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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桃芝芝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野豬,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

野豬脖子上還插着釘耙,血流了一地,渾身顫抖,嘴裏不斷傳出“哀嚎”。

食物意外死亡,桃芝芝有些難受,但是她也沒有辦法,食物最好的歸屬就是她的肚子。

只是現在怎麽處理這麽一大頭豬呢?這是一個棘手的問題。

“豬恐怕是死了,得找個屠宰場處理內髒才行,不然這個天氣,肉很快就會臭掉。”

正當桃芝芝發愁的時候,身後出現了一個答疑解惑的聲音。

“是你?”桃芝芝扭頭一看,是葉嘉木跟過來了,她吐槽道:“你也太慢了吧。”

葉嘉木回:“不是我慢,我這兩條腿跑得過四條腿。”

桃芝芝追着野豬跑了後,葉嘉木也在後面追着豬跑,一路從黑垭口山追到村裏,剛到村口就聽見有人說野豬傷了人,這才急忙趕到桃家。

見院子裏沒人,葉嘉木走近了些,疑惑道:“我聽村裏人說,你是騎着野豬回來的?”

“對啊。”桃芝芝點頭。

葉嘉木原本還以為是假的,現在見桃芝芝點頭,也不得不相信了。

他盡量壓抑住情緒,平靜的問:“你是怎麽騎到野豬身上去的?”

說實話,葉嘉木還沒見過有人能騎野豬,而且還毫發無損的騎回村子。

見葉嘉木好奇,桃芝芝直接用地上的野豬做個示範,認真道:“很簡單啊,先邁左腿,再邁右腿,然後就騎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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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貼心的做了個慢動作,立求讓葉嘉木看清楚。

“嗯,”葉嘉木臉上沒什麽表情,然而語氣還透出一絲無奈的自嘲,“是挺簡單的。”

地上傷勢慘重的野豬經受不住折磨,桃芝芝上上下下一通折騰後,它吐出最後一口血,完全咽了氣。

見野豬徹底沒氣兒,桃芝芝從野豬背上爬下來,問葉嘉木:“你剛剛說的屠宰場在哪裏啊?”

葉嘉木:“得去縣城。”

八十年代,屠宰場是受國家調控管配的,并不能随随便便找到人幫忙殺豬,但是葉嘉木有門道,而且他今天正好有事情去縣城。

“那好啊,快走。”桃芝芝十分興奮的點頭,對于她來說,吃肉的積極性高于一切。

只是走了兩步沒見葉嘉木跟上,回頭好奇問他,“你怎麽不走?”

葉嘉木看着地上的野豬,道:“得先想想怎麽把豬運到縣城去。”

“這簡單啊,”桃芝芝指了指不遠處的驢車,“用這個運不就行了?”

驢車之前為送桃解放拉了出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拖豬也是一樣的。

托運的問題解決,兩人便齊心協力将豬拖到了驢車上面。

這頭野豬估摸着有兩百來斤,按理來說,至少得要三個人才能拖動,然而兩個人很輕松的就把豬拖上去了。

放好豬,葉嘉木看了看桃芝芝的胳膊,不禁道:“你力氣挺大的。”

“你力氣也不小啊。”桃芝芝愉快的跳上驢車,沒有在意葉嘉木的疑惑。

葉嘉木看了看自己胳膊,那意思是他力氣變大了?

兩人坐在驢車上,一路出了村。

葉嘉木在前面趕車,桃芝芝欣賞着沿途的風景。

此時正值夏季,地裏的麥子已經泛出金黃,微風一吹,泛起一片麥浪,空氣裏也彌漫着一股麥子的清香。

桃芝芝眯着眼睛享受了起來,食物的味道,真好聞啊。

“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驢車走了一會兒,坐在前面的葉嘉木忍不住開口。

今天之前他從沒有和桃芝芝說過話,不是很了解桃芝芝的性格,但是一個村子的,總還是見過幾次面。

他印象中的桃芝芝總是低着頭,一副唯唯諾諾不愛說話的樣子,老實說,他至今都沒好好看清過她的模樣。

桃芝芝心慌,難道對方察覺了什麽,急忙辯解,“看一個人不應該只靠想象吧。”

“嗯,是。”葉嘉木點了點頭,很認同這句話。

桃芝芝繼續補充:“還得用眼睛,用嘴巴,用鼻子。”

嗯?

葉嘉木:“用嘴巴和鼻子嗎?”

“對啊。”這是桃芝芝對食物的終極理解,看人和看食物沒什麽區別啊,她覺得這話沒什麽問題。

葉嘉木:“……”我好像懂了,又好像完全沒懂。

驢車路過麥田的時候,田麥穗正巧在麥田邊上。

“那是桃芝芝嗎?”田麥穗理了理被風吹起的頭發,她穿的是條紅色碎花裙子,的确良面料,比棉布看起來光鮮亮麗,裙擺也迎風起飛,本就柔美的線條更加婀娜,整個人光彩奪目。

秦永順偷偷看着田麥穗,發現田麥穗沒注意自己,眼神才敢放肆一些,因為太過投入,都沒聽見田麥穗的問題。

田麥穗眯起眼神又仔細看了看,發現驢車上還有一個男人,同村的葉嘉木?

這兩個人怎麽會一起坐在驢車上,平時也沒見他們說過話,而且在那個預知夢裏,是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啊。

想到這裏,田麥穗不禁皺起眉頭。

見田麥穗一直張望,秦永順順着她視線扭頭看去,驢車卻已經走遠了。

田麥穗終于收回了眼神。

“麥穗,你喜歡這花嗎?”秦永順遞出花,有些期待的看着田麥穗,這花是他天沒亮就去山裏采的,身上摔破了也在所不惜。

田麥穗收回眼神,低頭看花,淡淡一笑,“這花好看是好看,就是有個缺點,蔫得快。”

見秦永順不說話,田麥穗繼續道:“我聽人說,人家縣城裏時興送一種花,不是野花這種,叫玫瑰,那花能開挺久的,之前我去姨媽家的時候,就看見過一次,很好看。”

見秦永順沉默,田麥穗将花推回秦永順手裏,“我回去了,一會兒我爹該說我了。”

秦永順看着田麥穗的背影,失落的摸了摸自己眼角的傷疤。

這個傷疤非常難看,是被父親用鐵鍬打出來的,當時他就快要被打死,是田麥穗叫了她爹田有仁,這才救下了他的命。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田麥穗,心裏面酸澀得難受,但聽了田麥穗的話,心裏卻有了一個清晰的目标,他要去縣城,不,去省城,去闖一翻事業。

回去的路上,田麥穗回憶着自己的預知夢。

秦永順的結局她記得很牢——殺人吃了花生米。

田麥穗心想,這也是有跡可循的,他這人從小性格就怪,之前自己被一只惡狗追過,秦永順看見後,便把那條狗打死了,那狗的死相她還記得,挺恐怖的。

當時秦永順笑着對她說:“麥穗,我幫你殺了這畜牲,它不會傷害到你了。”

田麥穗一點兒也不感動,她甚至覺得害怕,忘不了秦永順臉上的污血,還有他那怪異的笑容,就好像要吃了自己似的。

她自然知道秦永順對自己有想法,但她是萬萬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田麥穗如此想着,進了自己家院子。

“想什麽呢?走路不看道啊?”孫淑梅看見田麥穗想事情入迷不看路,嚷嚷起來。

今天她心情非常不好,看着盆裏的衣服,氣急敗壞的摔盆,“怎麽洗不幹淨呢?這個桃芝芝真是個掃把星,氣死我了。”

“娘,我來,我來幫你洗。”田麥穗笑着哄孫淑梅,将人從矮凳上拉起來。

剛坐下心裏卻泛起了嘀咕,自己怎麽總是聽見桃芝芝這個人呢?

見閨女是個知冷知熱的,孫淑梅也不生氣了,搬了個凳子在一旁坐着休息。

“麥穗啊,我和你爹給你相了門好親事兒,”孫淑梅邊磕瓜子邊說,“就是咱隔壁村的,人模樣周正,家裏弟兄少,他爹是村裏會計,聽說馬上就要讓兒子接班了。”

“我還小,”田麥穗打斷孫淑梅的話,“還想多伺候你們幾年呢,我不急。”

孫淑梅:“你還小什麽啊,滿打滿算都二十歲了,我和你這麽大的時候,你哥都能下地走路了。”

見田麥穗沒反應,孫淑梅急了,又勸,“這真是個好的,替了他爹的班,一個月能拿三十塊錢呢,聽說肚子還有點兒墨水,讀過高二的。”

三十塊錢?

田麥穗露出不屑的表情,她以後嫁的人能掙上萬不止,這點兒錢實在不值一提。

“娘,你放心,我以後肯定會給找個好女婿的,我自有打算。”田麥穗很有信心的道。

“你有啥打算,你可別學桃芝芝啊,打算來打算去的,連傻子都不要。”孫淑梅自然不知道田麥穗的想法,她就怕田麥穗拖成了老姑娘,到時候就沒人要了。

“什麽?”田麥穗放下手裏的衣服,“什麽傻子都不要?”

“你一天天的往外跑,這都不知道,”孫淑梅來了精神,“就今天的事兒啊,桃芝芝被趙家退了婚,還找了你爹當的證人。”

田麥穗忙問:“為啥啊?”

“趙家找人算了,桃芝芝八字不好,是大兇,克夫,克爹媽,和她沾邊兒的人都沒好下場,這不,傻子都不要的,就只能當一輩子老姑娘了。”

孫淑梅還在說個不停,田麥穗表情卻難看起來。

退婚?

怎麽會退婚?

夢裏面她不是嫁給了傻子,還生了個兒子。

怎麽和夢不一樣?田麥穗有些慌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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