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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我為什麽不是這樣的人?”◎

選角的事從篩選到定下來就花了三天。

考慮到這些兼職學生都在北京讀書,程可檸以校友的身份借了學校的室內拍攝場景。

需要出外景的則去租了其他劇組的道具到故宮拍攝,各方面配合默契效率極強,新人學生男女主也要比她想象中更加上道。

拍攝第十天全面殺青,短片雖然只有短短五分鐘,但正因為篇幅短小所以極其考驗剪輯技巧。

程可檸從頭到尾親自操刀,一回淮宜便連軸轉了好幾個通宵終于趕在月底全部完成。

由于這次選角上全部才用新人,給公司節省了一大筆經費,因此在後期推廣方面有了遠超于之前的預算。

短片定稿上交青黛審核過後剛剛發布,一天之內便産生了超出他們預料之外的效果。

提前買好的熱搜還沒發出去就出現了三四條野生詞條沖頂,廣場一片熱火朝天。

宣傳片播出的第三天,青黛眉筆的銷量突破了過往一個季度的數額,順便帶動了其他單品的銷量,那兩位大學生主演的微博粉絲更是蹭蹭上漲,甚至都有人創建了青黛cp的超話。

網絡上關于青黛的讨論度日漸高漲,從前快要倒閉以至于被Vuclan收購的青黛工廠開始日夜倒班擴大産能,并朝外又擴招了好幾批工人。

青黛高管們喜笑顏開,由Junko牽頭準備了一場慶功宴。

慶功宴的地點簡易地搭建在青黛總部的二樓會議室——也是程可檸和他們一起加班加點的地方。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程可檸對青黛團隊的好感直線上漲,他們之間的關系也好了很多。

“程小姐,當時我們是出于保險考慮才沒有在第一時間選用你的提議,其實我們都對你的想法很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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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正是之前拒掉她又趕過來找她的青黛高管關悅。

“我理解。”程可檸笑着給自己倒了杯紅酒,與她碰杯,“你也辛苦了。”

關悅眼神微動,想說什麽便被一陣尖叫打斷。

“檸檸姐這個鏡頭的光影轉場我真的可以看一百遍!!”Junko拿着iPad興奮地到處跑。

短小精悍的短片每一幀都做到了截圖就等當壁紙的美感,也不得不說在故宮實景拍攝自帶厚重的歷史感。

“還有這個、這個,你真的太會拍美女了!”

程可檸自豪地揚起下巴,她最享受的莫過于一個項目完成後驗收結果的時候:“以後有機會也給你拍。”

“啊啊啊啊真的嗎!”Junko高興地跳起來。

“當然。”

Junko興奮極了:“檸檸姐你真是我見過最最最人美心善的人了啊啊啊——”

Junko的爽朗引得周圍不少人跟着附和,程可檸嘴角翹的快要壓不住。

——如果明熾沒有在這個時候走進來的話。

“明總。”

“明總。”

幾聲拘謹的稱呼響起,剛剛還熱鬧非凡的場子登時冷了幾度。

只有Junko欣喜不減,小跑過去跟明熾分享自己的喜悅:“阿熾哥你來啦!你看檸檸姐拍的片子沒有,真的超絕.......”

男人穿着一襲西裝大衣,随便瞥了眼:“嗯。”

楊峥适時朝門外引進一列保镖:“各位辛苦,明總特地給大家準備了禮物慶賀。”

一語落,周遭一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起先是因為總部的總裁竟然為了一個小小的子公司好幾次親自到場,更甚是因為那被一排排帶進來的禮盒包裝全是奢侈品牌。

程可檸視線抱臂靠在角落,輕哼一聲抿了口紅酒移開視線。

還怪會在小女朋友面前表現的。

關悅惶恐地說:“明總我們這兒有點亂,不知道您來也沒有收拾一下,這些東西實在太貴重......”

“Vuclan集團不會虧待每一個認真工作的員工。”明熾目光掃視而過,一眼便看見一副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程可檸。

他嘴角噙笑,仿佛刻意似的:“程小姐也不用客氣。”

程可檸抿紅酒的動作一頓,瞳仁緩慢移動,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笑得和他一樣公事公辦:“明總還真是大方。”

暗地裏的劍拔弩張隐隐有拉開序幕的架勢。

只有Junko完全沒察覺:“阿熾哥當然要好好獎勵一下整個青黛團隊,那天檸檸姐忙到大半夜才有時間和男朋友出去約會呢!”

“哇,檸姐有男朋友了?”

“檸姐長這麽好看,男朋友必然也帥的驚為天人!”

“檸姐什麽時候帶來看看呀?”

“哈哈哈......”

談到私人八卦,不少人開始笑着打趣,程可檸性格開朗,平時工作的時候早和他們打成一團,也沒有人覺得有什麽不妥。

程可檸停頓了一秒,随即自然地撩了下頭發:“沒想到還是被你們發現了,有機會一定帶給你們見見......和明總比?哈哈哈那當然是我男朋友更好看,什麽?才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作為導演這點客觀的審美還是有的.....他有沒有錢?這是什麽問題?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一份真摯的感情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

程可檸笑眯眯地一一回應所有問題,而後放下紅酒杯看了眼時間:“哎呀今天時間不早了,我男朋友還在家裏等我呢,你們好好玩!”

“檸姐這也太幸福了吧。”

“難怪能拍出這麽甜的片子!”

“春宵一刻值千金,祝你們度過一個美好的夜晚哦~”

“哈哈哈......你這是什麽猥瑣語氣!”

......

“程小姐。”程可檸即将踏出大門,明熾單手插兜在背後叫住她。

“明總還有什麽事嗎?”程可檸轉身,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明總放心,那136萬一定一分不少地還給您——”

她朝後偏偏頭,随口道:“關悅,這次的勞務費不用打給我了,直接結給明總,反正随便拍個片子也是我的興趣愛好,錢不錢的都是小事,很榮幸能跟大家共事一場,哦對了,明總的卡號......哈哈相信楊助理會告訴你的,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走了,明總再見。”

女人踩着高跟鞋背影窈窕冷豔,一手拎着小包,另一手很潇灑地背對着衆人揮了揮。

“......”

......

*

總裁很不高興。

這是楊峥根據這麽多年跟在他身邊最敏銳的直覺判斷。

哪怕明熾此時望着車窗外的表情毫無波瀾,甚至嘴角還隐隐勾着沒什麽溫度弧度。

楊峥一邊小心打量,咽了口唾沫:“明總,董事長那邊今天又催您回去參加董事會了,明天的行程照常安排嗎?”

車內的沉默令人窒息。

“嗯。”不知過了多久,明熾終于出聲。

“讓車隊準備一下。”

楊峥一驚:“現在?”

這個點都快深夜了……

明熾懶散地雙手交疊,車外光影忽明忽暗地落在他上下滾動的喉結上:“現在。”

“.......”

.......

明氏大廈。

塵土飛舞,汽笛嗡鳴,一長列黑色轎車齊整地從街頭駛到街尾,初步估算大約是二十多輛同一型號的奔馳gl。

這排場實在太大,沿街人群紛紛駐足,不少人拿起手機拍照。

二十多輛車如同程序設定好的AI駕駛,最終很有秩序地停在程可檸前方,最後留出一道空路,一輛奢華大氣的勞斯萊斯庫裏南緩緩行駛到最前面。

此時,會議室股東們正鬧得不可開交。

突然,大門推開,年輕的男人敞着西裝外套,內裏的白襯衫扣子松了幾顆。

他慢條斯理地走進來,身後烏泱泱一群黑色西裝的保镖緊跟其上。

場面靜默一瞬。

嘭!

明三叔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站起來,對着他的背影從頭到尾指指點點:

“明熾!你看看你這吊兒郎當的像個什麽鬼樣子?衣服領子不拉扣子不扣,天天帶着小爽鬼混,現在還大半夜的把我們這群長輩們從被窩裏強拉出來開股東會,帶二十幾輛車的保镖招搖過市!你當你是國家領導人嗎?!未經允許擅自更改總部大樓标志,你簡直目無尊長!狂妄!!”

三個小時前,矗立百年的明氏大廈幾個字被一群不知道哪裏來的施工隊強行換成了嚣張至極的Vuclan頂牌。

兩個小時前,一群裝扮相同的黑衣保镖暢通無阻地分別闖進明二叔居住的臨松別苑、明三叔居住的楓庭水岸、明四叔居住的君蘭瓦居,以及遠在郊區提前步入養老生活明五叔的青丈山舍,不由分說地以臨時召開董事會為由,将人給強制性從被窩帶到了明氏大廈。

此時,明三叔穿着藏藍色的棉襖,橫七八豎的亂發因為拍桌憤怒抖動。

明四叔套反了咖啡色的毛衣,皺着眉頭時不時跟着附和兩句‘就是就是’。

同樣頭發亂的像雞窩的明五叔雙手攏在厚厚的軍大衣裏面打哈欠,完全與世無争。

全場唯一淡定的只有溫文爾雅坐在主位左下手的明二叔——

明二叔穿着公整西裝得體,他雙手交疊,金絲眼鏡削弱銳利反帶一絲長輩的溫和:“阿熾,沒想到你會今天突然過來,也不提前通知一聲,我們這些做叔叔的也好準備準備。”

明熾撓撓耳朵,笑容不羁:“叔叔們公務繁忙,我這做小輩的不敢麻煩。”

“不敢?”明三叔火冒三丈,連連拍桌,“前幾天喊你來開董事會你推三阻四,現在把我們這群老家夥大半夜折騰到這裏來,你小子還有什麽不敢的?!”

明五叔小聲抗議:“三哥,我還不是老家夥。”

明三叔無差別攻擊:“你閉嘴!”

“......”

突然,外面傳來輪椅壓過地面的聲音。

所有人跟着望過去。

明三叔:“爸??”

明四叔:“爸.......”

明五叔:“爸,你怎麽來了?”

明二叔起來接過助理的扶手:“爸,我來。”

明老爺子擺擺手,自己滾動輪椅坐到了長桌的上位。

明三叔又忍不住了:“明熾,你把我們叫過來就算了,你爺爺多大了你不知道嗎?上個月還.......”

“老三,你少說兩句。”明老爺子不悅打斷。

明三叔臉青一陣白一陣,明四叔明五叔對視一眼沒再說話。

明二叔揮手示意保镖們離開會議室,溫和地笑着:“爸,你已經有很久都沒有過問過公司的事了,怎麽今天這麽着急?”

明老爺子冷哼:“我是老了不是死了,不想管不代表不能管,你們別以為這些年做了些什麽我都不知道!”

明二叔垂頭說是,明三叔看不下去脾氣也上來了:“爸,大哥離開後這些年集團上下都是二哥操持,論經驗輩分資歷都遠遠高于這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我絕對不會同意讓他擔任明氏集團CEO!”

明氏集團以紡織發家地産延續并開枝散葉到各行各業,歷程百年,是淮宜市數一數二的傳承世家大族之一。

明家每一代旁支嫡系明争暗鬥紛争不斷,到了明老爺子這一代下決心杜絕這種內鬥發生,便在明家老大明承輝出生之時定下了繼承人,日後不管再有多少兒子,他們都只能為明家老大輔佐鋪路,絕不可撼動其地位。

而這一切的變故出現在七年前,明承輝和他的妻子時琴在盤山公路發生車禍,搶救無效身亡,時琴深度昏迷成為植物人送到國外,明熾作為他們唯一的兒子一同離開。

與此同時明二叔順位而上,成為明承輝之後的明家繼承者。

七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足夠新派勢力成長到與舊部分庭抗禮。

明熾的回國則标志着在這場新與舊的拉鋸争鬥中,一個龐大的家族集團即将重新洗牌。

大家心知肚明,知道在明熾回來後有場硬仗要打。

可沒想到這人先是拒絕出席董事會,現在又暗中将明氏大廈的LOGO無比張揚地改成了他的名字,還橫沖直撞到他們家裏強制帶人。

而這話也只有脾氣暴躁的明三敢直接說。

“這些年在國外,我每天都在思念各位親人,今天屬實有點急不可耐地想要見到各位,如有冒犯,叔叔們實在抱歉。”明熾吊兒郎當地道歉,可沒一點抱歉的态度,“但有一點我需要糾正。”

他無辜地指了指頭頂,大概是在暗示高樓大廈外,那正在發光的‘Vuclan’單詞:“我接替二叔成為明氏新任CEO一事,是告知,不是商議。”

明三叔氣急:“思念?虧你說得出來!二叔這些年兢兢業業為明家當牛做馬,你倒好,還沒回國就想着怎麽取代他,你對得起你父親嗎?!”

明熾:“三叔您能別跟個傻白甜一樣嗎?”

明三叔愣住:“什麽傻白甜?”

明熾微笑:“就是蠢。”

“你!”

锃——

一把明晃晃的軍用匕首忽然被明熾從懷裏掏出。

明三叔大駭,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嘴唇抖得厲害。

另外幾位臉色同樣難看,想斥責,又不敢上前,就連明老爺子都變了眼神。

“二叔三叔四叔五叔,想必你們比我更清楚,這些年承蒙家族厚愛,我去的國外可不是什麽正兒八經的精英地界。”

明熾一手創辦的Vuclan集團從東南亞地區發家後在美國華爾街上市。

東南亞那是什麽地方?

明熾又是為什麽會從留學美國變成那裏,在場所有人都心虛閉嘴。

明熾慵懶地轉動刀柄,又俯身從長桌中間的擺盤上拎起一只從來都只看不吃蘋果。

并慢悠悠地開始削皮。

明二叔、明三叔、明四叔、明五叔:“”

誰家董事會CEO帶那麽大個刀削蘋果?!

咔嚓幾聲。

蘋果被削成漂亮的塊狀,總助楊峥适時遞上一只幹淨的瓷盤。

明熾有條不紊地擺好盤,插上幾根牙簽推到中間:“那地方可苦,叔叔們是不知道,蘋果這種東西簡直是奢侈品,我剛剛回國,已經不記得國內怎麽招待長輩了,只能用這種我心中的奢侈品孝敬大家,希望各位叔叔們不要嫌棄。”

“......”

室內陷入詭異的沉默。

明五叔縮在軍大衣裏面瑟瑟地看了眼拿紙巾擦大刀的明熾——好像下一秒就要插他脖子上。

想到這,他一個激靈,抖着手腕拿起一根牙簽,塞了塊蘋果哈哈幹笑:“阿熾的心意五叔當然明白,你也知道五叔根本不摻和集團的什麽股份啊,七鵝群依五而爾七五貳八一看最新完結肉文清水文生意的,五叔在南郊有棟小別墅,依山傍水,阿熾得空了就去找五叔,五叔請你喝茶釣魚哈哈哈哈......”

精明的明四叔眼珠子一轉笑得比老五更自然,并順勢拍了一溜老爹的馬屁:“哈哈哈——阿熾這些年是真的受苦了,好不容易回來當然要好好慶祝一下,哎,這蘋果削的真不錯,就是有點硬,爸吃不動吧,小王去把樓下辦公室那個榨汁機給我拿上來,哈哈哈.......”

兩個人你一來我一往地打哈哈,明三叔氣的牙癢癢,就在這時候,明二叔竟然也叉起了一塊蘋果。

“二哥!”明三叔額角青筋直跳,“老四老五你們這兩個沒骨氣的!不就是個黃毛小子,你們就——”

明熾:“三叔,還記得城北的那塊地皮嗎?”

明三叔先是一愣,立馬恍然大悟:“是你!是你在暗中操作讓我的資金鏈斷流.......”

城北那塊地是今年以來明氏集團經手的最大項目,這些年競标都是走明三叔名下的子公司,本不會有任何問題,可沒想到就要競标即将成功時,明三叔的銀行貸款突然被拒絕,理由是信譽問題,一大筆資金就此斷鏈哪怕明氏總部有心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周旋。

明熾單手撐着椅背笑得痞氣,打了個響指,一衆警察推門而入。

支隊長鐵面無私地持出警察證:“市經偵支隊查案,明承強先生,有人實名舉報你違規避稅,請跟我們走一趟。”

明三叔滿臉難以置信:“明熾你竟然污蔑我,我可是明家老三,你的三叔——”

穿着藍棉襖的明三叔罵罵咧咧地被警察架着隔絕到會議室之外。

明熾這一連串組合打得快狠準,會議室內各個面面相觑。

早料到來者不善,可沒想到此人如此狠絕不留後路,連自己家都敢舉報。

明二叔溫和的眼底隔着鏡片泛出薄怒:“阿熾,他是你三叔,他什麽為人你最清楚不過,你這樣做不利于家族團結。”

明熾笑得肩膀聳動:“二叔,你不知道我這個人向來公大于私法大于情,三叔沒問題自然會被放出來,二叔又在怕什麽呢?”

明二叔咬緊牙關:“你.......”

明熾仿佛完全沒看見,拿着那吓人的大刀又削了個蘋果:“還吃嗎?”

“不不不.......”

“你多吃點多吃點......”

四叔五叔頭搖得像撥浪鼓。

一直沒說話的明老爺子終于開了口:“阿熾,今天做的有點過了。”

明熾:“明董事長見多識廣,我這點小禮物又算得了什麽?”

明老爺子擡眼看他,蒼勁的眼底閃過落寞。

他連聲爺爺都不願意叫。

良久,老爺子嘆了口氣:“我老了,是管不住你們了。”

邊說着,他朝助理招手,顫顫巍巍地拿出一沓合同。

“這東西本來七年前就該給你,可惜你當時走得太急......”明老爺子沉聲,“你母親嫁到我們家的時候我們家給過她集團5%股份作為聘禮,她一直沒有動過,跟我說留着等你跟程家那個女娃結婚做聘禮。”

此言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大變。

要知道他們每個人手裏除了明二稍多,其他人也不過堪堪10%的股份!

明熾這些年在國外野蠻生長,沒有人知道他手裏的底牌,更沒有人知道他手裏到底擁有多少明氏集團的股份才能在這裏有恃無恐。

但倘若這5%真的落到他手裏,掌握絕對的股東話語權,那麽等待他們的就根本不是今天這樣的殺雞儆猴!

明四叔蹙眉:“爸,據我所知,程家都已經跟于家訂婚了,現在什麽年代了還搞娃娃親那一套,大嫂當時肯定是開玩笑,現在提豈不是讓我們難看?!”

明五叔都難得奮起争論:“是啊爸,難不成讓我們阿熾為了這區區5%的股份就要去搶親嗎?棒打鴛鴦這事兒可做不得,太壞我們明家祖訓!我老五絕不答應!”

明老爺子沒管兩個兒子極力勸阻,就這樣将合同推到長桌中間。

明二叔又恢複最初的從容和慈善,笑意和藹:“大嫂還活着,想必阿熾也不會這麽急着就讓爺爺代替母親表明‘遺願’吧?”

話音剛落,室內氣氛陡然森寒。

時琴的确只是還‘活着’。

明熾依然保持微笑,修長的手指沒規律地敲擊椅背。

他不說話,衆人表面仍然繃着反對,可心情卻從緊張又到松懈。

就在以為這件事就這麽囫囵過去的時候,男人忽而笑了聲。

“我是那種不擇手段冷血無情的人嗎?”

果然黃毛小子就是黃毛小子,稍微施壓就怕得罪他們,婚約連提都不敢提。

明四叔和明五叔相視一笑,以為他要服軟:“那怎麽會是呢!阿熾這孩子對叔叔們還是很有孝心,但你畢竟年紀還小,這公司的事就讓大人們........”

明熾不想聽了:“楊峥,送客。”

幾人面色一變:“你什麽意思——”

明老爺子什麽也沒說,揮手示意助理推着走。

明熾啪的一下把軍刀收鞘,他随手地理了理敞開的衣領,“今天的董事會我開的很開心,以後不用再開了。”

“別推我!”

“我們會走!”

“明熾你這麽一意孤行對得起你死去的爸嗎?!”

......

窗外霓虹閃爍,會議室大門阖上隔絕喧嚣嘈雜。

長桌上孤零零地躺着那紙合約,男人站在黑暗中,伸手撚起紙頁。

今晚的心血來潮稍稍發洩了他這幾天胸口積累的濁氣。

明熾無所謂地扯動唇角,兀自回答剛剛自己抛出的問題:“我為什麽不是這樣的人?”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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