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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陛下，攝政王這樣死去真是便宜他了！◎

翌日清晨。

早朝前, 慕姝穿戴好衣服特地到偏殿看了眼她的小戰神。

好吧，不出意料，人還沒醒。

她吩咐宮人好好照顧、按時喂藥之後, 就出發去了紫宸殿。

幾乎是她一到, 就察覺到了今日朝會的與衆不同的氣氛。

所有臣子的面色都強自鎮定了，卻仿佛, 有股瀕死的沉寂中透着的心慌與躁動。

她目光瞟過兩列文武百官的最首，站在左邊的人影是徹底消失了，站在右邊的宰相今日也低低地垂着頭, 沒有看她。

在蘇安順唱完“有事啓奏, 無事退朝”之後，滿朝文武，靜悄悄的,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就好像波瀾不驚的水面, 沒有人撥, 便再不會有動靜。

只是, 不知道, 待會兒, 死水被波動之後，又會有多大風浪。

慕姝停頓了一分鐘，開口道：“衆卿今日無事啓奏？”

她也不等群臣再反應，便示意林正風上前，将昨晚回去寫好的聖旨交給蘇安順。

“想來是衆卿與朕一般悲痛，難以置信, 但事已至此, 攝政王的所作所為, 也是再無法追究了。”

群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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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 您要不要聽一聽您自己在說些什麽？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尤其是盛京。

況且慕姝也根本沒想着瞞。

昨日下朝時滿朝文武還在心驚膽戰女帝和攝政王明擺着日後就要開始針鋒相對了。

但女帝到底年幼“心軟”，在朝堂之上步步緊逼之後還願意給攝政王個臺階下。

但與攝政王共事了大半輩子的他們哪裏會不明白？

攝政王根本不會順着臺階下。

成呈的狼子野心，沒有人看不懂。

若女帝只是一個傀儡便罷了，但攝政王想要的是獨斷朝綱而非真的輔佐一位女帝，更別提女帝想讓他完全放下權利了。

這今後的朝堂，有好戲看了。

然後，待到群臣回府後用完午膳，又聽到了女帝傳召攝政王進宮的消息。

那時，他們所有人就和聚在攝政王府的吏部侍郎等人想得一樣。

覺得，呼…上午的風波暫時過去了。

攝政王是個聰明人，不可能現在就和女帝對着幹的。

只是他們這些有意投靠女帝的，現在就到了他們表現的時候啦！

一定要勸女帝不要掉以輕心！

女帝登基也才不到兩個月，尚且不清楚。

但他們這些和攝政王同朝了多年的、連攝政王黨羽有哪些都大致清楚的臣子，一定要盯緊了攝政王，一有風吹草動就要和女帝彙報！

借此立功！

結果，也就吃完午飯睡個午休的功夫。

府中下人就來禀報，禁衛軍統領陳齊帶着禁衛軍把今天下朝後去了攝政王府議事的大臣們全抓了。

！

收到消息的群臣恍惚以為自己在做夢。

同樣在議事，但地點不同，聚在了宰相府裏的臣子們……

他們中人大部分在宰相的“帶領”下多多少少偏向了女帝。

但……

“女帝也太猛了吧！”聽說消息的臣子不由啧了啧舌。

“一言不合就開抓！我就說，今□□會上，對攝政王步步緊逼的女帝才是正常的，後面哪兒有那麽好心給攝政王臺階下？”

“難道是攝政王進宮後和女帝談崩了？”

“怎麽可能，攝政王現在估摸着還在進宮的路上，連女帝面都沒見着吧！”

“嘶，這也太魯莽了，女帝怕不是連攝政王黨羽具體有哪些都不清楚，但就逮着今天那一波抓了吧？”

“那也沒抓錯啊！今天被抓的可不是攝政王的心腹們？”

“等等，攝政王前腳進宮，後腳他的黨羽就全落網了。女帝該不會，打算直接把攝政王也扣起來了吧？”

“這…很有可能…女帝還真是雷厲風行，不拘小節。”

“有什麽不好的，這叫出其不意、兵貴神速！那我等是不是現在就可以回去幫着女帝搜集攝政王的罪證了？”

“這，可是也沒有這樣抓人的道理吧！明日上朝我等要不要規勸一番？”

一武将翻了個白眼，“規勸你個頭啊，人好不容易抓起來了，你還想勸女帝把人放了不成？現在就是徹底将攝政王打垮的好時機，機不可失時不再來。”

“攝政王一倒，他的黨羽也全倒下了，對我們也是一個好機會啊！”

“說得對，宰相大人以為如何？”有人争論了半天，終于想到要問問今日議事坐在這裏的老大。

衆人朝坐在上首從開始到現在一言不發的宰相望過去。

李申青面色平靜，無人注意到他收到消息時一瞬間難看的面色。

他前腳才遞了密信出去，說要将大慕局勢攪得更亂。

結果下一刻，這“亂局”就直接結束了？

他今日在朝會上還站了出來，擺明了是站在女帝那一邊。

明日上朝是斷然沒有幫攝政王求情的道理的。

但，女帝獨大，絕不是他想看見的局面。

“諸位大人，讨論累了，先喝口茶吧。”

他面上頓了頓，思路轉了一圈，狀似憂慮地開口：“這确實是一個打倒攝政王的好時機，但陛下登基、親政本是理所當然的事，如今這一出，卻是于名聲、于朝堂穩定不利……”

“其一，攝政王後續該如何處置，才能達到名正言順，不至于引起餘黨反撲？諸位大人明日上朝時還需要多多規勸。”

“其二，今日被抓的那些攝政王黨羽也是我等同僚，平日當官做差并無錯漏，自女帝登基以來也無過錯，我大慕君主向來仁愛治國，又豈有治罪良臣之理？”

無論這些人心裏在想什麽、接下去打算做什麽。

但這些人在公務上并未留下把柄，女帝又怎能如此抓人？！

“其三，攝政王黨羽可達朝中官員半數之多，這半數之人如何處置？總不能全罷了官不要了吧。那我等日後還不得忙得天昏地暗？”

他開了個玩笑，語氣輕松了幾分。

面上是完全挑不出毛病的為國為民：“正如方才方大人說的，女帝年幼，做事勇猛卻難顧及後果。我等食君之祿，便得為君分憂，幫陛下将這件事兒給做周全了。”

聽到這番話的其他臣子完全沒覺得什麽不對。

似乎挺有道理的。

就連并不耐心的武将都按捺了下來。

只是，他們沒想到。

慕姝這一出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動作貴在神速，直将他們激得頭皮發麻。

宰相所言卻是完全相反，講究顧慮與周全，自然是越周全越慢。

只不過，不待所有人想好明日的建言。

不過過了一個多時辰，他們留在宰相府議事，仆從送上了下午茶。

卻從宮中再次傳來了一個石破天驚的大消息！

攝政王，于玉清宮撞柱而亡……

！！！

撞柱而亡？

別提這個誰都不會信的鬼消息。

群臣嘩然。

那個叱咤風雲、把持朝綱多年的攝政王就這麽倒臺了？

死了？

女帝竟然“膽大妄為”到了這種地步！

女帝大膽，禁衛軍居然也陪着“胡鬧”！

嗯，朝臣俱不知暗衛的存在，這個鍋只能由禁衛軍背了。

變天了？

他們被這個驚天消息震得回不過神來，自然，先前的無數讨論也盡皆作廢……

木已成舟。

人都死了。

還輪得到他們再勸誡或是想辦法？

不知過了多久，宰相府中，才有人神情恍惚地站了起身，“宰相大人，下官的頭突然痛得很，要回去歇息了。”

“我也是……我老毛病犯了，有些喘不上氣，要出去走走。”

……

一個接一個的臣子告辭而去。

李申青面色鐵青地坐在書房。

誰不是呢？

他現在，也頭痛得很！

甚至不少人都懷疑，這不會是一個假消息吧？

怎麽聽，都覺得不像是真的啊！

這一夜，所有臣子都恍恍惚惚地失眠了。

在等待第二日朝會，見分曉。

然後，所有人心中僥留的一點懷疑，“求錘得錘”。

随着蘇安順尖細卻響亮的嗓音，攝政王是如何意圖謀反、被黨羽告密，并且在府中窩藏龍袍、玉玺，在進宮後面見女帝幡然醒悟而悔恨，覺得自己無顏面對大慕的歷代先祖，羞愧地撞柱而亡……

整一個過程響徹了紫宸殿。

說實話，像在聽“天書”。

群臣看着被陳齊帶領了幾個禁衛軍擡出來抖在殿前的，所謂的，從攝政王府中搜刮而出的龍袍。

所有人的話語都哽在了喉嚨。

不是，攝政王藏龍袍幹什麽？

在府裏過家家？

而且，這件龍袍過于肥大了啊！！！

攝政王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身材還是維持得尚可的。

這麽肥大寬松的龍袍……看着不像是攝政王的，倒像是先帝的。

瞬間，有部分臣子福至心靈。

機智地猜到了事件真相。

但……還不如不猜到。

滿朝文武大氣不敢出地盯着那件特意被女帝吩咐了要好好給他們看看的龍袍……

俱拿出了畢生的演技，面色悲憤而沉痛。

只是在聽到女帝接下來的話後，面上的表情都差點沒繃住。

噗。

他們還在醞釀如何指責這等謀逆行徑呢。

便聽女帝繼續說：“朕觀衆卿今日便與朕昨日一般，突見攝政王羞憤地撞柱自殺，心下難受、不是滋味。”

？？？

心下難受，不是滋味？

陛下，您難道不是應該做夢都要笑出聲了嗎？

有膽大的臣子偷偷去瞄女帝面色，發現女帝面色居然還真有幾分悲痛。

啧，要命，他不能比女帝演技還差！

“但在得知攝政王有謀逆之心，并且收到了多位愛卿的匿名舉報、看見了攝政王的累累罪行之後，朕一夜難眠。”

慕姝揮了揮手，示意陳齊将這段時間早有準備、并且昨夜連夜加補的一番半真半假的屬于攝政王的罄竹難書的罪證公之于衆。

紫宸殿中，只有蘇安順的聲音“餘音繞梁”、“振聾發聩”。

按着昨夜慕姝與陳齊商量好的念……

滿朝文武都傻眼了。

這個罪證是不是有些太誇張了！

怎麽每一項都是誅九族的死罪？

而且每一項都有證據！

這讓一些原本心存好歹為攝政王說兩句、也許能饒其家眷不死的臣子頓時心裏打鼓，再不敢說話。

而當吏部侍郎等幾位衆所周知的攝政王心腹站出來指認、反水，親口錘死了攝政王謀反之心後。

曾經權傾朝野的攝政王死于一個平平無奇的午後，這件事，似乎便也“平平無奇”地落幕了。

沒有一個人求情。

甚至，有臣子暴言：“陛下，攝政王這樣死去真是便宜他了！應該将攝政王懸于城門鞭屍，取其首級于城門示衆，受萬民唾棄。”

慕姝：“……”

她知道會有人想讨好她。

但這個建議……

把人腦袋挂在城門口，是想吓死幾個人？

還有臣子靈光一動，恍然大悟：“陛下，難怪我大慕之前總是不下雨，都是因為這樣罪行滔天的人把持朝政才惹了上天不滿啊！”

“難怪當日的神雷都可勁地只想劈攝政王啊！”

慕姝：“……”

也是沒想到，這還能有回旋镖。

作者有話說：

來了來了！

攝政王徹底下線……

接下來……

明天再看吧……

晚安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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