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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柯簫和馮寶寶在吃飯時談好了價格,接下來兩個月,馮寶寶每天有半天時間屬于柯簫、再加上負責她的一日三餐,每天收費一千。
馮寶寶今晚沒帶合同,要等明天柯簫去健身房找她的時候再簽。
但柯簫要讓馮寶寶帶着健身兩個月這件事兒是已經定下來了。
兩人下了三樓後,有馮寶寶在一旁給專業意見,柯簫很快就買下了內外運動服、專業的跑鞋運動鞋、以及運動水杯這些必需品。
兩人畢竟第一次見,雖然聊得還算愉快,但馮寶寶很會把握尺度,只給關于運動方面的專業意見,其它柯簫不主動提起她也不會貿然詢問。
買完運動裝備後,見柯簫在用手機跟朋友聯系,她就主動說了再見。
這會兒柯簫的注意力放在周可萱身上。
她大概是終于忙完工作了,開始回消息。
【你來廣州了?大忙人怎麽有時間過來的?能在這兒待幾天,你現在人在哪兒,吃晚飯了嗎,我去找你。】
柯簫想了想,只簡單說自己辭職了,出來轉轉,廣東這邊比較暖和,而且也是很久沒見周可萱了,她就來了廣州,又說了一下自己現在所在的位置。
周可萱這次秒回了消息:【有點遠,我開車過去要将近兩個小時,坐地鐵更久。這會兒已經快九點了,我明天早上還要上班。你過來玩的話應該時間比較自由吧?這樣,我明天早早把工作搞定,早點下班我們一起吃晚飯?】
柯簫沒說自己已經找好了私教,接管她的一日三餐:【好,那我等你。】
柯簫說話間,人已經乘坐扶梯到了一樓。
這次她是從另一個扶梯下來的,在扶梯上看手機消息沒太注意,下了扶梯一擡頭,就被周圍的珠光寶氣迷花了眼。
她下到了珠寶櫃臺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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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福、金六福、老鳳祥……柯簫見過沒見過的品牌應有盡有。
柯簫瞬間就想到了今年過母親節的時候,那天她正好休息,就坐車回家帶媽媽在外面飯點裏吃了個飯,去的時候給她買了一束康乃馨。
母親節在陽歷五月份,媽媽裏面穿了一件大圓領的打底,外頭穿了一件薄外套。
一家人一起去飯店吃飯的路上,她摸着脖子說,覺得自己脖子上空空的,馬上夏天穿得更單薄了,要戴點什麽飾品才好看。
那天并不是周末,弟弟和妹妹都在上班,只有她回來和爸媽一起吃飯。
柯簫知道,媽媽那句話的意思,分明是希望她給她買一條項鏈。
但柯簫當時确實沒有錢。
她省吃儉用,手上也不過攢了幾百塊,請爸媽吃飯的那家飯店不便宜,人均在八九十的樣子,三個人吃下來兩三百。
買花也花了一百多。
她手上的錢可能連一條好一點的銀項鏈都買不了。
柯簫當時只能裝聽不懂媽媽的暗示,心裏難受了很久。
柯爸很喜歡戴手表,柯簫記得在她上初中的時候,她爸以前買過一條金屬表帶的手表。
那時候他的收入還不錯,念叨着要買一條純金手表的,但去商場裏看了之後被價格吓了一跳,別說純金了,純銀的都舍不得。
最後只買了一條普通金屬表帶的手表。
那支手表他也戴了好幾年,直到表帶徹底修不了了,才沒有再戴了。
柯簫腳步一轉,先去了周大福的櫃臺,給奶奶、媽媽買了金耳環、金項鏈、金手镯,金戒指爸媽、爺爺奶奶各一對。
爸媽的是比較大氣的對戒,爺爺奶奶奶奶的款式更符合老年人的審美一點。
一口氣定下了這些,鋪着紅色絲絨的托盤裏看起來金燦燦的,櫃臺後的導購小姐臉上樂開了花。
柯簫才有心思去注意一旁,更加适合年輕人佩戴的金鑲玉、玉牌、轉運珠、各種各樣的手鏈。
一個比一個精美。
柯簫以前從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來買這些東西,每次進商場路過金銀珠寶這一塊她都是目不斜視加快腳步走過去的。
跟這些櫃臺的導購小姐唯一的交際就是詢問她們商場的衛生間位置。
柯簫索性給自己也買了一條純金的手鏈,上面有三顆雕刻了精細花紋的金珠,在一排手鏈裏,她一眼就看中了它。
她是天生的冷白皮,帶上金色并不顯得俗氣,燈光下非常亮眼。
“我現在有點胖,準備減肥,如果以後瘦了可以來找你們調一下這個手鏈的大小嗎?”
導購小姐語氣好得不能再好:“當然可以!我們家是大品牌,只要您保留好發票,我們是有終生售後的。對了您這些首飾,需要我們為您送貨上門嗎?還是要用禮品盒包裝起來?”
柯簫想了一下:“禮盒裝起來吧,我送家裏人。”
導購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
柯簫沒有在這裏購物的經驗,她根本不知道在這樣的大商場裏還能砍價。
是這個導購見這位年紀輕輕、一身名牌的客人一口氣買了這麽多首飾,跟買一杯奶茶的表情沒有任何區別。
她想做長久生意,主動提起給折扣,成功加上了柯簫的微信。
柯簫今天一天加的微信比過去三年都多了。
然後導購從櫃臺裏走出來,拿着單子帶着柯簫一起去了收銀臺。
柯簫拿出手機買單。
沒想到快下班了開了一個大單的導購笑容滿面地說:“柯小姐,承蒙惠顧!以後我們店裏上了什麽适合您的新品我都發圖片給您看看,您有喜歡的我給您留着。”
柯簫點了點頭,對導購說:“我想看看腕表。”
此時此刻在導購心裏柯簫已經是個財神爺了,要不是工作不允許,她簡直想一路帶着財神爺到名表專櫃去,拿出最誠懇、最熱情的态度說道:“咱們這個商場浪琴、歐米茄、百達翡麗、江詩丹頓、勞力士品牌都有入駐,您順着這條路直走到盡頭右拐,就能看到了,它們相隔不遠。”
柯簫順着她指的方向走過去,果然看見了浪琴的gg牌和專櫃。
這些名表專櫃,也屬于她以前路過都不會多看一眼的店,她唯一一次進浪琴店內,是因為當時在等張卉純,等得太無聊了才進去開開眼界的。
櫃臺裏的每一塊表都很好看,是柯簫想象不到的那種高端、優雅、精致又很大氣的美,當然了,價格更是十分美麗。
柯簫跟張卉純做夢中五百萬大獎的時候,也沒有想過要進名表店裏買兩塊表戴戴——盡忙着規劃拿那些錢買房子、買車,以及要吃什麽大餐、去哪兒旅游了。
因為曾經進過一次浪琴的店,并且并沒有發生小說和影視劇裏那種被櫃姐看不起的情節,柯簫對這個品牌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今天又第一個看到了它,她毫不猶豫地走了進去。
然後……
本來只是想給爸爸買一塊表,最後不光給爸爸買了,媽媽也買了,還給自己買了一塊皮質表帶碎鑽星空盤的表。
她并不懂名表的附加價值,只是單純看那塊表很喜歡,給爸媽也是按照這個标準去選的。
最後三塊表一起花了将近十萬。
同樣也是自己的手表直接戴在手上,爸媽的用禮盒裝起來。
買好手表,柯簫再一看時間,已經晚上将近十點了。
她買的運動裝備是明天就要用到的,所以當場就讓店裏給打包好,她一路拎着繼續逛商場。
這會兒又買了一大堆禮盒。
柯簫想了想,就問路去箱包區的日默瓦買了一個三十存的行李箱。
這個行李箱品牌她知道的原因是周可萱。
柯簫對一些奢侈品、以及國際大牌的認識都是大學的時候聽周可萱在寝室裏科普的。
周可萱家并不是什麽大富豪,普通小康家庭,只是她對時尚、奢侈品特別感興趣,沒事就拿着時尚雜志在寝室裏研究,室友們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些影響。
柯簫就是被影響的人。
只是很多品牌她一聽價格就不是自己能買得起的東西,聽聽就算了。
沒想到有朝一日,她真的買得起了。
這個行李箱花了将近一萬,柯簫把那些禮盒和衣服統統放進去,推着箱子出了商場,走進商場隔隔壁的卡地亞和梵克雅寶。
兩家門店距離不遠。
柯簫準備去給張卉純和周可萱買的禮物。
她們幾個關系不錯的大學室友在一個群裏,前段時間周可萱在群裏發過卡地亞的一款手镯、還有梵克雅寶的一款手鏈,她說自己今年的目标就是努力掙錢把圖片上的東西買到手。
張卉純當時沒有在群裏說話,但柯簫跟她幾乎每天都見面,聊天的時候聽她用贊嘆的語氣說起過那條手鏈很漂亮。
但緊接着她就說,周可萱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多賺提成,買這樣幾萬塊一條的手鏈。
她想努力都不知道該往哪兒努力。
她們單位的工資固定,每個月績效就那麽一點兒,全拿了也很難超過兩千五。
努力多買幾張彩票嗎?
只怕會讓自己變得更窮。
現在不用她努力了。
一樣的流程,柯簫讓店員幫忙用禮盒裝好後放進了行李箱裏,然後打道回府。
回到酒店,柯簫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行李箱裏的禮盒全部拿出來,然後叫了管家把衣服全部拿去清洗烘幹。
她看了看時間,剛剛過十點。
張卉純還沒有回她微信消息,看來今天又加班了。
柯簫知道父母這個時間點應該還沒睡,拿起手機準備給爸爸打電話。
她不準備瞞着父母自己中獎的事,理由跟不瞞着張卉純差不多。
她突然辭職了,還變得很有錢,再加上那個“南雁市紅河開發區一女子買彩票中大獎8.27億“的新聞,父母很難不把這些聯系起來。
從柯簫大學的時候開始,家裏的條件就越來越差了。
她是農村人,家裏排行老大,老二是個弟弟,老三是妹妹。
她小的時候還住過土坯房,爸媽種地為生,每年雙搶的時候都累得去掉半條命。
後來掀起打工潮,村裏人都到大城市去打工,柯簫父母也去了。掙得錢比種地多,但幹得都是體力活,一樣很辛苦。
柯簫父母幾乎不去醫院,不是身體沒有問題,而是不敢去,怕一查就查出要花錢的大毛病。
所以她根本不可能中了幾個億的大獎,卻藏起來不給家裏人花,讓父母繼續為了兩三千塊一個月的工資每天風裏來雨裏去。
只要她給家裏花錢了,就得解釋錢的來歷。
她的工資家裏人都很清楚。
柯簫也想過少說一點中獎金額,但根本行不通。
新聞就在那裏,也許爸媽現在還沒有關注到本市有人中了大獎的新聞,但她只要說了中獎的事,他們總會去搜的。
一搜中獎信息,再看見老板娘的采訪,很容易就跟她對上了。
畢竟本市這麽多年只出過柯簫這一個上新聞的大獎。
以前連中幾十一百萬的都沒有過。
柯簫逛街給家裏人買東西的時候,就已經想好要把自己中獎的事情告訴他們、給他們打錢了。
沒想到她剛拿起手機,手機屏幕就亮了,來電顯示“爸爸”。
柯簫按下接通。
“我聽老吳說你辭職了?”
柯爸口中的老吳是柯簫一個關系很遠的親戚,也在她上班的國企工作,只是她在一線窗口,吳叔叔在市公司技術部門。
柯簫沒想到家裏這麽快就知道了,她張嘴準備說自己中獎的事。
柯爸訓斥的聲音已經傳來:“柯簫,你多大年紀的人了?為什麽做事還一點都不過腦子?!跟你說過多少遍了,國企多少人想進都進不去。你說辭就辭,辭了你還能找到這麽好的工作嗎?托人給你介紹對象,你挑三揀四的哪個都看不上,你都要三十了!好好的工作你給辭了,老大不小的年紀,對象也不找,你到底想幹什麽?我跟你媽這個年紀了,沒指望你養活我們,你還要叫我們養活你嗎?”
柯簫語氣幹澀:“爸……”
“你別叫我,養了你這麽個女兒說出去我都嫌丢人!”
柯簫艱難地把想說的那句話說出了口:“爸,柯裕從事業單位辭職的時候你們說……”
那邊毫不留情地打斷了柯簫的話:“你跟你弟弟能一樣嗎?!”
哪兒不一樣?
此時此刻,明明身在溫度最适宜的豪華總統套房裏,柯簫還是覺得從骨縫裏透出森森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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