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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下了一夜的雨, 愈都城外的官道上積水泥濘,車馬經過時總要放緩速度, 才不至将污水濺在行人身上。
此時雨猶未停,陰雲邊際卻透出一線金光,似乎昭示着即将放晴。
排隊進城的人或穿蓑衣,或撐紙傘,人人都無心交談,四周靜得只能聽見雨聲。
人群中有一位南方來的少年,相貌俊秀,衣飾華貴, 撐的傘也與旁人不同,潔白傘面上繪着一只昂然欲飛的青鳥,水珠成串地自翎羽處滑落,為這惱人的雨天增添了一絲詩意。
傘柄斜倚在肩, 少年微仰頭,耳骨上的如羽如藤的飾品便叮當一聲。他神情漠然,仿佛天地萬物俱不在眼底, 可過城門時沖守衛的禮貌一笑, 卻明媚熱烈, 讓這天都亮了許多。
他緩步入城, 如同一滴水消失在海裏,單薄的身影轉眼就看不見了。
“叩——叩——叩——”
大雨洗過的青石板路濕滑冷寒,彎曲曲延伸至小巷深處, 盡頭是一棟青瓦白牆的老房子, 隔着虛掩的門板, 可以依稀聽見搗藥聲。
屋檐下,一位發色銀白的老婦人坐在木幾上搗藥, 動作不緊不慢,石槌敲在缽裏的聲音也舒緩悅耳。
老婦人對面坐着個中年男人,眉眼間皆是愁苦,敲着僵直的膝蓋說:“我這腿啊,一到陰雨天就酸脹刺痛,好像有一萬根針在骨縫裏穿來紮去,難受得我恨不得将它跺了。琦大夫從前給我開的泡腳的藥,我用了,剛開始效果不錯,最近卻漸漸失去了效用……”
男人唉聲嘆氣描述着自己的症狀,老婦人卻眉頭都不動一下。
她将搗碎的藥材倒入小石磨二次碾磨,淡淡道:“我醫術不精,你這腿我是治不好了。”
男人一聽就急了:“琦大夫,您可是我們愈都醫術最高明的人了!您……您不能放棄我啊!我的腿還要留着幹活兒養一家老小呢!”
“別急,我的話還沒說完。”老婦人示意他稍安勿躁,“我治不了你的腿,有人治得了。”
男人一愣,剛要問是誰,就見她沖門口揚了揚下巴:“喏,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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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木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雨水打在傘上的輕響伴着腳步聲傳來。
男人忙扭頭,正好看見少年擡起傘面,露出一張淡漠的臉,眼神中帶着看盡世事的平和,氣質沉穩,如靜水流深。
“琦姨,我回來了。”少年向老婦人打過招呼,視線順勢落在怔愣的男人身上,從他微弓的肩膀挪到略略佝偻的背,再到曲起的腰和無法彎曲的腿,眼睛微眯。
只這一眼,男人就有種被他的目光剝開皮肉,從骨到血通通看了一遍的錯覺,一時毛骨悚然,鹌鹑似的縮起來。
被喚作琦姨的老婦人終于露出笑臉,向少年招招手:“不意,過來幫他瞧瞧他的腿。”
雲不意走到廊下,将收起的傘立在門邊,挽了衣袖蹲下,屈指輕敲男人的腿。
男人褲腿上沾滿了水漬和泥點子,看到他幹淨白皙的手,下意識就想躲避,有點自慚形穢的意思。
雲不意卻鉗住了他的腿,輕斥一聲:“別動。”
男人瞬間僵住,連呼吸都屏住了。
雲不意的手指在他膝蓋上下幾處位置或輕或重地按壓,有些地方男人沒感覺,有些只是稍微一碰他便龇牙咧嘴,疼得頭皮都快炸了。
一番檢查過後,雲不意起身用雨水淨了手,垂眼不疾不徐地說:“這是勞碌病,平常用腿過度,膝蓋磨損嚴重,根治的辦法只有投胎。”
男人:“……”
事實是這麽個事實,但你真沒必要說得如此直白。
好好一個漂亮孩子,怎偏偏長了張嘴!
男人心裏憋着氣,但被雲不意的目光一掃,半句抱怨都吐不出來。
雲不意用手帕擦幹指間的水漬,繼續說:“根治不行,但若只是緩解疼痛,不難。”
說着,不等男人反應過來,他便坐到琦姨身邊,提筆寫下一張藥方。
新藥方遞到男人手裏時,男人還有些怔怔的,不敢信又不敢說不信,只得求助地看向琦姨。
見琦姨微笑點頭,他才半信半疑地收下藥方。
“那……多謝小先生了。”男人連道謝都比平常謹慎,“請問診費……”
“不用了。”雲不意擺手,“我又不是什麽當世神醫,不會治疑難雜症,頂多給人治治頭疼腦熱,開點止疼的藥,算不上厲害大夫,不配收診金。”
男人張了張嘴,不知所措。
雲不意慢條斯理地擱筆:“若是這藥方你用着不錯,別藏着掖着,替我傳揚一二,就當是給我的回報了。”
“诶!”
這句男人聽懂了,他高興地跳起身,連腿疼都忘記了。
“謝謝小先生!謝謝!”
男人千恩萬謝地拖着病腿離開。
“又不收錢?”琦姨繼續碾藥,“不覺得太浪費自己的醫術了嗎?”
“我這半吊子醫術算什麽醫術?”雲不意幫她搗藥,低垂的長睫掩去眸中思量,“若是讓我師父知道我給人看這種小病也要收取報酬,他怕是要将我逐出師門了。”
琦姨問:“這麽嚴格,你師父是當世哪位神醫?”
雲不意一笑,避開了這個問題。
不是他不想說,而是說不得。
今年是元安帝十二年,距離他師父成為他師父,還差足足二十年。
……
二十年後,諸侯亂國,天下四分五裂,各路兵馬混戰,打成了一鍋粥。
雲不意是出生于亂世的孤兒,被師父雲長生撿回去養大,手把手教導詩書禮儀、為人處世之道,以及醫術。
但雲不意天資愚鈍,什麽都只學了一點皮毛,遠遠達不到出師的水平。師父倒是不嫌棄他蠢笨,反而偶爾會感慨,他慢一點長大也好。
後來天下大亂,南邊有一支自稱義軍的隊伍崛起,他們很快統一了南方的數座城池,包括雲不意與雲長生生活的愈都。
直到那時雲不意才知曉自己的身世,他不是孤兒,是義軍首領常谙的獨子。
他的師父也并非名不見經傳的鄉野大夫,而是常谙的結義兄弟。
義軍原本應該有四大頭領,他們分別是雲不意父親、雲不意師父、雲不意舅舅和雲不意剛出生時認下的義父。
可惜雲長生在義軍組建之前,就因為理念不合跟常谙三人分道揚镳,哪怕常谙為他留了一個頭領位置,他也到死都不曾接下。
常谙占領愈都後,雲不意這個與他失散多年的兒子不得不回到他的身邊。雲長生也只能為了雲不意回歸義軍,歷經數年奔波混戰,最終和義軍衆人一起,戰死在最後的戰場。
但其實那一場仗他們是可以贏的。
如果常谙的舊傷沒有發作,如果雲不意的舅舅沒有因為敵軍謀士是自己的舊識而手下留情,如果雲不意的義父沒有因為對雲長生關心則亂而中計身亡,他們本可以贏的。
奈何一步錯,步步錯,終至無可挽回。
雲不意本該跟所有人一起死去,可是上蒼垂憐,讓他僥幸得以穿過時間的罅隙,回到二十年前前,擁有改寫結局的機會。
此時天下尚且太平,義軍四位頭領剛剛在愈都結拜。
他的父親還未被未來的妻子刺殺,那讨人厭的舅舅仍處在溫柔的少年時期,便宜義父還沒有養成口不對心的性子,師父也處在意氣風發的年紀,所有導致最後一戰失敗的事情都尚未發生,都有彌補的餘地。
雲不意可以阻撓母親對父親的刺殺,讓父親不再受舊傷所苦。
可以阻止舅舅與那位故人相遇,往後他便不會念舊情而手下留情。
可以幫師父與其他人化解理念不合帶來的沖突,讓這二十年的分別不複存在,他的便宜義父便不會被敵軍一句關于雲長生的謊言蒙騙,落入陷阱,白白丢掉性命。
雲不意可以做很多改變過去的事,以此改變未來。
哪怕這些改變指向的結果,是他的消失。
如果母親對父親的刺殺沒有成功,或許就不會被挺身替百姓擋招的父親吸引,不會與他相愛,不會背叛自己所處的組織,在逃亡的途中生下雲不意。
雲長生若是一直留在常谙幾人身邊,也可能撿不到流落街頭的他。
無論那種可能,都會導致雲不意在這個世上消失。
他很清楚這一點,卻依舊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改變。
雲不意這一輩子,文不成,武不就,醫術學得一塌糊塗,性子也軟弱懶散,于家國天下無益,于身邊人亦無益。
用他一人的性命,換義軍功成,換親人坦途,這很值得。
所以雲不意來到了愈都,租住在琦姨家裏,靜待時機來臨。
愈都是南方偏野城市,除了風光秀麗之外沒有任何優點,既無才子,也無賢人,連教書先生都很少,城內最好的大夫甚至遠遠不及醫術半桶水的雲不意,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缺人。
雲長生當年出走後,之所以選擇
學醫,選擇成為一名大夫,其根本原因在于他的一位朋友因犯了罪不至死的錯誤,被常谙打傷後救治不及時身亡。他和常谙等人的矛盾,也自此處萌芽。
這個矛盾發生于一切遺憾之前,若是可以提前化解,往後所有事都将随之改變。
雲不意等的便是這個機會。
他已經為此等了整整半年。
……
清晨,雲不意還在床上賴着,忽然聽到院子裏一陣吵吵鬧鬧的聲音,似是兩個年輕的男聲在互相叫板,雖然音量不高,存在感卻很強。
雲不意不耐煩地拿被子堵住耳朵,可那高一陣低一陣的對話依舊頑強地鑽進他的耳裏。
“他并非有意,你為何下如此重的手?”
“不是有意?不是有意四雙鞋放在門口他專挑着我的毀?我這可是新鞋!你看看被弄成什麽樣了!”
“你毀了一雙鞋,讓他用性命賠?不愧是商賈之後,你算盤打得真精啊!放印子錢的見了你都要跪下磕頭喊一聲祖宗!”
“我說你沒完了是吧?那我也不是故意下這麽重的手,都帶他來求醫了,你還這麽不依不饒的,有意思嗎?”
“若是他救不回來,咱們這兄弟便算是做到頭了!”
“你……至于嗎?!”
“……”
雲不意終于受不了了,被子一甩赤腳下床,抽走架子上的長衣往肩頭一披,擡腳踹門而出。
“大早上的吵什麽吵?有事兒不能回家裏說,非得在這兒擾民是吧?”
雲不意一聲咆哮,在院子裏繞梁三尺餘音不絕,将正在争吵的二人都鎮住了。
他自己也被耳朵裏的回音震得不行,定睛看向院子中央,就見兩個年紀相仿的少年人一站一蹲,旁邊還趴着只氣喘籲籲的狗。
蹲着的那位着白衣,眉清目俊,氣度朗朗,既有溫文爾雅的書卷氣,也有習武之人的英姿勃發,低眉擡眼間更是透着一股子矜貴冷淡,哪怕腿上趴着一只狗,都格外賞心悅目。
他的神色略顯淡漠,即便與人吵架也吵得面不紅心不跳,落在旁人眼中,天然就占三分理。
站着的那位也穿白,身姿挺拔,英氣昭昭,典型的少年俠客模樣,脾氣相對而言有些暴躁。
他垂眸看着抱狗的小夥伴,煩躁皺眉,雖然越吵越兇,卻半點甩下他們離開的意思也沒有。
至于那條狗,渾身雪白,身量勻稱,一雙湛藍的眸子清澈溫順,看上去脾氣好極了。然而此時它氣短胸悶,虛弱脫力,似乎眼看着就快不行了。
雲不意的目光再往旁邊移動,落到俠客身旁那雙翻倒的靴子上。
鞋是好鞋,用料做工都十分考究,可惜被撕扯出了好幾道缺口,鞋底還有幾個深深的牙印,毀得相當徹底。
鞋、人、狗。
雲不意在心內将這些要素相連,再聯系上方才聽見的對話,啪,破案了。
這只大白狗咬壞了少俠的鞋,被少俠打傷,地上那位狗主人發現後大發雷霆,帶着狗來求醫的同時,就此事與少俠發生口角。
很簡單的一件事,等他把狗治好,狗主人給少俠賠一雙新鞋,這一事端就算了了。
雲不意嘆了口氣,按了按額角突突跳動的青筋,板着臉問:“狗,救不救?”
兩人一狗都被他剛才一聲獅子吼吼懵了,聽到他再次開口才回神。
蹲地上的人打橫抱狗站起身,認真又焦急地點頭,吐出一個铿锵有力的字:“救。”
少年俠客搓搓臉,無奈地擺手:“救,診費我出。”
雲不意扯了扯衣領:“進屋吧。”
客廳裏,雲不意一邊檢查大白狗的傷勢,一邊聽少年俠客說自己是如何打傷了它,又用了幾成力。
這狗原是他同伴撿來,從小養大的,叫雲團,平日裏調皮搗蛋,除了它主人誰都敢鬧,卻也多是撒嬌,很少做出格的事。
可最近這一個月它不知怎麽了,特別愛折騰少俠的鞋,換一雙就給他咬壞一雙,這一月下來,他光是買鞋就花了十多兩銀子,把他心疼壞了。
雲團從前也折騰少俠,卻沒有這段日子那麽頻繁,次數多了少俠也煩,加上前夜喝了酒,早上起床宿醉未醒之時發現自己的新鞋又被它咬得破破爛爛,一時怒火攻心,擡腳就踹上了它的腰腹。
其實少俠剛出腳就後悔了,但只能略收力道,無法完全收腳。
雲團被他踹得倒飛撞在牆上,正巧被他同伴瞧見,一瞬間天雷勾動地火,兩人差點當場打起來。
若不是雲團情況緊急需要趕緊救治,二人不可能在這兒“溫柔”地吵嘴,早就抽刀拔劍打在一處了。
“雲團咬壞你的鞋,哪次我沒照原價賠你?”雲團主人冷着臉,看都不看少俠,“它也算是你看着長大的,常少俠,虧你下得去手!”
“我……”少俠張口結舌,看着雲團虛弱的模樣,瞬間心虛氣短,聲音低了幾度,“我是一時沒收住脾氣,并非真心要傷它。”
“呵。”
雲團主人別過頭冷笑。
少俠自知理虧,默默轉移視線,小心翼翼地問雲不意:“那什麽……大夫,它……狀況如何?”
雲不意摸了摸雲團腹部的淤青,雲團身體一顫,發出細碎的嗚咽聲,可憐巴巴地低下頭。
他皺眉道:“你那一腳用力不小,踢傷了它的髒腑,有些麻煩。”
雲團主人微微瞪大眼,少俠急得抓住雲不意的袖子:“那還有救嗎?大夫你發發慈悲,一定要治好它!出多少錢我都願意!”
“佛陀才會發慈悲,醫者只會治病救人。”雲不意拂落他的手。
“可……”
少俠還要再說,卻見雲不意淡淡看向他,眼神中帶着鎮定人心的平靜,他怔了怔,霎時什麽話都說不出口了。
“別急。”雲不意回身取來藥箱,“我只說有點麻煩,沒說治不了。”
話音剛落,兩人頓時眼睛一亮,露出了近乎絕處逢生的驚喜的表情。
雲不意讓他們将雲團平放在地上,露出雪白肚皮上那塊足有巴掌大的淤青,然後取出針包,将銀針在火上烤過,找準位置刺下。
雲團嗚咽出聲,下意識就要掙紮扭動。雲不意使了個眼色,少俠與雲團主人便将它按得動彈不得。
銀針入體,雲不意覆手于尾端,運起內勁注入雲團體內,将那團血塊一點一點地打散、化開。
銀針并非用以治療,而是做止痛用。可即便如此,雲團依舊痛得哀鳴不止。
半晌,淤血終于散盡,雲團已經陷入半昏迷狀态,雲不意也滿頭大汗。
但他神色絲毫不變,擡手擦了擦額前的冷汗,便轉身到放置草藥的立櫃前翻找自己需要的草藥,攢成一服,生火添水開始熬制。
“血塊會壓迫它的髒腑,散盡後便無此後患。”雲不意一邊給藥爐扇風,一邊慢條斯理地說,“但它體內原本的傷勢需要慢慢調養,狗不比人,許多藥不能用,藥量也必須仔細斟酌,這就是我所說的——麻煩。”
少俠湊過來接了扇子,學着他的頻率和力道慢慢地扇:“那要多久能好?”
“少說也要一年半載。”雲不意起身走向旁邊的書案,“我将藥方寫與你們,你們隔一日喂它吃一服,藥量必須嚴格按照我的藥方來。若你們拿捏不準,可以來尋我,我替你們将藥煎好,再帶回去喂它便是。”
聽到這話,雲團主人正襟斂衽,優雅傾身,向他恭敬一行禮:“多謝大夫。”
少俠也跟着拱手:“多謝多謝!”
“風不要停。”
“哦哦!”
雲團主人重新蹲回它身旁,小心翼翼順着它背上汗濕的長毛,心疼之餘,也不禁松了口氣。
少俠安靜不了一會兒,又問:“大夫,你打算收我們多少診金?一百兩夠嗎?”
這敗家子價格一開,饒是雲不意少年老成、心性沉穩,也沒忍住白了他一眼。
“舉手之勞而已,我不要診金。”雲不意方才使多了內勁,本就不富裕的內力十去其九,現在虛脫得手腳發軟,提筆寫字勉強,磨墨卻是萬萬不能,“你們若是要謝我,就幫我研墨吧。”
“好!”少俠不假思索地答應,正要起身,卻想到他說的“風不要停”,又悻悻地坐回原位,“呃……我這還要扇風,要不您稍等片刻?”
他剛說完,就見雲團主人利利落落地上前,在硯臺中添水,拿起墨碇,一板一眼地研磨起來。
少俠:“……?”
是他沒睡醒,還是今天太陽打北邊出來了?他這位幫人拿個東西都算神仙垂首的小夥伴,此刻居然在為人研墨?
要不是扇風不能停,少俠能用手把眼睛搓出火星子。
“對了。”等墨研好的空隙,雲不意轉着手腕,突然想起一個細節,“閣下方才說,雲團別人的鞋都不碰,專盯着你的咬?”
“是啊!”提起這事,少俠就滿肚子的郁悶和不解,“雲團明明不讨厭我,我也沒得罪過它,也不知它為何單可着我的鞋禍禍。”
“狗的嗅覺比人靈敏,或許它不是因為調皮而咬壞你的鞋,而是另有原因。”雲不意淡淡說着,伸手捂了捂案上的茶壺,為自己倒上一杯,“那些損毀的鞋你可還留着?沒有的話,拿來我幫你看看。”
“有幾雙沒來得及丢,還在家中扔着,我一會兒便讓人取來。哦,外面院子裏就有一雙。”
少俠說完,表情莫名變得微妙又愧疚:“若是有人對我的鞋動了手腳,被雲團嗅出來了,它才故意咬壞不讓我穿,那我可就太混蛋了。”
雲不意吹開茶水上的茶葉末輕啜一口,不做評判。
雲團主人則是磨着墨,也不忘沖他發出一聲冷笑。
少俠尴尬地撓撓頭,趕緊蹩腳地轉移話題:“那什麽……哦對了,我們還未跟大夫正式認識呢。我叫常谙,這位是我的結拜兄弟雲長生,我們……”
“噗!——”
話音未落,雲不意一口茶水噴了個天女散花。
他一臉懵圈:“你再說一遍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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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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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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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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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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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