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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第二天裴以慕就回廣東了。
柯簫她們在北京又玩了幾天,天氣漸漸熱得厲害、游客每天都在增多。
柯爺爺和柯奶奶就催着走。
走之前那天早上特意起了個大早,又去看了一次升旗。
然後四人就踏上了去往新疆的旅途。
柯爺爺哼着歌兒:“達坂城的石頭路硬又平哪~西瓜是大又甜吶~”
柯奶奶翻他一個白眼:“後頭還有呢?”
柯爺爺摸了摸頭,哈哈一笑說:“這歌兒我就記得這兩句,哈哈哈別的都不記得了。”
柯奶奶沒忍住笑了:“這歌攏共才幾句,你就這兩句還好意思唱?!”
倆人打着嘴架,心情都挺不錯。
柯簫提前做好了攻略,新疆地廣人稀,路上可能飯店、超市都不好找。
她們車子開到烏魯木齊準備出發時,特意去了一趟大超市,買了很多自熱火鍋、自嗨鍋放在車裏,然後就是各種堅果零食了,還有士力架這些補充能量的,巧克力溫度太高容易融化所以買得不多。
再就是幾箱礦泉水和飲料。
買的這些物資把後備箱堆得滿滿當當,她們才繼續上路。
車子開出繁華市區,就開始陸陸續續看到路邊擺攤的小商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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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簫看見一個賣水果的三輪車的時候讓淩雲停了車,她下去買哈密瓜和香瓜。
價格便宜那當然是不用說了,最重要的是,老板切好讓客人随便嘗的香瓜,柯簫嘗了一口,真的像傳聞的那樣,甜得有點齁嗓子。
柯簫想了想,幸好爺爺奶奶這段時間身體比較健康,兩個人也都沒有糖尿病,這些水果都可以吃一吃。
不然這個甜度,她真的不太敢讓他們吃,最多就是嘗一嘗味道。
她和淩雲這一路上要換着開車,一個坐副駕一個坐駕駛座,柯爺爺和柯奶奶坐在後面,還可以空出一點位置。
考慮到後面還能再買到,柯簫沒有搞批發,而是香瓜、哈密瓜這樣能放時間長的多買了幾個,放在車裏,各種葡萄、提子、桃子這些買的比較少。
她出錢讓老板在路邊的店裏幫忙把葡萄提子這些清洗幹淨,香瓜和哈密瓜各切了一個挖出瓜籽切成果塊裝進一次性盒子裏。
她回了車上。
把盒子打開讓爺爺奶奶吃。
哈密瓜和香瓜都是那種綿軟、香甜的口感。
柯簫上車後把盒子一打開,整個車裏彌漫着一股濃濃的果香。
柯爺爺和柯奶奶一人拿牙簽紮了一塊,然後發出驚嘆聲:“這輩子沒吃過這麽甜的水果!”
“這個是香瓜吧?我看這才是真正的香瓜,一切開香噴噴的老遠都能聞到!又香又甜。新疆真是個好地方。”
沒過多久,老兩口就知道,新疆是好地方,不光是因為它的水果是獨一份的好吃,還因為這裏的景色絕美。
車子開在寬闊筆直的公路上,兩側都是平原,一望無際的平原。
視野的盡頭,藍的天和綠的地好像是連接在一起的。
有一種美得不真實的感覺。
柯爺爺和柯奶奶目不轉睛地看着車窗外沿途的風景。
偶爾看到的牛群和羊群,兩人都會叫對方快看。
柯簫忍不住說:“淩雲你靠邊停一下,我來開車,感覺在這種視野開闊的地方開車好舒服。”
跑車在這樣的公路上開車才是真的可以盡情地跑起來,好像能一直跑到天地的盡頭。
他們出烏魯木齊後的第一站是吐魯番。
柯爺爺柯奶奶說好像聽過這個地方,柯簫立刻提醒他們:“火焰山就在吐魯番這邊,西游記裏那個火焰山。”
柯爺爺和柯奶奶恍然大悟:“西游記啊!那得去看看,咱們找找有沒有鐵扇公主和牛魔王。”
那當然是沒有的,去過火焰山以後,他們又在烏魯木齊休整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不亮就出發,直奔可可托海。
差不多開了五個多小時的車,中午過了才到。
四個人拿出野餐布,幕天席地坐在外面吹着風、眼前就是美得如夢如幻的可可托海。
他們的午飯是海底撈的自熱火鍋。
柯簫和淩雲吃麻辣香辣鍋底的,柯爺爺和柯奶奶吃番茄鍋底的。
還有不少水果和堅果零食。
吃得也算豐盛,而對着美麗的可可托海,那就是五星級酒店也不會有的體驗了。
吃過飯後,他們在海邊玩了兩個小時。
這裏實在太美了,除了淩雲,柯簫一家三個人每個人都拍了一大堆照片和視頻。
當鏡頭對着面前的美景時,什麽濾鏡都不需要,原生态的就已經勝過許許多多景點。
拍照的欲望無比的強烈。
柯爺爺對着陽光下波光粼粼、美不勝收的可可托海說:“這一趟出來,我們可是什麽最美最好的景色都見過啦!出來這一趟,回去立刻死了我老頭子這輩子也值了。”
柯奶奶立刻“呸呸呸”:“你就不能說點兒吉利的!”
柯簫也說:“爺爺,不能這麽想,你還沒見過冰雕的城堡、老虎獅子豹子吧?你們好吃好喝、定時體檢,冬天的時候帶你們去東北看那種埋到腰的大雪,還有冰雕出來的房子車子,怎麽樣?聽說冰雕裏有五顏六色的燈光,可漂亮了!你們肯定沒見過吧,我也沒見過,咱們今年冬天一起去看看。”
柯爺爺和柯奶奶問:“會不會凍掉鼻子?”
“能把人埋一半的大雪啊,是不是出去了會凍掉手指頭?”
柯簫忍不住想笑:“東北到處都有暖氣,咱們到時候穿羽絨服戴帽子手套圍巾,就一雙眼睛露在外頭,不怕。”
柯奶奶說:“那行,聽到簫簫這麽說,我還真得去開開眼界。”
柯爺爺連忙說:“我也去!”
柯奶奶問他:“你不是說你這輩子值了嗎?”
“嗐,現在死了是值了,那後頭活着多吃得好的、看得好的,那不都是賺的嘛。”
柯奶奶白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柯簫認真地對他們說:“爺爺奶奶,你們現在身體沒什麽大毛病,定時體檢,萬一出什麽問題早早發現了早早治療,肯定都能治好的。我這兩年跟你們一起把咱們國家都看遍了,你們身體好的話,咱們還可以出國去。聽說泰國也有很多好吃的,還有各種表演,比咱們國內的一些旅游城市還要便宜呢。那裏很多外國人,冬天跟咱們這兒的夏天一樣,咱們可以冬天的時候去,可舒服了。”
柯爺爺和柯奶奶聽得連連點頭,向往極了。
“出國啊……咱們這樣的農村人也能出國啦!”
“那可真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
柯簫笑着說:“有什麽不能的,就我說的泰國,都不需要額外辦什麽手續,那邊是免簽證的,到時候我給你們買了飛機票,咱們直接坐過去就行。就是有個問題啊,你們倆的身體得好,要是做了什麽手術,到時候可能就坐不了飛機,去不了了。”
她故意說:“爺爺奶奶,如果做體檢你們兩個當中有一個身體不好去不了,那我就只能帶另一個去了。”
柯爺爺和柯奶奶幾十年的老伴兒了,天天形影不離。
雖然有時候會開開玩笑打打嘴架,但真要讓他們分開,兩個老人誰也受不了。
更何況其中一個還要跟着大孫女兒出國!留下自己一個人在老家裏。
那真是吃飯都覺得不香了。
柯爺爺和柯奶奶連忙說:“我們肯定聽你的,你說體檢我們就去體檢,天天好吃好睡、不想那些煩心事兒,天天都高高興興的,心情好,身體也好。”
要說柯爺爺和柯奶奶這一趟出來,除了圓了多年的夢去了偉大領袖紀念堂、去天/安/門看了升旗,最大的收獲就是眼界大開、心胸打開了。
以前他們總是會有最普通的農村老頭老太們那種想法——家和萬事興。
他們家孩子哪個有出息了、就得拉拔沒出息的,希望大家全都能過得好、過得差不多好。
以前他們沒什麽東西可以消遣,閑在村子裏,每一天都是跟村裏的老頭老太太們聊那些陳年往事、聊子孫兒女們。
人就被困在那些事裏。
柯爺爺和柯奶奶以前最操心柯瑞香,因為她離婚了,要一個人養女兒。
柯奶奶操心給她介紹對象、再找個男人成個家,有人依靠了,他才能放心。
柯爺爺和柯奶奶都很操心坐過牢出來當保安的小兒子,操心他以後的日子怎麽辦。
他那個媳婦兒一年到頭就回家裏幾天,男人家裏頭沒個女人當然是不行的,他一個人帶着女兒日子咋過……
包括柯簫另一個嫁到鄰省的姑姑、還有柯華強一家。
柯爺爺和柯奶奶都很操心。
每天總是有操不完的心。
哪怕他們自己也知道,他們再操心也沒用,他們的四個孩子都有家庭、大女兒連孫輩都有了,人家家裏的事情,他們都是白操心。
另外三個兒女的孩子也都老大不小了,也早就不聽他們的安排了。
但兩個老人一是閑的沒事幹。
他們年齡越來越大,地裏的活兒幹不了太多,又不缺吃喝,不需要想辦法掙錢什麽的。
聽戲來來回回就是那些,也全都聽過了。
沒事幹,可不就只能琢磨這些事,不管有沒有用。
這一趟出來,出來走得遠了、見得多了,再加上天天上網接觸新事物,柯爺爺和柯奶奶都學會了一句話——
兒孫自有兒孫福,不管兒孫我享福!
當然,他們也知道,人家也不需要他們管,是他們自己放下了。
每天光是拍照拍視頻、發朋友圈發抖音、發微博都來不及,還要跟親朋好友們聊天啥的,忙得不得了,哪裏還顧得上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一點用都沒有。
不想那些以後,兩個老人天天日子過得忙碌又充實,每一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再拍出來的照片和視頻肉眼可見地人變年輕了的樣子。
柯爺爺和柯奶奶見到自己精神頭兒這麽好,當然更要保持。
這就形成了良性循環。
從可可托海出發,柯簫她們去過了喀納斯、在那裏玩夠了以後才出發去往魔鬼城。
別說柯爺爺和柯奶奶了,柯簫都只是在網上看過雅丹地貌。
車窗全部按下去,坐在車上看着外面連綿不絕的山丘,在黃昏裏顯得蒼涼而又壯闊。
給人的感覺非常震撼。
柯簫她們把車開到七劍下天山拍攝地的時候,将車停好,四個人都下了車,準備在這裏停留一段時間。
沙塵很大,四個人都戴了口罩和大大的遮陽帽。
柯簫找個地方放起了無人機。
柯爺爺和柯奶奶湊在一旁看熱鬧。
她很喜歡看武俠小說,也看過七劍下天山那部劇,非常喜歡,到現在還會唱七劍下天山的主題曲呢。
原先不知道,過來了知道七劍下天山拍攝地在這裏,她肯定要過去看看、找一找當年演員們留下的痕跡的。
本來爺爺奶奶不知道,但是聽柯簫說這裏是一個很好看的電視劇拍攝的地方,兩個沒有聽過《七劍下天山》的人一下就來勁了。
“那我們也要去拍照!要發抖音!”
“還要發朋友圈和微博的,我都答應好多網友了,說會拍這個。”
柯簫爬上了一根枯樹,準備站在上面讓爺爺奶奶幫自己拍照。
風裏有一道聲音好像從天邊傳來:“柯簫——!”
柯簫站在枯樹上,一只手扶着腿邊的枯枝,一只手扶着遮陽帽的帽檐,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遙遠的地平線上可以看到橘紅色的、好像早年TVB劇裏那種不走心的假景一樣的夕陽,夕陽裏朝她跑過來一個人影。
他飛快地越過山丘、越過荒原,氣喘籲籲地跑到她的面前。
好像是文藝電影裏才會出現的畫面。
柯簫看着眼前的人,驚訝急了:“謝潮生?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謝潮生不知道從哪兒過來的,穿了防曬服,但臉上看起來有點髒兮兮的,淺色的防曬服看着也有點灰撲撲的。
柯簫知道他是個很愛幹淨的男生,身上只要出了汗,有條件的話就會去洗個澡。
認識他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他這麽狼狽。
聽到柯簫的話的時候,謝潮生已經緩過來了,他直立起來,朝她笑了笑:“我從初中就想到新疆旅游,總是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錯過。這不是暑假麽,總算下定決心過來了!這沿途的風景太美了,感覺再來多少次都不會覺得膩。”
柯簫問:“你的第一站是魔鬼城?”
“不是,我從喀納斯、五彩灘那邊過來的。”
柯簫更驚訝了:“我們也是從喀納斯過來的。”
但是新疆實在太大了,就算路線一樣,沒有約好的話,想遇上也不容易。
柯簫覺得他們能在這裏遇到,都好像是奇跡一樣。
剛才謝潮生沐浴在落日餘晖裏朝着她奔跑過來的畫面,此時此刻還深深地印在她的腦海裏。
“真巧。”
謝潮生笑着,輕快地是說:“你跟我說過你們的最後一站是新疆嘛,我出發的時候也想過會不會巧遇你、們,沒想到真的遇到了。”
柯簫點點頭:“是很巧。”
那邊柯爺爺和柯奶奶也走了過來:“簫簫,遇到你認識的人了?這麽巧,在這樣的地方旅游還能遇到熟人。”
柯簫轉過頭對他們說:“爺爺奶奶,這是謝潮生,可樂就寄養在他家。他們家養了三只狗,跟可樂都認識,四只狗是好朋友。”
柯爺爺和柯奶奶不認識謝潮生,但聽柯簫說起過她把可樂寄養在廣州一個養狗的朋友家裏了。
現在聽說就是寄養在面前這個高個兒小夥子的家裏,連忙跟他道謝:“謝謝你願意幫忙!”
“家裏本來就養了三只狗,再養一只,每天光是管它們吃飯都是個大工程,這幾個月可辛苦你們了。”
他們出來的時候是陽歷三月,現在已經七月了。
在外頭四個多月,可樂一直養在人家家裏。
柯爺爺和柯奶奶都知道,現在城裏頭的狗子養着都是當寵物、當家人一樣養的,跟農村看家護院的狗不一樣。
大城市裏的寵物狗養的比農村有些人家的娃娃還要精細呢!
吃的狗糧、喝的水、還有狗窩狗衣服狗繩啥的,樣樣都得是仔細研究過、花錢買回來的。
柯爺爺和柯奶奶見過柯簫買狗糧,她還研究那些狗糧的各種營養成分什麽的,價格可貴了。
出去遛狗都得提前準備好袋子狗子拉屎了要撿起來扔垃圾桶裏,反正不能不管。
可樂養在人家家裏,也是這樣精細地當人一樣的養,那肯定很花心思的。
兩個老人的道謝都非常誠懇。
他們覺得這樣願意被麻煩的小夥子,人肯定好得很。
如果是沒有這一趟旅游之前發生這樣的情況,柯爺爺和柯奶奶一定要問柯簫跟他有沒有可能成一對了。
可現在柯爺爺和柯奶奶的心态都改變了很多。
道謝以後,兩人就笑眯眯地說:“你們年輕人一起玩,我們老年人一起玩,咱們在這兒看夠了再一起走。”
“潮生啊,你計劃的下一站是去哪兒,我們要去賽裏木湖,你要是也去那兒的話,咱們可以做個伴兒,一起走啊?”
謝潮生連忙說道:“走這條線路的都是要去賽裏木湖的!那是來北疆旅游必打卡的景點之一。我當然願意一起走,我一個人出來旅游的,跟你們一起熱鬧些,也方便很多。”
“那可說好了,下面的路咱們都一起走!正好你也是廣州的,旅游完了咱們說不定還能一起回去呢!”
柯爺爺和柯奶奶說完,就互相使了個眼色,往不遠處的山丘走去。
約莫着柯簫和謝潮生聽不見了,柯奶奶才回頭看了小夥子一眼說道:“哎喲,在北京看見那個小夥子就夠俊了,大高個、說話一股子書卷氣,看着就是讀了很多書的樣子,還會變魔術!我想着咱大孫女兒要是跟那個成了多好。沒想到這又遇到一個更好的!這個看着就是滿心滿眼都是咱家簫簫啊,那眼睛在她身上就沒移開過。”
柯爺爺點點頭,也往後瞟了一眼:“這個小夥子好像比北京遇到的那個還要高一點。簫簫跟他應該關系更好吧,要不也不會把可樂寄養在他家裏了。關系不夠好的,估計不好意思給人家添這麽長時間的麻煩。”
“那你說他們能成嗎?”
柯爺爺忽然說:“咱們不是說好不操心兒孫這些事了嗎?怎麽又開始了?”
柯奶奶搖了搖頭:“不操心是不操心啊,要還是以前,咱們剛才就當面問簫簫了,這不是沒問嗎,就我們兩個唠叨兩句,又不說給別人聽。”
柯爺爺被她說服了……
不,應該說其實他本來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咱這是适當地關心關心孫女兒!我們又不會逼她一定要結婚啥的,就是看到個俊小夥子,說兩句、說兩句。”
“對對對。”
柯奶奶贊同完了,緊接着又問:“那你覺得他們倆有戲不?”
柯爺爺慎重思考了一會兒,柯奶奶還以為他能想出個什麽靠譜的答案來。
沒想到他想了半天說出三個字來:“不知道。”
柯奶奶給了他一下,忍不住笑了:“你想半天就想了個這!還不如不想。”
柯爺爺也笑了:“嗐,咱們都是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太了,怎麽可能猜得到年輕小姑娘的想法。随便吧!”
“也是。”柯奶奶很同意,立刻就把心思放在了魔鬼城。
她四處張望,嘴裏不停地驚嘆着:“這要不是親眼看見了,誰跟我說,我都不能相信世上有這樣的地方啊!”
柯爺爺也說:“是啊,咱們這一趟可是真正開了眼界了。簫簫說的那個泰國,也不知道是啥樣的。”
柯奶奶想也不想就說:“咱們回去了去抖音上搜搜,肯定能搜到。”
“微博上應該也能搜到。”
柯簫好不容易爬到枯樹上——她從清河村轉學到南雁市裏面上學以後,就再也沒有爬過樹了。
她本來是打算讓爺爺奶奶幫忙拍視頻的。
結果謝潮生忽然出現,他們就說了兩句話以後走開了。
柯簫還在六十度橫斜的枯樹頂端上站着,謝潮生站在樹下仰望着她。
柯簫見爺爺奶奶都走遠了,他的目光還定在她身上。
她被看得有點不自在了:“謝潮生?麻煩你幫我拍一下照片?”
謝潮生回過神來:“哦哦!可以!”
他想也不想打開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相機,鏡頭對準柯簫,眯起眼睛透過鏡頭,正大光明地、仔細地看她。
她出來旅游好幾個月了。
在外面皮膚好像曬黑了一點,手臂看着更有力量了。
一看就是非常健康的模樣。
她看見自己的時候挺開心的,并沒有因為他刻意跟過來覺得被冒犯而生氣。
又或許是她信了他的話,覺得他就是暑假過來旅游巧遇到了她。
她的爺爺奶奶看起來都挺和藹可親的,也挺喜歡他,主動邀請他後面的路一起走……
“謝潮生?你拍好了沒有?”
謝潮生字啊一次回過神來,連忙說道:“正在拍,等一下!”
他蹲下去,單膝跪在地上仰拍站在枯樹上、張開雙臂的柯簫。
紅色的紗巾在她身後随風飄舞着。
背後就是雅丹地貌特有的光禿禿的山丘。
不知道什麽時候,夕陽已經落下山了。
但天邊還有一點亮光,夕陽的紅色與天空的靛藍色混合成了一種奇特的顏色。
山丘上方一輪彎月靜靜地懸挂着。
謝潮生開始連續按快門,拍幾張以後就換個角度繼續拍。
柯爺爺和柯奶奶、淩雲都走回來找他們兩個了。
柯簫從枯樹上下來。
謝潮生提出給他們拍合影。
柯爺爺和柯奶奶笑眯眯地答應了,走到柯簫身邊去。
謝潮生繼續拿着相機拍照。
他站在高處,拍柯簫與爺爺奶奶三個人站在空曠無人的荒野裏,拍徹底陷入黑暗之前的一點光裏蒼涼的魔鬼城、也拍他們站在延綿到天盡頭的公路上一往無前的模樣。
直到天黑,直到滿天星辰懸在黑漆漆的天空裏。
謝潮生也開了車。
他解釋說:“我坐飛機到烏魯木齊,然後在那裏租車行裏租了一輛四驅的越野。”
柯簫一聽也跟着學到了一招。
以後再帶爺爺奶奶出來,她也可以租車,不是一定要開車。
因為現在柯簫已經開始想回去的時候怎麽辦了。
大老遠開車一路開到廣州去好像有點傻。
但不開車,他們坐飛機回去,車子扔在原地不要了?
柯簫想的解決辦法是把車子當二手車賣了。
但車子又不是什麽蘋果葡萄,說賣就立刻能賣掉。
哪怕找二手車中介,也終歸還是要耽擱一些時間的。
像謝潮生這樣飛機落地後租車就挺方便的。
夜晚的公路上人少、車也很少。
柯簫和謝潮生的車一前一後走在路上。
走了一陣,柯簫就接到後面的謝潮生打來的電話:“我今天沒有午睡,這一段路太直了,我開車犯困。你們能不能有個人坐在我的車上跟我說說話,不然我怕一會兒我真開着開着睡着了出車禍。”
這是大事,柯簫一聽就說:“那咱們先靠邊停車。”
兩輛車都打了雙閃停在馬路邊上。
柯爺爺和柯奶奶也說:“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出車禍可不得了!”
淩雲跟謝潮生到現在一句話都沒有說過,再說淩雲本來就是沉默寡言的性格,天天跟柯簫在一起都沒有話說,更別說跟謝潮生了。
她肯定第一個排除了去謝潮生的車上。
柯簫準備自己過去。
因為她最合适。
柯爺爺和柯奶奶本來想說他們過去,他們老年人覺少,肯定不會犯困的。
話又多,什麽都能聊。
但他們聽到柯簫說她過去,立刻就同意了:“嗯,你們倆熟,坐在一起話多。”
柯簫坐在謝潮生的車副駕駛位置,系安全帶的時候才想起來:“要不我來開車,你睡一會兒?”
謝潮生搖頭道:“我先開一會兒,到克拉瑪依得差不多兩個小時,撐不住了再換你。”
柯簫一想,她剛剛在車上,爺爺奶奶在後面聊天呢,她看着車窗外筆直的馬路都開始犯困了。
真不好打包票她開車就一定不會打瞌睡。
“行,那你撐不住了一定要說。”
她系好安全帶,謝潮生按了一下車喇叭,前面淩雲的車子重新啓動。
他們繼續跟在後面,保持着兩百米的車距。
車子啓動了,柯簫張了張嘴,卻想不出要說點什麽話題。
以前他們兩個之間都是謝潮生找話題的,柯簫只需要選擇接或者不接。
今天晚上他沒有開口。
安靜着安靜着,柯簫的腦子裏就又想起在魔鬼城的時候,看到他朝自己奔跑的畫面。
她直接問:“你還喜歡我啊?”
這話題找的。
謝潮生瞬間清醒無比,好像迎頭被潑了一盆冷水:“我不是一直都在追你嗎?”
柯簫:“追女孩子不是應該送禮物、送玫瑰花什麽的嗎?你好像就剛認識我的時候表現得比較主動,後來就沒有了?”
謝潮生轉頭看了她一眼,車裏只有儀表盤上微弱的光,也能看見他的眼睛像車窗外漫天的星星一樣亮晶晶的。
“我怕你會覺得我煩。”
“你沒有答應我的追求,送玫瑰花好像有逼迫你答應的意思,我不敢送。”
他老老實實地說:“其實我買了好多次,但都不敢送給你。”
“禮物……我也不敢随便送禮物……我想過了,除非你過生日,我可以正大光明地送禮物。不然平時送禮物的話,你拒絕了,是不是就是徹底拒絕我的意思了?”
柯簫:“那你的追求是表現在?”
謝潮生沉默了一會兒,懊惱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表現才不會起到反效果。我去網上提問、知乎發帖子,那些網友都調侃我,或者是玩梗,根本沒有幾個正經回答問題的。”
他說着說着忽然嘆了一口氣:“姐姐你看我這麽可憐,要不好心告訴我一下?怎麽才能讓你感受到我在追你?”
柯簫忍不住想笑:“你這是犯規。”
“我冤枉啊!姐姐,我這怎麽犯規啦?我就想知道怎麽對你才是有效追求。”
柯簫搖了搖頭:“那我告訴你,跟接受你的追求有什麽區別?”
謝潮生這下腦子靈光無比:“好像的确有點繞,那姐姐直接接受好不好?”
他說完這句話,屏住了呼吸,胸口的跳動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坐在副駕駛的姐姐一定也能聽見他的心跳聲了?
柯簫忽然問道:“你跟你前女友是怎麽确定的關系?”
謝潮生說:“呃……”
他側頭看了柯簫一眼,繼續握着方向盤目視着前方。
這一刻有點懊悔為什麽要把自己談過一次戀愛的事情告訴姐姐。
“謝潮生?”
謝潮生腦子裏的念頭統統消失,只記得回答她的問題:“我和你說過嘛,她是我鄰居叔叔家女兒。有一天她忽然拿着情書過來問我,要不要跟她在一起,如果我說不的話,她就要跟答應別人的追求了。我不能接受她和別人談戀愛,就立刻答應了。”
謝潮生顯然也思考過自己的第一次戀愛:“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但在一起的時候我們倆挺好的,愛好全都差不多,能聊一整晚不睡覺也不會膩……呃。”
他忽然停住,小心翼翼地說:“我說這些你不會生氣吧?”
柯簫的聲音裏帶着笑意:“我如果回答生氣,你是不是就可以認為我喜歡你了?”
謝潮生當然不會這麽認為,可是柯簫不喜歡自己這一事實又實在令人沮喪。
他的聲音也變得有點有氣無力,好像一只耷拉着尾巴的可憐巴巴的小狗。
“就是,反正我們剛談戀愛的時候确實挺好的。她說分手的時候,我喝了一晚上的酒,醉得一塌糊塗。我幾個玩得好的兄弟都怕我一蹶不振。”
“然後呢?”
謝潮生說:“然後我就醉了那一夜,酒醒了就好了。我想,可能愛情就是愛的時候在一起,不愛的時候分開?是這樣嗎?”
這個問題柯簫也無法回答。
她不知道什麽是愛情、怎麽樣才是愛一個人。
她遲疑了一會兒。
謝潮生以為柯簫不想開口了,卻又忽然聽到她說:“我也不知道。”
她說了這幾個字以後,又沉默了。
謝潮生又想,這個話題應該是結束了?
卻又聽她說道:“但下午我站在枯樹上看着你奔向我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了愛情的樣子。”
她強調:“好像。”
謝潮生才不管這個,他“啊”地大叫一聲。
柯簫立刻嚴肅提醒他:“你好好開車!”
謝潮生用力地點了點頭,怕她沒有看見,于是又問道:“你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是不是!你也有點喜歡我了?”
問完不等柯簫回答,他立刻就又說:“姐姐,我從見你第一眼就很喜歡很喜歡你!在健身房看到你的時候,我腦子裏轟隆隆的、好像想到了你穿婚紗的樣子、呃不是,我不是要讓你嫁給我,我的意思是我對你的喜歡跟對前女友好像不是一種感覺,唉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麽……”
他越說越緊張,最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微光裏,他聽到柯簫說:“有點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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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