的人是周蘇郁,自己卻更像個喪失理智的醉漢。
周蘇郁悠悠道:“這麽着急?”
楚鳴鶴道:“如果和一個不清不楚的人結婚,那也太腦殘了。”
“沒想到你還會說這種話。”腦子不再發熱,這時的周蘇郁好像清醒了點,語氣輕佻起來,“那麽有沒有人告訴你,好奇心不光會害死貓,還會害死人啊?”
他像看一件廉價物品一樣打量着楚鶴,語氣玩味:“師兄我掏心掏肺勸你一句,所有打聽過我身世的人,無一例外地都死了。你還是名門望族的貴少,別連累到別人。”
周蘇郁的話他向來是聽一半信一半,但這次他的語氣卻非常正經。
“你知道怎麽死的嗎?嗯?小少爺?”
海霧一樣的深紫色在眼睛裏蔓延,楚鳴鶴像被海妖歌聲蠱惑心智的船長,迷霧遮眼,帆船觸礁擱淺。
“我是尼比魯星的重型通緝犯,星際聯盟曾經派一整支精銳雇傭兵取我性命,但都被我殺光了。你好好去檢索一下‘零度風暴’這個名字,一定有不一樣的收獲。”他繼續說着,“你仔細去看看蚩尤傻逼的尾巴,有個缺口,我咬斷的。”
楚鳴鶴愣住了。
他無法判斷周蘇郁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
楚鳴鶴拿出通訊器打以管理員身份進入星網後臺,關于“零度風暴”,沒有任何數據備份和記錄。
審問罪犯的游戲繼續,楚鳴鶴把掙脫松的choker重新系緊,周蘇郁皮膚又白又薄,手腕出現了好幾處紅痕。
楚鳴鶴居高臨下俯瞰他,“你為什麽和蚩尤審判打起來?”
周蘇郁撇撇嘴,“他殺了我全家,我不能放過他。”
楚鳴鶴心裏一驚,沉默了。
半分鐘過去,楚鳴鶴問,這次他的語氣溫和很多,“結婚一事是你策劃的吧。”
周蘇郁倒真實話實說了,“是啊,我好容易黑進系統,威逼利誘智腦好幾個月才辦下來這事兒。目前來看,你是最好的結婚對象,你爹又是大總統,錢權色利欲,還有比你更好的人選嗎?”
聽罷,楚鳴鶴徹底沉默了
。
周蘇郁用腳踢他小腿,“咦,拷問官你怎麽不說話了?只有你拷問我好不公平,我們換換,我也要當拷問官。”
楚鳴鶴正氣凜然,“不行。”
“你怎麽這麽小氣。”周蘇郁突然捧住楚鳴鶴的臉,眯着眼睛,“NGC9240?”
這串亂碼又是誰?
據楚鳴鶴所知,阿爾法星系內,以NGC開頭的星球都是白矮星。白矮星是演化到末期的恒星,光度和飽和度非常低,在幾百億光年流逝中,逐漸變成行星系統殘骸。
比如尼比魯星,自從十年前被蟲族侵占陷落後,突然爆發急凍星雲,一夜之間變成白矮星。
楚鳴鶴忍不住說,“你到底還有多少個前任?”
周蘇郁只是盯着他的脖子,忽然咬上去。
楚鳴鶴吓得一蹦三尺高,往他屁股狠拍一下,然後用力把他踹開。
這下徹底沒有了繼續盤問的興致,楚鳴鶴覺得鬧心,煩躁地給周蘇郁灌了解酒藥。喝了解酒藥的周蘇郁很乖巧,沒有纏着他繼續鬧,很快便趴在吧臺上昏睡過去。
他看着周蘇郁安靜下來的眉眼,楚鳴鶴心情非常複雜。
半小時過後,周蘇郁清醒過來,掀開衣領扇風,“好熱啊。”
見他又是這副随性恣意不知廉恥的臭德行,如果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呢?周蘇郁也會如此放蕩嗎?
被理智澆滅的怒火又上來了。上前拿開他的手,一口氣把外套拉鏈拉到下巴,把他裹得嚴實。
誰知周蘇郁抓住他手腕,“我都對你說了什麽?”
楚鳴鶴挑眉,“你還記得什麽?”
周蘇郁低頭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紅痕,“我覺得你有SM的癖好。”
楚鳴鶴冷笑,“你畢竟也有一半野獸的血脈,酒後做了什麽自然清楚。”
周蘇郁吸一口氣,語氣溫柔,“你哪裏傷着了?後面疼不疼?腿還軟嗎?”
楚鳴鶴根本不想理睬他,心裏腹诽着自己在上位?你到底有什麽自信?
這時酒吧的木門忽然打開,一幫人闖進來,裹挾着一身塵土。楚鳴鶴第一眼看到的是顧戚風。不久,宋婉喬,秦逸都來了。後面倆人扛着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小孩,楚鳴鶴一下子認出簡耀。
他們把簡耀放在兩張桌子拼起來的床上,宋婉喬給他腿上的傷口包紮。神智不清的簡耀嘴裏罵着什麽,顧戚風直接給他嘴裏塞了塊布,揉着太陽穴,“小屁孩吵死了。”
楚鳴鶴問:“怎麽回事?他怎麽會傷成這樣?”
宋婉喬臉色極差,給簡耀包紮來不及解釋,“出大事了。”
顧戚風冷冷道:“問你的導師去。”
與此同時,門外響起一陣又一陣的野獸低吼聲,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就像排氣管破裂,引擎啓動失敗的聲音。
楚鳴鶴撥開百葉窗,黑暗籠罩天地,高樓廈宇顫栗着,夜空上居然出現了百年一見的血月。
衆人屏息凝神,楚鳴鶴站在血色的月光湖泊裏,見血月升到夜空中央,非常不妙的預感浮上心頭。這時周蘇郁從吧臺上翻身而下,動作利索不像剛喝醉過。和他并肩站着,雪豹耳朵動了動,突然神色一變。
“泰坦引擎複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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