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投喂第四十天

第40章 投喂第四十天

喬承猛然得知這麽炸裂的消息, 臉上的表情都出現了空白。

許郁然怎麽現在就知道了?

是劇情提早一步開始,還是與原文的軌跡出現了偏差?

按理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問題, 可不知道為什麽, 喬承覺得這些都是其次。

不知不覺間,另一個想法已經蓋過了這些問題,占據了他所有的思緒。

許郁然……

他還好嗎?

知道養育自己長大的父母并非自己的親生父母,甚至自己是鸠占鵲巢的那一個人……

心裏肯定會難過, 會複雜, 甚至會內疚。

喬承的眼神緩緩落在許郁然的身上,眼底的震驚緩緩變化成擔憂。

雖然原文裏并沒有用筆墨描述反派在得知真相之後的心情。

可不用腦子都知道許郁然的心情絕對不會好, 他這麽嬌弱的一個人能承受得住這種打擊嗎?

在這個時候, 自己應該說些什麽呢?

如果是別人,喬承安慰的話已經說出了口, 也許還會拍拍對方的肩膀, 說:“沒事,有什麽想說的都可以和我說。”

但許郁然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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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承會想對方是否需要自己的安慰與傾聽,躊躇與猶豫頭一回挂在他的心上,随着不知道哪兒來的風晃蕩搖曳, 弄得他本就亂成一團糟的思緒更是一塌糊塗。

真是煩啊!

而此時, 許郁然的目光也一直落在喬承的臉上。

他看着對方的表情從震驚變成的擔憂,那過于豐富的表情讓他唇邊的弧度加深了不少。

許郁然知道喬承是在為自己擔心,心裏多了幾分柔軟。

原本藏在袖中、緊握着的拳也稍微松了一些。

“你……還好吧?”

喬承擠了半天,才擠出這四個字。

出了口, 他又覺得自己像是個第一天會說話的傻子, 這四個字真是問得多餘。

他能好嗎?

于是,喬承又補上一句:“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和我說一下。”

那墨色的瞳孔直直地盯着許郁然的臉, 試圖從對方平靜的面龐上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但……

許郁然的眼裏真沒有悲傷,甚至還有淡淡的笑意。

等等,他為什麽要笑?

在那一瞬間,喬承突然從悲傷的情緒裏抽離出來,發現了其中的不對勁。

哦對,許郁然只說了許移城是他爸媽的孩子,又沒說自己不是。

那也就是多了一個兄弟。

這事情得看人接受度,有的人喜歡兄弟姐妹,那自然算是一件好事,有的人不喜歡,那也的确應該安慰。

可許郁然并沒有表明自己的态度,自己就着急安慰,這也太奇怪了。

喬承的表情再次僵硬,都怪自己受到原文的影響,聽到這句以後反應太大。

這下好了,怎麽解釋呢?

“那你們不是一樣大嗎?難不成是雙胞胎?”喬承的目光開始漂移,說話磕磕巴巴,“呃……突然多了個兄弟,你的心情也很複雜吧?”

對,就是這麽解釋。

以為自己是獨生子女,結果突然多了個一樣大的兄弟,心情複雜也是正常的。

許郁然靜靜地看着喬承的神色變化,沒有說話。

這目光看得喬承有些發毛,擔心自家老板這洞察人心的眼神會發現什麽端倪。

自家老板怎麽說都是個聰明人,應該會發現自己的漏洞,到時候萬一發現自己早就知道他是假少爺的事情……

喬承都不敢往後面去想。

“還好。”

許郁然終于開了口,讓喬承放下了心裏的石頭,知道這一茬算是過去了。

只見他搖了搖頭,收回視線。

“至于具體的,我們可以回家再說。”

車上到底不方便聊這些過于隐私的事情,就算聲音壓得再小,也有被前面開車的孫叔聽見的可能性。

所以,這種重要的事情就不應該在車上開這個頭吧?

不對。

喬承在心裏瘋狂抓狂。

這事情也不應該和自己這個下屬說吧?

許郁然!我的老板!你到底在想什麽?

這情緒都寫在臉上了。

許郁然一直觀察着喬

承,見此,無奈地笑了一聲。

那清冷的嗓音就跟着輕笑聲後面,悄無聲息地鑽進喬承的耳朵。

“和你說這些是因為我把你當做朋友,不用想那麽多。”

“而且……我也想找人聊一聊。”

許郁然擡頭看着喬承輕聲問道。

“你這樣……是不願意嗎?”

此時許郁然的鳳眸稍擡,這自上而下的角度,落在喬承的眼裏竟是有幾分可憐。

喬承被這種眼神弄得晃神,沒反應過來就已經答應下來。

“謝謝。”

許郁然得到滿意的回答,又是輕輕笑了一聲。

喬承看着那勾起的唇角,不知為何覺得車子裏的溫度忽然有些熱,想要開車吹一吹冷風。

可想了想一邊的許郁然,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想法。

別把老板吹感冒了,他已經這麽慘了,自己可不能雪上加霜。

他低頭扣了扣手指,只覺得那股燥熱越演越烈。

在前面開車的孫叔:“……”

雖然自己并未聽到許郁然先前說的話,但……

那一句“我把你當朋友”可是清晰地落入他的耳朵裏。

什麽朋友?

孫叔從後視鏡裏看見了許郁然唇角的淺淺笑意。

他怎麽就不怎麽相信呢?

李總不是許總的朋友嗎?也不見得許總對他有多特別。

這哪裏是朋友啊……

孫叔那抽搐着的嘴角亦是通過後視鏡落在許郁然的眼裏。

這麽明顯嗎?

許郁然想着一旁坐立不安的喬承,輕輕嘆了口氣。

那這個人知不知道呢?

……

進了家門,喬承的眼神就直勾勾地看向了許郁然。

他已經想明白了,

在車上的沉默時間裏,喬承也算是想明白了。

許郁然又不是那種會一不留神就把要事說漏嘴的性格,既然如今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自己,那肯定是深思熟慮過的。

那也正如許郁然所說,他是把自己當成朋友,而不是簡單上下級,否則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自己。

但告訴自己是為了什麽呢?

總不是為了讓自己出謀劃策吧?

不過,無論怎樣都是許郁然對自己的信任,說明自己和別的人不一樣。

想到這裏,喬承不禁咧起嘴角,感覺像是吃了一口棉花糖,甜滋滋的。

他什麽都沒有說,但那滿是期待的眼神就落在許郁然的身上。

這是在等待着許郁然。

只是許郁然也不着急,先是脫下自己身上的那件西裝,随手挂在了椅子上。

等放好衣服,他才緩緩道:

“我們坐下來說吧。”

“嗯!”喬承點頭,“我去倒兩杯水,慢慢說。”

“坐在餐椅還是沙發?或者我們要不要去更正式的地方聊這件事?”

許郁然:“……都行。”

許郁然握着手裏溫水,感受着杯壁上傳來的溫熱觸感。

“事情其實很簡單,”許郁然說話向來是開門見山的,“許移城才是真正的許家少爺,而我并不是。”

即便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可喬承還是被許郁然的直接給弄懵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你還好嗎?”

可喬承還是更在意許郁然的情緒,雖然在那冷淡的臉上,他根本看不出傷心的情緒。

“我很早之前就知道了。”

許郁然喝了一口溫水,緩緩道:“他們那種人怎麽會無緣無故去資助一個窮學生?在知道這個窮學生和他們長相相似後,我就給他們做了親子鑒定。”

在查出他們是親生的之後,許郁然又給自己做了一份。

事實證明,他還真不是許家的孩子。

喬承聽完以後,沉默了。

好雷厲風行的手段,不愧是你。

“他們知道這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卻不相認是他們的事情,”許郁然接着道,“至于我這個假的,也許還需要我給他們繼續賺錢,暫時還有利益價值,也不會抛棄。”

那語氣冷靜,近乎于無情,仿佛這事件的主人公并不是他自己,只是一個恰好也叫“許郁然”的陌生人而已。

“你……”

喬承想說什麽,卻又覺得什麽都不适合說出口。

平日裏巧言善辯、鬼話連篇的舌頭竟是成了一塊木頭,成了一個無用的擺設。

“我不難受,我和他們本來就沒有什麽感情。”

雲淡風輕的語氣并沒有掃去空氣裏的淡淡悲傷,反倒是讓喬承的心口愈發難受。

有誰能接受這種事情呢?

就算再冷靜,許郁然心裏也是難受的吧?

他這麽想着,許郁然又道:“他們給我的成長提供了不少資源,我現在已經把這些錢存在了銀行卡裏。”

說到這裏,許郁然的唇角似乎又勾了起來,但這并不是開心的笑容,而帶了幾分譏諷與冷漠。

只是看着就陰郁冷酷,讓人心生了寒意。

“至于我自己的財産,早就記在了賬上。”

“如果哪天有了糾紛,我至少會把我自己的那部分帶走。”

喬承:“……”

他想了一堆安慰的話全部咽回喉嚨裏,覺得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只好喝了一大口水。

看來許郁然很冷靜,這倒顯得自己左思右想的樣子過于感性。

喬承稍稍放心一些,又想起原文裏的情節。

他記得許郁然知道真假少爺這件事以後無法接受事實,用主角的視角來看,許郁然這種工作狂好幾天都沒去公司上班,也是一件很離奇的事情了。

好像對不上啊?

這麽說來,原文是按主角的視角來看的,而在許郁然這邊的事情并沒有詳細的描述。

而事實證明,許郁然這邊的劇情是有誤差的,比如說他的性格

最大的那個烏龍,還得是自己誤會許郁然找自己當替身的事情。

所以說……

白月光的事情會不會也是假的?

其中會不會另有隐情?

這個猜測乍一看很不合理,畢竟許郁然文中受白月光的影響實在是太大了,如果不存在這個人,很多地方就無法解釋。

可是……

萬一呢?

喬承覺得許郁然這麽冷靜的人應該不會變成戀愛腦。

這要是真的,那白月光是不是給許郁然下過蠱啊?

“你在想什麽呢?”

喬承沉浸在這讓人興奮的猜測裏,說話都不經過大腦,只會下意識吧心裏想的都說出來。

他說:“我在想你的白月光。”

可一出口,當事人就發現了不對。

草,我怎麽把話說出來了?

剛才還在說家庭關系,現在就跳到白月光的問題上……

這已經不是思維跳躍的問題了,這是換了個話題啊!

“白月光……是什麽意思?”許郁然似乎并不明白這個詞是什麽意思。

“額……”喬承臉色大變,試圖轉移話題,“老板,這麽說來我們有沒有……”

但許郁然見他不想說,竟然直接拿起手機搜索起來。

“原來白月光就是指喜歡很久的人。”

許郁然放下了手機,目光複雜地落在喬承的身上,眼底情緒流轉。

“你……為什麽會問這種問題?”

喬承哪知道啊,他哪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

“你聽錯了,我說的是我在想你的……搬運工,對,就是搬運工!”

他手忙腳亂地解釋,簡直動用了他全部的智慧。

“我的意思,你的事情還有其他人知道嗎?不會被搬運說出去吧。”

“我之前混論壇混的比較多,用習慣就不小心說出來了。”

雖然有些牽強,但喬承覺得這就是很好的解釋!

“不會有人說出去,但……”

許郁然收回視線,意味不明地看着喬承,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後面一句話一直沒有說出來。

喬承忽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下意識攥住自己手裏的杯子。

果不其然,下一秒,許郁然說了句讓他瞳孔地震的話。

“但我的……白月光的确知道這件事。”

“啪!”

喬承手中的杯子在了地上,一下子變成無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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