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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陳姨勸她來照顧時郁。
她們雖然沒看懂自家小少爺明明讨厭小時郁來着, 結果現在又這麽緊張,但是他們都是小孩,還是把生病的小時郁交給她們比較放心,也免得孩子間互相傳染。
時郁其實并不想再麻煩沈母, 但是沈母叫他了, 他就努力直起身子, 伸出小手。
反正他會自己安安靜靜的, 不會影響姨姨休息。
結果沈聽虹的胳膊都該伸麻了,也沒抱到小時郁。
小霸總黑着臉,牢牢抱着懷裏“巨大”的毛毛蟲, 就是不松手。
他氣得別開了目光。
時郁愛走就走,他本來也不在意, 他就是好心想讓他養完病離開而已。
但是要讓他媽把時郁抱走,那不能夠, 他媽自己活得潇灑慣了,能顧得好時郁?
到時候把時郁情況看得更不好了!
絕對不是他擔心某個沒有心肝的冷漠白眼狼王, 蔣小霸總咬牙切齒的說:“我盯着他,你們都去休息吧。”
陳姨擔憂的先開口:“這怎麽能行呢, 小少爺你也還小呢。”
而且這也不是重點,重點是蔣聿泊他一個霸王, 從來只會吩咐教訓人根本就不會照顧人啊!陳姨完全信不過自家小少爺。
等等
——陳姨忽然想起他昨天晚上哄睡小時郁的畫面, 又遲疑起來。
別說,她們小少爺脾氣好起來時哄的還像模像樣的。
沈聽虹倒是覺得有幾分可信。
而且她現在也搶不過公雞盯崽一樣的兒子, 老母親嘆了一口氣,松開抱着肩膀的手臂, 站直身體,說:“你真的想好了嗎聿泊?時郁寶寶在生病, 你可能要守很長時間,也可能一晚上都睡不了了。”
蔣聿泊很別扭的說:“我當然知道,只要他明天能走……什麽都行。”
啧。
還在嘴硬。
沈母一言難盡的眯起眼,低頭看向小時郁。
時郁還有些暈暈的,不過吃了藥之後,已經開始好起來了,眨巴着一雙濕潤的大眼睛看她們。
他聽到了,原來大壞蛋急着照顧他,是為了讓自己早點離開而已。
不知道為什麽,時郁竟然有一小點點的傷心。
可能是因為他現在生病了,以前自己生病的時候,也總是蔫蔫的。
不過這樣是正好的。
他本來也不想麻煩到沈姨姨。
小時郁抿着嘴巴,弱弱對沈夫人說:“姨姨灣岸。”
沈母摸了摸他的額頭,溫度已經開始降下去了,于是也笑着對他說:“好,那姨姨們就先去休息了,崽崽要早早休息。”
她讓管家單獨給兩個孩子換了另一個房間,至少先把蔣聿年小朋友隔開了,免得又出意外。
這次上樓,蔣小霸總這頭小倔牛還是堅持自己把“毛毛蟲時郁”搬了上去,緊張的陳姨一路跟随。
但是蔣小霸總把自己手都勒紅了,也沒抖一點。
陳姨一步三回頭,沈聽虹擺擺手,讓她放心。
她還真是不理解兒子到底是怎麽想的了,原本沈聽虹雖然決定同意蔣聿泊單獨照顧時小郁,但是她們大人肯定還會偷偷來看看。
不過現在,她語氣複雜的說:“應該不需要我們了,放心吧,時郁寶寶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現在退燒了應該就好了。”
而且蔣聿泊那小子莫名的看起來很靠譜,似乎絕對能把小時郁照顧好的樣子。——至少比她靠譜多了,沈女士自覺的如是想。
而此時,“靠譜”的混蛋小霸王正忙碌的在房間的浴室中洗毛巾。
蔣聿泊哪有照顧人的經驗,他剛從某度查的。
醫生建議要給發燒的小孩物理降溫,時郁已經貼上降溫貼了,但是要是擦擦身體會好的更快。
水不适宜太冷也不适宜太熱,蔣聿泊不知道從哪個旮旯翻出來一根溫度計,量着水溫,确定好了溫度,才打濕毛巾。
浴室中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時郁窩在陌生的床上,側着臉蛋蹭了蹭軟軟的床墊。
藥性已經開始發揮作用了,他覺得自己的腦袋清醒了好多,但是折騰一番,現在已經快十點了,所以雖然腦袋清醒了,意識卻又開始變得困頓起來。
大壞蛋在裏邊幹什麽呢……?
時郁迷迷糊糊的想着,蒙着一層水霧的眼睛半眯着,在昏暗的小燈下注視着浴室那裏。
雖然大壞蛋又兇又壞,可是好像每一次自己遇到危險,他都在,而且每次都表現得好像很着急一樣。
這一定是他想錯了。
時郁攥緊手指,嗫嚅着嘴巴低下腦袋。
大壞蛋讨厭他,這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睡着了嗎?”
浴室裏的聲音停了,響起少年的腳步聲。
時郁沒睡着,但是也很困。
時郁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被翻過來,只睜開一條眼睛去看他。
小孩整個彎着身體縮在被子裏,翻個面,也不動,細碎柔軟的頭發也紮上去了,露出貼着降溫貼的飽滿白皙的額頭,連接着挺翹起一個小弧度的鼻梁,好像一只紅臉蛋的小烏龜。
蔣聿泊戳了一下他的臉。
白淨的小烏龜就皺了皺鼻子,試圖翻身回去。
蔣聿泊按住他,把降溫貼撕下來,濕毛巾蓋下來的一瞬間,時郁下意識的憋住氣,然後馬上世界又亮起來,蔣聿泊兇巴巴的捏住他的臉,有點不易察覺的緊張的問道:“涼嗎?”
他都按照查到的信息量好溫度了。
時郁眨眨眼睛,目光定睛在毛巾,恍然大悟。
奧,原來不是襲擊,是要蓋到他的腦袋上的嗎?
時郁動了動埋在被子裏的小腳,忽然有點手足無措的腼腆起來。
他在電視上也看到過,可是給那些病人蓋毛巾的,不都是他們的家人嗎?
蔣聿泊以為是他不舒服,再三重新确認了溫度,還用毛巾貼了貼自己的臉,喃喃自語:“挺正常的啊?”
不過時郁現在是個團子……更脆皮一點好像也是正常的。
蔣小霸總煩躁的揉了把短發,抓着毛巾別別扭扭的瞪一眼床上不說話的小烏龜一眼,說:“你可真麻煩。”
腼腆的小時郁又一次頓住,小臉蛋沉靜下來。
他就知道……大壞蛋還是那個混蛋。
時郁幹脆翻了個身,不想搭理他了。
時小郁團成一只小蝦米,困倦疲憊的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小手緊貼在軟軟的臉蛋下邊,睫毛撲閃着,看着馬上就要閉上了。
蔣聿泊盯着那團小腰果,站了一會兒,才切了一聲,移開視線,重新去換毛巾。
反正時郁明天就走了,今天他大人有大量,就不和他計較。
對了,時郁明天就走了。
蔣聿泊攥毛巾的力道瞬間加大了好幾倍,手都攥疼了,他紅着眼睛,冷哼了一聲,繼續洗毛巾。
誰稀罕!
誰稀罕他時郁在他們家啊!
反正他絕對不稀罕。
這輩子之後的人生裏都沒有時郁,他真是不敢想象有多快活!
浴室的水聲稀稀拉拉的,時郁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一整個晚上都沒醒過一次。身體總保持着一個讓人舒适的溫度,高了馬上額頭就會變得涼涼的,手心也會涼涼的,腳好像也被人捉住敷上毛巾,時郁有些癢,蹬了蹬腿,不知道踹到了什麽,引發那人一陣不滿發牢騷的憤憤嘟囔。
總不能是大壞蛋吧。
第二天早上醒來,雙眼惺忪的小時郁大人盯着眼前眼眶有一點黑的大壞蛋,無意識的想着。
蔣聿泊一大早火氣就很大,瞪着一雙烏漆嘛黑的眼睛,爆炸的說:“看我幹什麽,不是你自己要離開的嗎,起床了。”
真兇。
時郁皺起眉毛,聳了聳鼻尖。
很奇怪的,之前他對大壞蛋還有些忌憚,但是經過昨天之後,時郁卻覺得他沒有多可怕了。
而且昨天他生病,照顧他的人的确是大壞蛋。
時郁慢吞吞的從床上爬起來,一小團,軟叽叽的,蔣聿泊一邊暴躁,一邊去扶他。
只要一想到時郁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要離開,他就覺得渾身哪裏都不對勁了,這感覺就和上輩子時大特助總是來回出差一樣。
那會兒他是嫌時郁“勢力”,什麽都搶着的控制在自己手裏,現在呢?
蔣聿泊虎着臉,輕拿輕放的把時小豆丁轉移到地上。
地板上撲了毛毯,時郁穿着連體睡衣,腳趾踩了踩毛毯,轉着腦袋找自己的衣服。
“你自己行嗎?”
蔣聿泊嫌棄的說道,也不管時郁伸手要去拿,抓過沈母挑的一個三件套,往時郁身上套。
脫睡衣時,時郁的腦袋卡在衣服裏半天,才嗚嗚的掙脫出來,蔣聿泊對伺候小孩穿衣服這件事實在有點不太熟練,瞧着頭發靜電炸起毛來的小時郁,有點讪讪的捏着他的臉檢查了好幾遍,确認沒蹭破皮膚才放心,但是很快臉色又耷拉下來,兇巴巴的一直持續到下樓。
沈聽虹今天有工作,沒有時間親自來送小時郁,不過她提前讓管家打包了給時郁帶的東西,也沒多少,就是之前逛商場買的衣服。
為了不給小時郁造成負擔,特意以“捐贈”的借口送的,福利院裏其他的孩子都也有一份,到時候直接送到院長手裏。
“夫人說了,歡迎時郁寶寶之後随時來做客,要是想來了,就讓院長聯系她。”
管家笑着叮囑。
被纏得脫不開身的時郁抽空點點頭,答應道:“嗯!”
蔣聿泊給他拿的一身衣服是森系的,小襯衫外邊罩着一件麋鹿小馬甲,帽子後面也帶兩個角角,再加上昨天病了一場,時郁原本就白的臉顯得更透了,又精神又漂亮,好像一只靈巧的小鹿精。
纏着他的當然是一覺醒來身邊空了的蔣聿年,滿臉眼淚和鼻涕泡泡。
虧他昨天晚上還夢見自己和時郁一起睡,時郁還誇他睡覺乖,以後要一直和他睡,結果一覺醒來,人全沒了!時郁竟然和他哥單獨去了另一個房間!
小蔣聿年哭成一只花臉貓,抱着小鹿精時郁不撒手。
蔣聿泊冷眼看着,語氣陰森森的說:
“蔣聿年,你是找揍嗎?松開你的手爪子!”
連小蝶她們都看出來小少爺今天脾氣十分不好,表現在處處都要爆炸上,蔣聿年正好成了槍口的倒黴蛋。
或者說,他就是到處踩蔣聿泊的雷點。
一個動不動就哭得滿臉鼻涕眼淚的小破跟屁蟲,拿什麽和他比?憑什麽時郁對他都比對自己這個合法伴侶态度穩定。
哦對了,現在他也不算時郁的什麽合法伴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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