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戀愛腦是病,得治
戀愛腦是病,得治
早八點,陽光正好。
許庭照的公司許遠微不忙的時候常常過來閑逛,因此公司裏的職員是都認識這個老板哥哥的。
“遠微哥來了啊。”
“遠微哥早。”
“遠微哥找我們老板?”小職員指了指樓上辦公室方向:“我們老板來的可早了,一直在辦公室,您直接上去就能見着。”
“好的,謝謝。”許遠微略一颔首,道過謝後徑直上了樓。
許遠微進辦公室時,許庭照正撐着下巴神游,不知在想什麽。
“行啊你,上班摸魚。”許遠微走到他跟前,把一個絲絨小盒子放到了桌面上。
“哥?”許庭照回過神來,打開盒子去看裏面的戒指:“不是說讓人捎過來嗎,你怎麽來了。”
“有的話還是得當面說。”許遠微開門見山問他:“你打算什麽時候和爸爸他們說。”
“明天是周五,明天我單獨回去一趟跟爸爸他們說清楚,周末和他一起回家。”
“你有成算最好。”許遠微欲言又止,神情複雜,最後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們怎麽回事啊,說說?”
許庭照自己都過得糊塗,更別說跟別人解釋了:“我說不清楚……”
許遠微看到他弟弟這個糊塗樣子就頭疼:“那就我問你答,你們是怎麽又聯系上的?聯系多久結婚的?”
“同學聚會,一……一周。”實際上連一周都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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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照說着,自己都覺得荒唐。
許遠微一副要撅過去的表情:“你小子不光一聲不吭,還特麽閃婚啊?!好大本事啊你。”
許庭照低着頭任他數落。
許遠微深呼吸幾下,平複了下心情:“我知道你要是願意跟人結婚,那肯定就是奔着過一輩子去了。那個……那個小薛呢,他怎麽個想法?”
許庭照垂着眼睛:“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就跟人扯證?啊?”
許遠微恨鐵不成鋼,捂臉道:“小薛這個孩子,我聽圈裏的朋友提過,說是和李家那個孩子是一塊兒長大的,後來上學好了一陣,沒多久就掰了。聽說是挺聰明出挑,但是身邊花花草草太多。青梅竹馬的都熬不住,你也別一頭栽進去出不來……”
“他的追求者多證明的是他的個人魅力,這不是什麽污點。”許庭照聽不下去,打斷道:“我喜歡他,為他做什麽都是我自願的,沒人規定他要馬上以同樣的感情回報我。一周他沒喜歡上我,那就一個月,一年,一輩子……我們已經結婚了,我們都還年輕,我們有的是時間。”
許遠微無情打斷他:“那要是他這輩子都不喜歡你呢?”
許庭照說着,自己笑起來:“那也只是我自己沒本事,他沒什麽錯,這輩子不行就下輩子,我不後悔。”
許遠微面無表情的聽完,聲音平靜:“許建國啊……”
“?”
“戀愛腦是病,得治。”
“……”
許遠微真是受不了一點戀愛腦。
聊了幾句,告別離開。
他弟弟的倔強固執他一向是知道的,所以在知道許庭照一聲不吭的結婚之後才會那麽震驚。
但如果那個結婚對象是薛清晝的話,這一切又合理了起來。
許庭照喜歡薛清晝這件事,在許庭照上高中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記得是某屆運動會,許遠微作為優秀校友也被邀請來了。
閑極無聊,于是許遠微混進了觀衆席去找他弟弟。
剛找到人,許遠微就看到許庭照正緊緊盯着開場儀式上彈琴的人看,笑得一臉不值錢。
“你小男朋友?”許遠微湊過去吃瓜。
許庭照被吓得差點蹦起來,看到是他哥,這才松了口氣:“不是,別亂說。”
大概是因為許遠微過來了,許庭照不好意思像剛才那樣直勾勾的看了,只好偷偷看一眼,又別扭着紅着臉撇開頭。過一會,又偷偷看一眼,再若無其事低下頭。
啧啧啧,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許遠微看他望眼欲穿的樣子,拖長了聲音道:“不是男朋友,那就是暗戀人家喽。”
許庭照不說話,只紅着臉若無其事喝飲料。
許遠微調侃他:“哇,真喜歡人家啊。”
“哥你小點聲,那麽大聲幹什麽?”許庭照臉更紅了:“也沒有特別喜歡,就……一點點,只有一點點喜歡而已。”
能讓許庭照承認說喜歡,哪能是一點點,只能是喜歡的不得了,藏都藏不住了。
許遠微自信他弟弟是不錯的,長得不錯,成績不錯,人品更是沒得說。應該沒有人會拒絕一個一米八八帥比吧。
只是沒想到,那場運動會過去沒多久,他弟就失戀了。
他弟難過,他弟痛苦,他弟抱頭痛哭。
他弟把之前自己親手做的禮物扔給了他保管,從此封心鎖愛一心備考然後速速出國讀大學遠離這傷心之地。
許遠微嘆了口氣,緣分啊緣分,兜兜轉轉又讓這倆人遇上了。
……
按約定,下午是薛清晝開車來接許庭照。
畢竟是去薛清晝家,許庭照不認識路。
一路無話,直到薛清晝停車的時候許庭照才意識到不對。
他目睹着薛清晝從後備箱拖下來了一個全新的32寸大皮箱。
許庭照:?
薛清晝把行李箱的拉杆塞到了他手裏:“幫我拿一下,待會就用到了。”
“對了,我還想确認一件事。”薛清晝微笑道:“不論我做什麽事,你都會幫我的,對吧?”
許庭照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那就走吧。”
進門,客廳裏氣氛冷清怪異。
家裏似乎只有許庭照的父親裴齊霄一個人,他那位繼母或許是出去打牌了。
沙發上的男人放下手裏的財經雜志,看着薛清晝冷冷道:“還知道回來?”
“怎麽會不回來。”薛清晝依舊在微笑:“我還有東西沒帶走呢。”
“你這是什麽态度?!”男人突然發怒:“結婚這麽大的事,也不跟家裏說,你當我死了麽?啊?”
“跟您說了會有什麽影響麽?您是能替我結婚,還是能替我過日子?”薛清晝慢吞吞道。
“還敢頂嘴?”裴齊霄道:“有這麽大本事,以後都別回來了!”
不得不說,裴齊霄和裴然不愧是父子,目中無人的姿态如出一轍。
許庭照又被無視了個徹底。
“以後也沒打算回來,我拿了東西就走。”薛清晝說罷,拉着許庭照就要上樓。
“你敢拿家裏一樣東西試試?”裴齊霄在後面暴怒。
薛清晝沖許庭照笑笑:“見笑,麻煩你幫我擋一擋別讓人上來,我很快就收拾完。”
許庭照點頭,守在樓梯口把路擋的嚴嚴實實。
樓下是裴齊霄氣急敗壞的叫罵,不一會兒又安靜了下來,估計是去找人了。
嘗試踹門無果後,薛清晝把箱子撂倒在地上,打開,拿出鉗子扳手,直接擰爛了門把手。
破壞掉了門鎖,這下門一推就開了。
推開門,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薛清晝還是怔了會。
屋子裏的陳設還和十多年前他母親離世前一模一樣,沒有太多時間給他猶豫,薛清晝直接上手把和他母親相關的東西一股腦塞進了行李箱,以最快的速度打包好,然後拉着箱子下樓。
“我們這是打劫,愣着幹嘛,還不跑?”薛清晝下樓推了許庭照一把,許庭照這才回過神來拉着行李箱和他一塊跑。
直到車子開出住宅區,上了公路,許庭照才從震撼中稍稍回神。
他側頭去看駕駛座上的薛清晝,那人帶着墨鏡翹着唇角,一副心情愉悅的樣子。
“怎麽好像吓到你了?”薛清晝聲音依舊溫柔:“你看起來倒是比我更像個三好學生。”
許庭照心情複雜:“你們家……關系比我想的還複雜。”
怎麽回自己家拿東西還要靠搶的?
薛清晝笑笑,沒反駁。
“拿的什麽東西?”許庭照問道。
薛清晝道:“我媽媽的遺物。之前我試着搶了好幾次,都失敗了,最後我爸直接把那個屋子上鎖嚴禁我進去。”
許庭照一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薛清晝一笑:“當年我媽媽走的時候,我爸可傷心了,把自己關我媽媽房間裏,不吃不喝好幾天,哭的比我還傷心。”
“你猜我媽媽是為什麽死的?”
許庭照猜不出,于是搖頭。
“因為我爸出軌,小三帶着孩子都找上門了他還死不承認。我媽媽本來精神狀态就不太好,這件事對她刺激太大,她自殺了。”薛清晝語氣平靜:“後來他又說,是因為那個人和我媽媽太像,他才一時糊塗……”
薛清晝哂笑出聲:“你覺得他愛我媽媽嗎?”
沒等許庭照回答,薛清晝自言自語道:“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我媽媽,也不是和我媽媽長得很像的陳阿姨,他喜歡的是長着漂亮臉蛋和黑色長發的年輕女人,僅此而已。”
許庭照忍不住去看薛清晝的臉,這是他第一次在薛清晝臉上看到這麽冷漠的表情。哪怕帶着墨鏡,也能看出他側臉緊繃的弧度。
“所以說矢志不渝的愛情這種東西,就像鬼一樣,大家都聽說過,卻沒人見過……”
“對吧?”
許庭照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沉默。
短暫的失态過後,薛清晝又恢複到了那種雲淡風輕的樣子,靜靜開車。
到家,許庭照主動拎了箱子往樓上走:“放在書房怎麽樣?書房裏空間挺大的,我新訂了一套書櫃和書桌,你看着整理整理,不常用的東西再放到儲藏室裏。”
“好。”薛清晝跟在他身後:“謝謝。”
“不客氣。”
薛清晝垂着眼睛靜默着整理箱子裏的東西,直覺告訴許庭照,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保持安靜,于是他默默站在一邊看着。
薛清晝笑起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是靈動漂亮的。而現在這樣不笑時,神采有七分都在那雙眼睛上。那雙眼睛像麋鹿一般濕潤清澈,哪怕再怎麽沉默,也是有神的。
“平時很忙吧。”薛清晝主動提起話題。
“還好。”許庭照走近了些,蹲下:“如果難過的話,不用刻意來找話題照顧我。”
薛清晝似乎有些迷惑的擡頭看他一眼,笑笑:“我應該……沒有很難過。”
“她抛棄了我,明明知道她的丈夫是個出軌的人渣,也毫不顧及她死之後我的處境會變成什麽樣,去為她死去的愛情殉情了。”薛清晝幾乎像在講述一個與己無關的故事一般溫和:“她不在乎我,我也不會為她難過。”
他頓了頓,又道:“我只是實在看不下去我爸對着她的遺物惺惺作态,實在惡心。”
薛清晝的語氣實在平和,許庭照幾乎分不清他話裏的真假。
又是這樣……
許庭照感到焦慮不安,薛清晝的話總是虛實真假參半,他看不懂,分不清。
人說假話,都是為了掩藏真相。
薛清晝在藏什麽呢?
許庭照輕輕嘆了口氣。
不要急,不要急,有的是時間去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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