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是因為你

是因為你

“去把他找回來。順便幫我道個歉。那天晚上，我對他說了很傷人的話。”

靜雄沒有回答，兀自低頭削着蘋果。

平和島幽想了想：“他現在應該還病着吧？”

靜雄好像終于發現自己把蘋果削過了頭，面不改色地放下：“怎麽找，我又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想找，總有蛛絲馬跡可循，只是暫時理不順而已。”

靜雄想到了一個人。

“哥哥，你的直覺一直很準。你覺得應該找誰，就去找吧。”

夜幕漸深，忙碌了一天的門田京平舒舒服服沖了個澡。他剛爬上床準備入睡，卻聽見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門鈴聲。

“靜雄？”

對于靜雄的深夜到來，京平感到很意外：“靜雄，出什麽事了？”

“臨也不見了。”

“他不是跟你在一起嗎？”

“事情很複雜。”

門田想了想，把人迎進門，給老友倒了杯牛奶：“靜雄，你慢慢說，我聽着。”

沒有喝牛奶，平和島靜雄磕磕絆絆地講述了這近一個月發生的事情。門田聽完，臉上不知該擺什麽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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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臨也為了躲避什麽人，一直藏在你家。他還生了病，受了傷。結果你為了一個還沒确認的原因，把他趕出家門了？”門田扶額總結道。

靜雄張了張嘴，蒼白地解釋道：“我說的只是氣話，我沒想到他這次會聽我的。”

京平無奈，他感覺坐在自己對面，擾自己清夢的根本不是戰争機器——平和島靜雄，而是某個為情所困的高中愣頭青。

“我只是……不習慣小心翼翼地對待他。”面對老友，靜雄說出了心裏話：“臨也一直像個跳蚤一樣揍不死，我以為這次……他多休息就會好。”

對于老友的認知，門田京平也無力反駁。事實上，他也曾經以為臨也和靜雄會一直這麽打鬧下去，也曾一度忘了，比起靜雄開挂般的怪力，臨也只是肉體凡胎，也會受傷會生病。

這一次臨也的出事，讓他意識到，池袋暗地裏的勢力其實有很多，而臨也是他們幾個人中牽扯最深的。臨也的不見蹤影，京平甚至都猜不到他得罪了哪幫人。

“有聯系新羅嗎？”

“沒有。臨也不想讓新羅知道他的下落。”

不想讓新羅知道？門田京平皺眉細思了片刻，猜測道：“靜雄，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次臨也這麽排斥新羅，那他遇到的事可能跟新羅有些關系。所以，去問問新羅不就好了？”

“那我們現在就走。”說着，靜雄就拉起京平作勢要出門。京平一驚，忙按住已經急不可耐的靜雄。

\"就算要去，那也得等明天。現在都幾點了？靜雄，你該回去休息了。\"京平困得不停打哈欠。

被京平送到門口，靜雄說：“我明天上午向湯姆先生請假，我們一起去找新羅。”

京平點頭同意了。

靜雄打算得很好，等他找到臨也，一定要好好教訓他一頓，然後鎖在家裏不讓他出門了。

回到家，已經接近淩晨。就着微弱的過道燈光，靜雄發現自家門口蜷着一個人。

靜雄的心頓了半拍，腳下不由加快了腳步。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麽。當真走近了，靜雄的步子又慢了下來，心跳聲越來越大。

咚咚，咚咚。

有些吵鬧。

靜雄受不了這種感覺，猛地一跺腳想要讓叫嚣的心平靜下來。

這一跺，喚醒了一整個樓道的燈，也将蜷縮的人從夢中驚醒。拖着行李箱的小悟擡起頭就看見了歸來的靜雄，欣喜道：“小靜，你回來啦？”

看清人是小悟，靜雄淡淡應了一聲。異常活躍的心髒逐漸恢複正常。一種名為失落的情緒，在靜雄品出味道前就消散了。

“你怎麽來了？”

“帝人去夏令營了，我不好意思繼續住，身上也沒錢投宿。我真的沒辦法了。已經快一個月了，再找不到臨也，我怕他有危險。”小悟委屈地擦拭起閃着淚光的眼角。

靜雄注意到他的動作，不自覺地想起臨也離開前的那天。那家夥努力擺出一副逮誰咬誰的模樣，可配上通紅的眼尾，根本沒有說服力。那天的臨也明明沒有哭，靜雄卻覺得比眼前的小悟更加委屈。

“……小靜，你幫我找找臨也吧。”

小悟裝模作樣地低下頭，拼命擠出了幾滴眼淚。可當他擡起頭才發現，唯一的觀衆居然走神的厲害，根本沒注意他。

他想趁人出神的時候先擠進房間，可靜雄把着門框不讓人進。

小悟以為他還是不同意幫忙找人，咬了咬牙抛出一個炸彈：“如果我說，臨也是因為小靜被抓的呢？”

“你說什麽？”乍一聽到這話，靜雄是不信的，但沒有關門。

小悟發現靜雄對臨也的事沒有看上去那麽冷漠，他覺得自己賭對了。

“還記得四個多月前，你中槍昏迷，被人送進醫院的事嗎？”

這件事，靜雄是有印象的。

那天是很尋常的一個午後，他收工後想去便利店買牛奶。經過一條小巷子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他反射性回過頭就猝不及防地被人放了數槍。就算反應再快，靜雄還是被打中了三槍。也不知道這子彈頭上抹了什麽，靜雄中槍後沒多久就覺得一陣頭暈目眩，沒多久便不省人事。

再醒來的時候，他人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護士告訴他，他身中三槍倒在小巷口，被過路的好心人發現并叫了救護車。可醫生檢查後卻對他說，槍傷并不嚴重，他只是被注射的過量鎮定劑而導致昏迷。

那一次大概是他成年後唯一一次進醫院。

那次偷襲發生的突然，結束的莫名其妙。就連警察都出動了，也沒查出個所以然。靜雄自己更是一頭霧水。

以往碰到這種難以解釋的事情，臨也的名字總是會第一時間躍入靜雄的腦海。那次也不例外。

他找到臨也的時候，對方顯得很意外：“小靜，你居然會來新宿，真是稀客啊～。你應該不是來邀請我吃火鍋的吧？”

“廢話真多啊，臨也。是你害我進醫院的吧？做好覺悟了嗎？”

“小靜你居然進醫院了？”

後來的事情發生的順理成章。

靜雄不記得臨也問了他什麽，只記得那天他在不停地問，而他那時候一心只想好好揍他一頓。

回憶結束，靜雄聽小悟說：“臨也是為了調查你被槍擊的事情，才被組織盯上的。”

“組織？”

小悟點點頭，拖着拉杆箱再一次試圖擠進門縫。這一次，靜雄猶豫了片刻，還是讓他進門了。

成功進門讓小悟很開心，心情頗好的他，大發慈悲多說了兩句。

“組織名叫‘繭’，是個非常龐大的團體。我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但肯定有不少科研人員。他們克隆了臨也——也就是我們。把我們關在透明觀察室裏，在我們身上做各種各樣的人體實驗。是個很可怕的地方。”

靜雄想起了那張在臨也密室裏找到的照片。一想到照片中克隆人的遭遇可能會複刻在臨也的身上，靜雄的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又好像有一圈帶刺的荊棘緩緩裹住他的心髒，每跳一下都能感受到微微的刺痛，不致命卻存在感十足。

這種感覺像極了臨也給他的感覺，趕不走又存在感十足。就算如今本人突然從他生命中消失了，也沒有消除這種強烈的存在感。

小悟看靜雄把他的話聽進去了，心裏卻不是滋味。他幾度賣慘都沒能走進靜雄的家門，如今不過提了點臨也為他做過的事，靜雄就松口了。

這算什麽，他的記憶明明告訴他，臨也是不自知的暗戀，而靜雄更是根本沒回應過。現在這算什麽。

眼看時針走過12，小悟打了個哈欠：“小靜，我困了，有客房嗎？”

靜雄沉浸在體會新奇的心情，反應慢了半拍。見小悟去開卧室門才趕忙三兩步上前制止了他。

“客房堆了雜物，你睡客廳沙發。”

小悟實在困倦，也覺得不能逼靜雄太緊，所以沒有強求。臨睡前，他還不忘把最新進展發給晴野。

【已經就位。】

靜雄松了口氣，關上卧室門。床上還攤着沒來得及折疊的衣服，除卻幾件白襯衫黑褲，大多都是洗幹淨的女裝，其中還有那條露背的黑色連衣裙。

晴野看到小悟的消息，是第二天早上在便利店買早點的時候。他看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打電話給了技術部：“信號消失的最後地點還原了沒？”

技術組接電話的是個青澀的新手，他為難道：“還需要一點時間。你交給我們的定位器沒有儲存功能，我們在嘗試調用衛星中臨時儲存的信息……”

“我不需要知道你們怎麽做，只想知道什麽時候能拿到結果。”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下，再開口就換了一個人：“饕餮先生，我們一直在努力中，請多點耐心。一有消息，我會通知您。”

晴野還想多問兩句，對方就挂了電話。氣得晴野直罵：“什麽水平，到現在都出不來。”

為了省時間，晴野直接站在車站裏吃早點。他靠着廣告牌，一邊啃着手中的包子，一邊回憶着自己真正的任務。隐約間，他聞到一股隐隐的酒糟味傳入鼻腔，他一度懷疑是包子馊了。

直到他聽見。

“再塑時光，不懼艱險。”

晴野不自覺接了下句：“浴火重生，舍我其誰。”

“我是支撐部成員。”

“支撐部哪一組的？”晴野有些奇怪。他剛剛電話的技術組也算支撐部的其中一個組別，他不明白為什麽會突然又有人找上他。

“您不需要知道我是哪個組，只需要知道我手上有您想要的樣本。只要幫助我做一件小事，您就不用為了一個克隆人的任務而絞盡腦汁。”

晴野飛快轉身繞過廣告牌，李澤慢了半拍才覺察到他的動作，兩人直接打了照面。

“樣本？你以為我的任務是什麽？就你，能知道些什麽。”晴野嘲諷道，他一直看不起支撐部的人，更不屑于跟他們做交易。在晴野眼裏，支撐部的人就是一群吸血蟲，丁點價值都不會創造，還要浪費資金養着。

“請容許我提醒您，定位器早已失效，折原臨也說不定已經尋到庇護，到底能不能找到都是問題。”李澤渾濁的雙眼看向晴野，生硬地背着自己的話：“選不選就看您了。當然我也有辦法，讓您讨厭的那個人消失。這是我的號碼。”

目送李澤離開，晴野看着手中的號碼，陷入沉思。

第二天午後，京平時不時将視線投向小悟，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震驚。昨夜靜雄将整件事情的前後告訴了他，京平還沒有真實的感覺。直到今天見到小悟，京平才真正的認識到，如今的科學技術是真的能做到克隆一個完整的人類。

“請問，你就是小悟？”京平小心翼翼的問。

“是的，你好，門田先生。或者，我應該叫你‘小田田’。”

“請千萬不要。”京平捂着臉，完全無法直面這個與臨也相似度高達99%的克隆人。他深呼吸了幾口，逼着自己放平心态：“你叫我京平就好。”

“好的，京平大哥。”

聽到臨也的聲音如此乖巧，京平整個人都恍惚了，以為回到了來良時代。在他的恍惚中，靜雄敲響了新羅的家門。

咚咚咚。

新羅打開門，奇道：“你們這組合倒是新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