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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天後，雲縣火車站。

“同志，這兩個人跟那些歹徒是一夥的，得把他們也給抓了。我的孩子差點就被這男的傷着了。”

“對，在車上的時候他們跟歹徒一起搶我們的錢，不能就這麽放過他們。”

那對搶了賀苗苗和虎子座位的夫妻跟孟正國揭露虎子之前的行徑。

孟正國看了賀苗苗一眼，賀苗苗心虛地低下頭，解釋道：“我們跟歹徒不是一夥的，那些人太殘忍了，虎子為了抓到他們的把柄，獲取他們的信任，才臨時去當卧底的。”

婦女不依不饒：“狗屁卧底，全車上就你們兩個人和那些歹徒一起混，沒被威脅，還有吃的，現在他們被抓了，就想把自己摘幹淨，想得可真美。整輛火車的人都可以作證，你們跟那些人就是一起的，小小年紀，只知道做壞事。”身邊沒了威脅，婦女又恢複了之前兇巴巴的模樣。

賀苗苗怕惹火燒身，立即反駁：“你們搶了我們的座位還咄咄逼人，如果我們和歹徒是一夥的，你們現在怎麽會什麽事都沒有？早就被我們兩個報複了。”

說完利落地把自己身上的車票和身份證拿出來給孟正國看：“孟連長，我和虎子都是良民，這是證據，不相信的話你們可以查，我本來是要回家的，虎子去縣城找活幹，坐錯車了才搭上這輛火車。誰知道半路遇到了歹徒，我們也是受害者。”

“你們......”婦女還欲再說，被孟正國吭聲打斷，“歹徒的具體信息是賀同志提供的，她幫我們破獲了這起搶劫案。”

趙陽抱着鴨子過來：“對啊，這起搶劫案能破少不了賀同志的功勞，抓歹徒的時候虎子也幫忙了。他們要真是壞人我們早抓了。”

列車長插話：“虎子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在車上的時候要不是有他，我早就被歹徒殺了。”

有列車長這句話作證，那對夫婦的話就不值得信了，氣得牙癢癢的。

他們看向身後的車廂，指望有更多的人站出來指證虎子。

列車上的乘客靜悄悄，沒有一個人發聲，經過了這次的事情，他們都覺得是自己福大命大才撿回一條命，錢財也沒丢失。

當中的很多人确實是被虎子威脅拿錢出來了，可虎子活生生地站在這兒，沒被抓進去，他們怕過後被報複。

他們就是普通老百姓，沒出大事就謝天謝地了，哪裏還敢再給自己招惹禍事。

沒人站出來幫忙說話，夫妻倆快氣炸了。

“肯定是他們又威脅了列車上的人。”婦女指着虎子，“他絕對又趁你們不注意，脅迫人了。”

虎子目光閃躲，心虛地狡辯：“什麽脅迫，我這幾天都是和孟連長他們待在一塊的，你別誣賴好人。不就是占我們的座位被我們說了幾句嗎，就開始潑髒水，也不怕給你們孩子積累陰德。”

要看又要吵起來，趙陽打圓場：“得了，趕緊上車吧，還有幾分鐘火車就要開了。”

夫妻倆這才不情不願地上車，走之前怨憤地睨了虎子好幾眼。

列車長向孟正國表達完感謝之情，握握手就上車了。

賀苗苗和虎子要坐另一個方向的火車，在車站裏繼續等着。

趙陽把鴨子遞過去：“賀同志，你的鴨子。坐火車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話到一半，意味深長地對着虎子說，“你們年紀還小，頭一回攤到這種事，也吓到了吧？現在火車都不太平，經常出事，以後遇到了要小心，離那些歹徒遠一點，多的是要錢不要命的人。可不是每次都能這麽幸運，遇到我們的。”

賀苗苗抱過鴨子，幾天沒見感覺有些輕了。

沒什麽事了，孟正國轉身離開。賀苗苗忽然頭暈目眩，身子輕飄飄的，想要嘔吐，趕緊蹲下身子緩解。

耳邊嗡嗡嗡的，那種奇怪的聲音又出現了。

“有一說一，男女主第一次相遇感覺兩人完全不來電，不太像一對啊，感覺男主喜歡女二那種性格，他們倆更配。”

“這種設定真的看煩了，每次都是真千金落難，發現真相以後歷經磨難回家認祖歸宗，還特別聖母心。我想看假千金當女主。”

“再給女主一個機會吧，賀苗苗，你争點氣吧，快把手裏的鴨子拿給孟正國，制造下一次偶遇的機會。”

“送鴨子、好土的劇情啊，哈哈哈哈。”

......

聲音很是嘈雜，亂七八糟的，賀苗苗聽得最清楚的就是把鴨子送給孟正國這一句。

虎子擔憂地問她：“苗苗，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我送你去醫院。”

聞音，孟正國和趙陽同時回過頭。

賀苗苗說：“我沒事。”

虎子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把人拉起來：“還說沒事，我早就說過不應該今天走的，你前幾天吓壞了，還沒緩過神，得休息幾天。”

趙陽邁着大步過來：“賀同志，又頭疼了嗎？我送你去醫院。”

孟正國那天直接爆了歹徒的頭，當時賀苗苗還被人家挾持着，血濺了一臉，那種場面換成任何一個人都怕，更別說女學生了。雖然在歹徒流血前賀苗苗就暈倒了，但心理陰影已經留下，這個責任趙陽覺得他們還是得負的。

賀苗苗搖頭：“我沒事。”

她擡起眼皮看了眼孟正國，心跳得厲害，特別難受，就像聽到的那些奇怪的聲音一樣，覺得如果不把鴨子送給孟正國，一定會後悔。猶猶豫豫一小會，她鼓起勇氣走到孟正國面前，把鴨子遞過去，鄭重道：“這只鴨子送給你，你記得好好養它，別殺了吃。”

孟正國面帶疑惑地看她，說：“部隊裏沒法養鴨子，我也沒空照顧一只鴨子。”

這是拒絕的意思了。

聽着她說話，賀苗苗總覺得心跳得很快，說不上來是為什麽，這年代女人給男人送東西顯得非常暧昧，尤其是兩個不相識的陌生男女，旁邊還有其他人在，賀苗苗面頰臊紅得厲害，羞答答地把鴨子直接塞到他手裏：“給你了。”

***

人都上火車了，孟正國看着手裏的鴨子，一臉懵。

趙陽問：“連長，叫虎子那小子，真不打算審了？”

孟正國看着火車的方向：“一個有點小聰明的毛頭小子，也沒出什麽大事，走了就走了。”

趙陽笑笑：“可還別說，膽兒挺肥的，要不是運氣好撞見了我們，估計以後就要走歪路了。希望這小子能記住這次教訓，以後別再犯渾。”

如果不是賀苗苗提供了有用信息，加上抓人的時候出了點狀況，虎子站出來幫他們，他還真不會讓虎子坐火車回去。

孟正國不做聲了。

趙陽發現自家連長還在看鴨子，眼神茫然，自己卻是看明白了，笑得不行：“行啊連長，你這出英雄救美，讓人家姑娘看上你了，送只鴨子給你留作定情信物呢。”

孟正國面色淡漠地看了看他。

周圍氣溫仿佛下降了好幾度，涼飕飕的。

趙陽心虛地閉了嘴，呵呵地笑了兩聲：“開玩笑的。”

孟正國沒理他，把鴨子丢到他身上，大步走了。

趙陽追上去：“不過說真的，連長，你也到結婚的年齡了，得考慮了。那姑娘的身份證明我看了，跟你同一個縣城的，還是個學生，以後保不準會上大學，文化人，挺配的。說不定過段時間你回家，還會見面呢。”

孟正國腳步一滞，回頭的那個眼神冷得能殺人，趙陽讪讪地笑笑。

他就說說而已嘛，他們連長在部隊裏可受歡迎了，說親的不少，文工團的那些，多漂亮啊，愣是一個沒看上，賀同志脾氣看着太軟了，和追求連長的那些女生差不多，确實不是連長喜歡的類型。

不過人家都表示得這麽明顯了，連長哪怕不喜歡好歹也得領個情吧。

***

“苗苗，你怎麽把鴨子送給他們了？”虎子不太理解賀苗苗的做法。

之前情況那麽危險，賀苗苗都那麽寶貝那只鴨子，一直帶着，現在說送就送了。

“為了感謝他救了我。”賀苗苗小聲說，臉現在還是燙的，剛剛鴨子送出去後，就沒敢看孟正國一下。

太尴尬了。

虎子不高興道：“有什麽值得感謝的，要是他槍法不準，連你也一起打死了，雖然你現在身體好好的，可是也被吓了好幾天。”

“他那也是為了救我嘛。”

孟連長是軍人，不會傷害無辜人的性命，當時那個歹徒那麽危險，手裏還有槍，孟連長肯定去深思熟慮以後才開搶的。

不過她确實被吓到了，孟連長開搶時表情冷冰冰的，似乎眼裏并沒有她這麽一個人，她吓得不輕，這幾天一直做噩夢。

這種男人，還是少接觸好。

不過以後也不會再遇到了，可惜了她的鴨子，希望沒被吃掉。

……

賀苗苗是傍晚回的家，送虎子找到他叔叔家之後，在外面逗留了好久，才慢吞吞地回去，剛靠近家門就心跳如鼓。

他們家住在供銷社分配的家屬樓裏，住二樓，院子裏的都是縣供銷社社員的家屬，幾十戶人，老老小小加起來一百多個人，挺熱鬧的，有什麽事傳得也快。

賀苗苗剛進去，就遇到了樓底下的鄰居王美萍。

“喲，苗苗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往年不是在鄉下待到開學嗎？你這才下鄉沒幾天吧。”

也不怪王美萍驚訝，平時院裏的人暑假都看不到賀苗苗。

賀苗苗怕她多問，說漏了嘴到時候被母親責罵，低頭小聲說了句：“我想家了，王嬸嬸，我媽她下班回來了嗎？”

“她今天不上班，在家裏招待客人。”說完王美萍想到了什麽，上下打量着她，恍然大悟，“你是回來相親的吧？不過你不是在學校成績挺好的嗎，還有一年就高考了，怎麽這麽快就要嫁人了？嫁人以後生孩子，一堆瑣事，可就不能再繼續讀書了。”

“也不知道你媽在想什麽，現在就幫你張羅婚事。”

賀苗苗不解道：“相親？”

“你們家今天的客人不就是過來相你的嗎？帶了一堆東西過來，你正好又回來了。”

王美萍平時不是個喜歡開玩笑的人，也不會拿這種事情打趣自己。

賀苗苗愣了。

她媽幫她張羅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