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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這一趟回南雁市後，隔天就是一個大晴天。

早上八點多，外面大太陽已經出來了。

張卉純正好休息，柯簫開車帶着爺爺奶奶，專門去接上她，她把家裏的京巴樂樂也帶上了。

一起去南雁市最大的那個公園裏玩。

那座公園不收門票，裏面有個山，南雁市本地人沒事都愛去那裏爬山。

柯簫奶奶還坐輪椅的，肯定爬不了山了，但是去公園裏草坪上曬曬太陽、也看一看趁着天氣好出來野炊、曬太陽的人，在室內窩了一冬天的心情也會變好不少。

大概是因為心情好，把張卉純送回家、爺爺奶奶也送回家後，柯簫就問起鐘曦之：“你回廣東了嗎？”

“還沒有。”

柯簫就道：“那你今天有事嗎？我想去看看你救到寵物醫院的那條流浪狗。”

鐘曦之聲音很沉穩：“沒事，我現在出門到寵物醫院等你，你知道那家寵物醫院叫什麽吧，也知道在哪兒？”

柯簫聽張卉純說起過：“我知道。”

“那我們寵物醫院門口見。”

柯簫很快就到了寵物醫院門口，寵物醫院裏有一點動物身上特有的味道。

不難聞。

不一會兒，鐘曦之就出現在路口，從遠處一路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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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跑動的幅度，身上的風衣也跟着飛揚起來。

柯簫看他跑得氣喘籲籲的樣子：“我不趕時間，你不用這麽着急。”

鐘曦之不知道是因為跑得太快還是因為什麽，臉和耳朵都有點紅：“我能這樣運動的機會不多，一般都會住進時間多動一動。”

柯簫不知道信沒信，只是點了點頭：“你要休息一下緩口氣，還是我們直接進去？”

鐘曦之深呼吸了兩下：“我沒問題了，進去吧。”

柯簫跟着他一起走進寵物醫院。

因為救助了那只流浪狗，這家寵物醫院的醫生和護士都認識他了。

一看到鐘曦之就笑着跟他打招呼。

“又來看可樂啊？”

“鐘先生來啦，可樂在籠子裏，挺乖的。”

鐘曦之一邊跟他們打招呼，一邊帶着柯簫穿過走廊，熟門熟路地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推開門，裏面放着整整齊齊的狗籠，籠子疊放了兩層，三面牆都放滿了。

這屋子裏的狗都不太好。

要麽是眼睛一看就不對勁，要麽就是毛被剃了一看就有皮膚病，要麽就是鐘曦之救的可樂那樣斷了腿腳的。

它們或趴、或窩在籠子裏，只有少數是半坐着、站着的。

鐘曦之解釋道：“這個房間裏都是好心人送到寵物醫院裏進行救助的流浪狗，這裏的醫生護士會負責把它們治好了以後做驅蟲絕育，然後找合适的人領養。”

柯簫點點頭。

這一屋子的狗狗雖然成為了小流浪，中型犬、小型犬各種品種都有，但并沒有特別兇的。

鐘曦之和柯簫站在門口，它們也沒有亂吠。

只有一只黑狗兩只爪子抓在籠子門上，渴望地看着鐘曦之，喉嚨裏發出“嗚嗚”聲。

鐘曦之道：“那就是可樂，因為它是黑色的，所以起了這個名字。”

可樂聽到自己的名字，更加興奮了，朝着鐘曦之的方向“斯哈斯哈”地吐舌頭，感覺下一秒就要流口水了。

鐘曦之走過去，把籠子打開。

可樂是右側的後腿斷了，用了藥好吃好喝地養幾天，流浪狗的生命力很頑強，它已經可以瘸着腿撲人了。

鐘曦之抱住它的頭，可樂就溫順地趴下來不動了。

他伸出手掌，可樂溫順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擡起頭，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鐘曦之被這樣信賴的眼神注視着，他沉默了片刻，轉過頭去不再與可樂對視。

他語氣艱難地、不知道是在對自己、還是在對柯簫解釋：“我不能領養它、我工作忙、沒有辦法對它負責……”

柯簫忽然說道：“我幫你養吧。”

鐘曦之猛然擡起頭看向她。

他蹲在地上跟流浪狗可樂互動。

柯簫仍然站在門口的位置，俯視着蹲在一屋子流浪狗中間的男人，重複了一遍：“我說，我幫你養可樂。鐘曦之，我想試試和你談戀愛，你覺得怎麽樣？我們可以帶着可樂一起回廣州，好好養着它，讓它以後都有家人，再也不用流浪。”

鐘曦之仍然蹲在地上，好像有些愣住了。

他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柯簫，口中喃喃說道：“簫簫你……”

柯簫故作尴尬地說：“如果是我自作多情，你不喜歡我的話，也可以直說，我沒有關系。”

鐘曦之猛然站起身來，大步上前一把摟住她：“我當然喜歡你，我一直就喜歡你。”

他的下巴放在柯簫的肩膀上，說話時，好像連她的胸膛也跟随着他一起震動。

“其實我們事務所初五就正式上班工作了。”

柯簫笑了笑：“所以你一直沒回廣州，是在等我？如果我對你沒有感覺、不會提出來呢？”

鐘曦之摟着她的手臂更用力了一點：“我定了初九的機票，工作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可是你什麽表示都沒有，如果我沒有提出來，你就什麽也不說，自己回去上班？以後跟我當個很久不見的老朋友？”

鐘曦之微微嘆息道：“我們老家的房子将近二十年沒有回去過了，荒廢的房子有什麽好看的。我提出要跟你一起回去看看，已經覺得自己很厚臉皮了。如果你還是像初中那時候一樣，不喜歡我、不願意回應，那我總不能死纏爛打，讓你報警吧？我自己就是學法律的。”

柯簫點點頭，等了一會兒，他還不動，她忍不住說：“你要抱到什麽時候？談戀愛可是我提出來的，你什麽都沒說。”

鐘曦之松開手臂，後退一步，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我早就寫過情書了。”

這件事柯簫總歸有點理虧。

她頓時去看可樂：“你把機票退了吧？我們帶着可樂一起開車回廣州？”

鐘曦之“嗯”了一聲：“聽你的。”

柯簫提出談戀愛，就思考過兩家人的問題了：“我們兩家的長輩太熟了，如果知道我們在一起，一定會問什麽時候結婚。所以……”

鐘曦之立即笑着接話：“先不告訴他們，回了廣州離得遠，他們也不會意外發現。”

“你的工作不是不能拖了嗎？開車過去比較累，也要修整一下才能上班的。不如我們今天回去收拾一下東西，明天早早就出發？”

鐘曦之嘴角含笑：“好。”

柯簫看他一副被迷了心智，說什麽他都笑着答應的樣子：“那你現在叫我一聲姐姐？”

他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對彼此的生日都熟悉得很。

柯簫跟鐘曦之同歲，但生日比他大兩個月。

小時候兩家的父母是教過他要叫柯簫“姐姐”的。

鐘曦之不懂事的時候的确這麽叫過兩年，後來長大了知道要面子了，就不肯再叫了，總是跟着家裏人一起“簫簫”“簫簫”的叫。

此時聽到柯簫這麽說，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張口就道：“簫簫。”

柯簫：“……”

看來人也沒傻。

她低頭看着乖乖蹲在他們兩個腳邊的可樂：“我們去問問醫生可樂的情況明天能不能坐我們的長途車，看看要做什麽準備。”

鐘曦之點頭：“嗯，去了那邊也要聯系好寵物醫院繼續給它的腿換藥，等差不多了還要做體檢這些。”

他一下就全都安排好了：“我租的房子附近就有一家很靠譜的寵物醫院，我和同事偶爾救助的流浪貓狗都送到那裏去。那家的醫生和護士我也都熟，到時候直接把可樂送過去。”

安排好了可樂，兩個人就去前臺找護士和醫生問了問，确定可樂坐長途車沒問題，兩人說好明天來帶它走，一起離開了寵物店。

走出寵物店，兩人沿着馬路走了好一會兒，走到一段老路上，人行道特別窄、幾乎只能容一個人通過。

柯簫才低下頭看着自己被牽住不放的手：“鐘曦之，你好像怎麽有點熱情過頭了？”

鐘曦之牢牢牽着她的手，搖頭說道：“我等這一刻等了很多年。”

柯簫順理成章地問起他這些年的情況：“你除了初中給我寫過情書，就沒有再喜歡過別的女孩子、這麽長時間一直沒有談過戀愛？”

鐘曦之坦然道：“我如果告訴你一直暗戀你、惦記着你，對別的女生、對談戀愛沒有心思，那肯定是騙你的。只是高中那三年我心裏還過不去給你寫信卻把你吓跑了這個坎兒，沒有功夫去注意別的女生。大學……學法律的課業真的很重，我也不是什麽天賦型的學神，光是為了保持好成績已經用盡全部的力氣了，根本沒精力放在別處。”

他嘆了口氣：“工作後就更不用說了，要學的東西比在學校裏還多，還得每天面對各種各樣的客戶，焦頭爛額。”

柯簫看着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聽起來，你好像并不像你表現出來的那種成功人士。跟你談戀愛好像我虧了。”

鐘曦之用力握住她的手，低聲說道：“說定了就不可以再反悔，簫簫，我會比以前更加努力工作。”

柯簫開玩笑：“也不用太努力，談戀愛的時間要有一點點哦。如果你一周加班七天，那我們談戀愛就像沒談……”

“不會。”

鐘曦之語氣溫柔但堅定地說：“我——”

“我說，你們小情侶談戀愛能不能找寬敞點的地方？”

“這兒人行道本來就擠，你們倆站在這兒我們怎麽過啊？”

其實這個時候的南雁市室外還是挺冷的，但柯簫兩個人好像一點兒也察覺不到。

站在擁擠的人行道上聊得完全忘了時間地點。

直到聽到人這麽催促，兩個人才慌忙道歉，然後相視一笑，快步走過了這一段老路。

這天晚上柯簫做了一個好夢。

又夢到她和鐘曦之小時候，一個暑假裏，天熱得不得了，兩個人手拉着手一起去山上找八月炸。

柯簫曬得睜不開眼，臉頰通紅，汗水順着下巴流到脖子裏。

鐘曦之就讓她站在陰涼處，他找了一棵紫穗槐，站在那裏一邊折一邊給她編遮陽的帽子，編好了以後又摘了幾片洋槐樹的葉子，把帽子的帽檐做得大大的。

還在新鮮草帽上編了幾朵花進去。

然後興沖沖地走到柯簫面前，兩只手舉着帽子，踮起腳小心翼翼地給她戴到頭上。

他其實也曬得厲害，臉上盡是汗珠。

但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裏裝的全都是小小的柯簫。

柯簫戴上鐘曦之編的帽子，倆人傻乎乎地對視了一會兒，都笑起來。

柯簫夢裏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童年時無憂無慮、自由自在的快樂，還隐約帶着一點甜蜜。

睡醒後她的嘴角還帶着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