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大婚将至

大婚将至

第四十六章  大婚将至

屋外晨光熹微,偶有鳥雀并行飛過。

屋內靜寂無聲,燭火燃盡青煙縷縷。

慕容浩源半伏在床榻邊,閉目淺睡,眉宇緊蹙憂郁滿面。

一個激靈他便驚醒,驚慌打量床榻之上,仍舊昏睡的華清妍。

慕容浩源疼惜擰眉,握緊那雙微冷的柔荑低頭輕吻她的手背。

他的手有些顫抖無助,唇瓣張合喉嚨滾動卻未發出聲音。

手中的柔荑忽然顫動,他驚喜咧嘴一笑。

擡頭便見華清妍眉頭皺動,緩緩睜開雙眸。

華清妍入眼見,慕容浩源眸中閃光似有濕意。

他的眸光柔情纏綿,深情凝着她的面龐。

往日風流倜傥的王爺,眼下青色胡渣布滿下颚,卻有幾分狼狽憔悴。

“我睡了多久?”

華清妍聲音有些幹裂嘶啞,她知道他一定一直寸步不離,守着自己。

慕容浩源起身,快速倒了一杯水,返回床榻前。

扶起她靠在他懷中,小心喂了她一口水,方才言道:“你昏睡了,整整三日。”

華清妍飲盡杯中水,偷瞄了一眼慕容浩源。

她原以為這個傲嬌王爺,定會罵得她狗血淋頭。

誰曾想如今卻是,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

“萍兒呢?”

華清妍念起萍兒,擔憂詢問。

慕容浩源将茶杯放置,榻旁案幾上。

也不知有意無意,“當”得一聲帶着憤怒異常響亮。

“她沒事,眼下在房中修養。”

饒是他惱怒,她自作主張去救萍兒。

可又心疼她受傷,生生壓住火氣,平靜回答。

華清妍有氣無力應一聲,往他懷中挪了挪。

她擡起未受傷的左臂,伸手握住他的大掌,怯生低低道:“王爺,可是生我氣了?”

慕容浩源皺眉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下次,你若敢,再擅自行動,本王絕不會輕饒你。”

華清妍望着橫眉怒對的慕容浩源,忍俊不禁,偷笑出了聲。

他明明擔心自己,卻又擺着張臭臉。

“你笑什麽?本王沒有開玩笑。”

慕容浩源以為華清妍,不将他的話放在心上,怒聲又拔高幾分。

華清妍強忍笑意,讨好說道:“若能讓王爺消氣,清妍做什麽,都願意。”

“這可是你說得。”

慕容浩源打定主意,低頭壞笑,勾起她的下巴說道:“待你傷好,本王要讓你侍寝。”

侍寝,這要求也太狡詐了。

華清妍推開慕容浩源,嗔道:“說好的,先談戀愛,何況你我,還未成親?”

華清妍這一動,扯到傷口。

龇牙咧嘴捂住傷處,怒瞪了一眼慕容浩源。

“婚期已定,下月初九。”

華清妍愕然不解,她只是昏睡了三日。

這婚期為何,便定下了。

太子妃的人選這麽快,便定好了。

慕容浩源扶她躺下,從容不迫道:“京中鬧起了瘟疫,參選的少女沾染了瘟疫,容貌有損,自是不能再參選。”

華清妍不太明白,這瘟疫莫非還分人。

只有少女染病,這也太怪異了。

慕容浩源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一本正經說道:“除了梁相之女,無人幸免。這瘟疫是天災還是人禍,衆人心中自有分辨,可是太子,原本與盛梁郡主,和親的婚期不容更改,父皇心中雖有疑惑,卻也無可奈何。”

下月初九,只剩一個月了。

她不敢相信,這梁美玉就此便嫁與太子。

與慕容浩源再無瓜葛,想到這些她心中有些竊喜。

“梁相之女雖未染上瘟疫,卻得了怪病,所以樂安郡主,已被冊封為太子正妃。”

前一刻她還欣喜雀躍,片刻便被慕容浩源之言擊破幻想。

她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華清妍不再言語,雖只與梁美玉有過兩面之緣。

可她明白梁美玉,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之人。

想起現代的梁美玉,她閉上眼睛假裝疲憊入睡。

慕容浩源只道她當真乏了,為她掖好錦被輕手輕腳出了房門。

梁相府正門口,已不知是幾個醫士被轟了出來。

梁相爺胡須又白了幾分,在梁美玉閨房外來回走動。

唉聲嘆氣,随後踏進房內。

床榻之上的梁美玉,平躺在床面色紅潤,卻一直昏睡不醒。

梁相爺甚至連宮中禦醫都請來,可全都束手無策。

原本他派人,在參選少女的飲食中下了毒~藥。

中毒之人會像染了瘟疫一般,身首出滿紅疹。

這毒不會要命,目的只是讓她們無法順利通過殿選。

原本萬無一失,梁美玉必然中選。

可殿選當日梁美玉卻昏睡不醒,入選的那兩名少女又容貌有損。

惠宣帝當殿宣旨,冊封樂安郡主為太子正妃。

梁相爺老目含淚,大兒子已逝。

如今愛女身染怪病,讓他這個半百老人如何承受。

梁相爺抹了抹眼淚,卻見床上的梁美玉微微睜目喚了一聲:“爹。”

“來人啊,快請醫士。”

梁相爺急忙高喊一聲,便有下人應聲入內。

梁美玉已自行起身,拉住梁相爺的衣袖,求道:“爹爹,讓他們下去吧,女兒有話要說。”

梁相爺從未見過女兒梁美玉,這般低眉順眼。

昏迷兩日突然醒轉,說話更是中氣十足毫無病态。

他何等精明,此刻忽然明白女兒這病來得蹊跷。

只怕十有八九,是有意為之。

梁相爺揮退下人,冷哼一聲坐至桌前。

梁美玉下了床榻,便雙膝跪地,毫無畏懼說道:“爹爹,怕是已猜到,女兒故意裝病落選了。”

梁相爺拿起紅瓷茶杯,怒砸過去。

瓷器應聲碎裂,滾落至梁美玉腳邊。

梁美玉身軀一顫,倔強說道:“事已至此,爹爹即使,殺了女兒也無用。女兒真心思慕原王,還請爹爹成全。”

梁相爺火冒三丈卻又強壓住聲調,低聲切齒道:“你這是将爹爹,逼上兩難之路,你此番落選,太子定然對為父起疑,太子之勢在朝中盤踞多年,想要扶持原王繼位,談何容易。”

梁美玉聞之明白,梁相爺已經動搖。

欣喜萬分起身,挽住梁相的胳臂,撒嬌道:“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女兒相信以爹爹的本事,定能如願以償。”

梁相爺無奈嘆道:“只是你想嫁原王,恐怕眼下不行,且不說太子那邊盯着,原王究竟是何意,為父尚不清楚。此事需從長計議,待太子大婚後,再議吧。”

梁相爺忽然甩開梁美玉,大步流星到房門口,嚴厲說道:“在此之前,不準你踏出房門半步,若讓人發現你是裝病,欺君之罪,可是要株九族的。”

梁相爺親自将房門落鎖,吩咐下人說道:“小姐染了瘟疫,任何人莫要,靠近這裏。”

梁美玉悶在房中,也不敢出聲。

有關身家性命,其中厲害她懂得。

那夜方亦城為何相幫華清妍,二人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浩源待十五那日,到了慈明庵。

方知太子黎陽已取消,每月初一的超度法事。

可他派暗衛一直盯着,并未見可疑之人進入庵內。

那方亦城更是躲在太子府中,未在出來過。

日月更替,轉眼便到大婚前一日。

王府早已張燈結彩,喜色遍布。

華清妍的傷,已好得差不多。

一早便有公公傳旨,接華清妍入宮。

明日在宮中行完嘉禮,再由喜轎送回王府。

慕容浩源不放心,讓萍兒留在王府。

由夕柔陪着,華清妍入宮。

自從上次皇後被華清妍,幻化的華夫人吓到後。

便一直稱病,不見華清妍。

而那個雲舞雖未被冊封名分,可宮中傳來消息惠宣帝已經招幸。

雖沒有名分,待遇卻如妃位。

皇後一直稱病,華清妍入了宮只拜見了惠宣帝。

便與樂安郡主一道,被安排在一處宮殿中。

華清妍雖與慕容浩源,言明只是假成親。

可她怦然心動,有将嫁女子的緊張喜悅。

樂安郡主與太子黎陽毫無情意,此刻在隔壁房中卻是,悲天憫地悵悵不樂。

“吱呀……”

房門忽然打開,華清妍正端坐在銅鏡前。

聞聲回眸,卻未見到人影。

華清妍暗自警惕,緩緩向房門口行去。

她探出頭左顧右盼,東廂房是樂安郡主所住。

對方門前候有兩名侍女,而她在南廂房,夕柔卻不在房外守着。

華清妍有些緊張,這宮中之夜不會發生何事吧!

不管是太子或者皇後,總不至于在宮中對她下手。

她慌張将房門關好,一擡頭卻發現異樣。

原本床榻挂着的粉色帷裳,卻不知何時被放了下來。

華清妍此刻只着了貼身衣物,不過好在如今她可自由,利用貓妖的妖力。

她輕聲舉步走到床榻前,她要看看何人想要對她不利。

她推掌向前,妖風吹起帷裳。

忽然撲出一個黑影,将她壓倒在地。

華清妍手冒綠光,一掌打向身上之人。

“哎呦……”

方才那一陣妖風,将房中燭火吹滅。

一時眼前灰暗,看不清來人模樣,可聽聲音竟像慕容浩源。

“王爺?”

“這還沒拜堂呢,你便要謀殺親夫。”

這般輕狂無賴,也就只有慕容浩源了。

華清妍皺了皺眉頭,推了推慕容浩源,嗔道:“王爺,快起來吧。”

二人抹黑爬起,卻聽到門外叩門聲:“思莀郡主,我是樂安。”

華清妍暗叫不妙,若讓人發現慕容浩源這成何體統。

眼下她只得裝睡,默不出聲。

果然樂安郡主見無聲應答,以為華清妍已然就寝,悻悻然返回東廂房。

房內二人聞見腳步聲離開,各自松了一口氣。

黑暗中,看不清慕容浩源的容顏。

可看發式卻像是,女子的雙螺髻。

華清妍噗呲一笑,莫不是慕容浩源扮成女子混入宮中。

想想慕容浩源女裝的樣子,華清妍捧腹忍笑花枝亂顫。

二人已漸漸适應黑暗,華清妍看清慕容浩源臉上的緋色胭脂,指着他低笑道:“王爺,果真是位,嬌俏的小美人。”

慕容浩源也不在意她的打趣,猛然将她抱起走向床榻。

她早已習慣他的任意而為,由他抱着到了床榻之上。

“王爺,大婚前相見,會不吉利的。”

華清妍靠在他懷中,有些擔憂迷信這些玄學之說。

已是盛夏暑熱伏天,房中早已放置消暑的冰塊。

二人坐在床上彼此依偎,便不覺清涼有些燥熱難耐。

“本王,不放心你在宮中,過來看看。”

上次華清妍受傷讓慕容浩源仍心有餘悸,唯恐有人在宮中動手。

華清妍心中感動,可還是有些擔憂,催促言道:“你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被人發覺成何體統。”

慕容浩源委屈道:“本王扮成這個鬼樣子,就為了來見你一面。”

華清妍離開他懷中,看着他女裝滑稽的模樣。

他身為王爺,能為她做到這般實屬不易。

她主動湊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哄道:“好了,可以走了吧。”

慕容浩源癟嘴不樂道:“你當本王是三歲孩子好糊弄,這怎麽能喂飽本王。”

華清妍臉上發燙,他的意思她如何不明白。

可華府之事沒解決之前,她心中總是不踏實。

如何能安心和他,做真正的夫妻。

慕容浩源見她低垂着頭,不言不語,改口說道:“本王只是說笑,你不會當真了吧?”

慕容浩源索性起身,一本正經說道:“本王這便回去,你好生歇着吧。”

言畢,慕容浩源當真向房門口走去。

華清妍匆匆追上前去,小聲囑咐道:“王爺,務必要小心,別被人發現了。”

她沒想到慕容浩源驟然止步回身,一頭撞進他懷中。

她才仰首,他的吻便落下。

她沒有躲避,卻也不敢回應他的吻。

她更怕把持不住的是自己,每一次都是強迫自己理智推開他。

好在慕容浩源只是淺淺一吻,他何嘗不是辛苦忍耐。

明日便是大婚,他且在忍忍,生米總會煮成熟飯。

慕容浩源放開她,便輕聲開門離去。

隔着門縫她看到,慕容浩源垂着頭急步向院口行去。

好在樂安郡主門外兩名侍女,并在在意一身宮女打扮的慕容浩源。

待沒了他的身影,她才放心關好房門回床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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