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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當朝看診◎

聽到慕姝的這句話, 群臣紛紛倒吸了一口冷氣。

但随即就反應過來，紛紛在朝堂之上跪了下來，“陛下恕罪！”

“陛下息怒。”

“微臣斷沒有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

“還請陛下收回成命！”

……

顯而易見, 滿朝文武都被慕姝方才那句話吓得不輕。

甭管心裏怎麽想的, 都得勸女帝把這話給說回去。

開什麽玩笑？

這傳出去，群臣答應下來, 豈非變成了他們在逼宮？

女帝退位？

那誰當皇帝？

這大慕皇室除了女帝也沒其他人了啊。

衆人正想着，有一部分人的心裏就起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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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今日膽敢這樣說話，恐怕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知道不過是一句“空話”, 卻足以震懾他們。

但待到下個月，女帝就要及笄了。

也該選一個王夫了。

這滿盛京的千金小姐，哪個不是早早就定下了婚事, 只待及笄了就出嫁的？

只是先帝昏聩, 卻疼愛女兒, 這個他唯一的子嗣。

在世時就對滿盛京的公子哥看不上眼。

而女帝登基, 短短幾個月, 朝中動蕩不斷, 也沒人想起這事兒。

但禮部的官員前幾日拿了及笄禮的章程給女帝看，已經批下來了。

他們覺得，女帝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這可是……潑天的富貴。

家中有适齡男兒且身份高貴的官員腦子裏已經活絡了起來。

反倒是一些家中有兒子孫兒但自覺身份配不上女帝的官員心中犯愁。

主要是吧，他們自然也想和女帝結成姻親關系，家中男兒進宮，若是能讓女帝生下他們的孩子, 那這日後的慕氏江山姓甚名誰卻不一定說得準。

女帝貴為帝王, 瞧他們這位陛下的性子, 也是權欲重的。

女子生産風險大, 女帝極有可能不會進行多次生産。

那麽便代表，最好讓家中子弟盡早入女帝後宮。

可是……到底這大慕自古以來就多是男兒當家作主，讓兒子/孫子去當個皇夫便罷了，都是正頭夫妻。

但以女帝的身份，他們可不敢指責女帝“寵愛”多名男子。

送自己最寶貝的兒子/孫子去給人做“妾”？

大部分人還是暫時下不了這個決心。

但也說不定呢，女帝向來不愛聽人擺布，說不定會随心意選擇自己喜歡的男子？

那就考驗家中子侄的自身魅力了。

而女帝成婚之後，若是有了子嗣……一切就又都不一樣了。

慕姝自然設想過滿朝文武會有的反應，此時見所有人誠惶誠恐卻仍隐隐反對的模樣也在意料之中。

她倒是不知道暗地裏已經有許多人惦記起了她的婚事。

畢竟，在眼下漁陽郡鬧瘟疫的當口，也沒哪個大臣會這麽沒眼力勁兒地提起此事。

而聽到她那句“章霁不行，朕和他一起下臺”的承諾……

震驚的又豈止是朝臣。

章霁站在下首，站如松柏、清風摳裙依武而二七五二叭亦每天更新肉文，福利多多歡迎加入朗月的身影巍然不動，眼神卻高高地向坐在龍椅之上的少女望去。

察覺到他的目光，那個方才在朝臣面前言出法随、說一不二的少女對着他眨了眨眼睛，一雙水亮的眸子盛了滿滿的笑意，在示意他安心。

他微垂眼睫，聽着滿朝文武吵了一圈，無非是質疑他實力不夠、想讓女帝收回成命。

真的是很沒意思。

原來這皇朝的大臣們吵起架來和武林中人也沒什麽兩樣。

只不過這些官員更有文化一些，引經據典、娓娓道來。

但，也都差不多。

一直聽着慕姝和群臣商量對策、自站上殿開始就沒出過聲的青年突然微微彎了身子，朝慕姝拱了拱手：“陛下可否給在下兩刻鐘的時間？”

青年的聲音也如山澗清泉，又好似溫雅如玉，令人聽着如沐春風。

滿朝文武不知不覺地停下了“勸誡”，打算聽聽這個引起此時風浪的“神醫”有何話要說。

慕姝自然不會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反駁醫仙男主，

只是兩刻鐘，也不妨礙事兒。

于是她笑了笑，應允道：“當然可以。”

章霁突然側眸看向了在紫宸殿側翼角落記載着朝堂言行的官員之處，那裏擺着張桌案，林正風坐在後面。

他伸手指向那個角落：“陛下可否将那張案桌借與我片刻？”

“既然諸位大臣們都不信在下醫術，相信諸位大臣平日接觸的也都是大慕最頂級的醫者，今日章某不才，願為諸位大人免費義診一番。”

如此，便也算是證明了自己。

慕姝聽明白了，有些感動。

嗚嗚，果然，現在的章霁是個好人。

居然願意這樣幫她！

不過也是幫他自己。

雖然醫術見真章，他的本事之後總會折服其他人。

但現在就展露出來令所有人心悅誠服的能力，之後辦事也會順利許多。

她脫口而出：“那諸位大人真是運氣好。”

要知道，在原著裏，章霁的醫仙之名傳開之後，那可是一方千金難求。

多少人求救無門。

不是他不願意救，而是天下病人太多。

能有幸得到醫仙的診脈！

這些大臣們撿了大便宜啦！

然而，這話聽在不明真相的群臣耳裏：“……”

簡直槽多無口。

行吧，陛下您開心就好。

女帝都發話了，一旁的宮人瞬息将案桌收拾好，備上了太醫院的全套工具，林正風也已起身站到了一邊。

見章霁好整以暇地坐下後，慕姝看了看紫宸殿上的官員。

今日是大朝會，人數不可謂不多。

時間有限，她也不可能讓章霁将這些人都看完了。

因此，只是眼神瞟了一下，她随手一指，“就排在最前面的二十位大人，依次往章霁那兒排隊去看病吧。”

仿佛小白鼠要被拿來做實驗的被點到名的二十位大臣：“……”

行吧，是否有真功夫，見見就知道了。

慕姝也不是亂點的，點的都是朝中最位高權重之輩，平日裏能接觸到的醫療資源就是最好的。

但中醫不是神，她也很好奇章霁通過看診，難不成還能驚豔衆人？

很快，第一位臣子就上前看診了。

正是吏部尚書趙潛。

群臣都有些面面相觑。

按女帝說的，讓排在最前列的幾位大人們依次過去，那第一個過去的不應該是宰相嗎？

可吏部尚書現下卻越過了宰相直接第一個上去了！

這代表什麽？

以前也沒看出來，吏部尚書這麽勇啊。

他們去看李申青的面色，自然是什麽都沒看出來。

實際上，宰相掩在袖袍裏的拳頭已經攥了起來。

他方才不過是拿喬了一下，沒有馬上去，就被這人搶先了！

還沒當上左相呢？

就想壓他一頭！

章霁坐在案桌上，看着面色各異的大臣，淡淡說道：“諸位大人身上都有毛病，在下今日只挑一件說，也挑這一件為諸位大人開個方子。”

慕姝都有些羨慕了！

“這麽好？”

她忍不住出聲。

聽到女帝這話的群臣：“……”

夠了，倒也不必這麽一唱一和的吧。

一個大夫還這麽拿喬！

他們又不是在別處瞧不起大夫！

章霁看見第一個到的趙潛。

方才在朝堂上看了半天，自然知道這就是此行将要和他一起去漁陽郡的臣子，而且慕姝承諾對方歸來便官拜左相。

算是慕姝的心腹了。

因此，他很給面子。

“這位大人七歲之時臘月曾落入寒潭，浸泡超過兩個時辰以上，身體落下寒症。

想來膝下還未有子嗣，左腿即便是在如今盛夏，站久了也會疼痛，冬日更是如針紮站立困難。”

“章某今日可施針為大人緩解一二，否則此去漁陽郡，大人的身子未必撐得住。”

他刷刷刷，全程就花了幾十秒，寫好了藥方遞給趙潛：“按此藥方，抓服五日之後，可再來尋我換第二副。”

此話落地，就連慕姝都愣住了。

她居然完全不知道！

趙潛腿有這麽個毛病？

居然從來沒有表現出來過？

顯然，滿朝文武也并不知情。

吏部尚書膝下并無子嗣這一點他們是知道的，畢竟對方的夫人都将盛京以及周圍的寺廟拜了個遍，常年求子。

據說廣尋名醫，就是為了此事，但很明顯一直沒有成效。

但吏部尚書七歲落寒潭？

現在還有腿腳不好的毛病？

子嗣不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衆人去看趙潛的表情，居然從其面上看出了點錯愕與茫然，唯獨沒有質疑，這是真的？

所有人還在心下猜測，可恨現在不能聚在一處八卦。

章霁已經取出銀針，擡眸問着趙潛：“章某現下為您施針？”

趙潛心裏滿是複雜。

七歲曾落入寒潭之事，他從沒對旁人提起過，就連他的妻子都不知曉。

看病，連這個都能看出來？

“那子嗣？”這都成了他的一塊心病了。

他今年不算年輕了，已經年過四十，本來都斷了念想，抱了一堂哥家的兒子過繼過來……

但如果可以有自己的孩子，誰願意幫別人帶孩子？

将自己打拼一輩子的基業便宜了別人呢？

章霁施針的速度也很快，幾乎在趙潛恍惚、發問的當下，足足十幾根銀針已經插進去了……

他垂眸沒有回答，只是過了幾息，拔下銀針。

輕聲問：“趙大人現在可有好些？”

趙潛動了動腿腳，發現一直以來如影随形、他都習慣了的疼痛此時居然消失了。

饒是他在官海沉浮了一輩子，也掩不住喜色：“好多了，好多了！”

章霁唇角微微勾出抹笑意：“章某随大人此去漁陽郡，便可為大人解決腿疾問題。”

“至于其他的毛病……章某的診金不菲，但如果慕姝開口，我願意幫忙。”

！！！

群臣顯然看明白了章霁剛剛都說對了，吏部尚書的欣喜并非假色。

子嗣不豐也可以治！

但這個大夫在說什麽？

直接稱呼陛下名諱？

他們都小心去看坐在龍椅之上的女帝面色。

便見龍椅之上的女帝與這個容貌出衆到了極點的男子對視了許久，“情意綿綿”。

然後，女帝語氣帶着笑意，無奈地回道：“章霁，你幫幫趙潛吧。”

哦豁！

群臣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他們眼神不住地在女帝和這位大夫之間來回穿梭。

這兩人的關系，沒那麽清白吧？

啊？

果然，章霁聽到之後很好說話，非常幹脆地對着趙潛說：“可以治，三月之內，你聽我的服藥、調理身體，我保你寒症消除，可有子嗣。”

趙潛手指微微顫抖着，有些激動地應了聲“好”。

他非常清楚，面前青年方才與女帝的幾句話代表了什麽。

章霁要女帝開口，才願意幫他治，相當于女帝欠了此人一個人情。

而他又欠了女帝人情。

治愈寒症已是他遍尋名醫都無法做到了的，更別提讓他能夠傳宗接代。

如此大的恩惠……

趙潛明白，他是要被徹底綁在女帝的船上，不會再有下來的可能了。

但，他甘之如饴。

第一位吏部尚書，章霁小試牛刀，用了見效最快的針灸，不惜掀開了吏部尚書的“秘聞”。

好在他最後能将對方治好，看趙潛也并沒有不開心的模樣。

只是原來沒有子嗣不是夫人的問題，是男子的問題。

但因為寒症，也沒那麽丢人。

已經有人內心對章霁有了些相信。

這點相信，自然會在接下來的看診中愈發累積，直到完全心悅誠服。

第二個上去的是宰相李申青。

這一次，章霁看得久了一點，眉頭都皺了起來。

慕姝索性撐着下巴，饒有興致地旁觀了起來。

有點好奇，這個宰相身體有什麽毛病呀。

李申青不覺得自己有什麽毛病，他對自己的生命愛惜得緊，三天兩頭會找太醫看診，這也是他之前得到的一項特權。

無非就是太醫說的，注意清淡飲食之類的話吧。

卻不料，章霁一開口，就扔下了一個重磅炸彈。

将李申青、将慕姝、将滿朝文武都震得不輕。

“這位大人，你中毒了。”

李申青當即斥道：“胡說八道！”

章霁眉目慢慢舒展開來，風輕雲淡地道：“約莫是八年前中毒，此毒極為隐蔽、難以察覺，症狀應該在近三年慢慢有所體現。”

“最初只是口齒生津、愛飲苦茶，半年後時常腹脹，但用上尋常的溫陽方子便可緩解，或許先前的大夫會與大人說是你脾胃虛弱、寒濕困脾。”

“一年後，轉為咳痰之狀，同時背部起許多的紅腫硬物，三月後莫名消失。”

“今年開春以來，會覺時常勞累、每至酉時腹痛難忍，并對床事力不從心……”

他越說，李申青的面色越難看。

全都對上了！

要知道，這三年，他換了無數個大夫，宮中的脈案也沒有這麽多。

但章霁說得分毫不差。

無一遺漏。

他甚至顧不得自己“對床事力不從心”這樣的醜事被宣揚地人盡皆知。

他第一次，無法控制住情緒。

眼裏仿佛淬着毒：“你說我中毒了？”

前面的“胡說八道”和現在的“中毒”的求證的對比……

仿佛完全說明了什麽。

滿朝文武全都被吓得愣在原地。

不敢發出聲音。

這個陛下說的神醫。

真特麽是個神醫啊？！

作者有話說：

來啦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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