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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田恬踩着十點的門禁進了宿舍樓。

上樓時有幾個人跟他打招呼,他來不及回應竄到三樓,撞開靠近消防櫃的門,随之喊出來:“昭昭!”

宿舍空空蕩蕩,洗漱間門倒關着,水聲隐約傳來,田恬探頭探腦:“你在洗澡嗎?”

隔了水聲,聽不真切,他換上柳昭夕的備用拖鞋湊過去,大大咧咧按下門把手。

一股熱氣打在他臉上,帶着濕濕熱熱的霧氣,田恬下意識眯眼:“昭昭?”

“怎麽現在過來了。”

聽着人講話,田恬抹去睫毛上水汽,也不看沖沐浴乳的柳昭夕,衛浴間的門覆了水鏽,他剛想試試能否蹭下印記,卻被另一只潮濕的手握住。

“又亂碰東西,就不怕過敏?”

田恬擡頭,誰知迎面落來水流,雖然出水口被柳昭夕調到最小,可田恬從未在他這受過此待遇,憤怒脫口而出。

“你有毛病——”

最後一個吧字還沒出,田恬嘴巴嘟成小雞,柳昭夕的食指與拇指扣住他側臉,算不上疼,可姿勢也夠羞人的。

還沒等田恬質問。

“又去見誰了,滿身狐騷味。”

音量不太,配合水聲,聽不真切。

下巴被柳昭夕的中指抵住擡高,也不知怎麽,對方力氣大得出奇,手指筆直硌人。田恬掙脫不開,只能含糊着嗓子喊了聲昭昭。

狐媚子。

很難從柳昭夕口中聽到這詞,田恬望向從開始就一直冷笑的男人,水汽給人朦上光,他眉眼似乎沒了開始冷漠,可落在田恬臉上的視線依舊淡淡。

上次見到柳昭夕這神情,還是被他逮到自己跟柳家表哥差點越界,雖然也是別人先主動,他沒來得及避開。

田恬開始亂想,沒等他找到合适借口,對方已經松開手,頭頂了塊毛巾出去,順便抛下句話。

“洗幹淨再來上床。”

“我不跟你一起睡,我回宿舍......”

後半句還沒說完,田恬就被關門聲鎖了音量,他想沒事找事,扭頭見置物架疊好了換洗衣物,最上方是一次性小褲褲。

“......”

昭昭他怎麽備得如此齊全?

田恬咂嘴,完全忘記自己先前總因沒換洗衣服,三番兩次拒絕柳昭夕留宿請求,大半夜屁颠屁颠回自己宿舍。

之前的水汽氤氲,田恬靜靜站在浴室,空氣中似乎還殘留了柳昭夕身上的味道。很難形容為何種感覺,反倒壓得他呼吸困難。

他伸向窗戶的手收回,停頓幾秒落在花灑開關,熱水下來的一瞬,洗手間的門被人從外擰開,柳昭夕放回毛巾順勢擡頭,對上傻乎乎站在水中的田恬。

他蹙眉:“這是你新的洗澡方式?”

“啊?”田恬順着他目光低頭,對上被水打濕貼在身上的短褲,正順着小腿下滑,滴在宿舍老舊菱形地板。

“不是呀昭昭。”粉發男生擡腳,又對他一笑,“剛才想事情,沒留神水擰開了......”

田恬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抵不過柳昭夕的注視,默默閉上嘴巴,別過身擡手脫去短袖,剛想換掉褲子時,卻反應過來柳昭夕還站在門口看着。

倘若平常,他肯定不會在意這些細節,可由于方才同喻江過于親密,保不準對方會留下印記。

聯想到先前後腰處隐約傳來的疼痛,田恬又猛地擡手捂住那塊肌膚,轉身望向手指抵住下巴的柳昭夕。

對方也不講話,就這麽靜靜看着田恬動作。

眼底霧氣沉沉,做事令人費解他心思,外加宿舍浴室老舊,先前的水汽還在盤旋在空中,氤氲開了柳昭夕的眼底即将流露的情緒。

無聲勝有聲,田恬也不确定柳昭夕是否察覺到異樣,幾乎半撒嬌去推門口男生:“大家都是男的,沒有好看的。”

與他稍微有些涼的手指不同,柳昭夕身體溫度常年比他高,更不用說在剛洗完澡的環境下,燙得田恬手指蜷縮,又低頭讓劉海遮住他眉心,似乎就逃避開柳昭夕審視的視線。

“怎麽,上次還吵着鬧着要我給你搓背,今天就跟大姑娘一樣害羞。”

柳昭夕開口,聲音淡淡。

神情似乎與先前無恙,不過田恬還是敏銳察覺出他眼底的醞釀的小小風暴。

“等下等下,等我洗一半——”

面對冷臉的柳昭夕,他幾乎沒有任何能力反抗。

向來溫柔對田恬百般寵溺的人生氣,田恬覺得茫然的同時,更多的還是下意識服從。

就像現在這樣。

“那你輕一點。”

霧氣忽上忽下,柳昭夕眯眼,看着伸到面前的澡巾。

由于專門給田恬準備的,所以上面毫無水汽,幹裂得就如他看見那塊紅痕的心。可這是田恬啊,柳昭夕提不起丁點力氣責備他。

正是這種毫無身份的在意,看起來格外的可笑與不值一提。于此,柳昭夕失了手中力度,下滑瞬間,面前弓起的背挺得筆直,伴随田恬嗷一下嚎叫,巴掌啪得落在柳昭夕胳膊。

“疼疼疼,你幹嘛幹嘛!”

澡巾搓過的地方如掉層皮般火辣,田恬龇牙倒抽冷氣,難以置信看着半舉手的柳昭夕:“好痛。”

“水熱不熱?”

柳昭夕答非所問,抽手放下澡巾,盯着站在花灑下委屈的田恬:“以後別亂折騰,天氣涼了,随便露出點地方,着涼感冒我可不管你。”

“哪有,我還沒說過敏的腿。”

聽出柳昭夕弦外之音,不敢說出實情的田恬裝聾作啞,企圖蒙混過關。

“草坪的腿還癢,你幫我抹藥。”打量對方似笑非笑的臉,田恬難得慫,他轉過身撲了點水在後背:“真兇,四眼大魔王。”

講壞話還忘記掩蓋音量,聽得柳昭夕聲音裏氣中帶笑。

“一個人嘀嘀咕咕什麽,大聲點。”

水流下的男生側側身,依舊拒絕用正面對準柳昭夕,可赤.裸實無威懾力,田恬哼哼唧唧半天講不出來半個字。

看人窘得都要紅成蝦米,柳昭夕也懶得再去鬧,準備離開前他目光落在放置衣服的架子,順手将東西拿起,又帶上了門。

不聽話而且嘴硬的孩子,就是要給點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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