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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日之後,龍嘉山莊表面平靜無瀾,但暗地裏卻波濤洶湧,不停地傳遞着各式各樣的八卦和猜忌。就像一張無形的蛛網,将所有人都網羅在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微小舉動,都能引起蛛網的顫動,也都會引起旁人的猜疑。
而今天,讓蛛網劇烈顫動的主角不是白曉音,而是唐艾莎。
她的女兒釣到了一個外國超級富二代後,要回國再舉行一次婚禮,隆重盛大,不管錢只管風光。因此,唐艾莎就連白曉音都發過去了一張電子請柬。
這種闊氣的顯擺,讓蔣晴笑了老半天。不過,不論在背後嘲笑的有多厲害,蔣晴還是準時來到了婚宴的現場。
熱鬧的人群中,白曉音跟着面無表情的蔣晴身邊,卻與她不同,臉上噙着真誠的笑意。
“唐艾莎女兒結婚,你笑的這麽開心,不知道的人以為你倆關系有多好呢。”蔣晴湊在她耳邊,輕悄悄地開口,嘲諷意味十足。
白曉音感到耳廓一陣鼻息,下意識地想要躲開,但還是忍住了,“不,我是想到之後唐艾莎會出醜,就停不下笑。”
為唐艾莎的好事而感到開心?
別扯了,白曉音可還記得唐艾莎給她帶來的羞辱,也記得那個巴掌。那時她就發過誓,她會把受到的所有不堪都加倍奉還。曾經她有多麽難堪,等會的婚宴上唐艾莎就會有多麽的無地自容。
白曉音的雙眸在宴會上燈光的照耀下,閃過轉瞬即逝的精芒。
蔣晴輕笑了一聲,優雅地落座,将餐巾疊放在自己并攏的雙腿上,側頭看向白曉音,“聽你這麽說,那待會兒一定會很有趣,我就拭目以待了。”
“敬請期待。”白曉音眨了眨眼,一旁的侍應生為她拉開蔣晴鄰座的座椅。
白曉音落座後掃視一圈,這一桌都是相熟的人,互相之間都知曉些各自的醜事。而最讓人值得玩味的是,唐艾莎又一次地将她和米卡安排在正對面,還真是不怕他們吵起來。
米卡的目光興趣缺缺地略過白曉音,卻用一種極具攻略性的眼神直視蔣晴,從上到下地掃視打量。坐在她兩側的人都在蔣晴毫不示弱地回瞪中看向別處,深怕自己受到牽連。
這兩個人你瞪我一眼,我橫你一眼。但白曉音并不擔心,在結盟之後雖然她們之間還是互相看不慣,但是已經不必擔憂會再次大打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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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越過這兩人,同時看到了梁天昱和邵懷先的身影,他們也被安排在同一桌上,鄰座。有時候,也不得不感嘆唐艾莎在膈應人方面是一把好手。
這樣的感慨一發而過,衆人的注意力都被在臺上的一對新人吸引。男的勉強能看在他錢的面子上說一聲帥,女的就不同了,五官标致,輪廓柔和,一看就是稱得上是直男殺手的美女。不過,如果把看新娘的目光偏移一點點看向她的母親,就會發現,可能新娘的美貌是因為基因突變了。
但這些都與白曉音無關,她輕輕地拉了拉蔣晴的衣袖,用只有兩個人的才能聽得到的聲音說:“梁天昱今天也在,或許我們可以再試探試探。”
蔣晴順着她的話看過去,果然看到梁天昱一臉壞相地随着衆人鼓掌。
“我說,幹脆別試探了,直接抓了他不就行了。”蔣晴想到是這個人把何理那些醜事毫不遮掩地抖摟出來,害她丢了有生以來最大的一次臉,心裏就一陣煩躁,“到時候快刀斬亂麻,直接在牢裏把他給弄死,憑他梁家有多大的本事,也救不回一個死人。”
蔣晴說這話時,說的那樣平靜、自然,好像只是說了件平常無奇的事情,或許是她見的太多了。
白曉音的心陡然地亂了一拍,她在這時覺得也許蔣晴、米卡這些在世家長大的孩子,殘忍的本質和梁天昱沒什麽兩樣。
為了抵禦刺刀的落下,她好像舉起了一把新的刺刀迎敵。這時她尚且抓着刀柄,等到之後呢,她還能抓住嗎?白曉音第一次對自己的籌謀産生了不自信的感覺。
不能再深想下去了,白曉音揮去腦海裏的疑慮,語氣堅定地道:“阿晴,如果這樣做,我恐怕梁家會瘋狂地反撲,到時候別說我們,就連蔣書記,都會難以招架。”
蔣晴立馬擰起了眉毛,她飛速地瞟了一眼對面明顯心不在焉的米卡,不滿地推開了白曉音握住的手,“難道我和米卡聯合起來,還要躲躲閃閃?”
與白曉音的小心翼翼全然不同,蔣晴米卡追求的是淋漓暢快的報複。
“不是這樣的……”白曉音耐心地想要解釋一番,卻被臺上突如其來的變故擾起的騷亂打斷。
在一堆自我感動的廢話後,終于到了播放新人如何一路走來的視頻的環節,身後的大屏驟然亮起,時間軸開始緩緩地爬動。
唐艾莎的臉上洋溢着微笑,轉過頭去看花了心思剪輯的視頻。但是,在瞟到屏幕的一瞬間,她的臉色就驀然下沉,唇色變得慘白。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為什麽十幾秒過去了還是黑屏,只有一些細碎的聲音時,唐艾莎就慌慌張張地想要跑下臺去關掉視頻。
她手中的話筒摔在地上,持續地傳出刺耳的尖聲,如同浪潮一般不停息。但她還沒有來得及跑下去,黑屏的畫面晃了晃,就顯出了明亮的色彩來。
屏幕中的畫面霧氣氤氲,但并不妨礙大家看出這是在龍嘉山莊,并且有的人還能瞧出這一幢別墅正是唐艾莎的家。就在大家還疑惑萬分的時候,唐艾莎的女兒也覺出不對勁,連忙道:“放錯了,放錯了!”
看到畫面還只是景物,唐艾莎稍微鎮定了一點,不再跑,而是快步向臺下去,她不想讓別人因為她的慌亂而猜出什麽。還來得及,她想。
但是下一秒,她自我安慰般的想,就成了幻影。
還在播放的視頻突然地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和奔跑中的喘息,鞋底踏在地面上的聲音重而響,又急又快,就像是在逃命。唐艾莎的臉色更加白了幾分,好像石膏像一般沒有血色。完了,完了!
這個聲音,正是唐艾莎的。此時她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定定地看向屏幕,她看到自己的丈夫追在自己身後,手上握着曲棍,棍上還站着斑斑血跡。而自己那張熟悉的臉呢,那上面滿是驚恐的神情,眼睛睜得極大,嘴巴嗫喏的一張一合,她知道自己一定是在求饒。
哀憐地求饒,然後被追上,跪下也無濟于事,可還是得跪下。唐艾莎此時明明沒有處于視頻中被家暴的場景,可是卻在這個視頻的播放中宛如被再一次施暴,甚至是沒有了遮掩的衆目睽睽之下。
她的丈夫在視頻裏高高地舉起曲棍,重重地落下,而躺倒在草地上的她,配合着每一次的落下發出凄厲的哀嚎。
“Jesus!”新郎被吓得不輕,連忙挪開幾步,和岳父拉開距離。
唐艾莎的女兒滿臉驚訝地看着父親,怎麽也不敢相信在她面前一臉慈祥的人,居然能做出這樣的暴行。
“關掉!關掉!”視頻又一次的哀嚎之後,唐艾莎捂住耳朵,歇斯底裏。
愣住不敢動作的工作人員這時才如夢方醒,慌亂地關掉了這個視頻。他寸步未離崗位,怎麽也想不通本該播放的視頻是如何被替換掉的。
龍嘉山莊沒有秘密,只有心照不宣地閉口不提。
唐艾莎被家暴的這件事情,其實早就被傳開了,但是在臺面上大家都不會沒眼力見的提起。可是,出現了這樣的變故,這個見了光的秘密,就再也不是秘密了。
“這就是你的敬請期待?”蔣晴眯起了雙眼,望着暗下去的屏幕。
白曉音深深地笑着,對于周圍的唏噓聲以及唐艾莎一家人不可置信的神情,有一種發自內心的輕蔑,“一點小小的手段。”
蔣晴收回視線,饒有興趣地看着白曉音,“可很有用。我突然覺得,或許用你的方法來對付梁天昱也挺不錯,說不定還能在梁天昱的臉上也看到唐艾莎現在的神情,凄慘絕望,很有意思。”
是啊,很有意思,有一種将別人玩弄于股掌中的樂趣。梁天昱之所以願意一直任她蹦跶,也是想在最後享受到這種樂趣。
米卡放下酒杯,突然出聲,“唐艾莎一定會去打離婚官司,你們說她能拿到多少錢?”
小跟班郁秋連忙接腔,“大概全部資産的百分之二十吧,事發突然,唐董應該還來不及轉移資産。”
米卡不置可否地搖搖頭,否定了郁秋的說法。她看向對面正在輕聲交談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趣味,“喂!蔣晴,我們來打個賭怎麽樣?”
白曉音已經猜到了米卡的想法,但她打算袖手旁觀,随這兩個人自己折騰。
“什麽賭?”蔣晴擡起頭,視線與米卡在半空中交錯。
“就賭——唐艾莎能拿到多少錢。”米卡語速飛快,“誰輸了,就像贏家當衆道歉,并且還要在完成贏家的一個要求。”
兩人分明是借着這個賭局,在争奪對付梁天昱的結盟中誰的話語權更高。米卡也好,蔣晴也好,都不是願意向對方低頭的人。但總是要分個高下的,不然到時候誰也不聽誰的,還不如別聯合。
蔣晴幾乎沒有思考,立馬就答應下來,“好!我賭百分之五十。”
“哦?對唐艾莎這麽有信心啊?”米卡故作驚訝地挑挑眉,哼了一聲,“那我就賭她一分錢也拿不到。”
将別人的悲劇拿來當成賭注,可真是太壞了。白曉音抿了一口紅酒,心裏為可憐的唐艾莎哀悼了幾秒。不過,身為始作俑者,誰比得上她更壞呢?
白曉音看向還呆立在原地的唐艾莎,心裏倒是希望她能多拿些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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