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枚爪印

第2枚爪印

王崇晟面無表情,眼神淡淡,略瞟了靳歡和那只作戲的貓一眼。

高大的身體巋然不動,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

黑貓還在使勁的撓啊撓,男人西裝料子很平整,以至于那對小爪子不斷地打滑……

靳歡腦子裏突然浮現那麽一首神曲:

“摩擦摩擦,在光滑的地板上,摩擦摩擦……”

她有點佩服這小妮子了,平整的面料都能被它弄皺了?

“帥哥,不好意思啊……我家赫本手癢了,想搓麻将了……”

靳歡捉着赫本小爪子,走上王崇晟跟前,離男人更近。

其他人投來怪異的眼神,好似看一個神經病:貓還打麻将?

然而,男人依舊沒有理她。

叮地一聲響,21樓到了,王崇晟摞腳。

黑貓一個着急,爪子掙脫直接亮出了“兇器”。

嗞的一聲響,看起來十分昂貴的西裝被它撓花了……

王崇晟薄唇緊抿,下颚線棱角分明。

他無動于衷,不疾不徐,走出電梯,锃亮的皮鞋在地磚上吧嗒着聲響。

靳歡迅速跟上,大概隔了五步的距離。

才跟了幾步,男人停下腳步,她也停下。

停頓片刻,男人繼續走,她也繼續。

尾随的意思很明顯。

“有事?”

男人駐足,沒有回頭。

嗓音低沉,好似低音炮。

“那個……你的衣服,我賠你。”

“不用。”

這低音炮,讓拒絕的話,都這麽悅耳……

王崇晟說完,不再搭理靳歡,擡腳即走。

靳歡半跑着上前,另一只空着的手挽住他的胳膊,阻止着他。

動作流暢自然,一氣呵成。

“不行,我要賠給你!”

女人不依不饒,王崇晟蹙眉。

異性的肢體接觸,令他嫌惡。

他抽出被靳歡挽着的胳膊,三下兩除二,将外套脫了下來。

猶豫片刻,他将西裝蒙在靳歡腦袋上……

又覺得不夠,他迅速用西裝的兩只袖子,打了個死結。

等靳歡解開那個結,男人早已不見。

真有意思,她的寵物作妖她善後,覺着這男人瞅着好看,順便多看幾眼。

莫非她被當做色狼處理了?

——

這越想,越覺着憋屈。

靳歡雖“好/色”,也會分清場合的。

莫名其妙,就被男人給誤會了?

怕她糾纏?那她更要不負他厚望了!

掘墳三尺,她都要把這個男人給挖出來!

讓他見識一下,真正的女流氓!

“我說怎麽轉眼不見人,原來又被妖男勾了魂?”

趙聰穿着一身小豬佩奇的卡通睡衣,臉上敷着黑泥面膜,說話吐詞含糊。

這間公寓大概一百來平,除了卧室和洗手間被隔斷,客廳廚房是開放式。

本來是有些偏日式的黑白灰簡易風,因為靳歡的到來,破壞殆盡。

粉色的窗簾,沙發罩,還有床單。

這裏已被土匪靳歡徹底攻占,三分之二的東西都是她的。

“什麽妖男,明明是‘流動的藝術品’……你沒看見嗎,就在我左手邊的那個!”

靳歡挂好西裝,若有所思。

“哦……我看見了……”

“就說嘛,那麽帥不可能看不見的。”

“我看見了……你的眼神……凝視一張長期飯票的眼神。”

“……”

靳歡沒有理趙聰,将寬大的西裝穿在身上,在客廳裏一個巨大的穿衣鏡前照了照。

男人穿着那樣合身,她穿着像唱戲……

“你聞一聞,沒有香水味。”靳歡嚴肅地問。

“……”

靳歡這魔怔的樣子,毫不誇張地說……

有些像警局裏關起來的猥瑣男。

“沒有女人香水味,說明他是一個潔身自好的正經男人……還有,沒有煙味,說明他沒有陋習……有一點點酒的醇香,說明他有生活品味,還有不讓自己貪杯的克制力……”

她今天的舉動有些試探的嫌疑,男人應該不會理會那種投懷送抱的女人。

“歡,我覺得,讓你開寵物醫院屈才了,不然你幫我去破案呗,TM就這麽件衣服就能分析那麽多彎彎繞繞出來。”

趙聰由心地對着靳歡狂豎大拇指。

“如果調查對象是一個美男,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靳歡說完,背對鏡子,看着被赫本抓破的地方……

“好家夥,這塊還不知道修得好麽……赫本也不知道下手輕一點……”

“已經夠輕了,你身上的破洞牛仔褲,不就是它的傑作嗎?對比起來,小巫見大巫。”

靳歡低頭瞅了瞅。

這牛仔褲,本來就膝蓋破了洞。

小妮子抓啊抓,都破到大腿了。

“沒事兒……修不好,用你的臉皮補回來,反正你臉皮夠厚。”

“……”

“哎,聰哥,你說,我這次會成功麽?”

靳歡言辭懇切。

“不對啊,自封的‘撩完就跑的捕男高手’,連你的貓都被你訓練成了采花幫兇,還有什麽做不到的?”

趙聰洗好臉上的面膜,開始在臉上塗塗抹抹。

“說的對!我肯定能做到!”

靳歡立下flag,心裏有些打怵。

說實話,靠近那男人,總感覺涼飕飕的。

她可能有些hold不住。

“歡,你那麽有空,先給你家赫本配個對呗。最近大晚上叫/春,叫得我都睡不好!”

趙聰白了靳歡一眼。

這寵物和主人真是神同步。

靳歡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給它按摩,好了很多。

趙聰容忍她和貓一起住在這裏,她已經很感激了。

她不想委屈赫本,她要開始給赫本找男朋友了……

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按完摩,靳歡輕輕地揪了揪赫本的貓臉,它喵喵叫着。

“你想找個什麽樣的男朋友?”

“喵……”

“黑種貓還是白種貓?你要中國貓還是外國貓?”

“喵……”

“真操心!”

靳歡從沙發底下翻出一個半米寬的方桌架,支了起來。

自己坐在地上,從方桌架的暗格裏掏出一個小盒子,裏邊有一副紐扣大小的袖珍麻将。

赫本見狀,跳下沙發,在靳歡的對面,将兩只爪子搭在小桌上,撓着麻将。

真成精了,靳歡腹诽。

她不喜歡麻将,見別人打得那麽熱鬧,自己也去買了副小的。

一來二去,她覺得沒什麽意思,倒是成了小妮子的玩具。

跟她合夥的月月是一個半吊子占星師,說靳歡是雙子座,兩個雙子座就可以湊一座麻将。

麻将四個角,靳歡頂倆,赫本頂一個,還缺一個……

缺一個,男朋友。

擾她安眠的,不是赫本的叫聲,也不是白天睡覺太多。

而是那男人的身影,不斷在她腦海浮現,揮之不去。

她不怕找不着這男人,只要他還在地球上。

聯系上人之前,衣服得先弄好……

她要以還西服的名義,接近他。

西服補救不了了,只有另買新的。

然而,她全身上下只剩五千塊……

她沒有用過信用卡,現在辦來得及嗎?

就算辦了,額度估計不夠刷半件西服……

她名下沒車沒房,就剩一只貓了……

找人借?

她蹭吃蹭住,不好意思開口了……

她生平第一次發現貧窮這麽可怕,連追男神都些束手束腳。

她暗暗發誓,這是她生平最後一次求外援……

靳歡撥了一個越洋電話,對方很久才接通。

“現在幾點了,給我打電話,又是借錢吧?我沒錢啊,我叫你姐姐還不成啊,我真的窮的連漢堡都吃不起了……”

“……”

“真的……你親弟弟我,現在白天黑夜打工,都瘦了十斤了……”

“……”

“不說了不說了,越洋電話多貴啊……”

真是一母同胞難姐難弟。

沒借到錢,她反倒給弟弟靳喜打了3000塊過去。

她現在再不濟,沒飯吃還能回家。

弟弟被摳門老靳發配“邊疆”,連回來的機票都買不起……

只剩2000塊了,西裝越是渺茫。

靳歡靈機一動,她得回家一趟了……

——

靳歡的家是一處老別墅區,家家戶戶都有很大的院子,院子裏通常有五六顆大銀杏樹。

到了秋冬之際,銀杏葉一層層鋪在地上,美觀又暖心。

現在這時節,銀杏葉是綠色的,依然讓她覺得舒服。

保姆阿姨在院子裏修剪着花草,見靳歡回來,立馬跑廚房倒騰去了。

別墅很大,大到空曠。

室內裝修偏中式,桌椅是紅檀木制的。

以致整個別墅總有一股隐隐的檀木香。

靳歡大搖大擺,走近了老靳的衣帽間。

這老男人向來騷氣,衣服加起來比她的還多……

這一排排的,大多數都是西裝。

她四處翻找,終于在一個角落裏,發現了一件最像的。

同樣的黑色,料子也是有些打滑……

靳歡正打算偷走……

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

“歡歡,聽阿姨說你回來了。”靳正南淡笑。

“是啊……”

靳歡一顆膽子都要被吓破了!

她特地挑在老靳最不可能待家的時間回來……

“你在這裏幹什麽?”

“哦……赫本在跟我躲貓貓,我在找它呢……”

“嗯,等下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靳正南下樓,靳歡舒了一口氣。

今天還特地挎了一個巨大無比的包,放下西裝正合适。

可是,她沒有帶赫本……

好在老靳沒有在意這些細節,

一直笑臉吟吟地在客廳裏等着她。

她的老爸,

在人前就是一個摳門又奸詐的笑面虎。

“看一看。”

靳正南拿出一摞照片。

“照着你的喜好,綜合删選了一下……”

靳歡玩心大發,還真的認真看了起來。

“老爹,我的喜好是禿頂大肚圓臉瘦猴子?”

她氣不打一處來,這都是些什麽鬼?

還有要麽就是太瘦,要麽就是太胖?

毫不誇張,真的要被醜吐了!

論品位受到污蔑是什麽感受?

靳歡被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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