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chapter016

chapter016

青橙明白了一個道理。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她現在的樣子就是最好的證明。曾經她做過最後悔的事是：第一，爬上崖頂碰上南宮雪；第二，偷南宮雪的東西被逮住。現在她最後悔的是不該得罪柳冰冰。尤其像她這種既有大小姐脾氣，又心胸狹窄的人。以前沒機會好好整治她，這會終于逮着了，不讓她脫層皮，抽根骨，她大概不會罷休的。

胸口悶悶響。疼得意識衰退。十指在木質地板上抓破，留下一道道血痕。可惜青橙此刻卻沒有了感覺。那點痛對于胸口的踩痛和莫大的羞辱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青姑娘…。你打算這樣躺到什麽時候？”柳冰冰又一次下了狠勁。使命在她胸口踹得更深。前一波劇痛還沒消去，又來一波。

雙重疼痛的作用下。青橙意識反而漸漸清醒了。這一次她聽到了師父在喊什麽。

“青橙，站起來，不要這麽沒出息。”

師父…。

對不起，要你失望了。

青橙努力朝臺下看去。沒看到師父，卻看到了一身長立的南宮雪。此刻他正專注的看着臺上的自己。墨發披在肩頭微微飛揚。唇線緊抿。鳳目冷峻，下巴尖削。他專注的盯着臺上慘兮兮的自己。

青橙慌亂的轉移視線。淚水漸漸湧上來。

原來所有的羞辱，所有的疼痛。竟然敵不過他的一個眼神。之前一直忍着沒有哭，到這個時候，被他看到她的狼狽，悲慘。她竟控制不住的流了淚。她從來沒這樣恨自己這麽弱過。從來沒有這樣的希望自己能夠像師父說的那樣勇敢的站起來。

……

頭忽然劇烈的撕痛。

青橙雙眼放空。柳冰冰充滿恨意的臉在眼前放大。她卻看不太清楚。

“這個時候還有心情注意別人，你果然是個下賤胚子，臨死前還不忘勾、引我表哥。”

青橙終于明白了疼痛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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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怨恨她。

頭要炸開一樣。眼前也漸漸黑暗下去。要死了吧，真的要死了吧。眼皮越來越沉。恍惚中她似乎看到了許多記憶中不曾存在過的畫面。

……

安寧的小村莊。

某處不起眼的小草屋前。一大一小兩個小女娃在切割草料。草屋前的院子裏幾只雞鴨正懶洋洋的曬太陽。一會眯着眼，一會伸長脖子看看。一頭高大、皮毛棕灰色的牛兒趴在地上。草料切好。兩個小女孩每人抱一堆給牛兒送去。

大的女孩頭發前面挑起，餘下的披着。小的女孩紮着兩只可愛的麻花辮。一笑開臉頰兩邊就有兩只不淺不深的梨渦。

……

大女孩在廚房燒飯。

小女孩坐在門口的矮凳上摘菜，洗菜。

不一會。

一個扛着鋤頭的男人和一個青布衫的女人一起沿着院子小路回來。看到井旁洗菜的小女孩，男人開心的喊了聲：“傾城，我們回來了。”

男人年紀并不是很大。三十左右。女人更年輕，二十五六。臉上始終挂着柔和的笑。

小女孩擡頭看他們一樣。嘴角一扯，露出兩個美麗的梨渦。

“爹，娘，你們回來了。飯就好了。”大女孩從廚房探出頭來。擦了擦額上的汗，對小女孩說：“傾城，把洗好的菜拿進來。”

“诶。”

……

即使在痛苦中。看到這樣的祥和畫面。青橙嘴角還是不自覺的微扯。臉上跟着流出幸福的笑意。但是畫面忽地一轉，青橙眉頭跟着蹙動。

一片死寂的夜。

高空挂着輪冰冷昏黃的彎月。

地上很冷。風很大。吹得小女孩耳邊碎發不停的亂擺。瞳孔也越放越大。驚恐到極限的渾身顫抖。幹淨的衣裳上面濡濕了一大片血紅。

“說，秘籍在哪裏？”

“傾城，快走，快走。記得為我們報仇。”

昏黃的月色裏。

男人高大的身影。顯得猙獰可怖。那威吓的聲音比這凜冽的寒風呼嘯還可怕上幾百倍。

手起刀落。

鮮血濺起一片。

小女孩瑟瑟發抖。臉上，身上也跟着濺一片。大刀砍進皮肉的唆唆聲，被砍的人凄慘的叫喊。這死寂的夜裏。仿佛所有一切都睡死了一般。沒有人聽得見這裏發生的悲慘。

“我給你。饒了我姐姐。”小女孩孱弱的聲音響起。稍不仔細聽，風一吹就吹走了。

“不，傾城，難道你忘了爹爹的交代，就是死也不給。你若給了，我立即咬舌自盡。”說着真要咬，被男人及時卡住了下巴。

女孩雙眼被淚水糊住。

但是仍用盡最後力氣對她搖頭。

小女孩坐在地上，手腳早已麻木，看女孩沖她搖頭。她聲嘶力竭的大喊：“秘籍沒了可以搶回來，但是命沒了，就再也回不來了。我不要姐姐死，我不要。”

女孩不說話看着她。

男人心急得叫：“早知道就不用受這麽多的罪了。拿出來吧，我不殺你姐姐。”

小女孩顫抖着手伸到衣服裏面，掏了會，掏出一卷厚厚的羊皮。男人伸手來拿，小女孩忽然一激靈，将那羊皮卷兒盡量往遠的地方丢。

男人一急，趕緊撲了過去。趁着空隙，小女孩拉起姐姐就跑……

不知跑了多久。已經沒有知覺。耳邊只聽得寒風呼呼吼。像鬼魅慘叫一般吓人。大的女孩因為被砍了好幾刀，但是都沒在要害處。所以仍還活着。但是她已經沒有力氣了，一下子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我背你。”小女孩也已經到了極限。但是生死關頭不敢防松，咬牙将身子蹲下要背姐姐。但是很快被按住了。

姐姐硬咽着，眉頭痛苦的蹙起，臉上血漬一塊一塊。她顫抖的摸上小女孩的頭：“傾城，我跑不了了，記住爹娘是怎麽死的。将來一定要……”

小女孩忙忙點頭，哆嗦着發紫的嘴唇，不斷的說：“我知道，我知道，我們都要活下去。”

“小丫頭出來，我不殺你們……”遠處男人可怕的聲音追來。

大女孩趕緊将小女孩往前一推：“找個地方躲起來，姐姐引開她。”

小女孩掙紮着去抓她。

她已一步一步搖晃着往聲音方向走去。始終不回頭看她一眼。

……

“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小女孩痛哭大喊。一咬牙，顫巍巍撐着地面站了起來往深霧中跑去。

“啊……”

武臺上忽然一聲大喊。讓臺下聽的人也不自覺的心髒抽緊。

青橙雙手抱住頭抖個不停。

柳冰冰被吓了一跳。眉毛扭起。剛要有所動作。忽然腳腕被人一手抓住。那只手上濕着血。血全都蹭到了她的褲腳上。

柳冰冰一皺眉，嫌棄的踢她：“放開我，別碰我。”

而那只手動也不動。像鐵鉗子一般，任憑柳冰冰亂踢，亂吼也沒用。

“放開我……”

手指越鉗越緊。柳冰冰疼得面容發白。她以為要這樣疼死了。地上的青橙慢慢站了起來。松開了她。低垂着頭讓人看不到臉。額發遮住眼睛。

血順着嘴角淌下。滴在木質地板上。

“喂，你……”

柳冰冰退後好幾步。劍擋在胸前，防備的瞪她。不知道她沒來由的忽然怎麽像變了個人。渾身飚着一股子冷氣。

臺下一片安靜。目不轉睛的盯着臺上看。衆人一頭霧水，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這個女孩到底受了什麽刺激，那樣痛苦大喊。

白老頭子則神色一片肅穆。手指微微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