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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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許庭照還是有些混亂，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

許庭照自己也清楚，薛清晝心思缜密，他如果真的想藏什麽東西，自己是找不到的。

自己能找到這個，說明薛清晝從一開始就沒想藏，他願意讓自己看到，甚至一直在等他開口問。

薛清晝正在換衣服，許庭照就坐在床邊等他換完。薛清晝也不避他，白皙筆直的腿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許庭照錯開目光，告誡自己現在不是看這個時候。

薛清晝心情似乎不錯，他心情不錯的時候就會哼歌，聲音斷斷續續的，總算把衣服換完了。

許庭照剛松一口氣，薛清晝就徑直走到了他面前，微微彎腰，臉和他貼很的近: “我不舒服。”

雖然薛清晝不像有事的樣子，但許庭照一聽這個還是馬上緊張起來: “哪裏不舒服要緊嗎”

薛清晝摸向自己的脖頸: “要緊，這裏需要你趕緊咬一下。”

薛清晝最近對他信息素的需求很大，許庭照往旁邊挪了挪示意他坐在自己旁邊: “坐下我看看。”

薛清晝抿了抿唇: “我不想坐床上。”

薛清晝把目光落在他膝上，許庭照了然，往後坐了坐，朝他張開手: “那，要不要坐我腿上”

薛清晝滿意起來。

許庭照現在已經摸懂了他的脾氣，像只小貓，只能順毛撸。想要什麽一般不會直說，但是會暗示，如果被聽懂了，就會很高興。

薛清晝坐在他懷裏，把腦袋靠在他胸前閉眼打了個哈欠開始催促: “快點，咬一下。”

薛清晝感受到許庭照很小心的把他抱穩，信息素交融的感覺像是整個人都泡進了溫水裏，暖洋洋的，什麽力氣都沒有了。

薛清晝眼皮都懶得撐開，窩在許庭照懷裏等這股感覺稍微消下去些，才緩緩吐出口氣，聲音懶洋洋的: “感覺你有很多事想問我……我現在心情很好，你問什麽我都會如實說。想知道什麽，一個個問吧。”

許庭照心裏存了許多問題，但最後還是決定從銘牌問起。

他摸出口袋裏的兩枚銘牌: “這個，是什麽。”

薛清晝睜開眼，從許庭照手裏接過這兩枚冰涼的金屬塊，語氣不緊不慢: “當然是我們高中時，季老師給我們定制的銘牌了。”

“我把它放在了一個相對顯眼的地方，我們在一起生活，我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看見的。”薛清晝看起來有點意外，但不多: “但确實沒想到你會這麽快發現。”

薛清晝很坦然，他已經不打算再跟許庭照隐瞞什麽了，他做好了把所有遮掩起來的東西都一點一點的攤開在許庭照面前的準備。

許庭照呢喃: “我的這枚明明丢了，為什麽會在你這裏……”

“我撿到了，然後留起來了。”薛清晝把這兩枚小東西握在手裏把玩，解釋的直白: “如你所見，我曾和你一樣，在讀書的時候也對人動了心，并且和你一樣，收集了心上人的東西偶爾拿來睹物思人……”

心上人……心上人

薛清晝那時候也喜歡他

怎麽可能。

許庭照有種中了一億彩票結果發現是自己二十年前買的的荒謬感，他感覺自己輕飄飄的，腦子一下轉不過彎來了。

下一瞬他又想到了更為關鍵的東西，焦急追問道: “那學生聚會的時候……”

“我記得在一起之後，我沒有遮掩過我有随身攜帶強效抑制劑的習慣，我一直在等你問我，然後坦白。”薛清晝平靜闡述: “我那時候是完全可以給自己打一針，然後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許庭照呆呆的問: “那你為什麽上了我的車，還……你當時是……”

“不要這麽不可置信的表情，不要不敢想，你沒想錯。”薛清晝一臉平靜的說着讓人面紅耳赤的話: “不是你思想下流，我那時候确實是在故意勾引你。”

“我要是給自己打了那一針，就錯過了接近你最快的一條捷徑。”薛清晝頓了頓，哂笑: “你這個人太正派了，接近你，追求你，跟你談三五年戀愛再結婚……那太麻煩了，我沒有耐心，我更喜歡走近路。”

許庭照一副如遭雷擊的表情，他已經完全聽傻了。

薛清晝繼續補充道“其實當時不打針應該也沒關系，抑制貼能撐到醫院……”

許庭照一愣，可當時薛清晝的信息素确實不受控制溢滿了車廂: “那為什麽……”

“想問為什麽我當時信息素失控了是嗎當然是因為抑制貼……”薛清晝露出壞主意得逞的狡黠笑意來，他一字一頓，像是故意要許庭照聽清楚: “被，我，自，己，揭，掉，了——”

信息量太大，許庭照沒回過神來，滿臉空白。

薛清晝仰頭看他一眼，然後慢悠悠把手按在他的胸口，感覺着許庭照失衡的心跳: “我早就說過的，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溫柔善良，我傲慢，自私，性格惡劣——”

他擡頭去看許庭照的眼睛: “我再問最後一遍，即使這樣，你也依舊喜歡我嗎”

許庭照漸漸回過神來，他明顯是有怒氣的，但手依舊小心翼翼護着薛清晝的腰。薛清晝餘光注意到這一細節，眨了眨眼，笑意更加有恃無恐。

“我喜歡你，這不會變，但是為什麽，為什麽……”許庭照胸口發悶，他現在心情很複雜，既生氣又難過，甚至還夾雜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竊喜。

薛清晝的微笑止住了，因為他看到許庭照在哭。

他給許庭照擦眼淚，可許庭照的眼淚卻一直在流，他剛擦去，就又落下來，好像擦不幹淨一樣。

薛清晝慌了神，他也沒想到許庭照會這麽難過，許庭照止不住的眼淚打亂了他的鎮定，平靜的面具龜裂掉，他慌張起來，手忙腳亂去哄: “不要哭了好不好……”

“你喜歡我……為什麽要拒絕我，為什麽那時候不願意和我在一起”許庭照看着他，像是難過極了，聲音都帶着顫意: “為什麽平白錯過這麽多年”

薛清晝給他擦淚得手一頓，他又平靜下來: “不說過去，就是現在，我也先是自己，才是你的愛人。我得先讓自己成為自己，才能去試着愛你。”

許庭照: “什麽意思”

“就算你能接受一個尚且弱小，無能的我，我也不能放縱這樣的自己和你在一起。我要錢，要社會地位……我需要和你匹配的身份和能力，我不能屈居人下，不接受別人的施舍——哪怕是以愛為名的，你能懂嗎”

“如果我們兩個不在一個平等的水平線上，哪怕你再愛我，我也會痛苦。我需要的不只是愛，更是自由和尊重，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向下堕落。”

薛清晝苦笑: “如果我是朽木難雕那也就算了，你願意養我那也是很好的歸宿。可惜我不是——

我有聰明的頭腦出色的才華，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靠自己獲取，如果我放棄了這一切直接投向了你，我會在不久後死去，就像囚籠裏面鳥，我需要自己的天空。”

許庭照抱緊了他，使勁搖頭: “對不起，我沒有要質問你的意思……”

“我只是……太遺憾了……”

“我知道……”薛清晝輕拍他的背: “我知道你傷心是的什麽……”

他垂下眼睛，也去回抱許庭照: “是啊，真的是……太遺憾了。”

難過的怎麽可能只是許庭照呢，薛清晝也不止一次惋惜過，如果沒有這麽多年的錯過該多好。

那他們會慢悠悠談上三五年戀愛，然後按部就班求婚，訂婚，結婚……

他也是因為錯過了這麽多年，才在接近許庭照這件事上顯得那麽倉促心急，他們已經錯過了太多時間，薛清晝不想再浪費一絲一毫。

但是好在殊途同歸，他們現在這樣也很好。

。

雖然可能說開的時候會有一點尴尬，順帶可能會給許庭照造成一點小小的沖擊，但總的來說這是好事。

紙是包不住火的，薛清晝從沒打算跟許庭照隐瞞自己做過的事。他願意讓許庭照知道，并留下了線索，只等對方來問他。

薛清晝心眼多，但并不喜歡騙人。他跟許庭照的事雖然沒有欺騙，但卻有不少隐瞞。薛清晝不喜歡這樣，像是他們之間始終隔着什麽。好在現在已經完全坦白了。

許庭照哭夠了之後，就開始好奇: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我上學的時候，不愛說話也不怎麽笑……應該不太讨人喜歡。”

薛清晝摸摸他的臉，随口道: “雖然那時候性格确實不太讨喜，但是你的臉長得好看啊。”

許庭照嘴角撇了撇: “只是因為這樣嗎”

“逗你的。”薛清晝想了想: “我一開始确實沒怎麽注意你的臉來着，甚至因為你老跟我搶第一覺得你面目可憎。”

許庭照小聲嘀咕: “你那麽要強的性格，只會往上看不會往下瞥。不跟你搶的話，你怎麽看得到我……”

“煞費苦心啊。”薛清晝笑笑: “為了見我，辛苦你了。”

許庭照不死心的還是想知道: “所以是什麽時候呢”

“這個我真的說不清楚。”薛清晝嘆氣: “我哪知道怎麽回事，本來挺警惕你的，一直盯着你注意你觀察你，誰知道怎麽就越看越順眼了呢……”

他們一起笑起來。

許庭照抓起他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越看越順眼，那就再多看看我吧……”

“一定要越來越喜歡我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