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投喂第四十一天
第41章 投喂第四十一天
喬承徹底崩潰了。
他沒想到許郁然這個戀愛腦居然把這個事情告訴了自己的白月光。
其實把自己的私事告訴喜歡的人尋求安慰是一件很尋常的事情, 只是……
你的白月光态度不明啊!
态度不明這個說法都算是好的,你那白月光根本就不在意你啊!
萬一哪天白月光想要用這件事情做些手腳,那許郁然目前的所有優勢都不複存在, 他會一下子落入劣勢的局面之中。
這種淺顯的道理連喬承都知道, 許郁然這種聰明人又怎麽可能不知道?
看來他真的很愛。
喬承再次安詳閉眼,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糟糕透頂。
原文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說錯。
許郁然是頂級的戀愛腦,無藥可救的那種。
“喬承,我……”許郁然望着喬承的反應, 心中已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但事已至此,他還是想把那些話說完。
喬承一聽到許郁然的聲音, 就已經腦補對方說自己又多愛了。
原文裏那些臺詞自己還記得呢!你不會又要給我重複一遍吧?
我不想聽到你任何戀愛腦事跡啊, 我會崩潰到昏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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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他哪裏還有理智?
喬承早就忘記許郁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只會把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厲害:“你不要說, 我不想聽。”
許郁然的話啞在了喉嚨裏。
他半阖眼簾, 睫毛在白皙的皮膚上灑下一層陰影。
“好,那就不說了。”
沉默的氛圍持續了很久,久到那碎裂杯子中流出來的清水滲入一旁的毛毯裏。
再也沒了蹤影。
只剩下了那碎得再也不可能拼起來的玻璃渣,以及被水淋得濕漉漉、沉甸甸的毯子。
喬承知道兩人之間最好不要繼續沉默。
按照自己的情況, 許郁然的一句“我的白月光知道這件事”絕不會有那麽大的殺傷力。
他作為許郁然的下屬、朋友, 也許會适當的驚訝,驚訝像許郁然這樣冷冰冰的人居然也會有喜歡了很久的人。
可是喬承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像想象中那樣擠出一個笑容,說出心中所想的臺詞。
他……
還是好氣,氣得不想和許郁然說話。
最終是許郁然先開了口。
“我回去了。”
他站起身, 只留了這一句話。
喬承下意識朝許郁然看去, 這才發現對方的臉色陰郁,方才的溫和的笑意不知在什麽時候煙消雲散。
他很不開心, 甚至是生氣了。
居然因為這件事和我生氣!
喬承看着許郁然回到房間,一句話都沒和自己說,真是越想越氣。
可當他看見地上的玻璃渣時,又有點委屈。
這委屈來得莫名其妙,害得喬承像是被迫吃了一大口酸檸檬,那酸溜溜的汁水堵在心口不上不下,恨得讓他想出去打個好幾拳。
“可惡的戀愛腦!”
咒罵了一聲,喬承覺得自己還是認命了。
雖然自己很讨厭戀愛腦,但誰讓這個戀愛腦是自己的老板。
……誰讓這個戀愛腦是許郁然。
自己還能怎麽辦?又不能放任他不管,最後又讓他去精神病院裏過一輩子。
而另一邊。
許郁然強撐着生硬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在房門關上的一瞬,許郁然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他後悔了。
或許自己并不應該去試探喬承。
他果然知道自己的心思,而且……
無法接受。
在那句話出口之前,許郁然的心中劃過許多猜測。
其一,喬承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也對自己沒感覺,按照他的性格大概會驚訝地跳起來,甚至會打聽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麽樣子。
其二,喬承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但對自己也有些許好感,表情也許會有些不自然。
這份不自然可能是因為吃醋而生出的不悅、懊惱與失落。
但絕不是剛才那種……
憤怒。
許郁然在喬承的眼底看見了一團逐漸燃燒起來的火苗,象征着來自于那雙眼睛主人的惱怒。
他知道,那種情緒是針對于自己的。
憤怒的情緒甚至不在許郁然的預期之中,以至于許郁然看見這眼神的第一眼有了片刻的愣神。
他不明白喬承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緒,但确實有一種被對方讨厭的感覺。
許郁然閉上了眼睛,青筋緊繃在那攥緊的拳頭上。
青色在白皙到顯得病态的手背上顯得格外突兀,帶着一種近似于荒誕的美感在着漆黑的卧室裏悄然滋長。
也許,真實的情況是他預計的第三種可能性。
喬承猜到了自己的心思,也不喜歡他,只是為了維持他們的關系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自己突如其來的揭穿讓兩人之間的微妙平衡徹底打破。
喬承感到冒犯,所以會憤怒。
但……
自己被喬承讨厭了又怎麽樣?
至少現在這個人還離不開自己,喬承只能留在自己的身邊。
只要還有時間,自己就有辦法改變如今的困局。
許郁然的拳頭緩緩松開,閉上的眼眸再次睜開,露出那漆黑如墨的瞳孔。
那雙眼裏的情緒宛如深潭,沒有人能從那過于冷靜的眼眸裏看出他的想法,至多……
至多察覺到深潭之中似有什麽蠢蠢欲動,像是什麽瘋狂的念頭隐匿其中。
……
喬承收拾完自己手邊的爛攤子,又從那塑料袋裏将自己買的食材塞進了冰箱。
剛剛急急忙忙要聽許郁然的事情,結果連這些要冷藏的肉類都忘記放進冰箱裏。
還好現在天氣冷,這樣也不會影響到什麽。
哎。
喬承如今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也忍不住在心裏犯嘀咕。
還不如吃完飯再說,現在倒好,自己連做菜的心情也沒有了。
也不知道許郁然還會不會吃飯……
他敢不吃飯!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喬承就開始冒火,不吃飯可對身體不好,要是許郁然因為這事情不吃飯,自己可是要生氣的。
雖然私廚對總裁的發火不管有沒有用,都是一種想要被扣工資甚至開除的表現。
可喬承想,自己剛才都嫌棄那戀愛腦的白月光了,許郁然要是想開除自己早就開了。
還怕這些?
他現在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無論如何,這頓飯許郁然必須得吃!
事實證明,許郁然還沒有過分到這程度。
在喬承做完飯,上去給許郁然敲門說,飯燒好後,房門就緩緩打開了。
只是,許郁然的臉色似乎不是很好,眼眶甚至有些發紅。
他……哭了?
喬承被這猜想吓了一跳,可又覺得不至于。
就是自己不怎麽認同許郁然的做法而已,許郁然是身體嬌弱又不是心靈脆弱,怎麽可能因為這種事情哭啊?
喬承又很快收回了那落在那一抹紅霞上的視線,扭過頭,“菜馬上要冷了,快點去吃吧。”
“嗯。”
許郁然的聲音裏聽不出一點兒情緒。
兩人各懷心思,但這飯桌上卻是安靜地吓人。
酸菜魚香氣四溢,遠比商場裏的那家要誘人,光是聞着那酸香的味道便足以讓人垂涎三尺。
可這個時候,美食本身并不能給在場的兩人帶來愉悅的心情。
他們面對面坐着,好像除了吃飯……不,除了咀嚼吞咽以外并沒有其他的可以讓他們在意的事情。
氣氛壓抑,像是一灘死水,沒有任何波瀾湧現。
沒有人能忍受這種詭異的寂靜,尤其是喬承。
他吃完了最後一口飯,放下了手裏的筷子。
“老板。”喬承實在受不了這個氣氛了,主動後退一步。
“之前說的那些就當沒發生過行嗎?”
“我們還是像之前那樣,你也別生我氣了。”
至少在明面上,自己不會說他白月光的壞話,也不會幹涉他和白月光之間的感情。
許郁然聽到這句話,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喬承。
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和之前一樣?
許郁然的唇稍稍勾起。
真是天真而殘忍的想法,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一張白紙一旦被撕開一條口子,那無論用什麽膠布去粘補,那都是徒勞。
因為痕跡已經存在了。
即便心裏是這麽想的,可許郁然還是很快答應下來,好像沒有任何思索一般。
“好。”
不過,這已經是如今最好的選擇了。
許郁然的确不需要去權衡利弊,他需要的是日後的徐徐圖之。
他答應得這麽快?
喬承又不爽了,他在想着許郁然是不是就在等這句話。
畢竟這氣氛僵持下去也不好,但以許郁然的性格,絕不會放棄自己的白月光。
所以退一步的也只有自己。
無論怎麽想都很不爽啊!
這一份不爽一直持續到了第二天,喬承的臉還是臭臭的。
“有什麽人惹你生氣了?”
喬母正在這裏揉着面團,餘光正巧看見自己兒子的那張臭臉。
那好像誰欠了他幾百塊錢的模樣,真是一看就能看出來。
今天本來說是等下午自己做好了再來拿,可不知道為什麽這小子居然直接上午跑了過來,美其名曰是給自己打下手。
喬母還真不怎麽相信。
且不說喬承從來沒有在自己做糕點時幫一點兒忙,就說這一張臭臉,就已經能說明很多的問題了。
從小到大,每次他遇到什麽不開心的事情都會垮臉,明明情緒都寫在了臉色,卻一定會嘴硬說自己沒有不開心。
“我才沒有不開心。”
果然,喬承的回答就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雖然這孩子調節情緒的能力很好,但作為母親,總會止不住去關心。
自從丈夫住院昏迷之後,她就忙着在各種事物中奔波煩心,很少有時間去關注喬承。
雖然自己的兒子已經成年,又十分聽話懂事,但喬母覺得自己還是應當做到一位母親的責任。
今天是個很難得的機會,也許他們母子是可以談一談心的。
“我知道你長大了,很多事情是不願意和我說的。”
溫柔的聲音落在喬承的耳邊,母親的輕笑總是像一陣春風,能吹去人心中的煩躁與心防。
“但如果你願意和我說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喬承聞言,皺了皺眉,戴着塑料手套的手擡了起來,習慣性地想要撓撓頭。
“面粉要弄到頭發上了。”喬母提醒他,“要撓頭就把手套脫了,等撓完再去洗手。”
“……”
那也太麻煩了。
喬承收回了自己的手,臉上的糾結還是那樣明顯。
他的确想要說一說,那些事情憋在他心裏真的很難受。
“其實沒什麽,就是我一個朋友的事情。”
喬承小聲嘀咕道:“本來和我是沒有什麽關系的,但他和我說了這些以後就讓我很煩躁。”
喬母點了點頭——她知道自己兒子的性格,對方的确在意朋友。
因為朋友的事情而煩心似乎也不是什麽難以理解的事情。
“就是我這個朋友,他有個朋友很喜歡一個人。”
喬承斟酌着用詞,試圖說出故事的外形。
“但是我這個朋友覺得他朋友喜歡的這個人對他的朋友不好。”
“等等,”喬母打斷了他,“有點繞。”
什麽朋友來朋友去的?喬母理不清楚關系,滿腦子都是什麽朋友朋友的。
她年紀大了,反應可沒有那麽快,一聽這些可真是頭疼。
喬承:“……”
“那我就說我的朋友是Q,他這個戀愛腦朋友是X,喜歡的人叫B,這樣總不繞了吧?”
喬母點點頭,這樣的确好理解多了。
喬承将自己心裏郁悶的原因說了出來。
其中的關鍵是許郁然的私事,就算隐去了姓名,就算面對着自己信任的家人,喬承也不可能随便亂說。
于是他說出來的模模糊糊,聽上去的意思就是——X是一個重量級戀愛腦,讓他的朋友很不爽。
“但是Q有證據證明他朋友喜歡的人一定是個壞人嗎?”
喬母靜靜地等喬承說完,才緩緩問出這一句話。
“從你的口中,我只能感受到Q對B的偏見,因為我并沒有覺得B是一個多麽不好的人。”
但也不是說B就是個好人。
喬母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因為在自己兒子的口中,B這個人就像一陣煙霧,沒有具體的形象。
就是這樣一個模糊的人物,也不一定是壞人吧?
喬母覺得很古怪,她皺了皺眉,似乎是陷入沉思。
“其實也沒什麽,我說出來就好了。”
喬承還真是這麽想的,說完這些,他的心裏的确好受很多了,正打算繼續揉手裏的面粉團,可那溫柔的聲音卻是再次落在了他的耳朵裏。
“小承,你的這個朋友不會喜歡他的朋友吧?”
喬母的聲音裏透着幾分困惑。
“不然為什麽要這麽讨厭一個沒有見過面的人?”
“可如果是情敵的話,好像是更合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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