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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賀苗苗這幾天什麽也不幹，睡得早起得晚，周麗氣得不行，但要上班，拿她沒辦法。

慢慢的，也感受到了和苗苗身上的變化，并不是故意為了跟她作對，而是真的性格都不一樣了。

她心裏拿不準，晚上歇着的時候問賀強：“你有沒有覺得，苗苗變了個人，不會是中邪了吧？我算了下日子，自從那天王嬸來找她以後，她就變了。王嬸之前是神婆，雖然現在不做了，可身上用帶着點邪氣，是不是把不幹淨的東西傳給苗苗了。”

她事後仔細想，感覺怎麽都不對。時間點掐得這麽好，有理由懷疑是王神把地底下的那些陰氣轉移到他們家了。

賀強：“現在提倡科學，打破陋習，不興封建迷信了，你不要亂說，小心被胡主任聽到了，上門來做思想工作。”

“我跟你說真的，你看看苗苗現在的眼神，又犀利又冷漠，哪裏是同一個人。”

以前被教訓了還會哭，哭完以後主動認錯，現在無論她怎麽打怎麽罵，不是視而不見，就是言語譏諷，兇惡的眼神看着她都發慌。

就算故意倔，跟她對着幹，一兩天時間早該好了，現在的樣子是裝不出來的。

賀強沒想到別的地方，男人嘛都是粗大條，腦子想的簡單：“估計是你之前對她太嚴厲，現在進入叛逆期了，這孩子都會有個叛逆的時候，尤其是成年啦以後，總覺得做父母的哪兒都做得不稱他們心意，故意唱反調。”

“你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自己吓自己，過去确實是我們對她太嚴厲了，好好跟她溝通，就會變好了。”

周麗跟他講不明白，懶得争辯，哼哼兩聲背過身去，不搭理他了。

她雖然欺騙了洞洞村的人，說苗苗的命格不好，但曾經真的去算過命，算命先生說，賀苗苗不是個真溫順的孩子，十八歲以後會給她帶來災難。

就怕算命先生的預言真的靈驗了。

要是再這樣下去，她得找個時間，再去算算。

顧鳳嬌一早上就過去了，為了顯示誠意，拎了不少東西，知道周麗在供銷社上班，眼睛尖，挑的都是好貨。

客人親自登門拜訪，家底兒也不錯，周麗一大早就出門買菜去了。

顧鳳嬌敲門的時候，是賀苗苗開的門。

不用周麗叫，她早上自己早起了，就等着相親對象的家屬過來。

看到她的第一眼，顧鳳嬌就猜出來她是賀苗苗了，朝她笑笑：“苗苗是吧，我姓顧，你叫我嫂子就行。你媽在裏邊嗎？我過來串門。”

賀苗苗沒應話，斜了她一眼就轉身進屋。

第一次見面就擺着張臭臉。

顧鳳嬌愣了愣，有些尴尬，但來都來了，總不好直接走掉，跟着她進屋。

到了客廳，看到賀苗苗坐在沙發上，看都不看她，也沒招待的意思，她的臉就快挂不住了。

偷偷瞥了眼廚房，沒看到周麗的身影，就問：“苗苗，你媽呢？”

“不在。”賀苗苗神色淡漠。

自從上回去王志以後家相親以後，她就摸準周麗挑選的那些相親對象是什麽條件了，并不打算給客人好顏色。

周麗自己叫過來的，要招待也是她招待，和自己沒關系。

好言好語的話，人家對她滿意了，說不定親事就胡亂定下來了。

顧鳳嬌暗暗驚訝。

這賀苗苗和介紹人說的完全不一樣，反倒和她媽很像，都是瞧不起人的那種脾氣。

小姐脾氣。

還沒嫁過去了，就已經擺譜了，兩家親事這麽成，那以後她們還有好日子過嗎？

顧鳳嬌一直覺得自己嫁的是體面人家，親自上門來賀家怎麽也得給三分面子，看到賀苗苗這高傲的模樣，感覺自己被輕視了，心裏很不舒服，面上卻說：“你媽去哪兒了，出門了嗎，什麽時候回來啊？”

“不知道。”賀苗苗又淡淡地丢給了她同樣的三個字。

她确實不知道周麗去哪了，也不關心她什麽時候回來。

這樣正好，客人跟她多待久一點兒，就越發讨厭她，這門親事成功的幾率越小。

顧鳳嬌臉上的笑容完全挂不住了，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她不說話，賀苗苗也沉默。

屋裏的空氣仿佛凝固住了。

“你是苗苗吧？”顧鳳嬌不确信地問，這也太沒禮貌了，性格和介紹人說的毫不相幹。

不過相貌是真的俊，簡單地紮着兩個麻花辮，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年輕姑娘都漂亮。

“嗯。”賀苗苗漫不經心地用剪刀剪手指甲，“你是過來幫你親戚看我的吧？不用瞧了，就我們家現在這條件，我誰都看不上。我的相親對象是歪瓜還是裂棗啊？你自己仔細看看，他配得上我的模樣嗎？”

“拿上你的禮物滾回去。”

聽到最後一個字，顧鳳嬌的臉就完全僵了，賀家是她第一個跑的地方，結果遭了冷眼，心裏憋屈得不行。

賀苗苗高傲，她們孟家也不是普通人家，同樣清高。

沒等賀苗苗再出口催趕，她就拿着手上的東西走人了。

又不止賀苗苗讓她挑，何必受這個氣。

顧鳳嬌下了樓，那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引來了鄰居們的側目。

走到大院門口的時候，正巧遇到提菜回來的周麗。

兩人之前短暫見過，周麗認出了她：“孟家大嫂，你來了啊。怎麽這就要回去了？不好意思啊，我早上起來去買菜了，一起上樓吧。”

顧鳳嬌停下腳步，即便是面對她，澤沒法做到心平氣和，陰陽怪氣地說：“周主任，你家閨女啊，太會說話了。我四弟配不上，你家大門我就不進第二次了，這門婚事呢，就這樣算了吧吧。反正你們家也找了好幾個對象，而我們家呢，想找我們做親家的人多了去了，不缺你閨女這一個。”

“周主任養了個好閨女啊。”

顧鳳嬌聲音有點大，好大人都聽着，看着周麗難堪的臉色，她終于感覺好受不少，沒再多說，快步走人。

賀家有什麽可驕傲的，家裏不是兩個工人嗎？真論起權勢和臉面，和孟家配嗎？

他四弟在京都的部隊工作，能力強，上升快，前途無量，整個縣城哪戶人家不知道啊。

賀家也不照照鏡子，看自己幾斤幾兩，現在是他們家瞧不上了。

什麽高中人，聽着挺有文化的，結果就是個沒素質的。

不過顧鳳嬌也慶幸，自己來跑了這一趟，不然等到時候讓賀苗苗與孟正國見面了，孟正國看到這姑娘是這樣的，即便不生氣，也會膈應她這大嫂不幫忙把關好，生了嫌隙以後，她就不好幫自家男人開口了。

正好先篩掉了一個。

周麗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看着顧鳳嬌怒氣離去的背影，她猜到是賀苗苗做的好事，臉色特別難看。

這個點大院裏的人都起來了，周麗一進去就有人問：“周主任，怎麽回事啊，那個是你們家客人嗎，怎麽好像被氣走了？”

周麗尴尬地回應：“一個遠房親戚，前幾天說要上門來拜訪，家裏臨時有事，就找回去了。”

“是幫苗苗找的相親對象嗎？”有人問，“我聽說你準備不打算讓苗苗讀書了，幫她先對象結婚。苗苗不是成績挺好的嗎，怎麽不讓她考大學。”

“苗苗的成績不上大學可惜了。”

一個大院的人，哪家哪戶有點風吹草動大家都知道，賀苗苗要結婚的事傳遍了。

大院裏的人都知道，賀苗苗打小成績好，年年考第一，他們羨慕得不行。

挺好奇周麗這個決定的。

“先幫她找個好婆家。”周麗幹笑，“我今天還得上班，就不閑聊了啊，把東西放回家裏，就得走了。”

回到家裏，關了房門就開始發作。

“賀苗苗，你跟客人都說了什麽？為什麽把客人氣走了。”

賀苗苗坦誠道：“我說他們家配不上我們家，就被氣走了。這人脾氣太不好了，幸好沒成，不然成了親家，媽你以後也不好受。”

周麗氣得胸口悶痛：“你知不知道剛剛來的人是誰？孟家的大嫂，她男人的弟弟在京都，叫孟正國，當的是連長，縣裏每年都要表彰他們家。孟正國可是軍人，軍人什麽脾氣你不知道嗎？得罪了他們，他們能讓我們好過嗎？被別人捏住了把柄，判你一個侮辱軍人的罪。”

“孟正國？”賀苗苗擡頭看她，“剛剛來的人是孟家的？”

書裏給孟正國的設定就是雲縣人，家庭成分不太好，父親早逝，一個人去部隊打拼奮鬥，能力突出，不斷被提拔上去，中年以後當得特別大。

孟家也跟着沾光。

京都、連長、雲縣人，可不就是男主角孟正國了嗎。

“你現在後悔已經晚了，人家過來就是我們家情況的，看到你這樣，婚事絕對黃掉。”周麗氣得牙癢癢。

本來孟正國這麽優秀的對象她不打算讓賀苗苗去相親的，尤其還是在部隊的，但當時介紹人極力撮合，加上其他人個人條件都不太行，怕人說閑話，她就同意了。

沒打算和孟家結為親家。

但不結親是一回事，不得罪人家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就不該讓這臭丫頭單獨待家裏，出了這麽個小插曲，以後她臉往哪擱？

賀苗苗只是驚訝了那麽一瞬，就恢複如常了：“一個小小連長而已，黃了就黃了。”

她是有打算接近孟正國，攪黃他和賀安樂的婚事，但沒想着要嫁給孟正國。

這男人以後當得再高，條件多好她都不敢興趣，觀衆們安排的男主角，不過也是一個被蒙在鼓裏的人罷了，身上的光環都是別人賦予的。

而且，這男人曾經是配給她的。

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