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拉扯領帶
第003章 拉扯領帶
岑尤佳扒着車門,一副不肯罷休的模樣,仰着臉說:“好!這次算我輸……但我有個條件。”
程峋示意她先說說看。
岑尤佳看着周圍跟上來的幾個保镖,撇嘴說:“我願賭服輸,但這三個月我不想走到哪裏都跟着一幫人。”
來的路上,程峋開出的賭注簡單明了——未來三個月,她不可以再跑。
程峋沉默數秒後,點頭同意了。
見狀,岑尤佳嘴角挂笑,從後排下車,徑直走到副駕的位置,對程峋揚了揚下巴:“你開車。”
幾個保镖看着岑尤佳坐進副駕,誰都不敢貿然開口,紛紛望向程峋。
這時,車上的司機也被岑尤佳趕下了車。
“程先生……”司機不知所措的站在門邊。
“你坐後面的車。”程峋說着就坐進了駕駛位。
司機還是不放心的彎腰探頭說:“程先生,我這沒法交代啊……”
“我會和岑先生解釋的,你們都不用跟了。”
後半句是對其他保镖說的。
車子啓動,所有人都讓開路,眼睜睜看着兩人開車離開。
***
宴會現場在近郊,就算開車走快速路也要五十分鐘。
岑尤佳一整天都沒吃什麽東西,這會兒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了。
看見前方一百米遠的快餐店,她脫口說道:“我要吃漢堡。”
程峋看了眼後視鏡,确定這一路沒可疑的車輛,這才打了轉向燈。
車子剛停穩,岑尤佳就看到路上有幾輛出租車經過。
心裏的想法還沒在腦子裏過一遍,就聽到程峋下車之後立即鎖車的聲音,倒是貼心的給她留了一條車窗縫。
岑尤佳握着拳沖空氣揮了揮,最後幹脆整個人靠在椅背上,不再做無用的掙紮。
程峋前腳剛進店裏,錢皓的電話就來了。
“尤佳,怎麽樣啊?這次我可是幫上大忙了吧!你都不知道我剛才差點兒沒攔住他!還好我機靈,我把酒潑他身上,直接……”
岑尤佳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幾聲。
一聽她聲音不對,錢皓愣了一下,“怎麽了?”
“你想的這招,對付別的保镖還湊合,對這家夥沒用,”岑尤佳有些認栽的嘆了口氣,“一天之內,我竟然輸給他三次!”
認識二十五年,錢皓頭一次聽到岑尤佳這樣哀聲怨氣的挫敗聲音,不禁笑道:“那就這麽認了?聽你老爸的回家待着?”
岑尤佳嗤笑一聲,“我像是那麽快認輸的人嗎?”
錢皓笑着說:“那我再找人查查他,咱們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等我去查查他的來歷。”
這邊挂了電話,程峋也拎着吃的回來了。
岑尤佳脫掉不合身的制服馬甲,随手将長發攏到一側,埋頭在紙袋裏翻找着。
一手拿着漢堡,另一手還不忘先拿根薯條放到嘴裏。
“可樂。”岑尤佳嘟嘟囔囔的說着。
雖然程峋沒說話,手上動作倒很配合,幫她插上吸管,又包了紙巾才遞給她。
岑尤佳騰不出手,索性湊近了就着他的手,喝了兩口。
程峋的手不由得一僵,沒等她喝完,就把可樂放在了兩人之間的置物架上。
岑尤佳擡頭看了他一眼,剛好看到他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吃完再走。”程峋說着就推開車門下了車。
岑尤佳降下車窗,整個人趴在車門上,一臉壞笑的看着他。
雖說她沒有談過戀愛,可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剛才車裏的氣氛确實變得有些不對勁。
但他的反應也太大了吧?
岑尤佳一邊吃着薯條,一邊甚有趣味地看向他,全然不避諱的将他從頭到腳看了個幾遍。
深色的西裝貼合着他背部的肌肉線條,不用脫掉西裝外套,也能猜個七七八八,身材很不錯。這點在昨晚他扛自己上車的時候就驗證了。
今晚她穿的高跟鞋有八公分,可即便如此,程峋還是比她高了将近一頭,那他的身高至少在一米九以上。
視線落在他拿着手機的手指上,稍稍偏頭,看着他薄唇上下輕碰和電話那頭說着什麽。
岑尤佳不禁想起昨晚的事。
前不久剛開了一家新酒吧,錢皓召集了一幫朋友在包廂聚會,算是為兩人接風洗塵。
岑尤佳喝的正高興的時候接到閨蜜廖雅彤的跨洋電話,包廂太吵就跑到走廊去講電話。
剛吐槽了回國這半個月的煩心事,岑尤佳就被路過的一幫人撞到肩膀。追上前讨要說法的時候,碰巧看到這幫人在包廂裏猛灌一女生喝酒。
關門的一剎那,岑尤佳認出那女生是高中班長丁敏,只不過岑尤佳只上了一學期就被送去國外讀書,實在記不得這班長的名字,只記得是個學霸。
起初不想多管閑事,但這腳下怎麽都挪不動道。接着頭腦一發熱,推門進去一腳踹翻了桌上的果盤,又砸了一桌酒。最後想拉着丁敏走,可那幫人耍起無賴,說什麽要人不要錢。
僵持不下的時候,是之前被甩掉的保镖進來控制住了那幫人。
本想趁着幾個保镖和那幫人周旋的時候再跑掉,但人還沒跑出去,就被守在門口的程峋抓了個正着。
至于那一巴掌到底是怎麽動的手,岑尤佳記不清了,總之,最後她是被程峋扛上車的。
一想到昨晚的狼狽模樣,岑尤佳只覺得自己的嚣張氣焰全都敗在這家夥身上了。
再次擡頭,程峋已經打完電話了。
“喂、你來——”岑尤佳靠在車門上,纖細的手臂伸出車外,沖他勾了勾手指。
程峋收起手機,走過來說:“和岑先生說好了,之後只有我單獨保護你,其他人會在暗處保持一定……”
不管他說的,岑尤佳伸手抓着他的領帶,稍稍用力一扯,就迫使他彎腰靠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足十公分。
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程峋濃密的眼睫,還有他止住聲音時喉結上下滾動的聲音。
岑尤佳彎唇,食指纏着領帶繞緊半圈,目光落在他的薄唇上,“別怪我沒提醒你,我這個人,玩心很大的。”
說罷,岑尤佳便松開了他的領帶,向後靠在椅背上,舔了舔沾到蕃茄醬的手指,眼底的笑透着皎潔。
車旁,程峋重新站直身子,骨節分明的手指将領帶撫平整,臉上的表情還是一如既往的淡定。
……
半小時後,車子在岑家老宅停下。
兩人同時下車,李管家看着岑尤佳身上穿的制服,自然明白今晚發生了什麽。
“岑小姐,沒事的話,我先回去了。”
岑尤佳看着他把車鑰匙交給李管家,忍不住叫住他:“喂——”
程峋停下看她。
岑尤佳站在臺階上問:“我有點好奇,我都穿成這樣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程峋雙手背在身後,稍稍低頭示意着:“我想沒有哪個侍應生會穿着鑲鑽的高跟鞋上班。”
聞言,岑尤佳愣住,低頭看着自己的高跟鞋,怪不得……
等她再擡頭的時候,程峋已經坐進自己的車裏了。
他開了輛連輪毂都噴黑了的黑色越野,4乘4的全尺寸,和程峋整個人風格一致,低調神秘,卻又不失硬挺氣質。
直到程峋開車離開,岑尤佳這才回過神來,默背着他的車牌號,直接發給了錢皓。
***
程峋到家時,已經十點四十分了。
剛脫掉西裝外套,家裏的座機就響了起來。
如今還會打家裏座機的,只有他爸媽了。
程峋三兩步上前接起電話,“喂。”
“程峋,你怎麽這麽晚才到家?”劉桂華關切的問着。
翻看手機,程峋這才注意到幾個小時前母親劉桂華曾發過消息給他。
“今晚比較忙,不方便看手機。”程峋習慣簡單描述,也知道劉桂華打來這通電話的意思。
每周五晚上回家吃飯,這是父親程玮定下的家規。過去七年,程峋從沒有一次缺席,甚至不曾遲到。
今晚沒能趕回去,他料到這會讓父親程玮不滿。
“媽,我昨天就和您說過了。”程峋單手扯着領帶,這些年他幾乎不主動和父親溝通,也是怕兩人會吵起來。
盡管每周五會回去吃飯,但大多時候都是他和母親劉桂華簡單聊聊。
電話那頭,劉桂華輕嘆一聲:“你爸本來想這周和你談談相親的事,一聽你跑去幫朋友當保镖,從下午就開始生氣,一直到現在都沒消氣……”
程峋沒有意外,耐心聽劉桂華說完,這才回說:“相親的事再說吧,下周五我會按時回去的。”
“程峋啊,前兩年你說要忙飛行基地的事不考慮相親,爸媽也沒催你,但下個月你就三十二了,你不着急,爸媽可着急了。”
老生常談的話題。
“媽,以後再說吧。”
“我給你說啊,下周五回來可不準和你爸嗆,這次媽不幫你,不說今年結婚吧,至少先談着……媽就不信你這些年一個喜歡的姑娘都沒有?”
程峋不想再費神進行無意義的讨論,找了個借口匆匆将電話挂斷。
轉身脫下西裝外套時,一股橘子皮的清香氣味撲面。
程峋看了眼手巾口袋,眼前不由得閃過岑尤佳的模樣。
回過神來,程峋摘掉領帶,拿近了聞。
是油炸薯條的味道,還有,番茄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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