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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兩人趕車到了縣城。

葉嘉木跳下驢車，和車上的桃芝芝道：“你先在這裏等等我，我去找個人。”

說完，他将驢車拉到路邊，用稻草将野豬蓋上。

桃芝芝問：“你多久回來啊？不是去找屠宰場嗎？”

葉嘉木指了指不遠處，“過了前面那拱橋，就是縣城的黑市了，拉着這麽大頭豬不方便進去，等我處理好事情就馬上回來，大概就半小時左右，放心，我會帶你去屠宰場的。”

“好吧。”桃芝芝不喜歡等待，但是也沒啥好辦法，她只得點頭。

葉嘉木走得很快，他快步走過拱橋，穿進一條胡同，左拐右拐的走了一會兒，來到了一戶低矮的院子面前。

他左右查看了一下，輕輕扣了扣門。

“誰啊？”話畢，很快就有腳步聲靠近。

葉嘉木壓低聲音，“強子，是我。”

門內的腳步聲急促了些，門很快就打開了，探出一個腦袋，是個圓臉小子，身上穿着藍布衣服，臉上一笑，便挂着兩個酒窩。

“葉哥，是你，快進來。”

葉嘉木回頭看了一眼，鑽進了院子裏，等兩人走到房間裏，他才開口，“怎麽樣，買主來了沒？”

“再等兩分鐘就到，”趙富強激動的道：“葉哥，快把林芝拿出來看看，給我也開開眼。”

“行，給你瞅瞅。”葉嘉木說完，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把靈芝拿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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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株靈芝通體赤紅，表面有漆樣光澤，油亮油亮的，看着特別漂亮，雖然這株靈芝冠徑不大，但是它卻是靈芝中最珍貴的品種——赤靈芝。

今天葉嘉木進黑垭口山，就是為了去摘這赤靈芝。

他不久前發現赤靈芝的時候，靈芝還沒有成熟，所以一直不敢動，足足等了快一個月，這才成功摘到。

黑市上靈芝一根能賣五十塊到一百塊不等，但是赤靈芝就不一樣了，這東西很貴，不過貴的東西都是有價無市，找買主才是最麻煩的。

葉嘉木和趙富強打聽了一個月，這才找到一個買主，人家願意出兩百塊錢買。

趙富強拿着赤靈芝觀摩，不住感嘆：“哇，赤靈芝果真不一樣啊，好漂亮，看着就值錢，這東西要是滿山都長就好了，光靠挖這個就能發財。”

“想得美，”葉嘉木拿回靈芝，敲了敲趙富強腦袋，“再說了，要是滿山都長，那就不值錢了。”

趙富強摸着腦袋傻笑，“那是，那是。”

葉嘉木找了個盒子，将東西收好，兩人等了一會兒，院子裏便有了動靜。

趙富強去開門，将一個平頭中年男人帶了進來。

男人身上穿着中山裝，臉上戴着眼鏡，七八十年代，中山裝是身份的象征，有地位的人才穿。

這位自然就是買主了，葉嘉木上前和對方握手，對方也禮貌的點了點頭。

現在是1984年，改革開放後雖然取消了投機倒把罪，專門抓投機倒把的部門也撤銷了，但是東西還是要憑票購買，私下交易是犯法的。

所以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交易過程很快，對方給了錢便拿着東西離開了。

趙富強看着葉嘉木手上的大團結，開心得原地起跳，“葉哥，錢，兩百塊錢啊，哈哈哈。”

“別傻樂了，”葉嘉木将錢分了一半，塞給趙富強，“強子，找買主你費了不少力，咱們一人一半。”

趙富強有些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嘴，“葉哥，靈芝是你找到的，東西也是你挖的，我要五十塊就成。”

葉嘉木皺眉，将錢塞進趙富強手裏，态度不容拒絕。

“行，葉哥，以後強子就跟着你幹了，你說啥，我幹啥。”趙富強也不再客氣，将錢裝進了兜裏，但是心裏卻認準了葉嘉木。

葉嘉木将錢收好，笑道：“還真馬上就有件事兒。”

－

桃芝芝這邊，她等了一會兒就不耐煩了。

先是追着蜻蜓玩了會，又跑到河邊逗鴨子，這是一條小河，河很淺，綠毛鴨游得倒是很歡快。

看着綠毛鴨，桃芝芝想到了鴨子脫光衣服的樣子，然後刷點兒醬，架到火上……

咕嘟~

桃芝芝越想越餓，口水直冒，這才想起自己今天只吃了早飯，午飯還沒吃呢。

“好餓，好餓。”

桃芝芝有氣無力的回到驢車邊，掀開野豬身上的稻草。

生的，吃生豬肉會生病的，而且生的也不好吃，桃芝芝看着豬肉，告誡着自己，然而肚子卻叫得更歡了。

“喲，哪兒來這麽大豬啊？”路過的中年婦女露出驚訝，然後轉臉看向一旁有氣無力的桃芝芝，“這野豬是你的？”

“嗯嗯。”桃芝芝點頭，然後指着婦女懷中的東西，“你這是什麽好吃的？聞着好香啊。”

“雞蛋糕啊？”中年婦女低頭看向自己懷裏，然後又看了看桃芝芝直勾勾的眼神，“你想吃？”

“嗯嗯。”桃芝芝狂點頭，嘴裏口水直冒。

中年婦女露出一個狡黠的笑，“沒票是吧？”

桃芝芝想了想，好像這個世界買東西都要票，于是搖頭。

“這樣，我拿這個和你換肉，你看成不，”中年婦女靠近桃芝芝，又問：“你這豬肉不要票吧？我身上還真沒肉票。”

“換？”桃芝芝高興起來，用生的不能吃的肉換好吃的，那敢情好啊，“我們換吧。”

中年婦女彎腰看了看野豬，問：“你準備怎麽換，我這雞蛋糕也就兩斤，換你多少肉合适？”

“随你。”桃芝芝伸手拿過婦女懷中的雞蛋糕，直接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随我？”中年婦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還真讓她遇見了傻妹子，她貪心的道：“那兩斤換兩斤？”

“好啊。”桃芝芝愉快點頭。

“真換？”中年婦女壓住心裏的得意，心想，這姑娘模樣倒是生得乖巧，就怕不是個缺心眼兒？

兩斤雞蛋糕只要一塊錢，兩斤肉要四塊錢，雖然自己花了一張糕點票，但是也不是這樣算的啊。

中年婦女有些疑惑的看着桃芝芝，還有點兒心虛起來，但是轉念一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等等，你沒帶刀啊？”中年婦女一看，兩斤雞蛋糕都被桃芝芝吃得只剩下一塊兒了，癟了癟嘴道：“你這吃的可真快。”

桃芝芝都沒空回話，忙着吃呢，手裏的雞蛋糕熱騰騰的，一看就是剛烤出來的，滿是雞蛋的香味，別提多好吃了。

“行吧，我去借把刀，你可別跑啊。”中年婦女急了，幸好她家就在附近，河邊有戶人家她認識。

再三确認桃芝芝不會跑後，中年婦女急吼吼的跑去借刀。

路上遇到人問她幹啥，她便回：“河邊，有個小姑娘賣豬肉，不要票，我去借把刀，可便宜了，你們快去買，別讓她跑了。”

等桃芝芝吃完雞蛋糕，便看見中年婦女提着一把刀沖向自己，她身後還跟着不少人。

中年婦女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不僅拿了刀，連稱都帶來了。

桃芝芝大方的讓開，指着豬道：“割吧。”

“兩斤肉哈，那我割了。”中年婦女問好桃芝芝，不假思索的去割豬屁股。

其他人見狀，連忙問桃芝芝，“姑娘，怎麽賣啊，多少錢一斤？合适我也來點兒。”

“不賣，不要錢，”桃芝芝搖頭，指着手裏的油皮袋子，“用吃的東西換。”

什麽？

大家還沒見過這樣賣豬肉的，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不過很快就有人拿出東西。

“豆角換嗎？”

桃芝芝搖頭。

“土豆換嗎？”

桃芝芝搖頭。

“油果子換嗎？”

桃芝芝兩眼發光，“這個換。”

有人好奇問：“我這一大袋土豆呢？她這油果子就幾個。”

桃芝芝一口一個油果子，把兩頰塞得鼓鼓的，“油果子好吃。”

大家懂了，好吃的才換，不好吃的不換。

很快，賣肉變成了大型投喂現場，大家馬不停蹄的去黑市上買吃的，買來立馬換豬肉。

“綠豆糕。”

桃芝芝：“要。”

“麻辣拌。”

桃芝芝：“好吃。”

“烤雞腿。”

桃芝芝：“多給你肉。”

人越來越多，很快有好心人幫忙維持秩序，約束大家不能太貪心，多拿不行。

當葉嘉木回到河邊時，隔老遠就看見桃芝芝身邊圍着一圈人。

他急忙擠進人群，定眼一看，桃芝芝左手拿着油果子，右手拿着烤雞腿，懷裏還抱着一堆糕點，而驢車上的野豬已經沒了半邊身子。

這是什麽情況？

葉嘉木傻了，自己才離開這麽一會兒，豬就少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