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落水

落水

餘瑤在未央宮內整整呆了一周,沒出過門,除了這宮中以外的人她誰也沒見過,包括顧遠骁。

落月端着早膳進來,看着坐在窗前的人。

“主子,用早膳了。”

餘瑤回頭,看着落月一盤一盤放置在桌上的早點,這些日子她在北燕皇宮裏的衣食住行是從沒有被虧待過的,可以說這眼前的膳食比她在東洲宮中吃的還要好。

她放下雙腿,慢步走過去。

落月拿着食案站在一側伺候着,餘瑤擡頭看她一眼,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看得出來落月是個極其穩重的人,“你在這宮中多久了?”

“回主子的話,整十年。”

餘瑤微微驚訝,難怪她年紀輕輕看上去卻是如此的成熟穩重。

“一直都在這未央宮內嗎?”

“不是的,奴婢以前在東宮,皇上登基後來的未央宮。”

餘瑤點點頭,漫不經心的端起面前的米粥,若有所思的吃着。這未央宮一直都是給皇後住的,這落月以前又是東宮的人,看樣子顧遠骁和她應該關系不錯。

早膳後,餘瑤走到院子裏,擡頭看着藍天白雲,心中甚是想念自己的家,想念那可以馳騁的大草原。

她必須想法子離開這裏,這樣坐以待斃是不行的。

她對着身後的人開口,“我要出去走走。”

“奴婢陪您去。”

“不用,我想自己一個人走走。”

“這······”

“放心,我還沒能力逃出這皇宮。”

落月微微垂下腦袋,只好道:“主子注意安全。”

“嗯。”

餘瑤剛跨出未央宮宮門,正好一群宮人從她跟前過,不少人的目光朝她看來,有不屑、有鄙夷。

餘瑤當作沒看見,與他們背道而行。

距離上一次來到北燕皇宮還是十年前,那時候她不過還是一個小孩子,對這皇宮中的布局并不了解,若是想逃走定要仔細了解一番。

一路從未央宮出來,途徑了好幾座宮殿,長樂宮也在其中,她知道那是太後所居的地方。

她走到一處不知名的花園裏,花壇裏的花幾乎快凋零。

餘瑤注意到不遠處走來的人,看起來和她年齡相仿,見她的衣着打扮和架勢應該是北燕公主。她不想和這宮中的人有多餘的交流便準備朝另外一條小道去。

“站住。”

一道嚣張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餘瑤停下步伐。

不一會兒,喊住她的人走到她跟前,顧遠珊一臉不屑的看着餘瑤,“見到本公主不行禮?”

餘瑤嘴角一揚,“按理說,我們倆身份平等,我無需向你行禮。”

若是以前東洲國還是依附北燕國,她的确需要向她行禮。

“這可是在北燕。”

“那又如何?”

聽着餘瑤輕視的口氣,顧遠珊伸手指着餘瑤,“你不過就是我皇兄捉回來的階下囚,還敢這麽目中無人。”

餘瑤面色冷下去,一雙漆黑的眸子盯着顧遠珊,自然垂下的手捏起拳頭,看的顧遠珊腳下微微後退一步,她知道餘瑤會武功,論打架,她可能分分鐘成為手下敗将。

“你······你想怎樣?本公主提醒你,這是北燕皇宮,不是東洲。”顧遠珊已經輸了底氣。

餘瑤見她也只是語言上狂妄,實際沒什麽真本事,嘴角微微一揚,“我不想怎樣。”她可不想在這皇宮中惹是生非,招人矚目,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這下,顧遠珊又得意起來,“看你也不敢怎樣。”

餘瑤無語,不想和她争論,她也說的對,現在在這裏,她确實不敢怎樣。

“若是沒事,我先回了。”

顧遠珊想起餘瑤與裴晉有婚約,一股怒氣滋滋網上冒,那可是她最愛的裴哥哥,她才不會讓給任何人。

餘瑤見顧遠珊沒說話,就當她願意讓自己走,提起步伐朝前走。

顧遠珊眼眸一沉,轉身就在餘瑤後背上推了一把,餘瑤整個身子往池邊跌去。而她也在這同時,轉手一把抓住身後人的衣服。

反正她是站不穩了,便是一把用力将顧遠珊一起帶入池中。

“啊——”

她還沒大叫,顧遠珊先叫起來。

“公主。”

“公主。”

岸上的宮人個個着急。

緊接着,撲通兩聲,兩個人一前一後落入水中。

餘瑤落下去時喝了一口水,頓時心底來氣,就着顧遠珊的衣服拽着她,将她撲騰的身子往水裏按。

顧遠珊“啊啊啊”的尖叫幾聲,她明顯感受到顧遠珊喝了好幾口水,餘瑤這才滿意的放開她,與她拉開距離,朝岸邊游去。

顧遠珊睜不開眼在池水裏亂撲騰,“救······救命啊!”

岸上幹着急的宮女們意識到顧遠珊不會游泳,趕緊喊道:“快來人啊,公主落水了。”

這時,餘瑤已經游到岸邊,一只手扒在石頭砌成的池壁上,看着水中撲騰喊救命的人。她心一軟,打算去救她,轉念一想,這些都是她咎由自取的。

池水也不深,頂多她就是多喝幾口水而已。

她便不管那麽多。

轉頭準備上岸,一擡頭便看到站在岸上高大偉岸的男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餘瑤緩緩垂下腦袋,眉頭一皺,這人什麽時候出現的,不知道剛才她将顧遠珊往水裏按的情形有沒有被看到。

算了,她管不了那麽多,剛才那麽混亂,反正一口咬定自己沒做就是。

“打算一直泡水裏?”

餘瑤擡頭,與顧遠骁對視。

“把她拉上來。”

“是,皇上。”

一旁的宮人準備拉餘瑤,餘瑤正打算說不用,顧遠骁又開口,“朕來。”

宮人一驚,轉頭看一側的人,見顧遠骁已經彎腰朝餘瑤伸手。

餘瑤遲疑,這兄妹倆唱雙簧啊!

餘瑤視線落在顧遠骁的手上,明眼便能看到掌心上一層薄薄的繭子,應該是常年握劍導致的。

忽然她想起那日聽到的話,顧遠骁只是一個須有頭銜并無實權的皇帝,她緩緩擡頭看着顧遠骁,莫名有點心疼他。

餘瑤眉頭一挑,打住打住,心疼他幹嘛!現在弄成這個樣子都是他幹的,還心疼他?

顧遠骁見她半天沒反應,又開口,“水裏泡着很涼快?”

他這麽一說,餘瑤打了個激靈,這個時候北燕京城已經是入秋時節,這水涼的沁人心脾,她一把手搭在顧遠骁掌心上。

随即被顧遠骁一把握住,溫暖的掌心包裹住她冰冷的手,一股暖流順着掌心流入心房,餘瑤在不知不覺中紅了臉頰。

她被拉上來,剛站穩。顧遠珊推開身邊伺候的宮女怒氣沖沖的朝餘瑤沖來,揚手就要打餘瑤。

“遠珊,不得無禮。”顧遠骁一聲低吼,冷冽的眼神掃在顧遠珊身上。

顧遠珊揚着手沒打下去,轉而指着同樣一身濕透的餘瑤,“皇兄,你居然護着這個女人?你都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麽?”

其實剛才的事情顧遠骁全部看在眼中的,她們說話的時候他就站在不遠處假山後,所以她們怎麽會落水他一清二楚。

顧遠珊朝身邊的宮女使眼神。宮女立即心領神會,微微颔首對着顧遠骁道:“皇上有所不知,剛才公主就是被東洲公主推下水的。”

餘瑤無語,居然還惡人先告狀。

“那她為什麽要推你下水?”

顧遠珊被問住,答不上來,只有跺腳向顧遠骁撒嬌,“皇兄。”

偏偏顧遠骁根本不吃她那套。

“依朕看就是你先挑事的。”

“我·····”

“好了,護送公主回去。”

顧遠珊看顧遠骁就是護着餘瑤的,沒有半點意思偏向她,繼續在這裏也讨不到好處。冷哼一聲,跺腳轉身離開。

顧遠骁轉身看着餘瑤,一身濕透,頭發絲還在滴水,眉頭輕皺,“送思安公主回去。”

思安是餘瑤的稱號,在東洲國衆人都是稱她為思安公主。

未央宮

正在打掃的人見餘瑤一身濕透進來,驚呼一聲,趕緊放下手中的抹布,“主子,你這是怎麽回事,才出去一會兒怎麽就濕透了。”

餘瑤搖搖頭,“沒事,幫我找身衣裳。”

“嗯,好。快點換了才行,不然容易生病。”

落月趕緊去給餘瑤找衣裳,餘瑤不慌不忙的走進內屋,一路上她都在想,這北燕公主為什麽讨厭自己。

雖說她是被俘虜到這裏來的,但與她好像無冤無仇吧!

但今日一見,她對自己的敵意卻是超乎想象的大。

“主子,衣裳找來了。”

長樂宮側殿

這是當今太後的侄女佟言所居住的地方,佟言從八歲時便被佟太後接入宮中養在身邊,對她視如己出。

宮女翠娥急急從外進來,進去後随手将門關上,“小姐,出事了。”

坐在雕花圓凳上正坐着女紅的人微微轉頭,女子身着藕粉色上衣,下着同色系馬面裙,外披一件粉白色紗衣,梳着最為簡約的發髻,左側別着一支粉色桃花簪子,一縷青絲長發披散在後。

“什麽事,這麽慌張。”女子緩緩開口,一張一合露出如同皓月般潔白的牙齒。

“就是那個女人······”宮女有些急促,口齒不清。

“哪個女人?”

“就是住在未央宮裏的那個女人。”

聽到未央宮三個字,佟言心被擰起來,手中的帕子也被她捏成一團,冷聲問道:“她怎麽了?”

“她和大公主在花園裏發生口角,兩個人都落入水中。”

佟言一聽,大概明白為什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你去準備一點點心,我們去蘭池宮看看大公主。”

“是,小姐。”

佟言嘴角露出一抹捉摸不透的笑意,仿佛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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